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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很小,大半个院落都遮盖在墙边一棵老树的阴影下。 树下摆着一个炭炉,炉上煎着草药,小院中充满了苦药的气味。 韩光正坐在炉子前面.一面扇火,一面拭汗。拭汗听用的手巾是黑色的,就和摆在老树根下的那辆刀的颜色一样。 叶天一走进院门,眉头就是一皱,道;“你的伤还没有好?” 韩光立刻把抓好的刀又摆回原处,连头也不订,便冷冷道:“你跑来干什么?” 叶天道;“你不要紧张,我不是来找你算帐的只是路经此地,顺便来看看你的伤势。” 韩光道:“摄告诉你我负了伤。” 叶天道:“没有负伤,怎么会煎伤药?” 韩光道:“我是在路上捡到一条受伤的狗,一时心软把他带回来而已。” 房里突然传一声冷哼,好像对他的说词极端不满。 韩光这时才转回半张脸,笑笑道:“那条狗伤得好像还不轻,我既然把他带回来,你说我能不救他吗?” 只听房里那人才气无力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龟儿子药也甭煎了,煎好你老子也不吃。你老子宁愿死掉,也不要你救。”说完,紧接就是一阵急喘的咳嗽声。 叶天骇然叫道:“索命金钱彭光!” 韩光一副幸灾乐祸的调调儿,道:“这次他没有索到别人的命,自己的命倒被别人索去半条。他八成是决断气了,你赶快进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后事交代!” 话没说完,叶天已冲进房里,一进门就先松了口气,原来彭光这时正躺在临窗的一张床铺上,脸色有点苍白,胸前被包扎得像个粽子一样,伤得虽然不轻,但一看就知道不至于要命。 彭光一见到叶天,便已撑起身子,气息败坏道:“叶大侠,请你快帮我叫辆车,送我回去。我宁愿死掉,也不要领这龟儿子的人情。” 叶天什么话都没说,只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朝外边指了抬。 彭光一瞧韩光又扇火又拭汗的那副样子,嘴巴再也硬不起来,不禁叹了口气道:“我真倒循,怎么命令被他救回来!” 叶天低声道:“我看你是走运了。有人把你救回来。又赶着替你煎药疗伤,就算自己的儿子,能够这样对你,你也应该满足了。” 彭光苦笑着往后一靠,似乎触及了伤处,痛得直皱眉头。 叶天道:“你受的是不是掌伤?” 彭光道:“不错。那家伙虽然打了我一掌,但我也扫了他一镖。” 叶天眉梢微微蹙动了一下,道:“你是说你只好中了他一点?” 彭光一叹道:“那家伙武功高出我太多,能够扫中他,已经不容易了。” 叶天忙道:“你用的是哪一种像?” 彭光道;“当然是真的,对付黑袍怪人那种高手,用假的怎么行!” 叶天从窗缝瞄了外面~眼,故意提高嗓门,道:“你知道那个黑袍怪人是谁吗?” 彭光两眼紧盯着叶天,道:“是谁?” 叶天道:“他就是粉面阎罗曹刚,这个人你听说过吧?” 彭光只默默地点了点头,外面的韩光却已大声问道:“你说他是哪一个?” 叶天推开窗子,也大声回道:“神卫营的统领曹刚,也就是生死判申公泰的顶头上司,你怕不怕?” 韩光吭也没吭一声,扇子却比先前扇得更急、更有劲。 叶天笑了笑,突然想起了彭光那只金钱像,急忙问道:“你打出去的那只真的,有没有收回来?” 彭光脑袋朝外边一偏,道:“那家伙帮我找回来了。” 叶天笑道:“那家伙就是嘴巴坏一点,其实对你还真不错,你就是被他报几句也划算。” 彭光没活可说,只不断地摇头叹气。 过了不久,韩光便已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只寒着脸孔把药碗摆在床头的一张小矮几上。 彭光也不客气一声,毫不犹豫地端起那碗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韩光有点出乎意外地望着叶天,冷笑道:“我还以为这家伙不怕死,不肯喝这碗药呢,谁知……嘿嘿,比谁喝得都快!” 彭光也冷笑道:“叶大侠,请你转告他,生死我看得倒是很淡,我只是不想辜负人家一片孝心而已。” 韩光气得差点把刀抽出来,道:“你说什么?” 叶天急忙道:“你们能不能赏我个面子,不要再斗嘴?我的时间不多,而且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咱们何不坐下来好好地聊聊?” 彭光听得大吃一惊,道:“叶大侠不会是想离开襄阳吧?” 叶天立刻遭:“那倒不会。我已经答应过你们,在事情办妥之前,我是不会开溜的。” 彭光道:“可是……方才你说以后不知道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韩光也接道:“是啊!听起来好像在诀别,倒也真吓了我一跳。” 叶天笑笑道:“没那么严重。” 说到这里,突然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只是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能不能回得来,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所以语气上才难免有点走样,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千万不要把那句话故在心上。” 韩光神色微微一变,道:“你莫非是想到墙里边去一趟?” 叶天道:“不错。” 韩光道:“你明明知道里这很危险,为什么还要非去不可?” 叶天叹了口气,道:“有两只残月环在那老鬼子上,你说我能不去吗?” 彭大突然抢着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去?你可以想办法把地引出来.只要他出来,危险性起码少了一半。” 叶天道;“如果引不出来呢?” 彭光这:“我们可以在外面等,只要他要那批宝藏,迟早总会出来的。” 叶天摇摇首道;“等不及了,再等下去,神卫营的人就全部到了,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只有夹着尾巴离开襄阳的份了。” 韩光变色道:“此话当真?” 叶天道;“那还假得了?今天他们又到了九个,不过你放心,这次还没有申公泰,据说他要两天之后才能赶到。” 韩光苦笑着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道:“原来我的事请你已经知道了!” 叶天道:“所以我才赶来告诉你一声,好让你心里先有个准备。” 韩光沉默了片刻,道;“这件事,是哪个告诉你的?” 叶天道:“鬼捕罗方。” 韩光眉头一皱,道:“你怎么跟那种人搭上了线?” 叶天道:“他已经不是那种人了。今天夜里唯一陪我过去的人,就是他。” 韩光缓缓地摇着头道:“你能够买动鬼捕罗方那种人,倒也真不容易,我想你付出的代价一定不会太低。” 叶大边说着头.道:“也不算高,因为这次他来阳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刚好跟我们差不多,所以就算他拿不到任何代价.也非跟我们合作不可。” 韩光道:“莫非他也为了那批宝藏而来?” 叶天道:“宝藏固然人人都想插一脚,但是他们最大的目的,还是想借重我们的力量,把粉面阎罗曹刚那批人除掉。” 韩光愕然道:“他们也跟曹刚有仇?” 叶天道:“比私仇来得还要严重。据说这是一场政治斗争,上面有批人非要把曹刚拉下马不可,所以才一面示意官府闭上眼睛,一面暗派罗方来跟我们取得联络,只希望我们能把曹刚那批人留在襄阳,至于有没有宝藏,对他们并不太重要。” 韩光恍然道:“原来如此。” 躺在床上的彭光,却担心地问道;“墙里面的那个人,是站在哪一边的?” 叶天道:“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至少可以确定他不可能跟曹刚联手。” 彭光听了,反而把眉头紧皱起来。 叶天笑了笑展:“不过你放心,他也不可能跟我们站在一边。据我猜想,他最大的心愿是想独吞那批宝藏,其他的事对他都不重要,所以我认为我们不但对司徒帮主的复仇行动毫无影响,说不定还能帮上她一点忙。” 彭光呆了呆,道:“原来你也早已知道司徒帮主的身份?” 叶天道:“我也是刚刚才听人说起的,所以更想进去看看,顺便也可以替司徒帮主探探路。” 韩光轻哼一声,道:“就怕那老鬼把你留住,外边的人可就麻烦了。” 叶天道:“除非他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否则想留住我叶天,也并不那么简单。” 韩光低着头想了想,道:“你这次真的只是来看看我,没有其他任何目的?” 叶天忙道:“没有,绝对没有。” 韩光道:“你不想让我陪你一起走一趟?” 叶夫摇头摆手道:“不想,绝对不想。你跟我不一样,你现在已拖家带眷,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叫我怎么向梅花老九交代?” 彭光忽然撑起身于,道:“叶大侠,你能不能等我两天?等我的伤势少许好转一些,我陪你去。我报你一样,光杆一条,无亲无眷,哪儿死哪儿理,毫无牵挂。” 不待叶天回答,韩光已冷冷道:“你算了吧!你的伤势莫说两天,就是二十天也好不了,而且你目前最好不要挪动,否则拖得更久。” 彭光瞪着眼道:“你少唬人!我自己的伤势,自己心里有数。” 韩光冷哼一声,面带不屑道:“就算你没有负伤,带你这种人进去又有什么用?到时候非仅帮不上忙,反而变成人家的累赘,何必多此一举?” 彭光狠狠地瞪了韩光一阵,最后居然没吭声就躺了下去,显然不愿再为此事多作争辩。 韩光这时才将目光转到叶天脸上,道:“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我和梅花老九的关系,我想你多少应该了解几分,说不定我死在里边,对她反而是一种解脱……” 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继续遭:“而且那个女人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就算我死掉,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你相不相信?” 叶无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梅花老九岂是那种无情无义之八?” 韩光叹了口气,道:“等哪一天我被人宰掉,你就知道了。” 叶天笑笑道:“那你就更开玩笑了,凭你雪刀浪子这柄刀,放眼武林,谁能宰得了你?” 韩光道:“你既然对我这四刀还有信心,那就更应该让我陪你过去,我想多少总会对你有点帮助。” 叶夫摸了摸鼻子,道:“既然韩见这么说,那我就郑重拜托了。” 韩光道:“不必客气。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去?” 叶无道;“起更时分。” 韩光道:“那好,你只管去忙,到时候我自会在林边等你。” 叶夫连忙答应,同时转对彭光道;“我这就去见司徒帮主,彭兄可有什么事要我转告给她?” 彭光急忙道:“你最好叫辆车把我带过去,我在这里别扭得很。” 韩光立即阻止道:“不行,你现在不宜挪动,再别扭也得把伤治好再说。” 彭光摇着头道:“不劳阁下操心,反正我是个没用的人,生死对你们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韩光道:“谁说你没有用?你的武功虽然差劲透顶,但那几只金钱镜倒还蛮有威力。万一我不幸死在里边,外面多你这么一个人,总比没有强得多,所以你最好安心在这里医治,以梅花老九的医道,大概有三五天的时间,你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彭光横眼瞪了他一阵,才狠狠道:“好,我就听你的,你只着安心去死吧!万一你死掉,我发誓要将你亲手埋葬,以回报你这次的相救之情。” 叶天听得顿时吓一跳,生怕韩光翻脸。 谁知韩光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欣然拱手道:“那我就先谢了。” 叶天不禁楞住了,同时心中也陡然浮起一阵不祥的感觉。 韩光瞧他那副神态,立刻笑哈哈地走上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死在红墙里。” 叶天也勉强地笑了笑,道:“但愿如此。” 墙里一片沉寂。 宽大的院落中,不见一个人影,四周的亭台楼阁,也没有一点灯火,仿佛一切都已沉睡在宁静的黑夜里。 叶天四下望了望,道:“这家人睡得倒蛮早的。” 旁边的韩光冷笑道:“我敢跟你打赌,现在至少有一百只眼睛在看着我们,你相不相信?” 身后的罗方接过:“我相信。” 叶天道:“有没有一百只我是不知道,但是现在最少有一只已经盯上了我们。” 罗方一震道:“那是‘白无常’杜大叔。” 韩光骇然造:“你说的可是‘铁索银枪’里的银枪社飞?” 罗方道:“不错,叶大侠指的八成是他老人家。” 说话间,长廊尽头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身形一晃,已到了三人面前。 只见他身着白衣,手持银枪,瘦长的脸孔上果然只有一只眼睛,毫无疑问,此人正是当年名震武林的“黑白无常”中的银枪杜飞。 杜飞那只眼睛紧盯着罗方看了一阵,道:“你不是贺大哥的徒弟小罗吗?” 罗方躬身道:“晚辈正是罗方。” 杜飞皱眉道:“你跑来干什么?” 罗方忙道:“晚辈是专程来拜见李老前辈的,顺便想替他老人家引见两个好朋友。” 杜飞道:“你既然是来拜见李老爷子的,为什么不打正门投帖求见?鬼鬼祟祟地从后院跳墙进来,成何体统!幸亏我方才瞧你这身打扮眼熟,没有出手,否则……” 说到这里,扫了叶天和韩光一眼,嘿嘿冷笑道:“只怕早就有人躺下了。” 没等罗方答话,身后忽然有人接口道:“老二,你可不能在高人面前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不定躺下的是咱们弟兄两个。” 那人一面说着,一面“哗啦哗啦”地走了来,细高的身材,瘦长的脸孔,长相跟银论社飞极为神似,不同的是他有两只眼睛,而且手里拿的是一条线索,一看就知道是杜飞的老搭档,人称“黑无常”的铁索尤一峰。 杜飞微微一怔,道:“你说哪个是高人?” 尤一峰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只从后面默默地凝视那条正在夜风中飘舞着的黑色刀衣。 杜飞这才猛然一惊,道:“阁下莫非是名满江湖的雪刀浪子韩大侠?” 韩光露齿一笑,道:“不敢,在下正是韩光。” 杜飞征了证.道:“难怪你们敢越墙而入,原来是有韩大侠这等高手压阵!” 罗方急忙道:“杜大叔误会了。我们不动投帖求见,是因为不愿被树林里那批人发觉。我带着这两位朋友来,是因为这两位对李老前辈大有用处。” 杜飞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我们对付不了外边那种小场面,特地带着两位朋友来帮忙的!” 罗方道;“那倒不是,李老前辈身边高手如云,再大的场面也不难对付,何需外人助拳?我这两个朋友,可比杜大叔想象的要有用多了。” 杜飞顿时愣住了。 尤一峰立刻道:“还没有请教;那位眼力挺不错的朋友贵姓?” 叶天头也不回道:“叶,树叶的叶。” 尤一峰连忙道:“台甫是……?” 叶天道:“单名一个天字,还请二位多多指教。” 杜飞听得脸孔整个都变了形,接连倒退了几步,陡然转身飞奔而去。 三人同时回首一看,尤一峰也已不见。 叶天莫名其妙地回顾着韩、罗两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掉了?” 韩光笑眯眯道:一这还用说?当然是被魔手叶天的名头给吓跑了。” 罗方也笑着道:“能够把‘黑白无常’吓跑的人,放眼武林,只怕也找不出几个,叶大侠已足以自傲了。” 叶天摇头苦笑道:“你们两个也真会开玩笑,他们哪里是怕我?一定是李光斗正在找我,他们赶着过去报信了,你们当我不知道吗?” 说话间,但见中厅灯光大亮,一个全身红衣的中年女子,莲步妮娜、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罗方低声道;“小心,那个女人就是‘火蝎子’陆大娘!” 叶天和韩光听得大吃一惊,火蝎子是武林中人见人畏的狠角色,谁也没想到她也会出现在红墙里。 陆大娘人还没到,使已“咯咯”荡笑道:“小罗.你一定又在说我的坏话,是不是?” 罗万忙道;“没有,没有,大娘一向对我不错.我怎么会说你坏话?” 陆大娘道:“那你方才在说我什么?” 罗方咳了咳,道:“我只是向他们介绍,来的就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大美人而已。” 陆大娘这时已走到他的面前,在他脸上轻轻扭了一把,道:“你这张嘴巴倒也真会骗人!” 罗方红着脸,吭也没敢吭一声。 陆大娘紧接在叶天身旁绕了一圈,缓缓停在他的背后,下巴几乎贴在他的肩膀上,吐气如兰道:“你就是那个很讨女人喜欢的魔手叶天?” 叶天正在不知如何回答,突然发觉屁股被人拧了一下,顿时跳出很远,回首道:“你……你要干什么?” 陆大娘“嗡嗤”笑着道:“我只不过想试试你的轻功,你紧张什么?”说完,目光才落在韩光脸上,又从脸上转到刀上,嗲声道;“江湖上都说你的刀法快得不得了,不知是真是假?” 韩光一面往后退,一面摇头道:“假的,假的.我的刀法一点都不快。” 陆大娘征了征,道:“你……真的是那个雪刀浪子韩光?” 韩光迟迟疑疑道;“错是不错,不过大娘若是不喜欢的话……可以改,嗯,可以改。” 此言一出,非但大出陆大娘意料之外,连叶天和罗方也为之大惑不解,谁也不知道一向傲气凌人的雪刀浪子韩光,何以表现得如此窝囊。 过了许久,陆大娘才长长叹了口气,道:“这年头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没出息,真没意思。”说着,摆动着水蛇般的身段,调头就走,走出几步,才猛然回首,瞪着三人道:“你们还发什么愣?还不赶快跟我进来!” 三人好像就在等她这句话,没等她把话说完,便已争先恐后地跟了上去。 穿过长廊,走进了灯火被煌的中厅。 厅内只有两名佩剑的年轻女子侍立门分,一看就知道是陆大娘的贴身弟子,这时不待吩咐,已将厅门关了起来。 陆大娘一进门就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大大咧咧地朝韩光和罗方指了指,道:“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在这里等,只有叶天进去就够了。” 叶天一惊,道:“就我一个人?” 陆大娘道:“是啊,你在江湖上也是个很有名气的人物,总不会没有胆子进去吧?” 叶天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没有罗头带路,我怕走错了地方。” 陆大娘道:“你放心,门外只有一条路,只要你顺着那条路走下去就行了,绝对不会迷路的。” 叶天咳了咳,道:“还有,雪刀浪子这个人的脾气怪得不得了,留在这里万一得罪了大娘,反而不美,还莫如让他随我进去的好。” 陆大娘蹩眉道:“魔手叶天,你这个人好糊涂!” 叶天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陆大娘道:“你到这儿来的目的,不是想见识一下残月环的威力吗?” 叶天呆了呆,道:“是又怎么样?” 陆大娘道:“你是收发暗器的顶尖高手,但他们不是。你带着这两人进去,岂不等于多了两个累赘,你说是不是?” 叶塌糊涂摸鼻子,道:“嗯,大娘说的有理。” 陆大娘立刻粉首一摆,大声吩咐道:“替叶大侠开*”那两名弟子飞快地将通往内厅的厅门打开,风情万种地凝视着叶天,静待他出门。 叶天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缓缓地往外走去,临出门还转身向韩、罗两人摊了摊手。 “轰’物一声,厅门重重地合起来,那两名弟子就像突然中了邪一般,歪歪斜斜地倚在门板上。 陆大娘回首恶叱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搞的?难道从来没有见过男人?” 那两名弟子没有吭声,韩光却“嗤”的一笑道:“陆大娘,听说你一向精明过人,可是今天晚止,你却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 陆大娘愕然道:“哦?哪两个错误,你倒说说看!” 韩光道:“第一,你不该低估魔手叶天对年轻女人的魔力; 第二,你不该距离我太近……” 话没说完,但见刀光一闪,陆大娘反应奇快,就在这一刹那工夫,竟然连人带椅子同时翻出文外,只可惜椅子着地时已失去平衡,“碰”地摔倒在地上,陆大娘依然头下脚上地拗在椅子上,身子却再也不动弹一下。 韩光的刀仍在鞘中,甚至连站立的姿态都没有改变,就像根本未曾动过手一样。 罗方似乎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过了好半晌,才骇然叫道:“韩大侠好快的刀法!” 韩光淡淡道:“但不知陆大娘满不满意?” 拗得宛如一只蝎子般的陆大娘,这时居然睁开了双眼,正在狠狠地瞪视着韩光。 罗方又是一呆,道:“她……还没有死?” 韩光道:“她当然不会死,我只不过在她穴道上轻轻砍了一下而已……”语声稍微一顿,忽然笑了笑,道:“如果她的气量太狭窄,万一被气死,那可不关我的事。” 陆大娘当然没有办法出声,目光却转到她那两名弟子的方向。 罗方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两个持剑的女人,急忙转身错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韩光忙道:“不必担心,那两个早就被叶天给制住了。” 罗方松了口气,道:“我怎么没有看到他动手?” 韩光道:“魔手叶天手脚之快是出了名的一般人当然看不出来,我也是事后才发觉的。” 罗方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道:“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两位算给罗某开了眼界。” 韩光淡淡地笑了笑,道;“罗头大客气了,其实我们的本事都有限得很。比起人家陆大娘来,相差何止千万里?” 罗方偷瞟了陆大娘一眼,浑然不解道:“这话怎么说了”韩光悠悠然遭;“你看人家拗在那里的姿态,多美妙,多自然,你行吗?” 罗方不得不摇摇头。 韩光道:“我也不行,我相信魔手叶天也未必做得到。” 陆大娘只气得两眼睁圆,目光充满了忿恨之色。 罗方神情不安地咳了咳,道:“其实在叶大侠见到李老前辈之前,我们大可不必急着动手。陆大娘虽然嚣张一点,平日尚无大恶,我们无端跟她结下架子,实在是件很不划算的事。” 韩光道;“是啊,本来我也不想踉这种人结仇,可是叶天既然动了手,我能不出刀吗?” 说话间,远处已传来一片杀喊之声,同时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咻咻”声响,显然是残月环的声音。 韩光道:“你听,对方已经翻了脸,幸亏我们先把她打倒,否则想要脱身就难了。” 罗方神色大变,道:“要不要出去替叶大侠打个接应?” 韩光想了想,道:“我看免了,咱们还是先替他打通退路要紧。”说完,身形一闪,便已出了厅门。 门外立刻响起一声暴喝,铁索之声也随之而起,一听就知道铁索尤一峰已经出手。 前面的杀伐之声也越来越近,罗方已无暇迟疑,也只有跟着冲了出去。 这时雪刀浪子韩光和铁索尤一峰已然去远,但一身白衣的银枪杜飞却正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亮晃晃的银论,一只眼睛正在紧紧地死盯着他。 罗方脚步停也不停,边走边指着前面,大喊道:“杜大叔。 快!那小子杀了陆大娘,快把他截住!” 趁着杜飞微微一得的工夫,罗方已从他身边奔过,一面走着还一面向杜飞招手。 杜飞银枪一抖,转身就追,几个箭步已赶上罗方,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已大步超了过去。 就在杜飞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罗方陡将腰间铁牌甩出,正好砸在社飞背后的穴道上。 杜飞闷哼一声,当场栽倒。 罗方好像还不放心,赶上去将社飞浑身上下的穴道几乎统统封住,才松了口大气,笑嘻嘻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杜大叔只管歇着,这种捉拿凶犯的事,我最拿手,交给我准没错。” 说完,头也不回,直向正在和韩光缠斗中的尤一峰背后奔去,边走边喊道:“尤大叔,小心点!这家伙的刀法快得不得了2”尤一峰听得微微一怔,道:“老二呢?” 罗方道:“去抢救陆大娘了。这家伙砍了陆大娘一刀,伤得好像还不轻。” 尤一峰一面将手中铁索使得“哗哗”乱响,一面道:“她那两个徒弟呢?” 罗方道:“早就躺下了。这家伙连伤三人,你老人家可千万不能让他逃走。” 尤一峰冷笑,铁索抖得更紧。 雪刀浪子韩光的刀法虽快,但在猛不可当的铁索急攻之下,一时也奈何不得。 罗方此时已凑到尤一峰背后,正想故技重施,陡见尤一峰拼布退开韩光的钢刀,连人带索竟直向他扑了过来。幸亏他早有防备,一个倒纵已飘出丈余,目中骇然喊道:“尤大叔!你老人家怎么冲着我来了?我是京里来的小罗啊!” 尤一峰冷哼一声,道:“我管你是井里来的,还是河里来的,你骗我,我就杀你。” 罗方急急争辩道:“我……几时骗过你老人家?” 尤一峰冷笑连连道:“你说陆大娘跟她那两个徒弟在一起,是不是?” 他嘴里说话,手上的铁索却毫不放松,招招都想置罗方于死地。 罗方一面点头,一面倒退,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韩光正在抱刀而立,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似乎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心中不禁叫苦不迭,几次都险些被铁索扫中。 尤一峰又冷笑道:“那师徒三人在一起,就算我fIJ弟兄联手,也休想将她们来何,雪刀浪子是什么东西,只凭他一把刀,就能把她们师徒三人同时打倒?你当我跟老二一样糊涂,那么容易就上你的当?”说着,钱票又已狠狠地挥到。 罗方边躲边指着前面道:“我没有骗你,还好陆大娘已经来了,你不信可以问问她。” 尤一峰急忙收索回头,后面什么都没有,方知自己上了当。 罗方早已趁机冲到韩光身旁,气喘如牛道:“韩兄,方才那老鬼骂你,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 韩光淡淡道:“这有什么好气的?人家说的也是实情,凭我一把刀想打倒那三柄剑,我还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罗方忙道:“打倒他总该没问题吧?” 他边说边朝铁索尤一峰指了指。 韩光笑而不答,双手环抱着钢刀动也不动。 尤一峰却已忍不住冷冷道:“好小子,你果然反了!” 罗方翻着眼睛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块反?这边的条件可比你那边好多了。” 尤一峰抖动着铁索,喝道;“废话少说,你们两个只管一起上!尤某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好汉。” 韩光笑笑道:“你不必害怕,我这个人从来不打落水狗。我”看你也别尽在这里吹大气,还是赶紧回去救救你的老弟兄银枪杜飞吧,那家伙八成已经遭了暗算。” 罗方立刻接造:“不是八成,是十成。” 尤一峰变色道:一你把他怎么样了?” 罗方侵吞吞道:“其实也没怎么样,我只不过在他每个穴道上都点了一下而已。” 尤一峰骇然道:“姓罗的,你好狠。” 罗方忙道:“我一点都不狠,我每一下点得都很轻,你不信只管过去看看,他就躺在厅外的走廊上。” 尤一峰咬牙切齿道:“罗方,你给我记住,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罗方听得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急忙往韩光身旁闪了闪i道:“这……这个机会恐怕不大。” 韩光淡淡接道:“也不是没有,那就得看阁下朝哪边倒了。” 尤一峰冷冷笑着道:“无论他倒在哪边,我都不会放过他,除非他躲起来,永远别被我找到。”说完,瞄了脑韩光那把乌黑的钢刀一眼,调头狂奔而去。 罗方这才论了四大气,急急道:“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吧?” 韩光道:“你怕的话,只管先请,我还要在这里等他一会、”罗方心神不宁地望了望远处那片黑压压的屋脊,道:“奇怪,方才声音分明就在那边,眼看着就快出来了,怎么忽然又没消息了?” 韩光沉吟着道:“我想他一定在等。” 罗方道:“等什么?” 韩光道:“很可能在等第二只残月环。” 罗方顿足叹道:“果真如此,那他真是疯了,那种东西也能等吗?” 韩光造:“他就是为那种东西来的,如果不拿到手,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说话间,隐然又伟来一阵“淋淋”的声音,杀喊之声也随之而起。 韩光“骼镇”一声,钢刀出鞘,眼盯着越过屋脊疾奔而来的人影,将头微微一摆,道:“好像得手了,你先走!” 罗方忽然紧紧张张道:“我看还是你先走吧,否则你就走不掉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工夫,几条黑影已到了近前,奔在最前面的那人,果然是魔手叶天。 只见他身形突然一顿,回手甩出一只黑乌乌的东西,顿时“琳琳”之声大作,所有追赶他的人几乎都同时停了下来。其中只有三条身影,一前两后,疾决如飞地斜扑出去。为首那久凌空一个翻身,已将叶天打出的东西捞在手里,紧接着又是一个空翻,庞大的身躯,刚好落在尾随而至的那两个人的肩膀上,。 动作之轻灵,配合之美妙,令人叹为观止。 韩光倒抽了口冷气,道:“那人是谁?” 他问的是罗方,答话的却是叶天。这时叶天已到了两人身旁,气喘喘道:“快走,那老家伙就是李光斗,等他赶来,咱们这辈子就再也别想出去了。”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只残月环,随手打了出去。 罗方吓了一跳,道:“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为什么又还给他?” 叶天没有回答,只将他的手臂一托,两人已越过高墙。 韩光也不慌不忙地收起了钢刀,正待尾随出墙,陡闻有个尖锐的声音在高喊着他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火蝎子陆大娘,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拧身纵上墙头,流里慌张地翻了出去。 陆大娘在墙里嚷嚷道:“姓韩的,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就不要跑!” 韩光头也不回,拼命地往那片疏林里跑。 陆大娘的骂声已到了墙外,一路上穷追不舍,好像非要把韩光捉回去不可。 跑在前面的叶天,不由放慢脚步,好奇地回望着他,道: “你怎么把她给惹翻了?” 韩光道:“不是惹翻了,是被我一刀给劈翻了。” 罗方也回过头,喘息按道:“而且翻在地上的姿势难看得不得了,再加上他在一旁冷嘲热讽,你说人家怎么会不生气呢?” 叶天恍然笑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这老太婆舍不得放走他了。” 说着,三人已奔到林边。陆大娘依然追在后面,嘴里仍在叫骂不休。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纤影自林内蹿出,越过三人头顶,直向陆大娘扑去。 叶天奔出几步,才想起那人是谁,急忙驻足高喊道;“小玉,你疯了!快回来!” 小玉没有回声,但她那柄短剑和陆大娘长剑交鸣的声响却已传了过来。 不过也仅仅几声,陆大娘似乎便将小玉甩开,又已举剑狂奔而来。小玉显然也没有受伤,正紧紧地跟在陆大娘身后,一副急着要拼命的模样。 叶夭想赶上去接应,突然被一个人拉住,侧首一瞧竟是“十丈软红”萧红羽,不禁埋怨道:“你方才为什么不拦住她呢?” 萧红羽苦着脸道:“你放心,她死不了的,死了我替她偿命,可以吧?” 说话间,陆大娘已到了近前,萧红羽站在几人前面,却动也不动。 就在这时,林内忽然星光连闪,刹那间几百只火把同时燃起,顿时把林外照耀得一片通明。 陆大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急忙刹住脚步,以手遮光,极目四星。 紧追在后面的小玉,这时已然赶到,对准她后心就是一剑。 陆大娘身子没动,只回到轻轻一拨,已将小玉迫退,直等她再度扑上,才转身出剑,剑势轻灵快捷,直取小玉咽喉。 但她的剑虽快,萧红羽的十文软红更快,就在她剑锋即将刺中小玉之际,猛然觉得大腿内侧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扫了一F,吓得她整个弹了起来,剑势也为之一援。 而小玉也在这时平平地摔倒在地上,也不知什么时候,一双脚踝已被一条红统缠住,但见红绿一紧,小玉的身子竟然擦地倒飞而出,硬从陆大娘的胯下被拉了回来。 陆大娘一剑落空,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身后已响起一片喝采之声。 被拉回来的小玉,自地上一跃而起,恨恨地瞪着萧红羽道:“谁要你多事?” 萧红羽苦笑着道:“我怕你死了会有人伤心,才把你请回来,你就多包涵点吧!” 小玉哼了一胄,灰头土脸地冲进林中。 一旁的韩光莫名其妙道:“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讲理?” 罗方道:“好像正在吃醋。” 韩光道:“就算吃醋,也不能不要命啊!” 罗方道:“是啊,那位姑娘不但剑法凶狠无比,吃起醋来也惊天动地,但不知是吃哪个的醋……”说到这里,才想起叶天旁边的十丈软红萧红羽,急忙把话收住。 林内却忽然有人接口道:“不论吃谁的醋都是一样,女人吃起醋来,一向是不要命的。” 火光映照下,但见杨百岁已笑哈哈地走出来,边走边道: “所以我奉劝韩老弟一句,以后最好还是规矩一点,免得梅花老九吃起醋来,在饭菜里下点毒药,跟你来个同归于尽,到时候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韩光干笑两声,道:“杨老真会开玩笑,梅花老九怎么会吃我的醋?” 杨百岁吭也没吭一声,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韩光咳了咳,又道:“何况我跟魔手叶天可不一样,我是个规规矩矩的人,从不拈花惹单,她就是想吃我的醋,只怕也无从吃起。” 杨百岁立刻哈哈一笑,道:“果真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刚说完,便听陆大娘已直着嗓子喊了起来,道:“雪刀浪子韩光,你太令人失望了!你自己不敢露面.却叫一个女孩子出来替你拼命,你这也算个男人吗?你难道一点都不害臊?” 韩光笑了笑,道:“你们听,这女人居然跟我用起激将法来了,真是太可笑了。老实说,这种方法,我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用得不要用了。她在我面前用这一手,简直是在班门弄斧,差得太远了。” 杨百岁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道:“那你可比我这糟老头聪明多了,不瞒你说,直到现在,我还经常栽在这一招上面。” 陆大娘又已喊着道;“姓韩的!你在江湖上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怎么如此不知羞耻?你既然有胆子调戏我,就该有胆子出来给我一个交代,躲在女人背后,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韩光听得顿时跳了起来,道:“我几时调戏过她?这个女人简直满嘴胡说八道!” 陆大娘又在外面冷笑道:“姓韩的,你最好识相一点,乖乖地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就把你方才在我身上做的臭事统统抖出来,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做人!” 韩光一呆,道:“我……俄什么时候在她身上做过臭事?” 他慌忙冲到罗方面前,道:“罗兄,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倒说说看,我方才有没有碰过她一下?” 没等罗方答话,陆大娘的喊声又已传了过来,道;“姓韩的,你给我听清楚!我的耐性有限得很,没空跟你在这里穷泡。 我现在从一数到十,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果然“一、二、三……”地数了起来。 “懒”的一声,韩光已忍不住拔出钢刀,转身就想冲过去。 萧红羽急忙拦在他前面,道:“韩大侠,不要忘了,她是在跟你用激将法呀!” 韩光狠狠道:“管她用什么法,我非把她的舌头割下来不可,省了她再血口喷火!” 叶天也一把抓住他,道:“韩兄,你可以对我不仁,我可不能对你无义。我不得不奉劝你一句,你现在绝对不能出去。” 韩光挣扎着道:“为什么?” 叶无道:“你一出去,就算是假的,也变成了真的,到时候你跳进黄河,只怕也洗不清了。” 杨百岁也在一旁搭腔道:“不错,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让梅花老九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天“噗嗤”一笑,道:“那可就麻烦了,你以后不但吃饭喝茶要多加小心,连夜间睡觉都得离她远一点,否则……” 说到这里,神情突然微微一变,道:“糟了,我的手……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萧红羽一怔,道:“怎么了?给我看看!” 说着,就想去拉叶天的手,身后却有人娇喝一声,道:“不要动他!” 众人吓了一跳,都以为是小玉又跑来吃醋,谁知道上来的却是一身白袍的司徒姑娘。 只见司徒姑娘大步冲到叶天跟前,手中一根青竹竿连连点动,飞快地将他两肩部位的穴道封闭,然后褪下白袍,撕裂相然,熟巧地把他的双手紧紧包住,才缓缓地揭下头罩,露出了一张端庄、娇美,而且充满了刚毅之色的粉脸。 叶天虽曾多次与她相晤,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不禁整个看呆了。 站在一旁的韩光和罗方也同时傻住,谁也没想到天下第一大帮的司徒帮主,竟是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司徒姑娘轻轻吐了口气,道:“叶大侠,你要特别当心,你已经中了李光斗那老贼的暗算。” 叶天道:“我是不是中了毒?” 司徒姑娘道:“不错,你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种很厉害的事。” 叶天轻轻松松地笑了笑,道:“管它厉不厉害,只要是毒,我就有办法解。” 司徒姑娘和杨百岁却忧心忡件地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这时陆大娘早将数目数完,正在外面直着嗓子乱嚷嚷,嚷的几乎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就在韩光听得忍无可忍,刚想冲出去时,陡闻远处有个内力十足的声音喝道:“退下!” 虽然仅仅两个字,但对泼辣的陆大娘却功效十足,不但立刻收住嘴,而且转身就走,一刻都没敢耽搁。 紧跟着是一阵疾快的步履声,但见两名彪形大汉,并肩飞奔而来,直奔到林边、才停住脚步。 那两名大双肩上坐着一个须发银白,面如满月的老者,一双眼睛犹如利剑般的朝林内搜索了一阵,最后终于停在杨百岁脸上.杨百岁立刻排众而出,纵声微笑道:“李光斗,你终于露面了。” 李光斗冷哼一声,道:“果然是你这个没出息的小偷在跟我搞鬼。” 杨百岁面带不屑地打量着他,道:“我虽然没有出息,却还有两条腿,既不必躲在墙里装缩头乌龟,也用不着叫人扛着走路,可比你自在多了。” 李光斗冷笑道:“你既然这么说,我就先把你那两条腿废掉,也让你尝尝瘫痪的滋味……”说着,人已飞起,两掌挥动,虎虎生风地直向杨百岁攻到。 就在这时,只觉白影一闪,司徒姑娘已从林中国出,竹竿抖动。嗡嗡有声,自杨百岁身边擦过,刚好迎上李光斗急攻而至的双掌。 连声暴响中,两人飞快地对了几招,但见李光斗抱袖猛地一棒,身子在空中接连两个疾翻,重又坐回那两名大汉的肩膀上。 司徒姑娘也匆匆退返林边,持竿挺立,一派大将风范。 李光斗远远地凝视着她,道:“你就是那个叫什么司徒男的丫头?” 杨百岁即刻喝道:“往口!我们帮主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司徒姑娘朝杨百岁一挥手,冲着李光斗冷冷一笑,道:“不错,我就是司徒男。” 李光斗道:“你的胆子倒不小,居然敢找上门来。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司徒男谈谈道:“我就是来给你一个斩草除根的机会。你不必顾忌,只管放马过来,我答应你今天绝对不打群架,胜负生死,都只限于我们两个人,你看如何?” 李光斗昂首狂笑一阵,道:“好,好,够豪气,果然有几分花子头头的味道,但不知你的‘打狗棍法’火候如何?” 司徒男横竿错步,道:“这可难说得很,你何不上来自己试试?” 李光斗忙道:“且慢,且慢。” 司徒男蹙眉道:“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你还等什么?” 李光斗过:“你要送死,机会多得很,我想杀你,也有的是时间,可是魔手叶天的时间却不多了。你们朋友一场,难道不想先替他准备一下后事?” 司徒男迟疑了一下,道:“哦?依你看,他还能撑多久?” 李光斗过:“十二个时辰,如果到明天这个时候还没有吃下我的独门解药,保证神仙无救。” 司徒男道:“你是说他要想活命,就非得回来求你不可,对不对?” 李光斗过:“差不多,不过大可不必用求字,只要他把我要的东西带来,就其他不求我,我也会替他解毒,因为这个人对我还蛮有用处,我还舍不得让他死。” 叶天已忍不住大叫道:“李光斗,你少在那儿吹大牛!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没有你的解药,我也照样可以活下去。” 李光斗听得冷冷一笑,似乎理也借得理他,仍然凝视着司徒男,道:“初生之犊不怕虎,他从未跟我打过交道,自然不知厉害。我想你应该比他清楚得多,如果他是你的朋友,你最好赶紧劝劝他,叫他千万不可自误,明夜之前,务必要来找我。 时辰一过,就算我想救他,只怕也都无能为力了。” 司徒男什么话都没说,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李光斗笑笑道:“至于我们之间的事,迟早解决都是一样。 如果能够起出那批宝藏,连同那些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算在一起,彼此放手一搏,岂不比白白赌命来得更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说完,不待司徒男回答,便已经援往后退去,边退边笑,神态狂做至极,好像早已料定没人敢追上来,包括司徒男在内。 司徒男果然动也没动,直等李光斗等人去远,才迫不及待地冲回来,道:“叶大侠,你觉得如何?” 叶天依然一副清不在乎的调调道:“你不要听那老威信口胡吹,我好得很。” 司徒男忽然长叹一声届然遭:“他没有胡吹,当年家父就是死在这种毒药上。” 叶天征了任,道:“此话当真?” 司徒男道:“当然是真的。” 叶天难以置信道:“贵帮人才济济,深解毒性的高手极多,哪怕李光斗调配的毒药再毒,也不该被他难倒才对。嗯,我想你一定在骗我。” 司徒男愁眉苦脸道:“你看我像在骗你吗?” 杨百岁即刻插嘴道:“我们帮主没有骗你,当年他这剂毒药不但难倒帮里所有的人,连鲁东的金婆婆和蜀中的唐大娘都束手无策,在她们两位名家合力抢救之下,也只不过延长了老帮主七天的寿命而已,这种毒药之难解,就可想而知了。” 叶天依然满脸不服气道:“据说李光斗并非使毒名家,怎么可能调配出如此厉害的毒药?” 司徒男道:“其实这种毒药的毒性并不太烈,只是所有的名家都摸不清其中一味主药出自何处,可借没有机会得到他那种毒药的药样,否则凭金婆婆和唐大娘那等高手,早就把那味药分析出来了。” 杨百岁紧接过:“只要知道那味主药是什么,就不难找出解毒之法,有了解毒之法,对付那老贼就比现在轻松多了。” 叶天神色一动,道:“你说只要可以弄到药样,就不难配出解药?” 杨百岁道:“不错。” 司徒男忙道:“就算有了药样,想配出解药,多少也要耽搁一些时日,对叶大侠来说,只怕已远水救不了近火。” 杨百岁沉吟了一下,道:“所以依属下之见,还莫如现在冲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说不定可以把解药逼出来……” 司徒男截口道:“那么一来,只会徒增伤亡,而且也毁了叶大侠的一线生机。” 叶天一怔,道:“听帮主的口气,好像想让我过去向他求解药?” 司徒男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好在你在他心目中尚有利用价值.我想在那批宝慕起出来之前,他还不至于杀害你,且先保住性命再说。” 一旁的罗方立刻遭:“司徒帮主说的有理,先保住性命,再谋求脱身之策也不迟。” 叶天摇首道:“我不会,活我要活得痛痛快快,死也要死得干干脆脆,让我回去向他低头,还不如干脆死掉算了。” 韩光猛一点头,道:“对,换了我,我也不去。夹着尾巴回去求人家饶命,那多窝囊?” 十三墙里墙外(下)司徒男急道:“可是叶大快是绝对不能死的,他是这批苦弟兄的希望所寄,他一死,大家的指望岂不全都落了空?” 叶天哈哈一笑,道:“帮主放心,我这人的命硬得很,凭这点毒药,还毒不死我。” 说着,四下望了望,道:“丁长喜呢?” 萧红羽轻声答道:“好像还没有露面。” 叶天呆了呆,道:“曹老板有没有来?” 萧红羽摇摇头,道:“也没有看到。” 叶天皱眉道:“奇怪,这两个都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明明跟我约好,怎么会没有来?” 萧红绸没有回答,四周也没有一个人吭气。 叶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遭:“陈七在不在?” 身后突然有三人齐声答道:“在:“叶天顿时吓了一跳,道:“你们三个躲在后面干什么?” 陈七道:“我们正在恭候叶大使差遣!” 他那两名弟兄虽然没有出声,却同时点了点头.叶天道:“好,你们赶快陆扔到‘李泰兴’去一趟,我跟李老太太有事要商量……” 说到这里,身于忽然有点摇晃。 陈七立刻转到叶天前面,弯下身子,他那两名弟兄一左一右地把叶天往他背上一托,三个人招呼也没打一声,背着叶天,撤腿朝外就跑。 一直躲在暗处的小玉,忽然把三个人拦住,道:“小叶,要不要我陪你去?” 叶天伏首陈七肩上,有气无力道:“我不是让你去保护司徒帮生吗?” 小玉道:“司徒帮主武功比我高得多,何需我来保护?” 叶天道:“那你就错了,她的武功或许高过你,但是反应却并不一定比你快。她的对手你已经看过了,对付那种人,单凭武功是没有用的。” 司徒男即刻接道:“叶大侠说得对极了。李光斗那老贼诡计多端,实在令人防不胜防。如果有小玉姑娘这等高手在我身边,那就安全多了。” 叶天道:“你听,这可是司徒帮主自己说的,肯不肯帮她,就看你了。” 小玉万般无奈道:“好吧,既然你叫我去,我就去,不过……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死了,就没人帮我报仇了。” 叶天道:“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就算我非死不可,也会想办法把粉面阎罗曹刚带走,行了吧?” 小玉缓缓地让开去路,泪珠却成串地滴了下来。 叶天急忙撇开头,朝萧红羽招了招手。 萧红羽像没事人儿般的走上来,含笑道:“你想叫我帮你做什么?” 叶天也笑道:“想办法帮我把丁长喜找来,越快越好。” 萧红羽道:“没问题,还有呢?” 叶天想了想,道:“明天一早,替我把小桃红送出襄阳,不管她愿不愿意,都把她赶走.至于存在她那儿的一百两黄金,统统送给她,就算我对她的一点补偿。这件事,你能替我办到吗?” 萧红羽道:“没问题,还有呢?” 叶天道:“还有,这两件事办完之后,你最好把店门关起来,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李光斗这老贼的手段比曹刚可毒辣得多,如果他发现我没有死,一定会从你们身上下手追人,你可要特别当心。” 萧红羽道:“没问题,还有呢?” 叶天凝视她一阵,叹道:“万一我死了,你绝对不要替我报仇,也不要再守寡,赶快找个可靠的人嫁掉算了,不过这次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一点,千万不要再找我和雪刀浪子韩光这种人,既不解风情,也不知珍惜自己的性命。嫁给我们这种人,只会害你多做一次寡妇,其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萧红羽沉默片刻,道:“好,你交代的事,我都记住了,你只管安心去疗伤吧,我这就去替你办事。”说完,大步冲出树林,连头都没再回一下.叶天也轻轻在陈七头上用了敲,道:“你在等什么?还不快走!” 萧红羽走出了树林,沿着空荡荡的大街,拼命地往前奔跑,边跑边拭泪,还不停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呜咽,显然伤心已极,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大放悲声。 直到迎面驶来一辆马车,认清赶车的是曹老板,才一头回进车厢,躲在里面嚎啕大哭起来。 曹老板顿时了吓一跳,急忙勒缰住马,回首追问道:“小……萧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跟小叶吵架了?” 萧红羽一面哭着,一面摇头。 曹老板忽然紧紧张张道:“总不会是小叶……被人宰了吧?” 萧红羽没有回答,却哭得更加厉害.曹老板神色整个变了,大声道:“小叶真的死了?” 萧红羽这才强忍悲声,凄凄切切道:“还没有死,但也活不了多久。”说完,又哭了起来。 曹老板急得直跳道;“小寡妇,打个商量怎么样?你能不能把事情说清楚之后再哭?” 萧红羽只好将哭声强忍下来,抽泣着道:“他中了李光斗的毒,据说最多也活不过十二个时辰,当年丐帮的司徒老帮主就是死在那种毒药上。” 曹老板呆了呆,道:“你说他只是中了毒?” 萧红羽说:“不错,那种毒药厉害得不得了,连鲁东金婆婆和蜀中唐大娘都束手无策,合两人之力,也只不过将司徒老帮本的寿命延长了七天而已,你想小叶还能活得成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流泪,说到最后,忍不住又发出了悲悲切切的呜咽。 曹老板却陡然哈哈大笑道:“小寡妇,你白担心了,小叶根本就不会死。” 萧红羽愣住了,梨花带雨地呆望着他,久久没有吭气。 曹老板继续说道:“老实告诉你,没有人可以毒死小叶,莫说是李光斗,就连金婆婆和唐大娘也办不到。” 萧红羽怔怔道:“为什么?” 曹老板匆匆回顾一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因为…… 他背后有个使毒的老祖宗。” 萧红羽又是一怔,道:“是谁?” 曹老板道:“就是‘李泰兴’的李老太太。” 萧红羽咽了口唾沫,道:“真的?” 曹老板道:“当然是真的,在这种时候,我还会跟你开玩笑吗?” 萧红羽半信半疑道;“你确定她比金婆婆和唐大娘还要高明?” 曹老板面带不屑之色,道:“金婆婆和唐大娘那点道行算得了什么!就连地的徒弟钱大小姐,也比那两人高明多了。” 萧红羽一呆,道:“你说的钱大小姐,是不是‘太白居’的老板娘钱姐?” 曹老板道:“不错,正是她。” 萧红羽失声道:“我跟她熟得不得了,我怎么不知道她会使毒?” 曹老板道:“那又何足为奇?她也跟你熟得不得了,我相信她也绝对想不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十丈软红’萧红羽。” 萧红羽忸怩了一下,道:“照你这么说,小叶是有救了?” 曹老板道:“当然有救,如果我猜得不错,他现在早就赶到李老太太家里了。” 李老太太至少已经有六十多岁,但是脸孔却光投得犹如少女一般,看上去比叶天还要年轻。 她的手也很沉稳,长约六七寸的金针,在她手上颤也不颤一下,一支支地刺进叶天的穴道里。 躺在床上的叶天瞧得胆战心惊道:“大娘,你慢一点好不好,万一扎错就麻烦了。” 李老太太脸色一沉,道:“你叫我什么?” 叶天忙道;“干娘,行了吧?其实大娘和干娘还不是一样,何必这么认真呢?” 李老太太道:“谁说一样?如果你不是我的干儿子,我凭什么三更半夜辛辛苦苦地替你解毒?”说着,又是一针扎了下去。 叶天狠狠将眉头皱了一下,道:“这种毒,你确定能解得了吗?干娘!” 李老太太笑了笑,道:“如果解不了,我就不会动手了,不过这种来自苗疆的毒药,毒性诡异得很,要想把毒性完全逼出,恐怕要不少时间。” 叶天急忙道:“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你一定得替我想办法。” 李老太太道:“你急也没用,就算我把你的体内的毒性控制住,你的双手还是派不上用场。” 叶天一怔,道:“为什么?” 李老太太道:“因为你手上要敷药,而且非包扎不可。” 叶天道:“不敷药行不行?” 李老太太道:“行,不过那么一来,魔手叶天很快就变成无手叶天了。” 叶天道:“你是说……如果不敷药,我这两只手就报废了?” 李老太太道:“差不多。” 叶天道:“没有手我还混什么?还不如干脆死掉算了。” 李老太太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可倒轻松,可是你有没有想到,你一死不打紧,那两个可怜的女人,只怕也要跟着你玩完了。” 叶天眼睛翻了翻,道:“哪两个可怜的女人?” 李老太太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小寡妇和小玉了。” 叶天道:“这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李老太太道:“怎么没关系?你死了,她们两个还活得下去么?不抹脖子自刎,也非悬梁上吊不可。” 叶天哈哈大笑道:“干娘,我看你越老越糊涂了!你当现在还是你们那个时代吗?这年头的女人开通得很,能够替男人守寡的已经不多,哪里还有殉情的傻瓜?” 李老太太听得似乎很不开心,一下子将手上的几根金针统统扎在叶天身上.叶天不禁紧张地叫了起来,道:“喂,喂!你能不能慢点?” 李老太太没好气地板着脸孔,道:“这又不疼,你鬼吼什么?” 叶天道:“我并不怕疼,我是担心你忙中有错,扎错了地方,老实说,我现在还不想死。” 李老太太轻哼一声,道:“你过去不是蛮英雄的嘛,怎么现在突然变得如此怕死?” 叶天道:“那是因为我现在的处境与过去不同.过去我是穷光蛋一个,生死都无所谓,而现在,宝藏眼看着就已到手,突然死掉,多不划算!” 李老太大横着眼道:“钱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叶天道:“当然重要,这批宝藏可不是小数目,不仅可以帮助我恢复家业,也可以替襄阳这样苦哈哈的弟兄们解决不少问题。我准备这次凡是沾上边的人,每个人都分给他们一份,有了这批钱,今后大家就再也不必你争我夺,人人都有好日子过。” 李老太太听得睑色顿时好看了不少,道:“好,好,你能这么做,也不枉我救你一场。” 叶天很想摸摸鼻子,却又不得不忍下来,笑眯眯道:“如果你喜欢,我全把它分出去,一分不留也不妨。” 李老太大笑着站起来,道:“那种事等把宝藏起出来再说也不晚.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得在门户上做点手脚,免得李光斗赶来把你抓走。” 叶天忙道:“你先别忙,我还有个朋友要来。” 李老太大愕然道:“这么晚,还有谁要来?” 叶天尴尬地咳了咳,道:“丁长喜。” 李老太太脸色又是一沉,道:“他来干什么?” 叶天回了摆在灯下的两只乌黑有光的残月环一眼,道: “我要把这两只东西交给他。” 李老太太跺脚道:“哎哈!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这东西要交给他,上面的毒药根本就不必洗掉,索性把他毒死算了。” 叶天忙道:“千万使不得!他现在正在帮我办事,万一死掉,那我可麻烦了。” 李老太大道:“他在帮你办什么事?” 叶天道:“寻找宝藏的准确地点。” 李老太太道:“他找得到?” 叶天道:“只要把这两只东西交到他手上,就没问题。” 李老太太猛地把头一点,道:“好,看在那批宝藏份上,我就放他一码,不过你最好叫他天亮以前离开,以免被钱大丫头碰见,多生枝节。” 叶天道:“你放心,我一把东西交给他,马上赶他走路。” 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女人是怎么搞的,叫她找个人,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萧红羽将脸上的泪痕拭抹干净,又不慌不忙地将外表打理一番,才从容不迫道:“曹老板,能不能陪我到龙府去一趟?” 曹老板做做一怔,道:“你到龙府……莫非想去找丁长喜?” 萧红羽道:“不错,小叶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非跟他当面商量不可。” 曹老板变色道:“糟了,我匆匆赶来,就是特地来给小叶送信的。” 萧红羽也微微征了一下,道:“送什么信?” 曹老板道:“丁长喜和何一刀两人已被粉面阎罗曹刚等人困在江家的饲堂里。” 萧红羽诧异道/他们是龙府的人,跑到人家江家树堂去干什么?” 曹老板道:“谁知道?我就是看他们两个鬼鬼祟祟,才跟去看看,谁知却发现曹刚那批人也偷偷跟在后面,三十对二,情况危急得很。我正想赶去问问小叶,这件事该怎么办?” 萧红羽不禁吓了一跳,立刻紧紧张张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救人要紧!” 但见红光一闪,一戴红绕已然清脆地抽在马臀上。 健马惊嘶,四蹄项动,没等曹老板坐稳,马车已如脱弦箭般的冲了出去。 江家调堂内外一片沉寂。 柯堂的大门关得很紧,门前的石阶上横躺着几具尸体,旁边的树林里也凝聚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显然刚刚才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斗。 曹刚就坐在距离大门不远的一块巨石上,几名身着黑衣、手持兵刃的大汉默默地侍立一旁,动也没人动一下。 偶尔有风吹过,几片枯叶翻滚到曹刚脚下,枯叶上沾满了血清。 曹刚垂首看了看,突然沉声喝道:“准备火把!” 身旁那几名大汉依然动也不动,可是饲堂四周却同时亮起了火光。 曹刚冷冷道:“丁长喜,你的暗器应该用得差不多了吧?” 调堂里传出了丁长喜的声音,道:“只剩下最后一招了,是专门留给你的。” 几名大汉不待吩咐,已飞快地并排挡在曹刚前面,每个人的神情都很紧张,似乎对丁长喜所使用的暗器都十分畏惧。 丁长喜哈哈大笑道:“这算什么?是挡箭牌,还是肉墙?你这群属下也未免太藐视你粉面阎罗曹刚了,简直在拿你当小孩子看嘛!” 曹刚躲在几人身后,连吭也没吭一声。 丁长喜又道:“其实体这些属下也是人,每个人也只有一条命,你何必叫他们来送死?你粉面阎罗曹刚武功高出他们甚多,何不自己上来试试?” 曹刚缓缓地站了起来,将挡在他面前的人拨开,突然喝了声:“烧!” 但见十几支火把往四下同时飞起,齐向调堂的屋顶落去。 就在这时,陡然一条人影闪电般地目上屋顶,只见那人影手中一条软带连连舞动,“波波”连声中,刚刚飞起的那十几支火把,统统被卷落在调堂前面,顿时把大门前照得一片雪亮。 紧跟着,那条人影也翻落在门前的石阶上,正是手持十丈软红的萧红羽。 只见她手托红绫,杏目含恕地瞪着曹刚,道:“曹大人,你太过分了!江家与你无怨无仇,你怎么可以半夜三更的偷偷来烧人家的祠堂?” 曹刚借着闪闪的火光,仔细打量她一阵,才冷哼一声,道: “十文软红萧红羽,你的胆子倒也真不小,竟敢插手来管我的闲事!” 萧红羽道:“你这么说就太伤感情了,你为什么不说我是来救你的?” 曹刚愕然道:“你来救我?” 萧红羽道:“是啊,你想想看,江家水陆至少有七八百名弟兄,他们若是知道你烧了他们的祠堂,一旦报复起来,你曹大人受得了吗?” 曹刚道:“如果没人告诉他们,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萧红羽道:“曹大人的意思,莫非想叫我不要说出去?” 曹刚道:“正是。” 萧红羽道:“那怎么行?这几年江家对我不薄,我怎么能够吃里扒外,胳臂朝外弯呢?” 曹刚狞笑一声,道:“那我就只好把你的嘴封起来,叫你永远开不得口。” 萧红羽却“咯咯”笑道:“曹大人,如果你想杀我灭口,那你可就打错了算盘,因为知道这件事的,并不止我一个人。” 曹刚道:“哦?还有哪个?” 萧红羽道:“还有你的一个本家曹老板,这件事连我都是听他说的。” 曹刚一怔,道:“你说的可是那个要钱不要命的曹小五?” 萧红羽道:“不错,正是他。” 曹刚目光飞快地朝暗处扫了扫,道:“他在哪里?” 萧红羽道:“已经赶去给人送信了。” 曹刚忙过:“给什么人送信?” 萧红羽道:“给各路朋友。他的嘴巴一向大得很,说不定现在城里已经有一半的人都知道了。” 曹刚突然冷笑一声,道:“萧红羽,你少唬我。曹小五是个很小心的人,而且也是魔手叶夫的好朋友,如果他真的知道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叫你一个人赶来送死。” 萧红羽什么话都没说,手中的红绫陡然往后飘出,只闻半声惊叫,一个乌黑黑的身躯已越过火去,“嘭”的一响,平平掉落在曹刚等人脚下,喉间射起一条血箭,几乎比人还高。 显然不仅那人被萧红羽的十丈软红卷起,连喉管也在那一刹那间同时被割开。 众皆骇然闪避,只有曹刚动也不动地隔着火焰在狠狠地瞪着她。 萧红羽这才淡淡道:“那是因为他知道你这批手下杀不死我。” 曹刚道:“不错,我的手下的确没有几个人可以杀得了你,但是我可以。” 萧红羽急忙前后退了两步,道:“可是你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叶天不向我下手的。” 曹刚道:“我只答应过他不主动向你下手,如今你坏了我的事,杀了我的人,我还能放过你么吗”说着,便已一步一步地逼上来。 萧红羽又往后退了退,叫道:“丁总管,你赶快出来!粉面阎罗这家伙要杀我灭口。” 丁长喜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道:“你放心,他不敢杀你的。” 萧红羽道:“你看,他已经过来了。” 丁长喜道:“他只是吓唬你而已,如果他真要杀你,早就到你面前,哪里还会容你开口求救?” 这时调堂后边又是一声惨叫,显然是有人偷袭,已被何一刀打倒。 曹刚马上停住脚步。狩笑道:“萧红羽,你最好乖乖地站在哪里,只要一离开那个地方俄立刻要你的命!”紧接着手臂一挥,喝道:“多准备火把,继续给我烧!” 四周星火闪动,突然又有火光相继亮起。 萧红羽却“咯咯”娇笑道:“曹大人,省省吧,你现在想放火,已经来不及了。” 曹刚愕然造:“为什么?” 萧红羽道:“你没听到已经有人来了吗?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 曹刚侧耳细听,果然有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自远处遥遥传来,脸色不禁一变。 萧红羽得意洋洋道:“我看你还是赶快走吧,免得到时候下不了台。” 曹刚冷笑一声,道:“萧红羽,你不要得意得太早,来的莫说仅仅三个人,就算再多几个,也救不了你,只不过多几个送死的罢了。” 那阵马蹄声来势极快,自用又到了近前,只听马上的人大声喊道:“住手!住手!” 萧红羽抬眼望去,来的果真只有三人三骑,不禁大失所望。 那三骑风驰电掣般冲进祠堂广场,才陡然挫腰收缰,同时停在曹刚面前。动作划一,神情剽悍,一望即知是训练精良的帮会人物。 为首那人是个方面大口的中年人,讲起话来中气十足,道:“在下司徒雷,是受朋友之托,专程赶来给各位传个口信。” 曹刚目光朝那三人系在鞍上的兵刃瞄了一眼,眉头不禁一皱,道:“你们是‘万剑帮’的?” 司徒雷道:“不错。还没请教这位兄台贵姓大名,是哪条线上的朋友?” 没等曹刚开口,萧红羽已抢着说:“司徒舵主,你的胆子倒不小,居然敢跟神卫营的统领曹大人称兄道弟,我看你是不想再在道上混了。” 司徒雷骇然道:“粉面阎罗曹刚!” 萧红羽不再出声,曹刚也站在那里冷笑不语。 司徒雷陡然翻身下马,毕恭毕敬地朝曹刚一抱拳,道:“原来是曹大人,失敬,失敬。” 萧红羽顿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连与他同来的那两名弟兄,脸上也同时透出了茫然之色。 只有曹刚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道:“你的朋友让你传什么口信?说吧!” 司徒雷干咳两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他只想请道上的朋友高抬贵手,放何一刀一码,因为姓何的那条命,他要自己来取。” 曹刚冷笑道:“这算什么?凭他一句话就想叫我放人?” 司徒雷忙道:“当然,敝友万万想不到曹大人竟也对那姓何的有兴趣,如果知道的话……我想他一定会亲自赶来。” 曹刚道:“他亲自赶来又当如何?难道我就非让给他不可?” 司徒雷道:“那就看你曹大人了。” 曹刚又是冷冷一笑,道:“你倒说说看,你那个朋友是哪路人物?竟敢如此嚣张!” 司徒雷一字一顿边:“快刀侯义。” 曹刚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他!” 司徒雷道:“曹大人既然知道这个人,那就好说多了。” 曹刚立刻遭:“一点都不好说。我跟他素不相识,毫无交情可言,只不过是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而已,凭他的一句话就想叫我里手让人,只怕他的身价还差得远。” 司徒雷呆了呆,遭:“听曹大人的口气,好像一点卖他交情的意思都没有?” 曹刚摇头道:“没有,所以你最好赶快回去告诉他,则他不必再来襄阳多事,何一刀这条命我要定了.如果他不服气,只管叫他到京里去找我,我倒要看看他那把刀究竟快到什么程度。” 司徒雷忽然摇着头道:“这种机会恐怕不会太大。” 曹刚一怔,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雷笑笑道:“曹大人,咱们今天得以相见,也算是有缘.我不得不奉告阁下一句,与快刀侯义为敌,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你种卫营虽然兵多将广,但快刀侯义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却大得惊人,如果我把阁下的话原原本本传过去,你还能不能活着返回京城,恐怕都是个大问题,你想在京城等他去送死,简直是在做梦。” 曹刚霍然大怒道:“你说什么?” 司徒雷急忙过:“曹大人不必动气,在下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如果曹大人不想听,在下回头就走,如不噜嗦,你看如何?” 曹刚的双掌紧握,官腔十足道:“司徒雷,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帮着侯义跑来威胁我!你是不是认为有‘万剑帮’替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司徒雷惶恐万状道:“曹大人言重了。万剑帮帮小势薄,自保唯恐不及,哪里还有余力来替在下撑腰!而在下在江湖上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跑来威胁你粉面阎罗曹大人。在下方才那番话,虽然不太中听,却句句都是为了曹大人着想,还请曹大人千万莫要误会才好。” 曹刚道:“误会?你当我是聋子,还是傻子?如果真是为我着想,我还会听不出来吗?” 司徒雷叹了口气,道:“这大概就是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吧!其实大人只要冷静地想一想,就不难明白我劝你不要与侯义为敌,究竟是错还是对。” 曹刚仍然余怒未息道:“我为什么不能与他为敌?他算什么东西!” 司徒雷立刻道:“这就对了,快刀侯义的名气再大,也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个混混,而曹大人却是权重位尊的神卫营统领.以曹大人的身分,为了些许小事,而与侯义那种人结仇,划得来吗?” 曹刚道:“有什么划不来?我就不相信他的刀能够快到哪里去。” 司徒雷道:“他的刀快慢姑且不论,他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却绝对不可忽视。如果为了这种小事而冲突起来,双方伤亡必定惨重,无论胜负如何,对大人来说,都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 曹刚道:“为什么?” 司徒雷道:“因为江湖上肯为侯义卖命的人,多得难以估计,而神卫营里的各位大人虽然都是一时之选,但人数却总归有限得很,你说是不是?” 曹刚皱皱眉头,半晌没有吭声。 司徒雷不慌不忙地继续遭:“更何况双方的目的,都是为了要杀何一刀。侯义杀何一刀,是为了全义,而大人杀何一刀的理由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是落个残害武林同道的骂名,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又有什么好争的呢?” 曹刚沉吟了一下,道:“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办?” 司徒雷道:“依在下愚见,大人还不如干脆来个坐山观虎斗。如果快刀侯义赢了,大人不费吹灰之力,即可达到目的;如果他输了,到那个时候大人再出手也不算迟。” 曹刚听得连连点头道:“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司徒雷往前凑了凑,笑眯眯道:“万一到时候来个两败俱伤,也正合了大人一石二鸟的心愿,岂不快哉!” 曹刚嘿嘿一阵驻笑道:“好,我就听你的,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究竟鹿死谁手?” 说完,手臂一挥,四周的火把同时熄灭,但见人影晃动,转瞬间所有的人便已走得一个不剩。 司徒雷这才狠狠地辟了口唾沫,道:“他妈的,什么东西!” 远处忽然响起几下清脆的掌声,只见曹老板自街角缓缓地走了出来,边走边道:“司徒兄,真有你的,三言两语就把那魔头打发走了,实在不简单。” 司徒雷张口结舌地盯着他瞧了半晌,才惊叫道:“要钱不要命曹小五?” 曹老板笑呵呵道:“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我现在可比以前聪明多了。” 司徒雷道:“哦?但不知聪明到什么程度?” 曹老板道:“我现在是既要钱又要命,回去告诉你们邵帮主,如果有这种机会,千万不要忘了通知我一声。” 司徒雷哈哈大笑道:“你慢慢等吧,等我死掉之后,这种好事或许会轮到你头上。” 祠堂里忽然有个冷冷的声音接道:“你要死还不简单!” 说话间,两扇厚厚的木门霍然启开,何一刀犹如猛虎般的冲了出来,掠过阶前的萧红羽,跨过即将烧尽的火把,刀光一闪,直向司徒雷脑后劈去。 曹老板迎面看得清楚,急忙飞身将司徒雷推开,同时“波波”连声中,一条软软的红绫已将何一刀的腰身缠绕住。 何一刀凌空一个急转,脱开萧红羽的十文软红,“唰”的一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只听司徒雷的坐骑一声狂嘶,歪歪斜斜地冲出几步,轰然栽倒在地上。 原来何一刀那一刀没砍到人,却结结实实地砍在马背上,不但砍裂了马鞍,而且深入马腹,鲜血自破裂的鞍间泉涌而出,转眼间马便已气绝。 “锵锒”一声,三柄铁剑同时出鞘,三张铁青的脸孔紧紧地盯着何一刀。 曹老板急忙挡在司徒雷前面,将袍襟高高挽起,如临大敌一般。 萧红羽的十文软红也跟着微微一抖,又将何一刀持刀的右臂缠住。 何一刀疾声喝道:“萧姑娘,不要拦我,我非把他劈掉不可!” 丁长喜这才从调堂里一拐一拐地走出来,唉声叹气道; “何一刀,你疯了?你把他劈掉,龙府怎么办?” 何一刀道:“这是我自己的事,踞龙府有什么关系?” 丁长喜道;“你是龙府的人,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龙府都得负责,怎么能说没有关系?” 何一刀道:“就算有关系又当如何?难道他们一个小小的帮会,还能把我们龙府怎么样不成?” 丁长喜道:“谁告诉你‘万剑帮’是个小小帮会?一个拥有两万七千名弟兄、六千五百匹健马、还有上百艘船只的万剑帮,你敢说他是个小小帮会吗?” 何一刀回首指着司徒雷,道:“那是方才他自己说的。” 丁长喜又叹了口气,道:“‘翻云覆雨’司徒香的话,你居然也相信?像你这种人,除了惹祸之外,还有什么用?” 何一刀缓缓地垂下刀头,再也不吭一声。 萧红羽的那条十文软红立刻收了回去。曹老板也松了口气,还不断地在拭冷汗。 丁长喜勉强地朝司徒雷一抱拳,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司徒舵主海涵。我这就派人把我的坐骑牵来,纪司徒能主回程将就着使用吧!” 司徒雷冷冷道:“不必了。诚如阁下所知,万剑帮马匹多的是,死个一匹两匹,还难不倒我。” 只见他两只手指在空中一弯,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又是一阵蹄声响起,一匹黑马从暗中疾奔而出,刹那间已停在司徒雷的身旁。 曹老饭吃惊道:“好家伙!原来你早有准备?” 司徒雷斜瞟了丁长喜一眼,道:“跟丁总管这种人打交道,不留点退步怎么行?” 言下之意,好像丁长喜的分量比粉面阎罗曹刚还要重。 丁长喜只有苦笑。 曹老板急忙干咳两声,道:“那是你对丁总管不太了解。其实他也是个蛮讲义气的人。” 司徒雪又朝丁长喜看了一眼,道:“今天我还得赶回去覆命,不能陪各位多聊,下次见面,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曹老板道:“你请客?” 司徒雷哈哈一笑道:“好,我请。”说完,纵上马鞍,抖鞭就想冲出。 陡闻何一刀大喝一声,道:“慢点!” 众人同时一征。司徒雷等三人不约而同地横剑勒马,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视着他。 何一刀道:“回去告诉快刀侯义,三天后的落日之前,我在这里等他,无论如何一定叫他赶来。” 司徒雷道:“如果赶不及呢?” 何一刀冷笑一声,道:“那你们就赶紧把襄阳分舵这批废料撤走。后天太阳一落山,只要是你们万剑帮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一路往北杀,直杀到侯义露面为止。” 司徒雷倒抽了口冷气,道:“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们万剑帮报复?” 何一刀道:“你们只管放马过来,我随时欢迎,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何一刀便已脱离龙府,今后我所做的任何事,都由我自个儿承担,与龙府完全无关。” 司徒雷听得不禁愣住了.何一刀冷冷地望着他,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待在这里浪费时间,连夜赶路也得把消息传回去,因为侯义只要晚来一个时辰,你们万剑帮至少要拿十条人命来抵,两个时辰就是二十条,倘若迟来一天,是多少条人命,你有没有算过……” 没等他说完,三人已疯狂般的奔了出去。 街边暗巷里,也陆续有人马拥出,蹄声愈聚愈多,越走越远,转瞬间似已消失在四夜里。 丁长喜长长地吐了口气,凝视着何一刀,道:“你真的打算离开龙府?” 何一刀黯然道:“已经到非离开不可的时候了。如果我再待下去,只会给龙府带来更大的灾祸,到那个时候,你让我有何面目面对龙四爷?” 丁长喜道:“难道你就不能不再胡乱杀人,老老实实地活下去吗?” 何一刀道:“如果不叫我杀人,我这个人还有什么价值?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处?” 三人听得相顾愕然无语。 何一刀叹了口气,又遭:“我自幼苦练刀法,为的是报仇雪恨。当我大仇得偿之后,我却发觉自己除了挥刀杀人之外,其他什么都不懂。我当初与仇家同归于尽就好了,也不会活得如此痛苦,可是那时却被四爷无意中发现,硬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我为了报答四爷的救命大思,不得不活下去,我唯一回报他的方法,就是替他杀人,如果我不能再杀人,我留在今府只会给四爷和丁总管多添麻烦,还不如早一天离开的好。” 萧红羽忍不住道:“我想丁总管的意思,并不是绝对不准你杀人,只是不赞成你滥杀罢了。”说完,立刻扭头望着丁长喜,道:“丁总管,你说是不是?” 丁长喜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萧红羽又转回头,道:“你听,我说的没错吧?” 何一刀缓缓地摇着头,道:“不瞒萧姑娘说,我也并不喜欢胡乱杀人,可是有时候我就是把持不住,糊里糊涂便挥刀砍了下去,等到清醒的时候,人也杀了,祸也惹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萧红羽呆了呆,道:“这样怎么得了?长此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被自己毁掉的。” 何一刀苦苦一笑,道:“我也知道长此下去,迟早会死在别人的利刃之下,只可惜武林中能够杀死我的人太少了,但愿这次快刀侯义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言下之意,好像恨不得早一点死掉。 三人不禁大为动容,每个人都流露出同情之色。 何一刀也不再多言,朝三人供了拱手,转身默默往调堂后的树林走去.刚刚走进林中,只听得一声惨叫。 只见一具黑衣人的尸体自林内掉了出来,一看即知是曹刚留下来的眼线.丁长喜似乎这时才想起要拦人,可是当他一拐一拐地冲到林边,何一刀早已走得踪影不见。 曹老板匆匆赶上来,道:“要不要我帮你把他追回来?” 丁长喜迟疑了一阵,道:“算了,让他走吧,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 曹老板急道:“可是他这一走……你好像又负了伤,咱们这边的人手岂不是更单薄了?” 萧红羽也走过来,道:“是啊!少了你们两个,更没有人可以对付份面阎罗曹刚了。” 丁长喜道:“对付曹刚那种人,不能只靠刀剑,因为他的武功确实高出我们一截,所以有没有何一刀都是一样。” 萧红羽道:“那要靠什么呢?” 丁长喜指着自己的脑门道:“靠这个。我的腿虽然受了点伤,脑筋还没坏,只要各位肯跟我配合,想杀曹刚并非难事。” 萧红羽道:“你想叫我们怎么跟你配合?” 丁长喜笑笑道:“这是后话,暂且不提。目前仅让我担心的不是曹刚,而是申公泰。何一刀一走,我真找不出一个适当的人来对付他。” 曹老板忙道:“雪刀浪子韩光怎么样?那家伙刀法之快,绝不在何一刀之下。” 丁长喜摇头道:“绝对不行,现在叫他去碰申公泰,等于去送死。” 曹老板满不服气道:“你的意思是说.雪刀浪子的刀法还比不上何一刀?” 丁长喜道:“那倒不是,如以刀法而论,他比何一刀只高不低,但他缺少的是何一刀那种锐气。” 曹老板道:“你是怕他曾经败给申公泰一次,心里会受影响?” 丁长喜缓缓地点着头,道:“而且他后面还有个如花似玉的梅花老九。如果你床上有那么一个女人,你还能了无牵挂地去拼命吗?” 曹老板好像翻着眼睛在想,半自没有出声.萧红羽却已笑道:“如果你们以为雪刀浪子韩光和梅花老九是那种关系,那就错了.据说那两人的交情谈得像白开水一样,就算雪刀浪子死掉,梅花老九也不会在乎,也许对她反而是一种解脱,你们相不相信?” 曹老板立刻道:“我不相信,如果他们的交清真如你所说的那么淡,早就分手了,哪里还会在一起一缠就是十几年?” 丁长喜也遭:“是啊,对一个年轻的女人来说,十几年可不是个短日子,尤其梅花老九是个很高明的赌徒,没有十成的把握,她是绝对不可能拿自己全部的青春来做赌注的。” 萧红羽怔了怔,道:“可是这是韩光亲口说的,总不会错吧?” 曹老板道:“那他一定是在跟你开玩笑。” 萧红羽插着头道:“不会吧!他当时语气庄重得很,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曹老板笑笑道:“好在雪刀浪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是不是开玩笑都无所谓。” 了长喜也笑了笑,道:“不错,只要他自己不找死,别人想杀死他还真不容易。” 曹老板忽然皱起眉,道:“可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挡得住申公泰呢?” 丁长喜想了想,道:“幸亏咱们还有魔手叶天压阵,以他那套神出鬼没的相思魔棍,再佐以阁下当年的那股拼劲,想解决一个申公泰,应该还没有什么问题。” 萧红羽急忙道:“我还没有告诉你,小叶已经中了毒,看样子好像还不轻。” 丁长喜大惊道:“有这种事?” 曹老板马上接过:“你放心,那点毒还毒不死他,最多三两天就可复原。” 萧红羽愁眉苦脸道:“你莫忘了,他的毒是从双手浸过去的,我就怕他那双手到时候不听使唤。” 丁长喜听得脸色大变道:“那可糟了!我伤了腿,脑筋还可以派上用场,可是魔手叶天的手一旦不听使唤,那他还玩什么?” ------------------ 文学殿堂 赤雷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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