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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那回来,我总会涨满了一肚子的感触,虽然,我们俩都不是善于用语言表达思想的人,然而缄默中总有温热的友爱连系着,在我心烦或彷徨时,你那雅致的小房间总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任我发泄满心的不悦和牢骚,你总是静静地坐着,倒一杯热热的香片给我,然后,沉醉在古典的旋律里,让音乐去降伏我那火暴的脾气。 可是,你说你要走了,离开台北,不是到人们向往的美国,而是到没有自来水和电灯的乡下去教书,首先,我试着说服你,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那里有花、有雾、有湖、有山……而没有喧哗的车声和尘埃,在那儿人的地位也许可以评价得高些,至少不必让红绿灯来指示我们的行止,也不必轻轻地呼吸深怕吸入太多的空气尘,然而,我就是觉得不妥,“为什么呢?”你奇怪地问我,“也许不应该离开父母太远,而且我也不习惯这样!”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我虽向往大自然,可是我从没想到要离开父母独自去追寻,“父母能给你所要的一切吗?虽然他们都是爱我们的,但是我总感到大多的爱会使人窒息。”你淡淡地说,像你一贯的态度。怎么在你眼前,我总觉得自己永远长不大? 是太多的爱使你窒息了吗?不仅父母的,还有其他更多的关怀?有时,我真不了解你,虽然和你同学了那么多年。我是一个俗人,怕寂寞,怕忧愁,而你,总是那么洒脱,即使是对事业,对爱情也是那么淡淡然,像是什么也不曾引起你的动心,只有一次,你对K的感情,我知道那已深深地粘在你的记忆里了。 哦!我真不该提起K,可是那个时候你真快乐,浑身闪着亮光,眸中浴着幸福,脸上布满着笑痕,然而只是那么一下子,像校园中盛开的杜鹃,霎时枯萎了。没人知道为什么,于是你就变得这种冷冷漠漠的样子了。“感情实在是件可笑的东西,一个人如果能抽掉感情、必定过得更平和些。”你曾这么说过,我本想反驳你,但看到你眼中的凄然,我无语了。 你把自己埋在书本里,像是从那里得到了一种寄托,你跟我谈佛学,又跟我谈梭罗的《湖滨散记》,你读得那么细心真叫我佩服。当然有时你也会站起来撂下书,懒懒地对我说:“韦家兄弟又来了,”于是从落地窗中我看到他们,稳重而有礼的一对青年,正从花园走进来,不管他们中的哪一位都是那么温文尔雅,可是,你只牵动了一下嘴角,“我不想去伤害他们中之一,他们太善良了,只是,我无法使自己心动,”我看到一朵乌云飘过你脸上。 今天看到你时,也发现了你尘封的书架和更加纤瘦的你,有点讶异,于是你告诉我决定离开台北,学梭罗一样与大自然为伍了。我试着改变你的决定,但是我徒然了。我知道你一经决定的事是改变不了的,也好,让田野的气息唤醒你冰冻的心吧!很久我就想告诉你了,把自己封锁在忧伤的回忆里,非但无益且将窒息而死,天下没有能抽去感情而成真空的人,我希望,衷心希望,你这次的远行不是为了逃避,而只是,只是去追寻真正的你,在蛰居了那么长一段冬眠后,我渴望看到你粲然的笑靥,那一个有着最美的嘴角的女孩。好友,快乐起来吧!祝福你。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独家推出||http://www.cnread.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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