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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大汉在场的西端安置了一座三环木靶,中间的红心大仅一寸圆径。另有人送上一囊钢镖,共有十枚。黑狐接过镖囊,先到堂下行礼。不等他发话,武副会主说:“你的剑术不弱,可惜内力火候太差,得多练内力。你已疲备不堪,是否需要歇息片刻?” “晚辈尚可支持,不必歇息了。”他沉住气答。 “好。不必被得失之心所左右,沉着应付,知道么?” “晚辈记住了,谢谢副会主教诲。”他欠身答,行礼退下场中,在东端距标靶三丈二尺左右,先试了试准头,装腔作势试脚力,引来不少哗笑声。发暗器应该不论时,地、势,那有先试准头脚力的岈?显然是外行。 “打上”他沉喝,右手一扬,银虹倏飞。 “笃!”脆响入耳,镖射入红心左侧线上,算是中的了。 “红心!”监靶的大汉高叫,哗笑声消失了。 “笃!笃!”二三两镖一中红心上线,一中右方二环。 监靶的人换了新靶,黑狐一声叱喝,双手齐发,镖出如连珠,七枚钢镖只有一枚击中红心,其余六枚皆布在二三两环上。 监靶的人将靶呈上,武副会主点点头,说:“还算不错,派得上用场。田春,你先退下,安心等候明日盟誓入会的事。” 黑狐行礼告退,仍由孙琳送他回宿处,一面走,他一面信口问:“孙兄,难道贵会每一位弟子入会,都必须经过相试么?” “不是。”孙琳直率地答,淡淡一笑又道:“内主坛坛主,对你不无疑心。不瞒你说,我委实替你捏一把冷汗。” “坛主对兄弟有何可疑?” “你的狐形头罩是新制的,你如何解释?” “哦!原来如此。兄弟在江湖迫踪天罡星半年余,沿途不时弄些盘缠,曾多次与鹰爪们追逐,行囊丢失了四次之多,头罩巳换了四件啦!坛主未免疑心太大了。” “因此,坛主希望从你的艺业上,看出你的身份,所以有此安排。” “坛主可曾……” “他前疑尽释,你的艺业,确比五岭渔隐高明些,剑术也不属于武林五大门派。高琦兄在内主坛十大煞神中,论艺业名列第九,你胜不了他,委实可惜。看来,你只能名列十八宿,十八宿日下乃欠三名,你极可能名列其中,地位已是相当高了。老弟好自为之。” “谢谢孙兄照顾,兄弟十分感激。孙兄在会中的身份………” “兄弟是十大煞神之一,论艺业名列第四。” “小弟失敬了,尔后尚请多照顾一二。” 谈谈说说间,已到了宿处。孙琳似乎已不再负责监视,告辞别去。 黑狐从容梳洗毕,打发走伺候的小贼,泡上一杯好茶,静候鱼儿上钓。 丙然不错,敖文辅已在同伴口中探悉演武厅的详情,点着拐杖,兴匆匆地来访,进房便笑道:“田兄,恭喜恭喜,且听好消息。” 黑狐扶他在床上落坐,笑问:“敖兄,有何好消息?” “坛主已表明态度,将你安排廿八宿,岂不是好消息?” 黑狐信手掩上房门,傍着敖文辅坐下,放低声音说:“敖兄,十分抱歉,你告诉我一件值得庆贺的好消息,我却回报你一件十分坏的坏消息。” “田兄,你………” “你知道我是谁?”黑狐冷然地问。 “你?你不是黑狐田春么?” “你说对了,我是大地之龙龙中海。”黑狐若无其事地说。 敖文辅惊得几乎一蹦而起,心胆俱寒,正想叫,中海却将他按住了,笑道:“坐下,小声些,你不想活了?” “你……你才想不活了,何必假冒大地之龙的名号唬人,自寻死路?人地之龙已经死在……” “死在顺庆,是么?请放心,我大地之龙是死不了的。” 敖文辅脸色灰白,挣扎着要向外走。 “那儿走?”中海冷冷地问。 敖文辅无法站牢,恐怖地说:“去……去告……告警。” 中海淡淡她笑,说:“坐下来,先定下心,听我说完再冉去告警也未必太晚。你听着。你脚上的伤是被人故意用轻手法弄断的,而不是被枯骨魔僧的同伴所打折。在下只消说是你故意用苦肉计,引在下打入内主坛,你想,后果如何?” “没有人会信……” “信不信是一回事。想想看,你的同伴死了,死无对证,无法替你洗脱吃里扒外的罪名。加上你的伤,更是有口难辩。更讨厌的是,我大地之龙确是你老兄引来的,这就糟了,闹将起来,阁下,你向谁叫冤?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你难道活腻了不成?好吧!你去告警好了,请,我替你开门。” 散文辅不住打冷战,虚脱地问:“你……你要我怎……怎办?” “坐下来谈,在下保证你的安全,脱离龙虎风云会,找一处通都大邑成家立业,洗面革心重新做人。龙虎风云会败亡在即,用不着耽心。” “你……你要我……” 请将管制内眷的警卫分布情形告诉我,再就是给我弄一具千里火来。尔后的事,不用你多管。不管何时,只要听到警讯,你便找机会逃命,或者躲在附近,在下会带你出险,办得到么?“”你……你想救那……那些人质?” “正是此意。” “那……老天!你……你一个人即……即使有三头六……六臂……” “这些事你不必耽心,在下自有计较。” “你……你能保证我……我的安全?” “当然,在下不用黑狐田春的面目出现,便不会连累你,尔后我会替你安排。敖兄,跟随这群恶贼造反……” “造反?我……” “哼!你们还蒙在鼓里。演武厅中居然演阵法,天狐谷被焚,官兵在谷底洞穴中搜出无数兵革,你认为这是江湖人所该作的事么?傻瓜!他们居心叵测,那不是称霸江湖,那叫造反,老兄,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祸事。” “这…这……” “在下决不胡说八道,字字是真。敖兄,即使你有勇气跟他们打江山,像你这种小人物,只怕未攻下一座城池,你已经含恨九泉,做了他们的枉死鬼了,何苦来哉?听我良言相劝,及早回头,日后找处安身立命的地方成家立业,下半辈子也可图个安静。如果你甘心从贼,首先遭殃的是你,即使我不杀你,武副会主岂会让你活命?尚请三思。” 敖文辅沉思片刻,一咬牙,说:“好,在下已无路可走,依你……” 直至晚膳时分,房中掌起了灯,敖文辅方行辞去。大雨倾盆,风雨声如万马奔腾。所有的警哨,皆瑟缩在碉楼内。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堡寨各处,外间不许灯火外泄。四更天,警卫们精疲力尽,还有一个更次便将天明,所有的人皆松懈了。在一座楼顶的瓦面上,神秘的千里火幽暗的光芒,向西北角连闪三次。 西北角的山林中,每夜皆有大批黑影潜伏,三更初来,四更未去,眼巴巴地等待堡中的灯火信号,这天终于等到了。 要救老少妇孺,岂可救了便走?走得了么?因此,这次袭击内主坛,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而且必须尽歼堡寨的人,清除所有恶贼,方能带着大批老少妇孺安全撤离。有了警卫分布的位置,仍然有困难。敖文辅不知内部形势,这件事必须寄望在青锋四女的吴玄霜身上。 三更正他开始行动,如不能先找到吴玄霜,他不能冒失地将信号传出。他已在敖文辅口中,问出了坛主的住处。从窗下钻出,直奔后堡。 后堡在堡寨的后面,有一座围墙分隔了一段花园形的建筑,里面像一座小城堡,宽广约百丈,外围是花园,中间建了四座砖造楼房,楼房外围,是城堡形的碉栅,共有八座之多,士寨墙高有三丈,将八座碉栅连结成四匹方方的城堡。四座楼房中,住了上百名的老少。八座碉栅中,住了六十四名骠悍的份子,也就是看守百名老坐的警卫。碉栅与楼房之间,是菜圃与牲口栏,由楼中的青年人与健壮的妇孺种牧,自给自足,非经许可不许外出,形同囚犯,楼房的下层,另外有监视和管理的男女,都是身手了得的贼汉,负责监视每家老少的举动,名义上却称为保护内眷安全的管家,掌握着生死大权自设刑室,管教那些敢于反抗的老少。因此,这些内眷名义上是护法和会友的家小,事实上却是失去了自由的人质,任何有形及无形的反抗,皆会受到可怕的惩罚和报复。 八座碉栅的名称,各有不同,按次序是东、西、南、北,分称为龙虎风云。东南叫安栅,西南称身栅,西北称立栅,东北称命栅,提起安、身、立、命四栅,便知是指四方斜角的碉栅了。内面四楼的老少,可以说插翅难飞。 南面的风栅,有一条花径通过外围的花园,到达主堡要地清华园,那是内主坛护法以上的高手们安置家小的地方,共有二十余栋华丽的楼阁。擒龙客夫妻的居室,在清华园的南首一栋独院中。再往南走,就是人质们获准与亲属会见的慈安阁。每年,会主替那些被里胁的护法和会友,先后安排一两次会晤的机会,以令其安心,也等于是探监。慈安阁的南面,便是堡寨中心的忠义堂和将相阁。最大的建筑,便是龙虎风云楼。堡寨内部规模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中海所安置的地方,是龙虎风云楼西厢客室。他必须经过忠义堂和将相阁,再越过慈安阁,方可到达清华园,清华园的北面力算是囚人质的后堡。这些地方他曾经随孙琳来过,但却止于清华园的南端,因此,慈安阁以南一带,他不费吹灰之力便顺利通过了。尽避替哨密布,但大雨倾盆中,他来去自如。 到了清华园外围,他更为小心了,这里面的警戒特严,大意不得,他先藏身在一座桃杯中,晚间的桃花已经被大雨摧残得零零落落,风雨声太大,听觉大受影响,视界也不能及远,他必须碰机会了依照教文辅供给他的消息揣测,前面的独院该是擒龙客夫妇的居处了,相度形势,他必须从后院接近比较安全。他并不怕内主坛任何高手的拦截,只怕惊动了堡寨的人,一番心血将尽岸东流,所以必须慎重行事。他避开花径,从东面绕出,发觉东面一座楼房前,台阶上站着两名警卫,监视着左右的花圃,无法通行。 在未发动之前,今晚是否可以成功,还未能预测,所以不可下手袭击警卫,他一咬牙,向下一伏用蛇行术慢慢向屋角接近,从警卫目力可及处冒险超越,成功了。 他像个幽灵,也像一条觅食的蛇,接近了独院的后方,委实费了不少工夫。 不能太慢了,再慢时不我留,万一今晚有人查巡,查到他的房中发现他失了踪,麻烦就大啦! “刷”一声,他侧身贴院墙滚落院中。地面泥泞,小花不足以掩身,他向里接近,心里不住在想着:“天明前如果没有一场大雨,地面的遗迹便无法冲掉,看来今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像是在孤注一掷哩!” 后院是一座花园,前面出现了一座月洞门,门内的小亭中,两个警哨穿了油绸雨披,倦意甚浓,倚坐在柱下的座椅上,像是睡着了。翻墙头,易露身形,月洞门又不能通行,他有点为难,再不动手袭击警卫,怎可接近? 他藏身在门后,正在思索进入的方法,突见身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吃了一惊,火速跃入身旁的花圃中伏下。 从东面角门进来了五个黑影,大踏步沿花径走来,接近月洞门便站住了,一个黑影拉开嗓子叫道看:“永陵,为何不在哨所。” 亭中两个黑影如梦初醒,出亭奔进月洞门,从中海伏身处经过,几乎伸手可及,慌忙间无暇细察。奔至五黑影身前,一个说:“二哥,雨太大,在亭中……” “在亭中睡觉,是不?”刚才叫唤的黑影厉声问。 “二哥,天色不早,何必太认真?”永陵暗笑答。 “何必太认真?哼!被坛主夫人知道,不活劈了你才怪,里面你能进去?我看你真是想死了。” “二哥,包涵些儿。” 二哥不再苛责,向两名黑影说:“振雄、邦宁,你两人换上。记住,不许越过月洞门,被坛主夫人知道,咱们都担当不起,门以内不是咱们大男人可擅入的地方。” 两人换下了先前的警哨,一个笑道:“夫人的手下侍女,个个貌美如花,艺业了得:永陵兄大概想吃天鹅肉,到里面勾搭哩。” 永陵兄拍了他一掌,骂道:“你这斯除了想女人,还有什么可想的?大雨天,饥寒交加,谁还愿意这儿喝西北风?小罗山内主坛赛似金城汤池,没有人敢前来送死,小丫头心中有数,不会傻得在花园中自讨苦吃,我这一个时辰中,就没有看过她们的人影,恐怕早就睡得又香又甜了,只有咱们这些人认真吃苦。” 二哥带着人扭头便走,没好气地说:“少说两句吧,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什么好埋怨的。这一个时辰是铁笔先生查哨,你没有被他查到,算你祖上有德,不然屁股准又得开花了。走!” 中海乘他们嘀咕的空隙,像一条蛇一般,贴地滑入月洞门,向前面的黑沉沉房舍掠去。 由警哨的口中,他知道月洞门以内,由坛主夫人的侍女充任警哨,必须特别小心,女人胆小心细,常会大惊小敝,大意不得。 这是内院的庭园,左侧是荷池,池右侧有水榭,连接着前面的楼际,一条建有天棚的曲廊,直伸向水榭的大门。阁楼左右后三方皆有迥廊,红漆雕栏,黛绿花窗,如果在白天看去,十分悦目,比起那些小贼们的住处,一是天堂一是地狱,无法比较。 重门叠户,谁知道吴玄霜住在何处?青锋四女名义上是金花五娘的属下弟子,事实上却是她的贴身侍女,只不过身份比一般侍女高得多而已,也可以说是她的门徒。四女的地位,与龙泉十二剑手一般,只听命于她,连擒龙客也不能直接指使她们。 以常情估计,青锋四女的住处,必定在内室,距擒龙客的寝室决不会太远,他必须冒险深入。 大雨倾盆,冷风凛冽,门窗闭得死紧,没有丝毫灯光外泄,想破门窗而入谈何容易?他必须找到警卫出入的秘门,或者找到警卫,不然太冒风险,破门窗会惊醒里面的人。看来,他必须制服警卫了。 他从右面的迥廓接近,刚贴在朱拦下,便听到迥廓的另一端,传来极为轻微不易发觉的脚步声。他暗说:“唔!这人相当机警,很难对付。” 脚步声十分缓慢,来人似乎极为悠闲,许久,才发痕7b迥廊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幽灵似的模糊人影。人影穿一身黑,不易着清,身材娇小,紧靠着墙壁,一步一停顿,徐徐向这儿移来,脚下轻得像猫。在风雨声中,中海居然在五六丈外便听出是脚步声,他的耳力骇人听闻,已达通玄之境。 久久,接近至两丈内了。真糟,这家伙竟然回头啦!他刚想移近,这人却突然扭头回望,久久才重行转身而去。 “这家伙好机警。”他心中嘀咕。 檐下的雨滴,不住打在他的身侧,他想:我不信她会听得见我的移动声。 他在地下摸索,摸到一颗小石,一咬牙,匍匐着向前移动,小心翼翼地跟进。 黑影到了转角处,再次转身,贴在墙角上,向两端全神注视。身右不远,是一扇长窗,雕飞凤窗格内面的窗门,声息全无。他伏下不动,贴身在阶下等候机会,相距两丈余,不易扑上。这是一场艰苦的危险追踪,考验耐心和机智,谁大意便失败。 他将小石捏好,必要时他须用打穴术制人,黑夜间易失准头,万一一击不昏,一切都完了,他考虑过用投石问路术引开对方的注意,随又放弃这念头,投石问路术对付有经验的警哨,会弄巧反拙。 黑影移动后,重新向来路移。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老天,竟向他伏身的檐下移进了。 “老兄,接近至一丈,你如不发现我,你就倒霉了。”他下意识地向移近的黑影暗叫。 黑影的目光,并未向下看,下面视界被朱栏所挡,只能向外瞧,想看到栏外藏在阶下的人,必须走进栏旁俯身向外,方可看到。 他一咬牙,决定冒险使用最笨拙的仗俩,诱黑影探身栏外动手。准备停当,他发出一声幼猫遇敌时的急迫怪吼。 黑影上当了,不假思索急走两步,果然手扶朱栏探身栏外向下望,天色太黑,不易看清。 他扬手将小石贴地向外射,像是有小动物向外逃,以便将黑影的目光引至外面。接着,他长身暴起发难,双手扣住对方的喉头向下猛拉,便生生将入拉出栏外,双手一紧,将入压在地下,低喝道地说:“再挣扎,要你的命。” 黑影的肌肤细嫩腻滑,但双手却坚强如钢,扣住他的双手脉门,像两把大铁钳,一双脚也不安静了。但他不在乎,再用上一分劲,黑影不再顽强挣扎了。他贴在拦下,附耳向黑影说:“姑娘,在下不想要你的命,但你得据实回答我的话。记住,不可大声说话,不然你将后悔。在下不喜欢制人的穴道,那会致人于死,希望你识相些,不然我将制你的穴道,怪我不得。说。青锋四女的住所在何处?” 黑影是个少女,身躯被压,喉咽被制,无法反抗,说:“你……你找青锋四……四女,有……有何用……用意?” “这个吗,你别管。” “我……我不知道。” 中海冷哼一声,凶狠地说:“在下知道你顽强,你不会痛快地说,误了在下的事,你得受到残忍的报复。” “惟死而己,你……你岂奈我何?”少女顽强地答。 “哼!在下知道你不怕死,不必用死吓你。太爷要用药弄昏你的神智,制了你的经脉,将你带走卖入勾栏,让你饱尝风尘……” “住口!你……” “太爷办得到的,你说不说?” “你这卑鄙的恶贼,你不说出找青锋四女的缘故,我决不说,你是谁?” “太爷黑狐田春,与青锋四女是旧识。” “你?见鬼!青锋四女没有人认识你田春。” “哼!你怎知道?” “我就是四女中的珠娘。” 中海白天已见过四女,只是黑夜中无法分辨,听对方说出是青锋四女中的珠娘,不由大喜,手下松了些说:“你我不必勾心斗角了,劳驾,带我去见你们的四妹玄霜,在下决不为难你。” “你还没说出找她的原因呢。” “你多问了,姑娘。” “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是想将她带走么?你最好免费心,假使走了消息……”那是我的事,不劳姑娘躲心。” “但你会害了我们姊妹四人。” “你们如果害怕,何不离开?” “离开?我们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逃不出龙虎风云会的魔掌,服下了龙虎金丹,想离开不啻死路一条。” “如果在下能替你们解毒,替你们安顿,又当如何?” “你?见鬼!你一个小寨主……” “姑娘,在下的艺业,白天在演武厅……” “二流人物,自顾不暇。”珠娘不屑地说。 “但在下擒你,却不费吹灰之力。” “这……你这种暗算的仗俩,不足为法……咦!你是说,白天是你故意藏私的?” “正是此意,真正动手,贵坛主擒龙客接不下在下三招。走吧!带路。对不起,我得制你的哑穴了。” 珠娘疲乏地站起,在中海的控制下,同水榭走去,一面用手示意水榭的另一端有人,脚下要放轻些。到水榭有一座七曲廓桥,珠娘在前徐行,过了四曲,她突然向外一跃,想向荷池里跳。 中海早有准备,手一伸便抓住她的腰带向里提。 她火速拔剑,却被他按住了,附耳笑道:“姑娘,如果你能反抗,我大地之龙岂配孤身入虎穴?不必白费心机了,希望你我能衷诚合作。” 他无意中透露了名号,珠娘大吃一惊,苦于无法说话,指手划□‘7d要他解哑穴。他摇摇头,说:“不行,见了安姑娘,大家好涵量,走。” 水榭右廊有一道暗门,珠娘领着中海,进入了漆黑的走道,左盘右旋,到达内层的通道,开始看到灯光了,每一处转角皆悬了一盏宫灯,光度足以照亮走道。怪,甬道两旁皆有密室,却似乎并没有人在内居住。 到了一处厅室,圆形的花厅三面临窗,厚厚的窗帘遮得风雨不透,灯火不致外泄。进厅的甬道右侧是楼梯,左面是房间,一列共有四室。明亮的花厅中,陈设极尽奢华,古玩奇珍罗列,朝北的壁间挂了一块金字匾,刻着三个大字:“藏珍厅”。有了这三个字,便感到花厅俗不可耐。 厅中的大琼椅上,一个劲装少女正在沉沉入睡。 中海手快,挟了珠娘一跃而前,立即出手。 少女突然苏醒,中海的掌已经劈出。 “噗!”少女反应奇佳,双手急封,封住来掌,正想叫。 中海看清了少女的面目,吃了一惊,幸而他的掌力已达收发由心之境,火速收劲低叫道:“玄霜妹,我是中海。”声出人已跃开。 少女正是吴玄霜,骇然闪在一旁,手按剑靶惊问:“咦!你……” “愚兄已化装易容,这儿方便么?”中海急问。 玄霜仍不敢信,戒备地问:“你……你是中海哥?何以为证?” “玄霜,可记得排云山庄的事?可记得咸宁道上……” “天!丙然是大哥,你独自来了?”玄霜走近喜悦地问。 中海将珠娘推入椅中,说:“一言难尽。愚兄今晚必须将囚在后堡的人质救出,特来请贤妹相助的。” “那……” “贤妹,此地已不可留,你万难接近那老贼道,金花五娘也不会放你走,报仇之事,愚兄一力承当。同时,愚兄也不放心你久处虎穴,万一你有了三长两短,愚兄有何面目见令尊于九泉之下?随在愚兄的身边,凡事也有个商量。今晚天玄剑施前辈已率领天下群雄在堡外等候愚兄接应,只要救出人质,被老妖道里胁的高手名宿必定倒戈相向,可以争取不少朋友,孤立老妖道,早日瓦解他的斗志,事可有为。不然的话,将不知要死多少无辜,梓潼大会,必促使武林精英尽失。后堡愚兄不熟,贤妹必须放弃这种绝望的追踪术,助愚兄竞此全功,老妖道败亡在即,此举关系全局,倘请贤妹三思。” “但……这时离开,小妹曾服下贼婆的龙虎……” “这倒不用担心,愚兄带有解药。” “那些人质,重要的人物也服下了龙虎金丹,每月初一日必须服一次解药,方能保全性命,大哥如果所带的解药不够,岂不误了他们的性命,救之反而害之?大哥倒得三思。” “你知道擒龙客的龙虎金丹藏在何处么?” “要金丹何用?金丹不难,但解药要向擒龙客方可……”金丹的外层其实就是解药,内层方是毒丸。” 玄霜走近珠娘,说:“二姐知道龙虎金丹的藏处,要她拿来。” 中海解了珠娘的哑穴,扣住她的喉管说:“带在下取金丹,在下决不伤你。” 珠娘挺挺朐膛,泰然地说:“不必迫我。四妹,你该知道,如果你我姐妹能获解药,早就脱身逃匿了。如蒙不弃,我随你走,把大姐和三妹叫来,我四人愿替龙大侠效力。” 玄霜点点头,同中海说:“大哥,二姐的话可信。龙泉十二剑手中,大半也早萌逃念,只是无法脱身。那金花五娘生性淫荡,龙泉十二剑手皆是她的禁脔,他们忍辱偷生,时思脱逃,苦于无法脱身的。如果有解药,大姐商萍必可将龙泉十二剑手招来。” “今晚事情急迫,招致龙泉十二剑手的事,日后再说,目前必须将龙虎金丹弄到手,事不宜迟,速离险地再说。” 玄霜笑道:“这儿不是险地,却是全堡最安全的地方,虽则四处机关密布,却无人敢来。楼上是金花五娘昼间与龙泉十二剑手行乐之所,晚间贼婆却住在前面画楼中。擒龙客老贼不近女色,他住在龙虎风云褛,这座水榭晚间由青锋四女负责,并负责巡视前面画楼担任警哨的侍女,不会有人前来打扰,连擒龙客也从不踏入楼半步。” “龙虎金丹就藏在楼上,共有二厘,每匣百粒。龙大侠,要多少?”珠娘问。 “全部带上。恶贼们极为可恶,如果刮掉金丹上的金粉,便是每月给你们服下的所谓解药,我已识破了他们的机关啦,多带一颗,便可多救一个人。二姑娘贵姓?”中海问。 “小姓夏……” “夏姑娘,不是在下不放心,请原谅,我不得不与姑娘一同上楼找金丹,并请另两位姑娘共襄盛举。” 夏珠娘明朗地一笑,说!“龙大侠,事事小心谨恨,方能胜大任,妾身岂敢见怪?走,四妹也请行,请信任我。” 楼上,中间是密室,四面有廊,雕花朱栏围绕,画栋雕梁美仑美奂。 青锋四女大姐叫商萍,三妹范容。她两人被珠娘和玄霜从密室中唤起,莫名其妙。两女只叫她们换上劲装,带了兵刃,不说明理由,拥着两人出到厅中。玄霜堵住了退路,同厅中伸手笑道:“两位姐姐,小妹替两位引见大地之龙龙大侠。” 两女神色一怔,商萍嗔道:“小妹,你是怎么回事?” 中海从屏风后转出,抱拳行礼道:“在下龙中海,来得鲁莽,两位姑娘海涵,午夜打扰芳驾,委实事非得已,倘请见谅。” “咦!你……你不是黑狐田春么?”范容吃惊地叫。 “黑狐田春仍在赣南,天罡星已经改邪归正,黑狐用不着找他报仇,在下系借黑狐的名号,混入贵地别有所图,详情请吴姑娘说明,夏姑娘请将龙虎金丹取来。”他沉静地说,掌心暗藏了两枚钢镖准备应变。 珠娘转身走了,玄霜委婉地将事情说出,力劝两人□5c脱金花五娘的羁绊,为铲除龙虎风云会尽力的。两人大喜过望,千肯万肯。 珠娘取来了三匣龙虎金丹,中海取出四颗,其余的全塞入百宝囊,捏破丹丸,令四女观看,将内丸丢掉说:“外层便是解药,吞下便可平安无事了。诸位不必怀疑,请刮掉外面的金漆,看看是不是诸位每月皆须服下的解药?”他将丹药的内情再加详述。 珠娘一口吞下,笑道:“坛主曾说龙大侠已中毒死在顺庆,却活生生地在这儿出现,可知毒药决难不倒龙大侠了,妾身相信大侠的话,毫无虚假。事不宜迟,龙大侠准备怎办?四更正了,时辰不多了,后堡我四姐妹相当熟悉,请教该如何进袭?” 接着,商萍将后堡的形势一一详说了。 中海略一思量地说:“如此说来,大事定矣!咱们不须和八碉栅的人拼命,必须先进入四座楼,分头解决楼下的贼众,然后向外收拾八碉栅的人。那时,即使堡寨的人全部来攻,也无济于事了。在下到堡西北接应外面的人进入,并解决立栅的八个贼人。四位姑娘可在四座楼下分别接应外面的人,人一到便悄然进入擒贼。这就走!诸位如有心爱之物,不妨随身带走。” 五个黑影出了水榭,由商萍领先,她知道各处警哨的位置,七转入折便绕到西北角的栅护墙下。 大雨倾盆,夜黑如墨,知道警哨的位置,一切好办,如入无人之境。立栅是两层建筑的碉楼,四面设有木栅,栅上布满了荆棘,护墙设有垛口,以便万一有警,堡北的贼众便可从正北的云栅进入,迅速入内登墙防守,堡北贼人的住所,距云栅仅一箭之遥,往来极为方便。堡中心清华园地位高的贼人,也可迅速地从南面的风栅赶到。 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中海料定贼人只有八个,必定只有一名警哨,乃低声向商萍说:“商姑娘你在右面掷物发声,我从左面登楼。” “你能飞跃三丈六尺?”商萍不大相信地问。 “在下有把握,走!” 他摸向楼左,伏在墙根下,听到右面“拍达”两声发出,猛地飞跃而上,右手一搭三丈高的墙顶吸腹收腿再次上升,像一头怒鹰,飞越楼外侧的丈宽荆棘栅,飘落悬空伸出的木棚上。楼四力悬空架了了望木棚,上面的顶□c伸出四尺以上,白天无所谓,晚上却显得更为幽暗,反而给夜行人不少便利。 风雨大大,棚对面四丈外的贼人,正手扶栏干俯身向外探视声响的来源,不知棚这面光临了不速之客。中海放轻脚步,猫也似的由楼板窜出,一闪即至,照贼人的后脑一掌拍下,“噗”一声贼人脑骨下陷。他将人放倒,先飞跃而上,扳住飞檐向上翻,登上瓦面,用千里火向西北角打出三道闪光信号,直至看到远处传来微弱的信号,方回楼中。轻轻扳□‘7d了木门,闪入楼内部,首先便看到定时刻的香盘,大胆亮出千里火,推开了虚掩着的室门。室中一灯如豆,七名大汉鼾声震耳,睡得像猪。紧要关头,慈悲不得,在六名大汉的眉心各劈上一掌,最后将一名贼人弄醒,制了哑穴,拖出室外,用镖抵住贼人的喉咙,低喝道:“老兄,升起栅门。” 贼人魂飞天外,如受催眠,乖乖地将栅门绞起。他将贼人一掌击破天灵盖,急急下楼,迎入青锋四女,再交待一番,方向西北角的堡墙掠去。近堡墙处,建了许多房屋,住了不少小贼。他己知贼哨的位置,无所顾忌,老实不客气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连杀六名警哨,接近了墙根。 下了几天雨,贼人警戒松懈,墙上平时每隔三丈便有一名警哨,这时却空无一人,警哨都躲到附近的碉楼里去了。每个碉楼相距在二十丈左右,墙头上没有人,假使收拾一座碉楼,便可从容进堡。看了左右的形势,他暗叫道:“天助我也,老天爷真够交情。” 碉棚从内面接近,太简单了,两侧有砖级,拾级而上可直达碉楼的大门,从两侧的墙头桡过,可绕至前面的悬空哨棚,不必入室,便可将外面哨棚上的人击杀。他贴着碉壁绕向右侧,看到了四名警哨,缩在哨棚内壁倚壁而立,油稠雨披连头罩住,在风雨中瑟缩,只有一名警哨向外张望。 从左右皆不宜接近,但必须冒险,以壁虎功爬出墙角,向前低纵,抓住了棚右的木板,吊在下面然后引拉上升,幽灵似的从壁根下升上,贴壁向前移,慢慢接近了躲在雨披下的第一名警哨身侧。该下手了,右手一伸,拇指和中指扣住了警哨的耳后两藏血穴,左手在贼人的脑后昏穴来上一指头,贼人无声无息地昏倒。接着,他将人移开,轻轻倚壁放倒,依样葫芦制住了第二个人。不必耽误了,他将人放翻,突起发难,冲街出拔剑疾挥,凶猛地手下绝情,两个人头落地,尸体仆倒。 碉棚下面的门是闭上的,夜间不许出入,只有上面通向凭空哨棚的门可以自由进出,以便换哨。他推闩而入,通道一折,便看到了灯光,两列长铺上,横七竖八躺了廿二名大汉。 他用镖作兵刃,逐一收拾,镖尖在贼人的眉心一推,贯入两寸有奇,再加上天灵盖拍下的一掌,廿二个人一一了帐,糊糊涂涂的送了命。他找到了不少粗绳,带到哨棚外,先打出信号,再将绳索向下挂,以便接上轻功较差的人。 不久,下面一群幽灵似的黑影,一个个全成了落汤鸡。他再次打出了信号,第一个黑影像怒爪般飞上棚来。 “龙侄,怎么了。”黑影问,是天玄剑。 “施叔叔,徼天之幸,出奇地顺利,里面有青锋四女接应。” “青锋四女?靠得住么?” “请放心,小侄信任她们,吴姑娘有知人之明。” 这时,廿七名老少已先后上来了,最后上来的是枯骨魔僧,吁出一口长气说:“龙哥儿,老衲急得要上吊,你倒挺安逸哩,怎样了?” “大师,下去再说。”中海说。 天玄剑带来了卅六个人,加上中海和枯骨魔偕,共是卅八条好汉,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名宿。 没有余暇寒喧,中海将情势一一说了。天玄剑立即调兵遣将,将入分作四批,每批九人,中海和天玄剑则负责策应,立即启程向里走。 素素喜孜孜地送上中海的飞刀腰带百宝囊和追电剑,笑道:“大哥,该恢复本来面目了。” 中海摇摇头,一面结扎一面笑道:“不,要等到梓潼大会时,大地之龙方可从天而降。” 他将一幅黑巾蒙住口鼻,说声“走”,领先开门外出,一群人冒雨向里赶。真得谢谢天老爷帮忙,雨愈下愈大,声如万马奔腾,掩盖了所有的声响。有人做内应,一切毫无困难,四座楼住在底层的贼人,在梦中被一一制服。接着,留一部份人在楼下戒备,一部份人登楼唤醒人质。 中海找到了六指琴魔的外甥甘燕栋,和六指琴魔的老姐姐。甘燕栋已是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只是他不会武功,派不上用场,还得派人照顾他母子。 黑旗令主的家小倒是不少,一子一媳三侄一女,这六个男女,都是艺业高明的人,三个小侄虽只有十六七岁,像是三头乳虎。他们得了解药,一个个磨拳擦掌,四处找兵刃。 百余名老少中,大多是武林世家的子弟,有四分之三的人可派用扬。天玄剑当机立断,分派了照顾不能动手的老少,立即分组向八座碉棚袭击,只等到天色发白动手。但中海反对,他认为所杀的警哨将被发现,如果未能及时夺得玄栅,在楼附近和贼人拼斗,老少妇孺定会受到波及,必须和贼人在碉栅之外决战。天玄剑认为可行,一声令下,八群高手每群十余人,分向碉栅悄然接近。每座碉栅只有八个贼人,已有一座碉栅是空的,怎受得了如龙似虎的名宿袭击?想得到结果如何了。 中海和两位姑娘,加上雍玉和青锋四女,八位男女奔向南面的风栅。他领先飞升栅楼,一飞刀便将警哨射倒。后面七小侠一拥而上,进入室中砍翻七名贼人,开始按集弓箭,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厮杀。八座碉栅顺利夺获,天文剑带了隐叟邓公明、回春居士丘宪、狂丐西门守成、五行剑周念凯、枯骨魔僧等人,到风栅会合,准备迎击擒龙客。众人刚到,堡西北首先响起震耳的警锣声。 中海攘臂而起,豪气飞扬地说:“施叔,咱们先给他们当头一棒。西门老爷子、小侄、再加上两位小妹、玉弟,由西门老爷子率领小侄这四位龙凤,闯一闯羊阵,吸引他们,免得他们乘夜暗来进攻碉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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