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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他们已进入州北的丛山峻岭,沿黄柏河的小径,以平稳的速度往前赶。 卓梅英仍然扮男装,但不再是丰神绝世的书生,而是穿两截青衣的村夫俗子。 怡平的包裹特大,包里外有防水油绸捆妥,背箩是藤制的。百宝囊也盛得满满地,佩了一把狭锋单刀。这种刀弧度不大,刃薄背厚,也可当剑使用。腰上盘着爬山索、四爪攀绳、手钩。手上有三尺六寸长的丁字药锄;这是入山采药人最趁手的工具,不但可用来挖掘,也可用来攀登,更可与猛兽格斗。 救人如救火,他是心急似箭。 而卓梅英却神色悠闲,并不急于赶路。 午后,小径已经不太明显了。经过最后一座小山村,此后便不再看到人踪。 山高鸟飞绝,莽野人踪灭。 这里当然没有一千座山一万座峦,反正人在此山中,不知人间何世,不仅有遗世而孤立的感觉,而且有与草木禽兽同化的念头。 这一带飞禽走兽之多,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天空中鹰鹫翱翔,鸣禽五彩缤纷,山林下猿猴成群结队,獐鹿麋鹿见人不惊。 怡平曾经暗中留意卓梅英的行动,心中有点醒悟。 卓家很可能在三峡建了基业,但出入不由大江水道,而是由这一带山区出入。外面的基地如不在夷陵,就一定在荆州,因为卓家所使用的船只,绝对不能在三峡中航行。而这一条路沿途山村稀少,走上三五十里不见人迹,但小径仍未湮没,可知不时有人在路上走动。 最重要的是:卓梅英熟悉路上的状况。 山中夜来得早,他们在一座奇峰下的山崖,找到可以住宿的地方,先砍树堆成栅防兽,再生火煮食物,收集干草松针作褥。崖旁的山洞中,居然可以捉着青鱼和山蛙,正好作为佳肴。 山中晚间气温低,睡在簧火旁不但可以取暖,也可以防止蚊虫猛兽侵袭。安顿停当,两人隔着篝火就寝,和衣而卧,外面加了夹衣作被。 “梅英姑娘。”他以手作枕向对面问:“依你的估计,拔山举鼎那群人,现在该到达何处了?” “大概到了新滩下游。”卓梅英肯定地说:“何时轮到他们的船上滩,就不得而知了。十几年前久雨,滩两岸山崩,大石横填江心,船只上下十分危险困难,只能上午下行,下午抢滩,每次仅可一艘通行,按到达的先后排队等候,一天上不了二十艘船。有时纤夫人数不够,大一点的船还不能上。运气不好,等三天还轮不到他们上呢,我们有充裕的时间。” “我可不作这种打算。”他说:“说不定他们不愿等,暴露身份以官方专使名义,勒令官府让他们优先上滩,这是可能的。” “就算他们暴露身份取得优先上滩权,最少也得耽搁一两天,慢得很呢,我只耽心……” “耽心什么?” “耽心他们到了归州之后,改走江北旧秭归城,由陆路走兴山,那一带的山路经常有人走。” 那时,归州城在江南岸,紧逼新滩。三年后(嘉靖四十年)才迁至江北的秭归故县,秭归县一直未复。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如果有向导改走陆路,就会与咱们碰头?” “正是此意。如果不碰头,而他们又走得快,那……万花山庄必定措手不及。” “万花山庄在长松岭东南的长春九峰,距府城有三十里,从府城前往,一进山区就会被万花山庄的监视人员发现,以声号传讯,三十里片刻可到。但如果从巫山北面绕越,从锦绣谷后山接近,那一带多年来罕见有人行走,没有防备的必要,后果……” “那么,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才能阻止他们突袭万花山庄了。” “赶不及了,如果他们走归州的话。” “差多少路程?” “两百里左右。” “我准备赶。”他咬牙说。 “你很关心万花山庄,是吗?” “这……” “抑或是关心高嫣兰?” “不要提她,好吗?” 隔着火焰,卓梅英目不转瞬地注意他脸上神色的变化。他脸上有压抑的痛苦;有难以言宣的苦闷;有变幻莫测的愤怨、自怜…… “我发誓,我要……我要……”卓梅英突然爆发似的脱口叫。 “你要怎么?”怡平讶然问。 “没什么。”卓梅英赌气把夹衣往上一拉,盖住了头脸表示要睡了。 破晓时分,雷声殷殷,狂风大作,暴风雨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光临,令人真有处在宇宙末日的感觉。 山崖总算可避风雨,风从斜方向刮来,崖下相当安全。 两人都醒了,篝火已熄,寒意袭人,风雨声掩盖了一切。 怡平心中甚感焦躁,无法赶路啦!他披衣而起,在篝火的余烬旁往复踱步,情绪不安地不住喃喃自语。 “你焦急有什么用呢?”卓梅英忍不住挺身坐起说:“大雨滂沱,在山区行走是十分危险的,不但路滑容易失足,雷火也容易伤人,任何意外,都可以致命。” “归州方面,会不会也下雨?”他问。 “很难说。通常,夏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般来说,归州是阵雨的分界点,以东有雷雨,以西就不会有,相反亦然。以西如果有阵雨,江水暴涨,船上新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你如果真要赶,午后就可以冒险动身,路上可能不好走。” “如果我要赶,你介意吗?” “只要你决定的事,我都会同意,哪怕是……好了,再睡一会吗,午后我们赶路。” 已牌正,暴雨停了,阳光破云而出。 匆匆午膳毕,两人动身赶路,攀山越岭倍极辛劳,两人相挽相扶排除万难,在几乎难以发觉的羊肠小径中奋勇前进,浑身湿透成了泥人。 艰难险阻把他俩的距离拉近,一天、二天,他们已成了最亲密的朋友,相互关切相互嘘寒问暖,几乎忘了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敌对意识。 第四天,他们到了一座奇峰下。 在前面领路的卓梅英停下脚步,抬头四面张望。 “梅英姑娘,你看什么?”怡平问:“不会是迷了路吧?” “不会。”卓梅英的语气是肯定的:“他们还在我们后面。” “哦!怎见得?” “小径已被野草荆棘所淹没,有人经过一看便知,你向南面的河谷看,他们如果来,就从河谷上来的。这座山叫做插天岭,归州来的路就在这里会合。” 他根本不知身在何处,反正除了山还是山。北面不用说,南面也是无尽的高山峻岭,有些奇峰高插入云,有些山峭如刀劈,有些绵亘相并形如连城。 “再往前走,是什么地方?” “巫山十二峰。” “咦!到了巫山了?” “还早呢,还有一天。” “这里到江边……” “远着呢!要走两天。” “他们会不会走另一条路?” “没有第二条路。”卓梅英往北一指:“绕过这座山的北麓,就是蛮人出没的原始丛莽区,爬一座山也得三两天,有些山根本不能攀越。” “总算放心了,我们慢慢走吧。”怡平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天色不早,前面有处岩洞可以过夜。路已经不易分辨,夜间寸步难行,走!” 路确是不易分辨,外人更不知道这里有路。两人沿山麓绕走,所谓山麓其实已高出平地千尺以上了。 “等一等。”怡平的目光落在插天岭西北的山腰附近茂林。那是插天岭伸向西北的一条山脊:“你最后走这条路,是多久以前的事?” “这……快一百天了。”卓梅英显然不明白他所问的话有何用意。 “在这一带隐居,能活得下去吗?” “哦!这得看你用怎样的态度活。”卓梅英笑了:“这里相距最近的城镇是巴东县城,路虽然不好走,但仍然可以走,一天就够了。满山都是飞禽走兽,吃的植物也不少,山药、黄精、葛、蕨、薇……只要到巴东买些日用必需品,像盐,就可以活下去。问题是,活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为何而活?” “唔!逃世,亡命……” “逃世用不着走这么远,亡命大多数的人在荆州、大巴山、施州卫一带。”卓梅英诧异地注视着他:“庄兄,你这些话的意思……” “我看到那边山脊的树林中有奇异的反光。”怡平向那条从山腰伸出的山脊一指:“我信任我的目力,虽然是一闪即没,但一定是珠宝的反光;像你那快活刀上的星。” “唔!可能是悍苗的镖枪。”卓梅英脸色一变:“我们真得特别小心。那边是悍苗的猎区。这里是湖广四川两不管地带,那些土苗没建立土司管辖,是真正仇视外人的化外之民,一大群潜伏在草木丛中,突然以密集的镖枪攻击,相当可怕。” “苗人的兵器,还不至于磨得可以背日反光。”他紧了紧手中的药锄:“小心倒是必要的,走!” 那已难分辨的小径,绕西北的山脊底部伸展。上面,浓林密布,视野有限,里面即使潜伏上万兵马,也无法发现。两人暗中留神,排草而进。 两人心意相同,不走山脚下的林缘,可避免有人从林丛中突袭。 正走间,前面十余步右面的浓林中,枝叶簌簌而动,钻出两个青衣中年人,一佩剑一跨刀,面目阴沉往外走,恰好挡住他俩的去向,两面一分,冷然相候。 走在前面的卓梅英,扭头向怡平投过一道询问的目光,脚下一慢。 “不是苗人。”怡平继续前行,走近低声说:“让我和他们打交道。” “插天胜境,不许擅入。”右首那位佩剑中年人沉声说:“你们已经踏入插天胜境的地盘,必须听候处置。” “首先,通名。”佩刀的中年人接口。 “咱们兄弟是过路的,前往巫山。”怡平沉着应付:“逃避仇家,觅地隐身的人,恕不通名,不便用假名欺骗诸位。” “真的?从何处来?” “归州登岸。” “走了几天?” “两天。 “唔?如果是真,脚程倒是不慢。沿途可曾见到行走的人?” “这……好像在登程后,发现有武林人准备入山,他们是否跟在后面,就不得而知了。”怡平心中一动,脸色神色丝毫不变:“他们住在秭归旧城,人数不少。在下认识一个人,九幽客吕杰,他那矮小的身材,阴森狞恶的神情令人一见难忘,很好认。” 九幽客吕杰,是拔山举鼎专门派出,负责与江湖朋友打交道的人,因此怡平信口提出。 “哦!他们来了?” “谁是他们?” “九幽客的人。唔!你们既然发现他的行踪,可知必定是见多识广的人。” “九幽客在江湖名号响亮,认识他的人太多太多了。” “但在他化装易容之后,仍然认出他的身份,这就不等闲了。他派来联络送礼的人曾经表示过,他们将化装易容秘密前来的。” “哦!他们来贵地有何贵干?” “你们不配问。现在,缴兵刃丢过来。” “解兵刃?”怡平故作惊讶:“尊驾之意……” “咱们不能放你走,带你去见敝主人,是死是活,得看你们的运气了。” “贵主人是……” “届时自知,别啰嗦,快解兵刃丢过来。” 怡平扭头向卓梅英打眼色,看到卓梅英眼中杀机怒涌。 “非常抱歉。”怡平转向对方坚决地摇头:“兵刃是保命的武器,恕难应命。这条路在下三月前曾经走过,既没听说过什么插天胜境,也没见过你们这些人。请不要为难,在下兄弟要赶路呢。” “敝主人是两月前,在此建立插天胜境的,正在大兴土木建立基业,附近百里以内已是禁区,擅入的人,必须听候处置,没有别条路可走。” 禁区!口气可真不小。 “贵主人居然把这蛮荒绝域划为禁区,但不知又是哪一位霸主高人?”怡平仍想套口风:“连当今名宿高手风云四霸天,也不敢公然划禁区,尊驾是否开玩笑?” “等你们见到敝主人之后,便知道在下是否开玩笑了。你们不打算听命吗?” “这……” “你们大概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佩剑人阴恻恻地说,一步步向前欺近。 卓梅英比起怡平来,年岁、见识、修养、耐性、皆差了一大截,早已按捺不住。最令她感到可恼的是:这里如被划为禁区,岂不阻绝了往来要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怡平发觉她超越而出,一把没将她拉住。 佩剑人哪将一个少年人看在眼下?更对她含怒迎出的不驯神态极感愤怒,不等她迎近突然身形疾射而出,左手猛地一伸,五指如钩劈胸便抓。 招式极为狂妄,无畏地走中宫硬攻,任何阻挡的物体都可以抓住,沾身更可以抓、扣、拂、弹、点变化无穷,速度当然十分惊人。 药锄一沉,她身形斜挫半转,以攻还攻猛扫对方的膝盖,快逾电光石火。 中年人一惊,没想到她回敬的速度如此快捷,百忙中来一记反应超人的鱼龙反跃后空翻,间不容发地避过下盘的闪电一击。 “嗤……”劲气破风声刺耳,中年人在半空翻转时,奇功骤发虚空一抓。相距已在丈外了,这一记虚空一抓,委实令人无法防备,没有人肯相信会有虚抓丈外的可怕爪功,至少在中年的年龄,不够这种火候。 卓梅英总算心中早有警觉,丝毫不敢大意,闪电一击落空,便知碰上了劲敌,对方必定反击,怎能不防?不等身形稳下,立即迅疾地移位,果然避过可怕的一抓,怪异的潜劲擦身而过,彻骨冷流与震撼肌肤的暗劲,令她悚然而惊,脸色一变。 “好快的身法!”中年人翻落实地脱口称赞:“难怪你敢妄想反抗,再接我一记天魔摄魂爪!” 声落人掠进,一爪抓出。 八魔之一,与人魔、魔手无常齐名的天魔于天,外表看像个中年人,其实已是年过花甲的老魔。 天魔于天的名头已经够可怕了,而老魔上面竟然还有主人,难怪拔山举鼎派人来送礼。 卓梅英知道厉害,不敢不躲闪,疾退八尺。 糟了,天魔于天冷哼一声,滑进近丈又是一爪,如影附形紧锲不舍,第三爪志在必得。 卓梅英已来不及再退,左闪、出锄、锄斜飞旋扫而出,一声刀啸,狭锋刀出鞘。 天魔于天第三爪落空,恕不可遏,爪变掌一拂,啪一声拍中旋扫而来的药锄,药锄一拍两段。 “可恶!”天魔于天怒叱,第四爪攻出。 刀光一闪,蓦地撕裂劲气的异啸刺耳,刀也发出龙吟似的震鸣,刀气与爪劲接触。四散而逸。 “唔!你的内力修为也不错,刀气相当凌厉,居然能震散在下的爪劲,接着!”天魔于天怒叱,双爪连环抓出,轻敌之念尽消,用双手进攻了。 卓梅英已用了全劲,刚才一刀已耗去不少真力,正想行破釜沉舟一击,但力劲未发,怡平的喝声已到:“快退!大敌将至。” 声到人到,挡在她面前药锄一挥,奇异的劲流山涌而起,劈空抓来的爪劲一泄而没。 药锄乘机吐出,势如雷霆。 天魔于天已来不及闪退,大喝一声,双爪猛然向推来的药锄抓去。 爪一触药锄,天魔于天突然缩手,哎了一声,暴退丈外几乎仰面摔倒,只感到十个指头一麻,潜劲循臂疾升,气血一阵翻腾,全身如受电击,脸色突然变得青中带灰,像是死人面孔,双手抬不起来了。 卓梅英忘了退走,她几乎有点不相信。怡平能用锄震退天魔摄魂爪,她的刀也无能为力,没有锋刃、受力面广不易集中力量于一点一丝的药锄,怎能硬接天魔爪功?锄必定毁了,岂知事实恰好相反,她愣住了。 这瞬间,那位佩刀的人一声怒啸,冲进、拔刀、出招、凛冽的刀气涌发,熠熠刀光临头,以雷霆万钧之威,狂野地超越同伴,猛攻掩护卓梅英退走的怡平。 “快走呀!”怡平焦的地急叫,药锄再起。 “锵!”药锄奇准地架住了单刀,刀发龙吟虎啸,向右上方反震而起,空门大开。 “噗!”锄顺手一推,顶在使刀人的小腹上。 “呃……”使刀人怄偻着暴退,脚下大乱。 卓梅英想退,已晚了一步,两名穿着道袍的中年老道已从林中闪电似的掠出。 两把佩剑的云头,是晶莹的宝石打磨的,映着将落下西山的斜阳,反射出不住闪烁的光华。 怡平先前所看到的异光,就是宝石云头所发的。 卓梅英退走慢了一刹那,两老道来得太快了。 “该死的孽障!”最先到达的老道怒骂,一掌拍出,身形随掌切入近身了。 卓梅英不知厉害,不重视劈空掌力,狭锋刀全力挥出力气迸发要震散内劲似乎不足的劈空掌力。 刀挥出,她后悔已来不及了,刀气仅消去小部份劈空掌力,大部分自刀气的回头反走中一涌而入。 人影一闪即至,药锄挥向老道的右肋,攻其所必救,快逾电闪。 老道已无暇擒捉卓梅英,千紧万紧,自保要紧,收手下拂,硬抓攻近右肋的药锄。 “啪!”抓药锄的手向外荡,药锄断成数段,老道的右手也虎口裂开,掌心皮破肌裂,大叫一声,左冲丈外砰然摔倒在草丛中。 卓梅英胸口被劈空掌力击中。只感到喉间一甜,胸口如裂,浑身的骨头似在崩散,但身躯并未被震退。气血急剧翻腾,眼前金星乱飞。接着,有人抱住了她紧贴在胸口,飞掠而走。她的刀,已不知丢到何处去了。朦胧中,她听到老道狂叫:“快发讯,把他们搜出来。那小辈的刀法和刀,与巫山那处鬼地方的人,所用的刀法和型式相同。” 晚霞满天,林下黑暗,人往这种绵绵无尽的原始丛莽中一钻,如何搜? 怡平抱着人落荒而逃,不辨东南西北,反正能走则走,碰上绝地障碍就绕道。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走得远远地,远离这些人以策安全。 终于,到了山谷中的一条山涧旁,沿洞向下走了里余,涧向下沉落形成飞瀑,走不了啦!而且天已经黑了,黑夜中双手抱着一个沉重的人,万一失足,两人都会送命,这里的山爬起来十分危险,绝大多数地方人畜难走。 他找到一处参天古林,林下野草藤萝丛生,高有丈余密密麻麻,几乎寸步难行。他用刀砍出一处空隙,往里面一钻,用油布包裹布和油绸防水雨罩铺地,地面潮湿不能席地歇息。 卓梅英伤势不轻,好在带有治内外伤的灵丹妙药,略加检查,他说:“内腑受到震伤,震散了你的护身先天真气。内服疏经活血的八宝丹,我再替你用真气导引术引气归元,三天之内,你不能运气行功妄用真力。” “你……你能用真气导引术?”卓梅英欣然问。 “如果不会,我早就死了。”他解百宝囊取丹药:“练气我下过苦功,而且有两名师教导,十年有成,不是吹牛。看来,只好在这里养伤三天了。来,吞下丹丸,喝口水。” 随身带有水葫芦,一切必需品都没丢掉,只丢了一把刀,两把药锄,还算幸运的。 “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我真不中用。”卓梅英懊丧地说。 “救你两次?” “那该死的鬼丐。” “哦!原来你就是那位挨了一燕尾钻的姑娘。”他恍然:“你是个不知感恩的坏女孩子。” “你……你胡说……” “胡说?我还没说你恩将仇报呢。我救了你,你却掳走了韦纯纯。” “那是用韦云飞换来的,你不否认韦云飞对你有多重要吧?你放心,韦纯纯不会受到伤害的。庄兄,不能在这里等三天。” “这……你想留下后患?不行,非留三天不可,不然,等你上了年纪,你就是天气变化的预言家。我比你还要急,恨不得插翅飞往万花山庄,你以为我愿意留下吗?焦急的该是我呀。” “我得走,回家告警。这些超尘拔俗的高手,在这里建什么拔天胜境,威胁我家的安全。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已经在我家附近出没了。” “哦!你的家在……” “巫山。” “老天爷!原来你想把我诱到你家去。”怡平不悦地说,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姑娘,反感越来越增多。 “你不要胡猜好不好?我只想助你一臂之力,尽早赶到万花山庄。” “情势大大的不妙。”怡平悚然地抽口凉气:“九幽客一群人,可能真从归州赶来此地,请拨天胜境的人相助,认这里悄然赶到万花山庄,出其不意突袭,策应从夔州赶去的人。真糟!” “所以,我得走。”卓梅英坚决地说。 “可是,你的伤——” “顾不了许多,就让我将来做一个天气预言家吧!” “即使你勉强走,也没有他们快。” “这……” “只有一个办法。”怡平的语气变了,变得阴森、冷酷、暗含杀机。 “庄兄,你的意思是……” “毁了拔天胜境,釜底抽薪。” “老天!他们不但人多势众,而且一个比一个高强,那天魔于天一个人,就够你头疼了,而天魔的主人,谁知道又是什么来路?当然决不会比天魔差。而你……” “他们不会比五岳神犀强。” “这……庄兄,请不要冒险,你别让我担惊受怕好不好?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伤一毫一发……” “哦!你好像真的关心我呢。”他语气充满嘲弄。 “庄兄,你这话真教我伤心。”卓梅英突然掩面颤声说,声调都变了。 他真的感到困惑了,这位怀有心机的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对他不安好心呢! 不管怎样,他总有点难以释怀。 事实极为明显,卓文俊那些人挟持纯纯来威胁他,要他协助寻找走狗们的十二色珍宝。这些人大既怀疑灵怪把宝盗走了,也怀疑周夫子那些人监守自盗,所以利用他先追踪拔山举鼎,他也将计就计互相利用。 今晚这小姑娘说这些话,是否另有其他含义?难道小姑娘真的存有感恩之心,而把寻宝的目的毅然放弃了?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他转移话题:“药力已经行开,我替你引气归元,之后再用晚膳。” 情势急迫,他决心执行釜底抽薪的办法,阻止走狗们突袭万花山庄。 天一亮,他已准备停当。 “你一定要躲好。”他向卓梅英郑重地盯呼:“任何惊扰,皆可以乱我的心神。你只要躲得稳稳地,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庄兄,你……你不再多考虑考虑权衡利害吗?”卓梅英在求他,泪水在眼眶里在打转。 “我已经决定了。” “我……” “你唯一可做的事,是为我祝福吧!”他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庄……庄大哥……”卓梅英酸楚地叫唤。 他脚下一慢,然后大踏步走了。 他不知道拔天胜境在何处,但他心中明白,不需要他去找,拔天胜境的人自会找上他的。 身上没有包裹,没有人需要他照顾,他的行动方便多了,他身上只有一个百宝囊,一把刀。 他半途发现两组搜山的人,每组三个人。他不需惊动这些人,不久这些人自会找到他的。 当他出现在昨天最后出现的山脊下时,已经是辰牌初,日上三竿。 附近没见有人,大概人都散出去搜山了。 他不急,开始在十丈方圆的山坡草丛中,用脚将草踏平,小树干脆拔掉。 当最后一次检查完峻,感到十分满意时,对面出现了三个青衣大汉。 十丈方圆,一处好斗场,也许,他会躺在此地,无牵无挂地死去,他的血会染红了踏倒的草。 他真的无牵无挂吗?不,有高嫣兰;那令他爱,令他恨的女人。 昨夜,空山寂寂,出奇的静,静得像是世间已经不存在了,他曾经问自己:你被那可恨的女人坑害了。为何要眼巴巴地赶去救那女人的万花山庄? 为了免使万花山庄毁灭而至道消魔长?这理由大牵强,牵强得令他自己也不相信。万花山庄本来就宣告置身事外,不提行侠仗义的忠奸正邪义理。 他曾经为自己找了上百种藉口,但他也否决了上百次自己所找的藉口。 现在,他已准备好斗场,没有什么理由。 三个大汉显然被他的奇怪举动弄糊涂了,满脸困惑地走近。傻鸟似的看他踏平那些不肯屈折的余草,楞头愣脑地目光随着他转。 “喂!”一位仁兄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傻小子,你在干什么?” “你没看到我在踏平这些草?”他脾睨着对方,相当不礼貌。 “踏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高兴。” “这家伙是白痴,”那位仁兄摇头,似乎真以为他是白痴;白痴做的事是不要理由的。 “昨天傍晚,有人在此地打坏了在下两柄药锄。”他狞笑:“我在找,你说是不是白痴呢?” “哎呀!好小子,你就是昨晚逃掉的人?” “有什么不对吗?” “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那位仁兄欣然说,立即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锵……”第一个大汉撤剑,然后是第二个。 “小辈,通名!”大汉厉声大叫,向前伸剑接近。 “我就是我,你鬼叫什么?”他也厉声反问。 “你该死……” “该不该死,那是我的事。老兄,我可没惹你,你如果动剑,我就有杀你回报的理由。你们,走!休管在下的闲事。要不,把你们的主子找来。” 他这些话自说了,两大汉一左一右,踏入斗场,狞笑着向他逼近。 “咱们为了你,昨天晚上累了一夜。”仍是那位仁兄发话吸引他的注意,让同伴绕到他身后:“你是第一个侵入咱们拔天胜境,伤了咱们两位同伴的人,主人下令务必要活捉到你。” 第二名大汉站在圈子外,用目光四面搜视,想找出他是否还有同伴躲在附近。 完成了前后夹击。他应该移位,以避免夹击的不利形势。 “你两位已侵入在下的禁区。”他站得笔直,似乎不知自己已陷人夹击的险境:“你们把附近百里地划为什么拔天胜境禁区,我也有权划一处十丈方圆的地盘,所谓大者为王,小者为霸。现在,你们侵入我的禁区,是按你们的规矩算呢,抑或是按我的规矩算?” “好小子,你未免太不知死活了。” “没有人能真的知道自己的死活,你老兄知道吗?你们既然没有其他意见,那就表示按在下的规矩算了。” “该死的!你的规矩又是什么?” “我不要你们死。” “这家伙真是个白痴!他不要咱们死。”大汉向同伴大叫:“动手吧!那咱们就要让他死!” 死字出口,一刀一剑乍合,蓦地风雷俱发,刀剑的闪光令人目眩,攻招极为凶猛,刀山剑海罩住了他。 他身形一闪,再闪,蓦地电虹分张,人影似流光,从刀山剑海的几微空隙中逸出。 风雷骤息,一接触便结束了。 他远出丈外,左手慢慢握住刀鞘,将鞘口移至适当角度,右手一拂,狭锋刀在手中掉头,刀尖向下。 “嚓!”他掷刀入鞘,神情冷漠,举动慢吞吞,连掷刀的速度也是缓慢的,刀奇准地飞插入鞘。 他重新开始将草踏平,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两大汉分别倒在丈外的草地上,像是死了,但并未断气,每人的耳门皆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刀背,是被刀背打昏的,用劲之妙,已到了由心的神化境界。耳门这地方通常只能用掌劈,用器物打击会出人命的。 站在外围的第三名大汉本来向另一方向瞧,没理会交手中的人。高手拼斗,双方未了解彼此的实力,通常不会开始就全力拼个你死我活,没有什么看头,毫无精彩可言。等到刀风剑气一发即止,突然没有动静,本能地转头一看,愣住了。 怡平在踏草,而两个同伴却被摆平了。 “咦!你……你把他们……”大汉毛骨悚然地问。 “我允许你进入禁区把他们拖出去。”怡平以平静的语音说:“放乖些,不要转其他的念头,知道吗?” 大汉不知两同伴是如何被摆平的,但却知道自己如果逞强,结果不问可知,硬着头皮进入,略一检验,总算知道两位同伴并未死去,乖乖揪住两人的衣背领,将人拖出圈子外,开始施救。 搜山的人,正纷纷往回赶。 不久,首批三个中年人匆匆赶到。 怡平仍在巡视他的禁区,不时将因被阳光晒干而翘起的野草踏平。 “怎么一回事?”为首的中年人,向正为同伴施救的大汉问。 “他们擅闯禁区。”站在圈子中心的怡平说。 “禁区?”中年人鹰目一翻:“你的……” “我的禁区。”怡平说:“你们划了百里大禁区,我这十丈禁区太小了,但具有同样的禁例,同样的约束权威,擅闯的人同样会受到惩罚。” “可恶!你……” “我就是你们要搜出来的人。”怡平的神色出奇地平静,没有任何足以震慑人心的威势流露:“你们人多,可以划大禁区,我人少,当然也有权划小禁区。诸位,有什么异议吗?” 中年人哼了一声,大踏步昂然进入禁区。 “现在,你已经公然藐视在下的警告,胆敢侵入在下的禁区。”怡平一面说,一面举步迎出,平静的神色未变:“因此,在下必须执行惩罚。” 中年人发出一声怒极的咒骂,一拉马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右手闪电似的吐出,双龙戏珠直探双目,食中两指突然变成青蓝色,腥风压体。 怡平左掌一拂,无穷潜劲封开了攻面门的青蓝色怪爪,起右足来一记贴身妙着怀心腿。快!快得令人目眩,两个即将贴身的身体突然分开。 “砰!”中年人仰面摔倒,先飞起再掼落,再滑出丈外,方发出痛苦的呻吟,挣扎难起。 “他断了两双胸骨。”怡平拍拍手向外面两个吃惊的中年人说:“从此,他如果想逞强揍人,一用劲就胸痛难忍,想逞强也力不从心了。也许,这反而成全了他,至少他不必再替人做伤天害理的事,得保首领能获善终。把他拖出去!” 两人中年人脸色一沉,怪眼中杀机怒涌,脸上像是布了一层浓霜,不约而同举步踏入圈子。 怡平沉静地向后退,退至圈子中心。 剑鸣隐隐,两支剑同时出鞘,杀气开始汹涌,森森剑气扑面生寒。 “锵!”狭锋刀出鞘。 三方对峙,气势迫人,烈日下,四周却弥漫着袭人的寒气。三双眼睛冷电四射,在神意上进行猛烈的缠斗。 “与天比高。”右面的中年人沉喝。 “天山双豪。”左面的中年人接口。 在中原江湖朋友口中,天山并不指西北异域的天山。 天下各地有不少被称为天山的山。在关中武林朋友口中,天山意指河西的祈连山。在四川,昆仑就是天山。 怡平心中一动,想起昨日的两个老道。 卓梅英的刀气,足以逼散高手名宿的内家劲道,但昨天却在老道的劈空掌下受伤。 他的药锄柄是坚硬的粟木所制,硬度可媲美铁石,而在老道的手下,却寸裂而碎。 那是玄门绝学,有了八成火候的罡气。 罡气派流甚多,各有所长短,但形异义同,仅威力差异甚大,火候的精纯程度,计算方法也小有差异。 他想起一个人,一个出没在关中与河西的名人:西昆仑天苍真君。 西昆仑就在折连的西端,那一带这几年兵荒马乱,蒙人和回人你砍我杀。吐鲁番的回人,已直阳嘉峪关的关门,那一带已不再是安乐土,汉人已无立足之地。 武林四杰,四剑圣的老二:异剑西道。 这两位仁兄的剑式,的确有诡异的味道:一个是剑高举过顶,像一柱擎天;一个是伸直在右侧,左手的剑侠则向外侧伸直,站在那儿像个大十字。像这种剑式,防卫能力相当薄弱,攻击也不够灵活,根本没有名家的气派,简直离经叛道。 任何练了几天武的人,也不会荒谬得摆出这种门户大开,让对方可以长驱直入的功架;除非另有妙招制胜。 静剑南衡是四剑圣的老三。 拔山举鼎一群走狗中,真没有几个敢一比一与南衡在剑上较量。 韦纯纯姑娘以一个从未涉足江湖,过去从未与人交手的小姑娘身份,一招击伤了在江湖声誉甚隆,威震武林的双绝秀士周凯,可知四剑圣的剑术确是名不虚传。 ------------------ 旧雨楼扫描,bbmm OC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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