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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冷风吹洒落叶,飘得马路上到处都是。杜宁穿着高跟鞋的双脚踏在这满地飘动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她是觉得心里烦闷才独自出来的。国庆节放了三天假,谣言又多了两个新版本,郭健在外面租了房子,和杜宁过上小日子了。杜宁在国庆节放假期间还做“人流”了。这两种谣言的出笼,又在酒店掀起了一场更凶猛的风浪。这也再一次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揪心的颤栗和不安。 她初次见到郭健,就预感到他们之间很有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事情。但她总是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与这个有妇之夫产生感情纠葛。尽管他们相互间的吸引力很大,但理性的呼唤和父母离异蛰伏在她心里的痛苦和阴影使她始终没有勇气和他走得太近。她也看出来郭健虽然也很喜欢她,但也同样没有勇气做出日后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自从那次她在“夜总会”邂逅了苗莉莉,虽说那只是短暂的接触,可她仍然真真切切地看出了这是一个无限幸福的三口之家,她同样也真真切切地看出了郭健和苗莉莉,还有他们那个可爱的孩子,已经融汇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从那时起,她也更加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如岩浆欲将喷发一般的激情。希望能通过时间让这种炽热的感情逐渐冷却下来,但她的努力却失败了。 她刚来到酒店时,曾经有多少人都夸奖她是一个很聪明,很能干的营销公关部经理。也敬佩她尽管美丽过人,衣着入时,置身酒店这样的环境却能做到出污泥而不染。现在,就因为有人窥探到她喜欢郭健这点秘密了,就使她在人们心目中美好的印象一落千丈了。 “我究竟怎么‘不正经’了?”这些日子,她经常这样问自己,“我都干什么不正经的事了?不错,我是很喜欢郭健的英俊潇洒和他那成熟的男性美。也喜欢他聪明,有能力、有教养、有威望、有人情味。我长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个在我心里拥有无限光彩的男人。但我知道她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所以,理智也随时都在提醒我要对这种感情加以控制。为了不招惹闲话和麻烦,我把这种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在与他交往时,总是极为谨慎小心地注意相处的言行和分寸,从未越雷池半步……就这样,我还是不正经了……” 她心里十分清楚这起伤害事件完全是由赵巧茹一手造成的。她一来到这个酒店,这个女人就一直用恶毒的目光注视她,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她,刁难她。一旦让她抓住了这方面的蛛丝马迹,她又怎么能不煽风点火,不造谣言,不造声势?现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局面不正是这个女人所需要的效果吗? 一想到她和郭健现在所处的这种尴尬的境地,她就忍不住要责怪自己。早知如此,当初我真不应该去大明湖。我受点误解和伤害倒算不了什么。毕竟我不能在这里长呆,我随时随地可以一走了之,可他是不能轻易离开这里的,因为我而给人家的名誉带来这样的损失多不好。 一阵寒风吹来使杜宁打了个冷颤,她急忙竖起了风衣的衣领。心情的灰暗,让她觉得特别冷。这些日子,每当她感到疲倦,遇到不顺心的事时,她最渴望的就是能得到他的抚慰,渴望他那双有力的手臂能把她紧紧地拥抱起来。 突然,手机又像耗子叫一般地响起来了,她拿出来刚放到耳朵上,就听见郭健不满地问:“你上哪儿去了?到处找你都找不着?” “郭总,什么事?”杜宁不安地问。 “你现在在哪儿?”郭健问。 “就在咱们酒店附近。”杜宁回答,“郭总,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郭健迟疑了一下,说:“酒店里发生了点事儿。电话里说不清,你过来我再告诉你吧。” 杜宁一听郭健说话的口气,心里立刻着急起来,她急忙加快脚步朝酒店走去,一走进大厅就看见了一脸焦灼不安的郭健坐在沙发上等她。郭健的双眼始终盯着大门,杜宁一进来他就看见了,他一迎上去开口就说: “杜宁,你可回来了。我都快要急死了!” 杜宁听他这样一说,心里立刻像擂鼓似地跳起来,她神色紧张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郭健咽了两口唾沫说:“自从我把许长文开除了,曲清林就更恨我。他没事儿就找茬儿骂人,这两天正在接待会议,餐厅里的厨师和服务员一个个忙得脚脖子都转向了。可是,刚才曲清林还要让江一民给他做四菜一汤,小江没理他,他就上去踢了小江两脚。这下可把江一民给惹火了,他反过来给了他两脚。两个人就这样打到一块去了。曲清林把江一民的鼻子给打出血了,小江气坏了,他说啥也不干了。他这一撂挑子不说,另外七个服务员也都罢工不干了。我和钟局长,还有肖明,怎么劝也不行。我真没想到,小江会有这么大的号召力,那帮小服务员的心会这么齐。说不干就都不干了。” “那咋办呢?”杜宁着急地问。 “江一民是你介绍来的。”郭健说,“你去劝劝他说不定能好使。马上就要开饭了,这么多人都罢工了,客人吃不上饭怎么办?你赶快去劝劝他们吧。” 杜宁想了一下,问道:“小江在哪儿?” “在餐厅厨师休息室呢。”郭健道。 “走吧,我去劝劝他看看行不行。”杜宁道。 餐厅厨师的休息室里挤满了人,尽管最激烈的风波已经平息了,但空气中仍然充满了紧张,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不平之色。郭健和杜宁来到这里时,只听见钟运来正在劝江一民: “……小江,你在这里干这么长时间了,郭经理待你不薄吧?曲书记就是那样的脾气,你不看他,还不看看郭经理吗?” “钟局长,”江一民无奈地笑了笑,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可是,我的确不适合在这里工作,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钟运来一看他这么听不进去劝告,脸上有了不悦之色,他正想再说他几句,一看见郭健和杜宁进来了,急忙站起来对杜宁说: “来来来,杜宁,你好好劝劝小江吧!” 杜宁来到江一民面前,看了看他那带着血痂的鼻子,难过地说:“江师傅,刚才发生的事郭总都告诉我了,让你受委屈了。这件事的确太不应该发生了,我听说以后,心里很过意不去。小江师傅,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吧。这件事,酒店的领导会正确地处理和解决的。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今天中午的工作应付过去?” “杜宁,”江一民下意识地捂着鼻子,说:“钟局长和郭总已经把不少话都说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的心意我也明白,可我的确不想在这里干了。说句实在话,要不是看郭总这个人不错,要不是看在咱们之间的交情上,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干啦。” “你实在想走,我们也不勉强。”杜宁说,“可是今天中午这顿饭你总得应付应付吧?那么多的客人一会儿开完了会就得吃饭,客人要是不能及时吃上饭,我们怎么交待?小江,就算是我求你帮忙行不行?” “杜宁,”江一民苦笑着坦言道,“现在我心里可不好受啦。不是我不想干,也不是我不想帮你的忙。我是怕我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干不好。” 杜宁觉得他的话似乎在理,便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又转向那几个服务员,说:“你们几位小姐能不能网开一面,再帮帮忙?” “杜宁姐。”一个小姐很大胆地说,“我们也早就不想干了,我们已经找好地方了,真是抱歉。” “是啊。我们要到别的地方去干了,你还是另想办法吧。”另一个小姐紧接着说。 杜宁一看再劝也无济于事了,想了想又转向郭健道:“开饭的时间就要到了。厨师多一个,少一个倒无所谓。可服务员一下子少这么多人,可要耽误大事呀!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马上去‘劳务市场’招几个?” “那能来得及吗?”郭健马上表示反对。 “那咋办呢?”杜宁着急地问。 郭健想了一下,灵机一动,来了一个主意,说:“让韦玉兰、张佳莹、谢瑶、赵巧茹全部到餐厅来当服务员。还有你,也给我当服务员去。” 杜宁愣了一下,马上又说:“行。我也去当服务员。” 杜宁一换上餐厅服务员的工作服,立刻熟练地进入了服务员的角色。她往一个包房里送菜时,一个顾客吩咐她: “小姐,给我们来两瓶‘秦池’酒。” 杜宁答应了一声,立刻来到餐厅食品库,一问库管员,“秦池”酒已经没有了。她失望地又回到那间包房问那位顾客:“先生,您一定要‘秦池’吗?来别的不行吗?” “不行。”客人回答得很干脆,“就要‘秦池’,怎么,没有吗?” 杜宁先是怔了一下,但她很快又堆起笑脸连声说:“有有有,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给您送来。”说完,转身就急匆匆地走了。到了大街上,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来到一家规模较大的商场买了四瓶“秦池”,然后,又坐着出租车很快又回到了酒店。当她气喘喘地拿着酒走在通向餐厅的走廊时,迎面碰上了餐厅经理。餐厅经理一眼就看见了她手里捧的“秦池”,不禁奇怪地问: “拿这么多酒干啥?” 杜宁把经过一说,餐厅经理立刻喜形于色地夸奖道:“杜宁,你真聪明!” 杜宁笑了笑,递给他两瓶酒说:“这两瓶你先拿去放好,留着应急。这两瓶我给那位客人送去。”说完,转身就走了。 这一天总算过去了,看见客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杜宁也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刚从那个包房里出来,一个保安员就又走过来问他: “杜宁,你能不能给我借副麻将?” “你要麻将干啥?”杜宁奇怪地问。 “不是我要。”保安员说,“是客人想要。我借了一圈也没借着,我记得原来好像有一副。” “嗐,赵巧茹没事儿就愿意玩那玩艺儿,早就不知道让她给弄到哪儿去了。”杜宁气恼地说。 “她就知道打麻将。”保安员刚说了一句,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大厅,他马上指着四五个正在往外走的客人说:“你看,就是那几个人。他们好像要走了。” 杜宁想了一下,快步来到那几个客人面前,伸手拦住他们说:“先生,请你们再稍等一下行不行?我能给你们找到麻将。” 那几个人抬头一看,顿时都惊得双眼雪亮。无疑他们都被杜宁那女神般的美丽震慑住了。其中一个人很快就从如痴如醉中醒过神来,并忙不迭地连声说: “好好好,那我们就等一会儿,那我们就等一会儿。”说完就在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杜宁又来到大街上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又来到了先前买秦池酒的那家商场,又自费买了一副麻将。当她拿着麻将再回到酒店的大厅里一看,那几个客人已经不在了,正在失望狐疑之际,那个保安员走过来对她说:“那几个人都到四楼404房间里去了,他们在那儿等你呢!” 杜宁一听,脸上又露出喜悦之色。她二话没说,拿着麻将就兴冲冲地来到了四楼。一走到404房间门口,就听见从虚掩的门缝里传出了那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说话声: “咱们是不是遇到仙女了?” “真没想到,这个酒店还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姐?” “这样漂亮的小姐真应该去当影视明星。” “我看她比电视上不少女明星,女模特儿,女主持人还要美。在这儿当小姐可真有点太可惜了。” 站在门外的杜宁听了这些话,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了。她抚着胸口喘息了片刻,直到“怦怦”乱跳的心镇定下来了,才伸手叩响了门。 敲门声使屋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接着就有人说了一声: “请进!” 杜宁小心地一推开门,立刻又把一屋子的人震撼得满脸惊讶,他们几乎都无法掩饰地流露出了心里的贪婪。然而,杜宁却显得异常平静地对待着这些表情和盯视。少顷,她恬静地微微启齿一笑说: “麻将拿来了。”说完,镇定自若地把麻将放在了一张临时搬来的方桌上,又在上面铺了一块绒毯。然后又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她做这一切时显示出了极大的热情、礼貌、负责和持重。之后,又镇定自若地离去了。 曲清林在一片义愤填膺的谴责声中怆惶地逃走后,躲在办公室里始终没敢露面。他自己也知道这次是真把事惹大了。因此,惶恐不安始终笼罩着他。事情发生后,赵巧茹到他这里来过几次,把外面的消息和动态都及时传递给他了。最令他不安的是,这件事惊动了钟运来。以前,钟运来就已经对他的不少行为提出了警告,这次他把事惹得这么大,不知能否渡过这一关。 曲清林正在绞尽脑汁地盘算着如何应付钟运来,这个令他发怵的人就推门进来了。尽管他对这一刻早有预料和准备,可是,当钟运来推门一进来时,那庄重的脸色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曲清林战战兢兢地给他让了座后,又递给他一支烟。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坐了良久之后,钟运来才冷冰冰地开口问道: “老曲,你为你今天所做的事不感到后悔吗?” 曲清林的心“扑腾”地急跳了几下。思忖了片刻,他一副懊悔不迭的样子,说:“钟局长,今天这件事的确是我错了。我确实挺后悔的。我脾气不好,这你也是知道的。我这样说不是为了求得你的谅解。我只想让你狠狠地骂我一顿,批评我一顿吧。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说完,又惭愧地低下了头。 钟运来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说:“这件事影响很不好。被你打的厨师说啥也不干了。另外还有七个服务员也因为这件事全都不干了。这给酒店造成的不仅是经济上的损失,而且还有声誉上的损失。这是你几句道歉就能挽回得了的吗?” 曲清林被质问得表情难堪极了。他把头垂得更低了,用大口大口地抽烟来掩饰心里的紧张和恐慌。 “那个厨师是杜宁从别的酒店拉过来的。”钟运来又说,“手艺很不错,工作也很踏实,他做的干煸鱿鱼卷,清蒸刀鱼很受顾客的欢迎。有不少顾客到这里来吃饭差不多都是奔这道菜来的。现在他这一走,也意味着我们要失去一批顾客。老曲,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在酒店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书记,你都为这个酒店做了一些什么?你作为一个酒店的书记还称职吗?” 钟运来并不像曲清林想象的那样,一见了他就大发雷霆,然而,他这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话语,却让他听着感到是那么有分量。这比暴跳如雷地骂他一顿更令他感到难受。这时,他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嗫嚅地问: “老钟,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钟运来沉默了片刻,一字一板地说:“你的情况我已经反复考虑过了,你不太适合在酒店工作。你的工作我想适当地调整一下,从明天起,你暂时就不要到酒店来上班了。”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问棒,打得曲清林晕头转向,他呆若木鸡地望着钟运来说不出话来。 钟运来蔑视地瞟了他一眼,起身就离去了,直到他已经走出了办公室,曲清林才醒过神来,他急忙追出去连声喊着:“老钟!钟局长!”可是,钟运来就像一点也没听见似地径直迈着大步走了。曲清林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差一点瘫倒在地上。 钟运来从曲清林的办公室出来后,正准备再去郭健的办公室,走进大厅时,就迎面遇上了郭健。两个人一走近,他就拽住郭健的胳膊,说:“走,找个地方聊聊。” 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说话较方便的地方坐下了。钟运来神色严肃沉默了片刻,说:“我刚找曲清林谈过话,免去他酒店书记的职务,听候安置。” “钟局长,”郭健震惊地问,“这么做合适吗?” “我已经这么决定了。”钟运来干脆地说,“这也是他逼的。” “钟局长,”郭健真的替曲清林求情道,“他这人做事是不咋讲究,不咋地道。尤其是今天这件事影响特别不好。可不管咋说他也是个老同志了,你就给他留一点面子吧。” 钟运来烦闷地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问:“餐厅服务员的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郭健回答,“下午,肖明去劳务市场招了五个,基本够用了。今天中午,多亏了杜宁和韦玉兰她们几个到餐厅去帮忙,要不然可真就要耽误大事了。杜宁是有两下子,遇事反应可快了。有一个吃饭的客人非得要‘秦池’酒,正好食品库里又没有了,她就打车自己花钱到外面去买了四瓶。把这个客人应付了,刚松了一口气,这又有几个客人想要玩麻将。一问没有麻将,这几个客人转身就要走。后来她对这几个客人说她能弄到麻将,那几个客人就留下了。结果你猜她是咋弄到麻将的?她又打车自己花钱到外面去买了一副。” 钟运来看着他这样眉飞色舞地夸奖杜宁,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滋味。他想起了曲清林向他反映的那些情况,想起了那些一直盛传不衰的种种有关郭健和杜宁的绯闻。少顷,他慢条斯理,话里有话地说道: “郭健哪,一个真正有雄心勃勃的事业心的人,是不会轻易沉湎到儿女情长里去的。酒店是一个很特殊,很复杂的环境,你在这里呆着可千万要把持好自己啊!可千万别扯出事来啊。” 钟运来这提醒似的目光,这担忧的口气,让郭健心里颇感不是滋味。他感到空气里仿佛也有了难以言状的,怪怪的味道。正在他尴尬得不知所措之际,胡延平气喘吁吁,神色紧张地跑过来对他俩说: “不好啦,钟局长!郭总!曲清林出事啦!” “出什么事了?”钟运来首先大吃一惊地问。 “刚才一个服务员发现他倒在他办公室的门口了。”胡延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个服务员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急忙来到他的办公室一看,吓了一跳。他嘴歪了,说话也‘呜噜呜噜’地听不清了,还顺着嘴角淌口水。左边这只胳膊也抬不起来了,从这些病状来看好像是脑血栓。” 钟运来听到这里,顿时紧张起来。他一句话也没说,撒腿就朝电梯飞奔而去。正巧这时电梯的门开了,没等里面的人出来,他就一头钻进去了。郭健和胡延平也紧跟着进去了。 三个人来到曲清林的办公室一看,曲清林已经被人扶到沙发上坐下了。钟运来心里涌起了内疚,他急奔过去,俯下身关切地问: “老曲,你没啥事吧?” 曲清林双眼充满怨怒地盯着他,淌着口水的嘴光是蠕动说不出话来。 “赶紧送他上医院。”郭健转向胡延平道,“你赶快去找车!必须马上送他去医院!这种病可不能耽误。” 胡延平答应一声,转身拿起电话就快速拨通了一串号码。但他很快又放下话筒转向郭健着急地说:“酒店的车出去买东西去了。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到外面叫一辆出租车。” 郭健来不及多想就同意了:“也只好这样了,那你就快点去吧!” 胡延平飞跑着离开了曲清林的办公室。 屋子里寂静无声,大家都在焦急地盼着胡延平能快点回来。钟运来的脸上像是挂了一层冰霜,他知道曲清林是因为被免去了酒店书记的职务,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才得的病。他也开始后悔他刚才的决定了。要是不这样处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怎么向他的家人交待? 胡延平很快就把电话打上来了,接电话的郭健对钟运来说:“车在下面等着呢。咱们快点下去吧。” “那就走吧。”钟运来说了一句其他人就小心地搀扶着曲清林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曲清林走路是一瘸一拐的了,脚还一走一划圈。大家也只好跟着他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动。好不容易才来到下面停出租车的地方,大家小心地把曲清林扶上车后,郭健一看里面坐满了人,犹豫了一下就对钟运来说: “钟局长,车里坐不下了,你还是别去了吧!有我们几个就行了。” 钟运来想了一下,同意了:“那好吧,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定要送他去一家好医院。有什么事要及时打电话告诉我。”说完,就把车门推上了。 出租车开走了,钟运来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出租车,一颗沉重不安的心仿佛也被带走了。 郭健整整一夜都在惦记曲清林的病情,早晨一来到酒店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曲清林家里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曲清林住院后的情况。接电话的是曲清林的儿子,他告诉郭健:曲清林经过抢救,病情已基本控制住了。郭健听罢,放心了许多,他又关切地叮嘱了几句才挂上电话。 郭健用手撑着前额,陷入了思索。回忆起来到酒店后他与曲清林的种种明争暗斗,心里不禁翻滚起了种种难言的滋味。 昨天晚上,他一夜都没睡好。躺在床上,他不断地问自己,我在哪儿都争强好胜,想占上风。到了酒店又是这样,把曲清林给挤得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他现在能得这样的病,是不是也跟我有关?如果用同事的身体健康作为代价来换取事业的成功,是否值得? 还没来得及多想,杜宁就进来了。让郭健感到意外的是,她身后竟然还跟着杜进达和另外两个陌生人。郭健急忙站起来迎上去与杜进达握手致意。 杜进达同他寒暄了几句后,又把那两个陌生人给他作了介绍:“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他姓李。他姓周。他们都是经销医疗器械的。” 郭健又与那两个陌生人握手致意后,又热情地递烟倒茶。宾主都落座后,郭健看了看杜进达笑问道:“杜先生今天领着朋友光临这里,一定有什么贵干吧?” “有点事。”杜进达道,“我听杜宁说,你们酒店有两个不错的写字间?” “是有两间。”郭健道,“那是别的顾客刚退的。杜先生想租吗?” “我不租。”杜进达道,“是我这两个朋友想租。” “那好。”郭健道,“等一会儿我就领你们几位去看。” 这时,肖明推门进来了,他一眼就认出了杜进达,客气地向他颔首致意了一下,又对杜宁道: “车要走了,你快点下去吧。” 杜宁答应一声又转向郭健道:“我去化工学院办点事。我爸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去吧!”郭健笑着道。 杜宁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杜先生的公司经营状况还好吧?”肖明看了看杜进达问。 “还不错。”杜进达道,“就是分公司多了点,战线拉得太长,东奔西跑的太辛苦了。过几年我就想退休了,让杜宁接我的班。” 肖明笑了:“杜先生,你为你自己培养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接班人呀。杜宁很像你,浑身到处都是商业细胞。现在她就这么能干,将来就更了不得了。” 杜进达谦逊地道:“一个女孩子家,再能干又能成多大的气候?”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那个姓李的突然说,“再过几天,杜先生就要当新郎官了?” 这个消息对郭健来说并不新奇,但对内情毫无知晓的肖明来说却是颇具爆炸性的。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似地问杜进达: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杜进达点了点头。 “新娘子一定很年轻貌美吧?”肖明又问。 这句话问得在场的人全都“轰”地一声笑起来了。这一笑更把肖明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探询而又质疑的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试图找到答案。 杜进达看了看他,不禁笑道:“肖经理这么问我也不奇怪,因为现代社会是很崇尚年龄差别很大的两性的。像我这样的人,不了解情况的人一听说要结婚了,一定会以为,这准是有点钱了,就着手改组内阁把家里的黄脸婆给踢了,又找了一个完全可以当女儿的小秘了。如果不是这样,就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告诉你吧,马上要和我结婚的人是我已经离异了十年的前妻,也就是杜宁的母亲。” 肖明更加诧异了:“杜先生,这是咋回事呢?看来,你的感情经历很复杂,很曲折呀!要是有人能把你的故事写成小说,恐怕琼瑶的小说都失去不少读者了。” 杜进达笑了。 “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郭健真诚地说,“我也要恭喜杜先生呀!不知杜先生把大喜的日子定在哪一天了?” “这个周日吧!”杜进达说,“顺便通知郭总一声:要是肯赏睑,到时候请郭总也去捧捧场吧!” “一定去!一定去!”郭健欣然应允道,“这可是不同寻常的婚礼啊!” “那还用说。”肖明道,“杜先生财大气粗,他的婚礼可不能逊色了!” 杜进达感叹地说:“唉!我们第一次结婚时,由于条件所限,婚礼办得很简单。现在我们又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命运又让我们重新走到一起来了,我应该办一个像样的婚礼。” 杜进达抬腕看了一下表,对他那两个朋友说:“郭总挺忙的,咱们就不要多打扰了。现在就请郭总领咱们去看看写字间吧。” 几个人离开了郭健的办公室,在郭健的引领下轻松愉快地边走边聊。 “我听杜先生说,郭总是四川人?”那个姓周的转向郭健问。 “是,我是四川人。”郭健掩饰不住自豪地说,“是地地道道的四川人。” “那你的口音变化可真大啊!”那人又道,“根本就听不出一点四川人说话的口音了,北方的粗犷把你‘赤化’得真彻底啊!” “是啊!”郭健道,“我十七岁考上大学就来到这里了。口音变化这么大,也出乎我的意料。” “四川我去过很多次了。”那人又说,“大概是那里的风水太好了,人杰地灵,所以自古以来,既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是能人辈出的地方,说句不怕各位见笑的话,那里有不少东西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但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那里的小姐。” 这句话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人虽然被大家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他还是津津乐道地继续说,“那里没有风沙,潮湿的盆地气候把小姐们的皮肤滋润得又白又嫩,漂亮得真是讨人喜欢。我现在要是个二十多岁,还没成家的小伙子,说啥也要到四川去找个媳妇。” “真的吗?”郭健大笑一声问。 “你儿子都上中学了。”杜进达笑道,“你就别再有这种非分之想了。等你儿子到了找对象的时候,你好好巴结巴结郭总,求他在四川找个四川姑娘。” “这没问题!”郭健爽快地答应了。 “你说四川姑娘漂亮啊!”肖明说,“可这四川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不是被我们北方姑娘给勾来了吗!” “是啊!”杜进达道,“郭总的太太确实很漂亮,我见过,一点不比四川姑娘逊色。” “海南和深圳我也经常去。”那人想了一下说,“到那里去打工的四川姑娘可真多啊!走在街上,特别是一到了晚上,街道两旁的饭店、酒店、夜总会、酒吧的门口都站着不少年轻漂亮的小姐。一听她们说话,大多数都是四川口音。而且,她们当中的不少人也都是干那种事的。” “到了。”郭健突然喊了一声,他停下来对那几个人说,“你们几位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人把门打开。” 一个服务小姐很快就按郭健的指令把两个写字间的门打开了。杜进达和那两个人进去看了看这两间被阳光照射得暖洋洋,通明透亮的写字间,又转向他的朋友问: “你们看咋样?” “不错。”姓周的人首先满意地点点头,“房间挺大的,装修得也挺好的,阳光也充足。” “这两个写字间一退掉就有人想要租。”郭健说。 郭健还没把话说完,站在他身边的杜进达突然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了。把郭健和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杜先生,你怎么了?”肖明惊叫着急奔过去想把杜进达拉起来。 “别动他!”急中生智的郭健急忙制止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去叫人来。” “我去吧!”肖明拉住了他,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已经撒腿跑出去了。 肖明一出去,郭健就忙开了,他打开手机,跟“双凤”最近的一家大医院取得了联系。然后,又通知两个电工,两个水暖工上楼来了。紧接着又打通了杜宁的手机,把这个突发的情况告诉了她。杜宁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急如焚地又掉头返回了酒店。 杜宁进屋一看见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杜进达就大叫一声,扑过去抱住杜进达惊恐万状地失声恸哭起来,她边哭边喊: “爸——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爸——” 杜宁揪心的哭喊声,让郭健的心揪紧了,他走过去对杜宁说:“你别太着急了,你爸不会有事儿的,他很有可能是劳累过度引起的休克。” 杜宁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还是继续放声恸哭着。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郭健让两个服务小姐把哭得悲痛欲绝的杜宁拉开了。 不知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了谢瑶和胡延平,这两个人也神色紧张地赶来了,特别是谢瑶一看见躺在地上的杜进达,立刻吓得失声惊叫起来,紧接着也放声大哭起来。 “小谢,”郭健又俯下身去劝谢瑶,“你别太着急了,我已经通知医院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杜宁和谢瑶悲恸、惊恐、凄厉的哭喊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着。 “小谢!”肖明问谢瑶,“你舅平时血压高不高?” “不高。”谢瑶用力摇着头。 “心脏有没有啥毛病?”肖明又问。 “也没有。”谢瑶又是用力摇摇头,“我听我妈说,我舅从小就喜欢爬山、游泳、长跑。从我记事时起,连发烧感冒都极少见他得过。” “那就不用着急了。”郭健安慰道,“不会有啥事儿的。” “救护车来了。”随着话音,胡延平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和两个抬着担架的人,屋里屋外的人一看,急忙闪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 “大家抬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点。”郭健对那几个准备往担架上抬杜进达的人说,“平着抬,千万要轻点,小心点。” 在郭健和两个医生的指挥下,大家小心地把杜进达抬上了担架,又加倍小心地抬着担架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失声凄厉地呜着汽笛,风驰电掣般地飞驶在大街上。车内坐着郭健、肖明、胡延平、杜宁和谢瑶,还有两名电工和水暖工。郭健面对着近在咫尺,和谢瑶相拥在一起的杜宁,心里格外难过。 这时,郭健只盼着救护车快点到医院,越快越好!说什么也要把杜进达抢救过来! 不知是路途太近,还是救护车开得太快?郭健还没来得及想太多,救护车就已经驶进了医院的大门。随着救护车“戛然”停下,车上的人都从沉思中醒过神来了。 在医生、郭健和肖明左一声“慢点!”有一声“轻点!”的叮嘱下,几个人将躺在担架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杜进达抬下了救护车。并很快又将他送进了急救室。 几个身穿白大褂,不同年龄的男女医生有条不紊,动作熟练地投入了紧张地抢救工作。躺在急救床上的杜进达嘴上扣上了氧气罩,之后就是电击,心电图、人工呼吸…… 医生们都忙得不可开交,郭健、肖明、杜宁、谢瑶都屏声敛气,紧张地注视着杜进达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 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突然,郭健发现跳动微弱的心电图陡地开始跑走线了,他悲怆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绝望地哀嚎了一声:“完了——” 医生们停止了抢救,一个两鬓花白的老医生摸了摸杜进达的脉搏,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最后,他无可奈何地叹息着对郭健等人说: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回天乏术啊!他去世了。” “爸——”杜宁凄厉地大叫一声,扑到杜进达的尸体上放声大哭起来。 “舅——”谢瑶也扑上去,放声大哭起来。 郭健和其他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少顷,肖明问医生: “大夫,他……他得的是啥病?” “突发性心肌梗塞。”医生回答。 “可……可他平时并没有发现心脏有啥毛病啊!”肖明不解地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医生略带不满地道,“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谁能预料自己在哪时哪刻能得啥病?” 肖明无话可说了,他不是滋味地转过身去,面对墙壁悲哀地长吁短叹。 郭健难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杜进达是在他身边倒下去的,他的死,不能不令他难过。 “你们都是死者的什么人?”那位老医生问郭健。 “朋友。”肖明抢先做了回答。又指着抚尸痛哭的杜宁和谢瑶介绍说,“那两位小姐一个是死者的女儿,一个是死者的外甥女儿。” “大夫,”郭健问,“要是早送来一会儿,还能不能抢救过来?” 医生摇着头说,“那也不行了,这种病快得很。他当时就是在医院里犯的病,也救不过来了。” 郭健听罢,不知是绝望,还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爸!”拥尸痛哭的杜宁呼喊着,“你不能走啊!我妈还在家等着你呢!你不是说好了要领着我和我妈到全国各地去玩吗?我妈等了你十年,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你哪能忍心丢下我们就这样走了!爸!你醒醒吧!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是谁在叫你,是你的宁宁在叫你!爸,你听见了吗?你快起来跟我走吧……” 杜宁这情深意切,悲痛欲绝的呼唤,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轻易不掉眼泪的郭健,双眼也被泪水模糊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事实,一个多小时以前杜进达还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谈笑风生地设计着他那不寻常的婚礼。按理说,他和张琼的爱情经历了这样一番曲折迂回,现在应该奔向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了。然而,这场充满了甜蜜和苦涩的爱情却在已经进入高潮时就这样戛然而止了。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悲剧啊! 就在杜进达猝然倒地的那一刻,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已经把郭健笼罩住了:他断定杜进达这一倒下,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他不希望这一切变成事实,然而事实却无情地验证了他的预感。 一个护士推进来一辆手推车,要把杜进达的尸体推到太平间去。肖明和胡延平走上前去用力拉开了杜宁和谢瑶。 杜进达的尸体被抬上了手推车,郭健突然发现杜进达脸上的表情是那样安详,而且隐含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嘴角还浮现着一丝宁静的、祥和的微笑,这表明他是带着满足走的。这也让郭健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杜先生!放心走吧!”双眼潮湿的郭健在心里默默地说着,“杜宁会走好你延续下来的道路的。” 郭健怀着无比悲伤,无比崇敬的心情在杜进达的遗体前默默地伫立了一会儿,然后从一个护士手里接过来一块白布,轻轻地给杜进达蒙上了。 护士正欲将杜进达推走,杜宁就发疯似地扑到杜进达的尸体上拼命地哭喊起来: “爸!你不能走啊!你不能走啊!” 护士欲将她推开,杜宁反过来用力把护士推开了:“放开我爸!放开我爸!我爸没死!爸!你快起来,跟我回家吧!” “小杜,”望着哭得死去活来的杜宁,郭健忍着内心的酸楚,走过去低声劝道,“节哀吧!你要是哭坏了身体,你爸能安心上路吗?” 杜宁还是紧紧地抱着杜进达的尸体不松手。 “杜宁啊!”肖明也走过去劝道,“肉体凡胎,生老病死,谁都抗拒不了,人死就不能复生了。你还得多为你妈着想啊!”说完,用力把杜宁拉开了。 护士终于把杜进达推出了太平间。杜宁又挣扎着要扑上去,被肖明和胡延平紧紧地拉住了。 “爸!”杜宁用力从肖明和胡延平的手里挣脱出来,冲进走廊,悲恸地呼喊了一声,整个走廊里都回荡着她那凄厉的呼叫……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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