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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把人们都吸出屋外了。 她望着眼前一片广大的草地,艳阳下,躺着不少晒太阳的男女,遂怀念起那水波荡漾的湖光山色了。那时,他们总喜欢在晚饭后,带着三岁的孩子,到湖边的公园,有时绕着湖边散步,有时就坐在湖边的摇椅上喂食那些鸭群,可犹加湖就静静地伸展在他们的眼前,映着夕阳,托着点点帆影,像一位解人的知己,让你多纹的思维暂时沉溺在她的湖光里。 搬来中西部后,她常看着那一望无垠的草地,没山、没水、没湖的平坦,更叫她怀念可犹加湖的黄昏,她忍不住叫起来:“让我们看湖去!” “这里是没有湖的。”有一桶冷水浇下来。 她不甘心地打开了地图,中西部的绿色,代表了一片无垠的草原,香槟城的四周,正围着这片绿色。但是,毕竟让她看到了些许的蓝,细细的点滴在南端。 “你看,这里有湖,旁边还有公园,”她指着地图欢呼:“好像还不小哩!” 他们好高兴拿了地图坐上了车,她知道,怀念那湖光的,不只她一个人。 车子往南奔驰,一片片的麦田、玉米田,在风中摇摆,寂静的农舍,只有几只牛群点缀着,你不得不想像着在炎阳下,开着耕耘机,独自操作的农人,他们的汗,一滴滴流入土中,埋入田里,他们的成果,却流入商人手中变成了商人牟利的商品,流汗的代价变成了那么微不足道,于是大块的农田成了荒地,谷仓结满了蛛丝,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怎么抵得上那彩色缤纷的物质文明?泥土,又有谁耐心去品尝你的芬芳? 她突然变得很烦躁,她不承认是那连绵不断的土地给予她的压力,但是,她却渴望着那一片蓝,还有几里才到得了湖边? 整整开了近两小时的车,才到达苏维妮湖,孩子们首先叫起来:“看,湖到了!”她整个人振奋起来,车子缓缓地驶上跨于两岸的吊桥,探首窗外,一弯湖水,曲曲款款地伸展着,也许是假日,不少游艇和机船,游戏于湖上,机油染污了那湛蓝,马达声惊走了海鸟,她禁不住怀疑,人们加诸于大自然的伤害将有多深? 车子就停在湖的西岸,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儿童游乐场,秋千、滑梯、沙坑、马车……记得有一位朋友每次与他们同游公园时,一看到孩子们高兴地嬉戏于其间,总免不了面带虔敬,万分感谢地说:“美国,真是儿童的天下,你看,到哪里找得到这么好的环境给孩子们玩?”她总是缄默,她承认玩具、游戏场,充分的阳光和广大的草地,都是孩子们所需要的,但是,为什么这个国家青少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才会走的孩子,所需要的是父母的扶持,而不是那可以飞得很高的秋千,父母急欲孩子的独立,给了他们多少的压力?从滑梯上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可怜,常常在他父母的“利诱”下,一试再试,她常怀疑,对幼小的心灵而言,过早的竞争和压力,是福?是祸? 湖的另一端,正兴工加建水坝,孩子们有了兴趣,追问着筑坝的工程,她不懂这些学问,她只知道湖的功用是给你憩息,给你欣赏,给你暇思,她听着孩子的爸爸,牵着他们的小手,沿着水坝附近的湖边走去:“水坝完成后,可以发电、灌溉……”声音越来越远。 她就坐在湖岸的水泥地上,为了兴建水坝,两岸全铺了石头和水泥,不再有绿草如茵,也没有鸟群栖息,但湖水可使农田肥沃,可引发电力……实用的价值毕竟引人些,在这个匆忙的国家,在人人忙于生活的文明世界,谁有闲情雅致去享受湖光山色?自己实在太落伍,太不切实际了。她懒懒地站起来,缓步朝着水坝走去,恍惚中,又忍不住想起了可犹加湖畔的彩霞,她实在也弄不清楚,自己所深深怀念的是可犹加湖的景色,还是那在可犹加湖畔所消磨的悠闲时光?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独家推出||http://www.cnread.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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