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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头麻见秧,二麻见糠”,没多长时间,余忠老汉地里的青麻,就蓬蓬勃勃地长到了齐人高,一片丰收的景象。为了及时收获青麻,他们提前几天栽了秧子。而这时,各种小道消息纷至沓来,都说是青麻价钱好,某某地方已经挂出了收购的牌子,一级麻每公斤十四五元。还说是外地的麻贩子也拥进来了,和当地供销社抢购,地方政府发了文件,一律不准外地麻贩子收购,并且在十字路口设了卡子拦截。这些消息让余忠老汉一家格外振奋,同时又有些不相信,心想哪有这样的好事,真是一锄挖出个金娃娃?!可是,小道消息很快就被证实了。这天早晨,余忠老汉一家正在吃饭,陈民政和小吴就急匆匆地走进院子。还没进屋,陈民政就在外面高声喊了起来:“老余大哥,好消息!”
  陈民政和小吴一人抓过一把蒲扇,一边扇风一边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陈民政才说:“快收麻吧,供销社挂出牌子了,正卖俏价钱呢!”
  余忠老汉听了,忙盯着陈民政追问:“啥价?”
  小吴说:“余叔,价格可好呢!一级,每公斤十四元;二级,每公斤十二元;最差劲的,也是每公斤十元呢!”
  余忠老汉听了,果然和小道消息传来的价钱一致,脸上立即荡起了欢欣和幸福的笑容,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民政,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嗫嚅着说:“老陈兄弟,这是……真的?”
  陈民政说:“老余大哥,我骗你干啥?我和小吴来,就是要告诉乡亲们,叫大家把麻抓紧收起来,赶好价钱!这是市场价,把不准今后还会不会涨跌。可我们庄稼人,不要人心不足,价钱合适就赶快卖,莫去等了,你说是不是?”
  余忠老汉立即点头说:“那是,老陈兄弟!这大鼻子洋人说话还真算活!”随后放下碗,对文忠、文富吩咐说:“快去收拾东西,吃了饭就去割麻!”
  文忠、文富听了,把筷子往桌上“叭”地一放,起身就走。
  陈民政见了,忙说:“两位大侄子还是得把饭吃饱呢!”
  文忠、文富两眼也放着兴奋的光芒,对陈民政说:“我们都吃饱了,陈叔!”说着,文富去抱出镰刀,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起来,文忠则去收拾起两只长罗夹。
  这儿余忠老汉过来,挨着陈民政坐下,像亲兄弟一样拉着陈民政的手说:“老陈兄弟,卖了麻,我可要好好感谢你和小吴姑娘!”
  小吴红了脸,说:“余叔,你这话见外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
  余忠老汉说:“咋是见外?我们庄稼人有句上话,叫吃菌子不忘疙蔸恩,你说是不是这样,老陈兄弟?”
  陈民政说:“老余大哥,你是一个仁义人,我们晓得。可小吴说的也是实话,这都是我们份内的工作。我们哥俩不是外人;我对你说点心里话,我这身子,是损坛子,破缸子,跑回坎是心有余力不足了。我已写了申请,下半年就要退休。我搞了一辈子民政,没给大家办多少好事。这是我的最后一班岗,老余大哥。说实话,看见大家养蚕失败,我心里难受呀,真是好心得不到好报呀!我只指望这麻,能让大家得到好处。只要你们能富起来,我就是退休了,心里也才会踏实。”
  余忠老汉听了陈民政这番话,脸上的皱纹颤抖了几下,眼里就蒙上了一层潮湿晶亮的泪水,对陈民政说:“老陈兄弟,莫说了,我们老百姓心里有本账。谁个真为老百姓办实事,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文富已磨好了镰刀。他把镰刀举到眼前,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又用手指试了试刀口,然后站起身走进屋里。
  陈民政和小吴见了,就起身告辞。说:“你们要忙活路,我们也还要去通知大家!”说着,告别了余忠老汉全家。
  余忠老汉感激地把他们送到院子外边的小路上,才回转身,像最高统帅发布总攻命令一样,对文忠、文富和田淑珍、卢冬碧大声说了一句:“收麻!”
  文忠、文富和田淑珍、卢冬碧,立即拿了工具,走出门来,跟随余忠老汉,一家人斗志昂扬地朝青麻地走去了。
  可就在这时,玉秀却拎着一只小包袱,神色焦虑地来了。田淑珍一见,忙惊喜地迎过去,问:“玉秀,你咋来了?”
  玉秀看了看大家,似乎想说啥,却迟疑地没说出来。过了一会,她勉强笑了一笑,说:“没啥,妈,你们忙吧!”
  田淑珍见了,更知道玉秀心中有事,就忙对文富说:“文富,你先回家去!”又对玉秀说:“玉秀,有啥话你就对文富尽管说,莫藏在心里!”
  玉秀红了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妈,大家正忙活路,要不,等今晚再说吧!”
  田淑珍说:“那咋个行,再忙,也不在这一时半会!”说完,又催文富回去。文富只好出来,扛上一捆麻,和玉秀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玉秀刚把包袱放下,眼里就忽地涌上了泪水,文富一见,不知所措地望着她,急忙问:“你咋了?”
  玉秀的眼皮颤动着,让泪水滚了下来,然后才说:“这段日子石太刚经常往我家里跑,要我回去。”
  文富听了,心里一沉,说:“他又来过?”
  玉秀说:“他完全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可我爸我妈,信了他假仁假义的话,也要赶我走……”
  文富大吃一惊,说:“他们也狠得下这个心?”
  玉秀说:“都是石太刚哄的,说啥他坚决要改了!我爹信了他这一套,就非要我回去不可。说嫁出去的姑娘,娘屋只是客店,回来住一天两天可以,但没有住一年两年的道理。”
  文富问:“你妈呢?”
  玉秀说:“妈作不了主,也只劝我回去,说两口子打架没有隔夜仇!”
  文富听了,气愤地一拳擂在门上,接着难过地低下了头。半晌,才抬起头,显得坚定地说:“要不,就住在这儿,他姓石的敢来,我和他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玉秀感激地望着文富,过了一会,却摇了摇头说:“不,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文富惶惑地说:“我也晓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可啥才是长久的办法呢?”
  玉秀说:“离婚!只有离了婚,才能过安生日子。前次我从文英那里回家时,朱健说过两个人感情不合,分居到一定时候,法院可以判离婚。我回家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不知法院能不能判我们离婚。我又写了一份离婚的状子,今天想叫你一块进城到法院问问,可见你们都忙着……”
  文富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玉秀。原来玉秀急急忙忙赶来,果然有事。于是就打断她的话说:“忙倒是忙,可这事也很要紧!”
  玉秀说:“我本来想一个人进城去的,又怕万一遇见石太刚……”
  文富急忙说:“你千万不能一个人去!”末了又说:“你坐一会,我去对爸爸妈妈说说!”说着,就急忙赶到地里。
  余忠老汉和田淑珍一听这事,就忙对文富说:“去!活路再忙,也没这事重要!”
  文富十分感激父母的支持,就说:“我们办完事就回来!”
  余忠老汉说:“忙啥?该忙的才忙!先把事情办妥当,家里的活路我们多累点!”
  田淑珍也说:“去都去了,还去看看文英。这死丫头的身子都有好几个月了,听说晚上还出去卖啥小吃。告诉她莫要钱不要命,好好照顾身子!”末了又说:“我那箱子角角里,有一个小镜子和一根红腰带,你们带去交给她,让她带在身上,避避邪!”
  文富听了,又一次为父母对儿女的关心和爱护感动起来。真是儿行干里娘担忧呀!他想起前年冬天他到玉秀家去的那个日子,临行前母亲也交给他一根红腰带,要他给玉秀拴在腰上避邪。可是,他到玉秀家去,得到的却是玉秀退婚的不幸消息。两年过去了,他和玉秀还不能团聚。难过的不光是他和玉秀,父母的心里其实比他们更着急、更痛苦呀!想到这里,他答应了母亲,又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果然在母亲的箱子里,找到了那块红绸腰带和小圆镜。看来,母亲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红绸和小圆镜都是新买的,包在一起。文富把这些东西交给了玉秀,然后进屋翻找一阵,找出了一把牛耳尖刀,别在了腰上。玉秀一见,不解地问:“你带刀干啥?”
  文富说:“要是碰上姓石的,他要胡来,我就和他拼了!”
  玉秀怔了一会,突然扑过去抱住文富,从他腰里夺下了了刀,说“我不许你这样!我们小心些,碰不上的。”
  文富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带上它,我又不会乱来!”
  可玉秀还是坚决不让他带,说:“你要是带,我就不去了!”
  文富听了,这才又把刀藏进屋里,出来和玉秀一块走了。
  到了法院大门口,文富对玉秀说:“我和你一块进去!”
  玉秀想了想说:“你还是莫去!别人问你是我啥人,我不好回答。”
  文富说:“我就是你哥。”
  玉秀又犹豫了一会,还是说:“算了,我一个人去!路都跑熟了,也不怕啥了。”
  文富说:“那,我就等着你,你去吧!”
  玉秀“嗯”了一声,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两绺头发,转过身,大步朝里面去了。文富目送着玉秀走上楼,又折身进了走廊,才又在大门口蹲了下来。
  没过多久,玉秀出来了。这次,她的脸上没有了先前那种强装出来的笑容,而是挂上了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神色。文富忙迎上去,关切地问:“咋样?”
  玉秀喜滋滋地看了他一眼兴奋地说:“果然有这条规定!”
  文富听了这话,还是有些不明不白,说:“你把详细经过讲讲,我好放心。”
  玉秀说:“我进去,对黄庭长说我还是要离婚。黄庭长问我:‘咋还要离。’我说:‘我没法和他一起过。我回娘家,都住了半年了!’我又把石太刚打我的事,告诉了黄庭长。黄庭长听了直皱眉头,说:‘这样说,你们真不能和好了?’我说:‘肯定不能了。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离不可的!’黄庭长就问我又写申诉书没有,我说;‘写了。’就把写好的申诉书给了他。他看了一遍,就对我出主意说:‘我建议你去律师事务所,找一个律师帮你打这个官司。’他怕我不懂,又对我解释说:‘石太刚这个人很狡猾,关系很多,没一个有经验的律师帮助你,恐怕一时半会还离不了。’”
  文富听了,也果然跟着玉秀高兴起来,说:“对,我们请律师!我就怕你上了法庭,许多话成了茶壶里装汤圆,嘴嘴里拿不出来,有理说不过人家。有了律师就不怕了!”
  玉秀也异常兴奋地说:“是呀!黄庭长还给我推荐了一个律师,姓万,说这人很正直,打官司很有经验,叫我去找她,看她能不能接我这个案子。”
  文富听了,就急忙拉着玉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玉秀,我们又遇着好人了!有这么多好人为着我们,这次离婚肯定会有希望!”
  玉秀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回答说:“就是,该会苦尽甜来了!”
  说着,他们就到了律师事务所。这次,文富和玉秀一起进去了。他们打听到了姓万的律师——原来是一个三十来岁戴眼镜的女同志。玉秀一见,立即少了很多拘束,就把自己和石太刚结婚前后的情况向万律师一一陈述了。万律师听完了,又拿过玉秀的申诉书看了看,当即就接下了这个案子。玉秀既感激又高兴地对万律师鞠了一躬,几乎是流着泪说:“万同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万律师见了,忙扶了她的肩,说:“叫我大姐好了!”又说:“我们都是女人,我也受过婚姻的不幸打击,你放心吧!”
  玉秀听了,又一次对万对律师鞠了一躬,果然改称大姐了,说:“那我多谢大姐了!”
  办妥了有关手续,文富和玉秀满怀希望地走出律师事务所。看看正是中午时分,正好到文英那里去。两个人于是急忙往氮肥厂走去。走了一段路,玉秀忽然站住了,说:“我们就这样空着手去?”
  文富说:“要买啥东西?”
  玉秀说:“好久没去了,总得买点啥!”
  文富听了,为玉秀对妹妹的这份感情感到十分高兴,于是就说:“行,我们去买吧。”说着,他们就近拐进了一家百货商场里,文富以为玉秀要为文英买点儿吃的,可他们在柜台前转了一圈,玉秀却没买。他们又接着转了几个柜台,玉秀也没买啥。转到儿童用品商柜前,玉秀却站住了。她看了一阵,突然要营业员给她拿过了一件婴儿穿的小单衣,一件小绒衣,一顶小帽子。文富看见,心里更是一阵激动,心想,到底是女人心细!他看着玉秀将买好的东西放进一只布袋里,突然想起也该为玉秀买点啥,可是自己又没带钱,只好惭愧地随她走了出来。
  到了文英那里,只见除了床上那块地方,屋里全摆满了各种盆盆罐罐,塑料提桶,里面装满了夜摊小吃的各种蔬菜、腥荤食物,以及油盐酱醋。乍一看,倒像一个杂货店了。文英和朱健正卷着衣袖,在屋里淘洗着蔬菜。文富和玉秀已有好几个月没到这里来过了,猛一见屋里的凌乱和文英的吃力,心里都泛起一种无比疼爱的感觉。文富亲切地叫了一声:“文英!”
  文英猛地抬起头,看见了文富和玉秀,立即喜出望外地叫了起来:“哥!姐!”说着,手撑着桶沿吃力地站起来,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高兴地望着文富和玉秀,眼里闪烁着亲人相见时无限激动的光芒。
  文富再次看了看文英,发现她不但瘦了,脸上还呈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黄色。更心疼了,走过去说:“妹,你可要小心,别伤着了身子!”
  文英笑笑说:“哥,没啥!比你们在家劳动,好多了。”
  文富说:“爸爸妈妈都惦记着你呢!我们来时,妈还要我告诉你,千万要保重身子!”
  文英又说:“哥,真的没事。回去告诉爸爸和妈妈,叫他们放心!”末了,才说:“你们还没吃午饭吧?今中午就给你们做小吃!”
  说着,就要去忙,玉秀急忙拉住卫她,说:“妹,你不要去张罗,让朱健随便给我们煮点啥都行!我们好好摆会龙门阵。你看,才几个月没见,你都大变了!”
  文英听了,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皮,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是玉秀姐,你也变了!”
  玉秀没答话,把文英拉在身边,悄声问:“告诉姐,还有多久?”
  文英摸了摸肚皮,害羞地说:“早着呢!还有三个多月,可不知咋个会这样大?”
  玉秀说:“听老辈人讲像这样的人准生男孩!”
  文英的脸更红了,说:“瞎说呢!”
  玉秀突然记起了文富交给的红腰带和小圆镜,急忙掏出来交给文英说:“妈让带来的。”
  文英不明白地问:“干啥?”
  玉秀说:“红绸带拴在腰上,避邪。小圆镜带在身上,专门对付……”她附在文英耳边悄声说了一句,文英听后,脸红到了脖根,却感激地把红腰带和小圆镜都收了。
  然后,玉秀才去拿过自己的小布包,将里面的小人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展开给文英看,口里说:“妹,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文英见了,感动得抱住了玉秀,说:“姐,让你挂欠着了!”
  玉秀说:“回去以后,我再亲手给他缝个红肚兜,这东西市场上也没卖的了!老辈人都说给小孩穿红肚兜,可以消灾避难!”
  文英听了,更激动得掉下了泪。这时,朱健端出了午饭,果然是几样可口的小吃。文富和玉秀要文英他们也一块儿来吃,可他俩说已吃过了。于是,他们只好自己吃起来。文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哥和玉秀吃饭,心里涌动着一种格外高兴的感觉。她忽然想起刚才二哥和玉秀姐只顾关心自己的事,也没把他们今天进城干啥告诉自己,于是趁这个时候,就关心地问了一句。文富和玉秀相互看看,于是就相互补充着,把今天进城的事告诉了文英和宋健。文英还没听完,就突然叫了起来:“玉秀姐,石太刚又句上了一个女人,你们晓不晓得?”
  文富和玉秀听了这话,都似乎大吃了一惊,筷子停在空中,怔怔地望着文英。
  文英说:“嗨,我该早点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这个女人就是我们厂里的,原先就不正经。厂里现在发不起工资,她就出去傍大款,就和石太刚勾上了。她还把石太刚带到我们厂里来过,许多人都晓得这事。现在干脆和石太刚住到一块了!”
  文富听了,半天才回过神,可他还有些不相信,怀疑地看着玉秀说:“可他,为啥还要来接你回去呢?”
  朱健说:“假模假样!明晓得玉秀姐不会回去,故意做出一副样子,遮人耳目呢!”
  文英说:“对,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玉秀姐,下次他再假仁假义来接你你就当面戳穿他这事,他就不敢再来纠缠你了。”
  朱健说:“还应该写份材料,交给万律师,对法院判决你们离婚,大有帮助!”
  文英说:“对,姐,哥,这事我们非常清楚,我帮你们写个材料,你们拿去交给万律师。法院来调查,肯定大多数人都会证明这事的!”
  文富听了,非常高兴,说:“好,妹,你就帮我们写个材料!”说着,饭也顾不得吃了,就收了桌上的碗筷,腾出地方来让文英写材料。
  文英写好了材料,文富接过来看了看,高兴地放进怀里。接着,就和玉秀告辞回去。文英和朱健将文富、玉秀送到厂门口,文英忽然掏出一叠钱来,塞在文富手里说:“二哥,把这点钱带回去给爸。”
  文富一见,忙又将钱还给文英说:“不,妹!家里青麻就要卖好价钱了,这钱,你留着自己花吧!”
  文英说:“我们挣的钱已经够花了!我们没啥孝顺爸爸妈妈,还是带回去吧!”说着,又要把钱给文富。
  玉秀马上抓住了文英的手,说:“妹,文富说得对!你都这样了,花钱的地方多呢!”
  文英听了,只好把钱收回来,说:“那好,家里有啥事了就告诉我们一声,你们也要常来呀!”
  文富说:“是的,妹,我们一定会多来看你!”
  玉秀也又一次叮嘱了文英要注意身子,然后才走了出去。
  他们过河来,到律师事务所交了文英帮他们写的材料。万律师看了,果然非常高兴。告诉他们说,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离婚就很容易了。文富、玉秀听了,又一次在心里感激起文英对他们的帮助来。不但如此,玉秀当天下午回到家里,把文英告诉的这件事对父母说了。孙学礼老汉和刘泽荣听了,心里虽然半信半疑,却再没有逼玉秀回城了。趁这机会,玉秀赶到余家,帮他们把青麻抢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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