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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残勉力哼哼笑道:“我没什么长进是不是?那倒要请问你,你又有什么长进?” 花盛丧气的低垂着脑袋,半晌不答言。 叶残越发得意。 “打得你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是不是?看你还有什么屁好放?” 花盛自嘲的讽笑了一下。 “你以为我被你打败啦?笑话哩!我只是想到,十年前咱俩还能斗上三百回台不分胜负,如今,却只打了一百回台,就连骨头都软了,唉……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叶残一怔之后,脸色也陡然一黯。 “没错……老了……真的是老了……” 一刹那间,这两个刚才还生龙活虎杀成一团的汉子,竟变成了一对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 “咱们所为何来啊?” 花盛又苦笑一声,下巴朝着坟堆一指。 “大半辈子争强好胜,结果还不是跟燕云烟、萧湘岚他们两人一样,什么都没得到,只化作了几根烂骨头而已……真没意思!” “是嘛!” 叶残不停摇头,继而又想起了主要的目的。 “他们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谁晓得?” 花盛没好气的说。 “咱们来晚了好几步,你没看见,燕云烟头也没了、卵也没了,萧湘岚更是尸骨无存!他俩即使再身怀什么稀世珍宝,也早就被人家拿走了!” 叶残兀自怀疑。 “你刚才真的没搜到什么东西?” “我搜到个屁!只是想骗你现身罢了?” 叶残颓丧的寻思半日。 “死马当成活马医,说不定还有些东西没被人搜着呢?” “说的也是!” 花盛眼睛一亮。 “再搜搜看!” 两人同时猛虎也似的扑向燕云烟尸身,一个倒提起燕云烟的双脚,一个乱扒他的衣服,一顿瞎搞,忽然从燕云烟的衣底飘出了一张纸条。 花盛伸手就捡,叶残的三尖两刃刀立即斩向他手腕,花盛雁翎刀一翻,遮住对方来势,左手仍向纸条抢去。 “你休想!” 叶残刀发如风,排山倒海一般储朝花盛顶门猛劈而下,迫得花盛不得不缩回左手,雁翎刀卷起千层浪,连削带打,反客为主,攻往叶残腋下必救之处。 双刃撞击。 又“兵兵兵兵”的响了五十声,纠缠不清的人影倏地分开,又各自倒在地下喘气,说巧不巧。 那张纸条就正好落在两人中间。 “唉,老了!” 花盛幽幽叹息。 “只不过五十回合就累得跟孙子一样。” “没错没错,老了老了!” 叶残口中漫应,眼睛却盯着纸条不放。 花盛故做无所谓的哈哈一笑。 “只是一张纸嘛,有什么了不起?” “真的没什么了不起。” 叶残挣扎着站起。 “我走啦!” 花盛忙不迭拱手相送。 “叶兄保重,一帆风顺!” “多谢!” 叶残蓦地一溜身,冲向纸条,不料花盛的雁翎刀早已拦在面前。 “你当我是三岁娃儿?” “你当我是白痴?” 两人狠狠相瞪。 “有种再斗一百回合?” “花兄有兴。小弟一定奉陪!” 两人又僵持了一阵,花盛终于收回雁翎刀,双手一摊。 “唉,算了,一张纸头能有多少秘密?咱们一起看。” “好,一起看。” 叶残说归说,手却仍按着刀柄,动也不动。 “怎么?怕头一伸出来就被我砍掉不成?” 花盛讥刺一笑,当先探首望向纸条,叶残哪敢怠慢,连忙伸长脖子,只见纸条上写着两行字:“米脂西北二百里,三峰子,李继迁寨,越鹤坡,树林。” “二十三座正中两座,黑碗白蛇。” 自古以来,似乎所有的宝藏之谜,都如此这般令人难解。 花盛木愣怔怔的道:“这其中显然有机关。” “没错。” 叶残同意着说。 “‘米脂’当然指的是米脂县,‘西北二百里,三峰子,李继迁寨’应该也是地名。去后便知;‘鹤子坡,树林’更是其意甚明;但……接下来的两句可就不知所云了,什么叫‘二十三座正中两座,黑碗白蛇’?”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寻思半日,忽然一起摇了摇头。 “猜不出来。” “等等!” 花盛眼神一凝。 “那个拿走燕云烟头颅的人,说不定取得了更具体的线索!” 叶残哼道:“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可能有一个人会知道。” “修尸匠‘老粪团’!” “你真聪明!” 这句话的话尾还未落定,花盛、叶残两条鹰般的身影,已迅快绝伦的没入黑暗之中。 “闯王”的酒杯明朝末年的流寇大首领“闯王”李自成原本并非是个好酒贪杯之人,但自从他十九岁与第一任妻子韩氏成亲的那天晚上,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比别人少了一根骨头之后,借酒消“耻”便成为他终生的毛病。 这晚他正把燕云烟挖空了的头颅,装上酒精浓度高达八十度的白酒,三口当一口往喉咙里猛灌之时,耳中却回响着十四年前韩氏用尽了双手和嘴巴的力量之后,忿忿然的话语:“还不硬?你怎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以及紧接着人头落地的一向清脆的“喀嚓”与血液四溅之声。 “这不能怪我啊!” 李自成碧绿色的鹰眼中露出几许无奈,耸了耸肩膀,打了个酒嗝,继续不停的把燕云烟的脑壳凑到嘴边。 他当然想不到,就在此时,躲在中军帐外向内偷窥的姜小牙与燕云烟的鬼魂,可急得陀螺般团团乱转。 “这个王八蛋!” 燕云烟抠耳挠腮,暴跳如雷。 “这样糟踢我的头?” “别急嘛,”姜小牙安慰着说。 “总可以想办法偷回来。” 燕云烟听他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竟有大将之风范,不由一楞,这才仔细的把他从头瞅到脚,居然是个眼放精光、心性机灵、英挺俊俏的大后生。 “唉!这样的人物,奈何竟做出这等偷砍死人头的勾当?” 燕云烟叹息不已。 “没好说的,就是生错了时代!否则运气来时,或许会被他弄个驸马爷当哩!“ 姜小牙可没那么多想头,只见他隔着脑袋。 左思右忖,忽然一拍巴掌。 “你等着。” 拔步奔向竹竿阵。 随便抓了个头颅,便又跑了回来。 “你想干嘛?” 燕云烟可真是应了一句俗话! “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看我的!” 姜小牙抱着那颗首级往大帐前面一坐,放声痛哭。 “闯王”帐前卫士连忙冲前,厉喝道:“你不要命了?胆敢在这里鬼嚷鬼叫?“ 姜小牙哭得更伤心。 “我就是在哭鬼啊!” 帐内“闯王”李自成恰正喝到脾气最坏、酒品最不佳的阶段,猛地一拍几案。 “把那个混帐东西推进来!我亲手剐了他!” 十二名卫士七手八脚的把姜小牙擒捉到李自成面前。 “跪下!” 姜小牙乖乖跪倒,大哭道:“大王啊!小的死不足惜,但大王的龙体若不知保重,千千万万跟随着大王打天下的弟兄们的前途就完蛋了啊!” 李自成闻言一征。 “我怎么没保养身体?” 姜小牙一指闯王手中的酒杯。 “那个死人头不能用啊!” “为啥?” “今日在战阵之上,小人瞧得真切,这颗首级的主人是个娘娘腔的相公!大王想想看,他的脑袋里藏着多少致命的毒菌呀?” 燕云烟又好气又好笑,喃喃骂道:“小兔崽子!这样诬蔑我?” 李自成却吓得把酒杯一放。 “真有这事?” 姜小牙磕头如捣蒜。 “千真万确,决非诳语!所以刚才小人在大帐外忍不住痛哭,实因想起大王如果……如果被传染上病毒,咱们这伟大的革命队伍岂不是群龙无首了吗?” 李自成赶紧把燕云烟的头颅惯到地下。 “卿言甚是!” 姜小牙立刻捧上怀中首级。 “此为经过小人精挑细选,曹变蛟手下的‘把总’,用他当酒杯,决无问题。“ 李自成面色大霁。 “爱卿真乃有心人也!卫士!怎么乱抓人?小心我把你们统统剐了!” 卫士们胆裂心摧,忙不迭摸着鼻子退出帐外。 李自成虎步龙行,走下帅座,双手扶起姜小牙。 “爱卿何名?” “小人姜小牙,愿为大王效命,万死不辞!” “好!很好!我会记住你!” 李自成接过姜小牙胡乱摸来的头颅,又坐回原位大喝起八十度的白酒。 姜小牙则趁空把燕云烟的脑袋装入袋中,老鼠般溜出大帐。 燕云烟将这幕荒谬的场景全看在眼里,不禁手舞足蹈、击节赞叹。 “姜小牙啊姜小牙,我实在不应该夸奖你的,但,唉,你真是个伶牙俐齿的鬼东西!” 姜小牙得意洋洋的把脑袋物归原主。 “总可以将功折罪了吧?” 燕云烟正想点头,却忽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 “头是拿回来了,但我的卵呢?” 姜小牙不由一愣。 “什么卵?” “我的卵也破人拿跑了啊!” “那我怎么知道?我只割了你的头……” “不行,你一定要帮我把卵找回来!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燕云烟阴森森的绿脸上现出不可理喻的神情。 姜小牙万般无奈。 “可你总要告诉我,怎么去找嘛?” 燕云烟寻思半晌。 “我也不晓得被谁拿跑了,但是……有个人可以问。” “您别说,让我猜猜修尸匠‘老粪团’?” “姜小牙,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当这一人一鬼来到废墟里的时候,老粪团刚刚被折腾掉了半条命,癞蛤蟆似的趴在残砖废瓦里喘息。 “老粪团,怎么搞的?” 姜小牙扶着他坐起。 老粪团满脸是血,奄奄一息。 “今天到底是什么黑煞凶日?所有的倒楣事儿都让我碰上了!” “谁把你打成这样?” “‘刀王’花盛和‘刀霸’叶残。” 燕云烟听在耳里,止不住心头一震。 “快问他,这两人意欲何为?” 姜小牙依言相询。 老粪团摇了摇头。 “我帮一个官军叫做李滚的,修了一具尸体,不料刚刚花盛、叶残两人跑来,硬要问出那具尸体的下落,我也告诉他们了……” “那为什么还要打你?” “因为他俩异口同声的说那是一个叫‘燕云烟’的尸体,但我说那尸体不是男的,而是一个女的……” 姜小牙脑中顿时灵光闪现。 “等等,你把女尸修成了男身,对不对?” “没错。” “‘卵’从哪里来!” “我怎么知道?是那个李滚胡乱找来的……” 姜小牙高兴的向燕云烟的鬼魂一拍手。 “着哇!原来这么回事!” 继续追问老粪团。 “那李滚何许人也?” “不过是‘大明’左都督曹变蛟手下的一名小卒罢了。人家都已经没东西吃了,他却还长得肥肉团团……” “好,谢啦,老粪团,来日必有重酬相谢。” “唉,算了,你们别来找我的麻烦,我就谢天谢地喽!” 老粪团有若惊弓之鸟,连连打躬作揖。 “我只是个修尸匠,可不是情报贩子!” 李滚被萧湘岚舞动宛若骤雨的鬼爪驱赶入黄土地上黝黑如墨的重重暗影之中。 “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萧湘风暴怒成狂,凄厉大吼。 “你们怎么敢把我吃掉?本姑娘至死守身如玉、贞洁无亏,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我的身体?” 萧湘岚吼着吼着,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滚想起官军的作为,实在过份,不禁嗫嚅着安慰:“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姑娘,我真的对不起你……” “现在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萧湘岚鬼身直逼李滚面前。 “我非把你搞死不可!” 李滚双手脸,惨叫出声:“姑奶奶,饶了我!” 萧湘岚几次三番想用爪子焰断李滚的咽喉,怎奈李滚阳寿未绝、人气浓重,任凭萧湘岚用尽鬼力也动不了他分毫。 萧湘岚生前以一柄“雨剑”扫遍大江南北,除了“风剑”而外未逢敌手,栽在她手下的男性武林高手,有迹可考的便超过八百三十一人。 不料如今却连个猥琐龌龊的凡夫俗子都奈何不得,心中之气苦可想而知。 “我跟你拚了!” 萧湘岚泣血厉喝。 李滚抱头嘀咕:“你拚我有什么用啊?吃都已经被吃了……” 男人女鬼兀自纠缠不清,花盛、叶残的身影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背后。 “就是这个小子!” 花、叶二人猛然欺身向前,一人抓向李滚的一条手臂。 李滚和萧湘岚正吵到兴头上,哪里防着两个武林高手偷袭而来,立刻被花、叶二人举上半空。 “你们干嘛?” 李滚莫名其妙的嚷嚷,连萧湘岚都愣住了。 花盛冷哼:“你在燕云烟的尸体上找着了什么东西?说!” 叶残威吓:“小心咱们撕了你!臭胖子!” 李滚写然忆起自己出生时的那一刹那,围在母亲身边的三姑六婆齐发一阵惊叹:“好个圆圆滚滚的小家伙!” 从小,每当同伴们玩腻了,总有人提议:“弄个球儿来耍耍吧!” 李滚便无可抵赖的变成大家的玩具,一边被大家踢来踹去,并斥令着:“你滚啊?你怎么不滚?” 李滚其实已经十分习惯自己的境遇,只是没料到二十三年后的今天,两名凶神恶煞也似的大人,居然也有玩游戏的兴致。 “拜托,放我下来!” 儿时记忆闪过的瞬间,李滚的哭声竟也变得跟奶娃娃一样稚嫩了。 萧湘岚暗忖:“恶人自有恶人磨,天幸有人助我杀他,只是不知花盛、叶残这两个狗东西跑来这里干嘛。只见药残手下加劲,捏得李滚杀猪般惨叫。花盛忙道:“别弄死了他。先把他放下。话问完了再杀不迟。” 叶残想想也对,正要把李滚放下,却猛然心念电转:“我把他一放下,花盛这家伙可不就抓着他跑了?那我还搞个屁啊?” 嘴上当即冷笑着说:“你先放,我就放。” 花盛的提议本来真的没有这么龌龊,不料叶残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狠狠骂道:“你把我当成什么卑鄙无耻之徒?想我堂堂‘刀王’纵横江湖二十余年,何曾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 叶残也自知理亏,脸上顿时一红,强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花兄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又怎么会晓得?” 这下可把花盛气得三日暴跳。 “叶残,你真的是活腻了,是不是?” 事已至此,叶残更只得一口气硬到底:“就凭你的那点能耐,能这样恐吓我吗?” 花盛忍无可忍,翻腕拔出雁翎刀,盖头盖脸的一刀就劈了过去,叶残哪敢怠慢,三尖两刃刀匹练也似从背后冲起,直迎对方刀锋。 两人身形腾挪,刀出如风,只一眨眼,就走了三十六个照面,但凄惨的是,他俩各自抓住李滚一条臂膀的手掌却丝毫没有放松,搅得李滚肥肿的身躯时而被两人扯直得好像一根棍子,时而又被两人推挤成一团麻,不禁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吐出来似的大嚷:“我又不是面条,被你们扯断掉了啦!” 萧湘岚袖手旁观,心中之快意简直无可言宣。 “这个王八蛋坏东西,就该受到这样的惩罚!总算稍解本姑娘心头之恨!” 正自转念未毕,忽觉身后一股阴风袭来,忙扭头一看,却是燕云烟的鬼魂赶到。 “风雨双剑”再度碰头,即使都已同为黄泉路上的冤魂,但四只鬼眼交互碰撞出的火焰,仍和生前一样激烈。 “燕云烟!你又跑来干嘛?莫非还没尝够本姑娘手中剑的滋味?” 燕云烟一听此言,所有在人世间未完结的怒气,止不住一起翻涌而上心头。 “笑话!我还会怕你不成?” “你还敢再斗三百回合么?” “只要你有兴致,我一定奉陪到底!” 震古烁今的“风雨双剑”此刻根本手无寸铁,只好以掌代剑,和身扑上,不料两人已是鬼魂,你扑过来、她扑过去,直闹得气喘如牛,却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扑不着。 燕云烟焦躁大吼:“你若有种,咱们再同归于尽一次!” 萧湘岚娇喝如雷:“就再同归于尽又怎么样?难道我还会怕你不成?” 这三人两鬼,正自纠缠得不可开交,却另有一人躲在暗处看得不亦乐乎,就是带领燕云烟鬼魂赶来此处的姜小牙。 姜小牙人也看得见、鬼也看得见,虽不知那女鬼究竟是谁,但也稍微了解到燕云烟的死亡原因。 “原来那两个鬼是互相残杀、至死不分胜负的武林高手,真是有够霸气,比闯王与曹变蛟的拚搏更胜百倍!……但,为什么非要如此这般不死不休呢?除了不服输之外,应该有更重要的理由吧?” 此时的姜小牙当然无法解答这个谜题,只得暂且抛开,转眼望向属于人的那一边,又不由好笑:“那个官军李滚可被整惨了,活该他扛着具女尸硬要去修理成男尸,真没品性!” 同一时间,李滚已被花、叶二人撕扯得浑身两百六十个骨节都快分了家,但人类的潜能确实无限,在这种状况之下,他仍有力量挤出全部的力气,大叫出声:”你们到底要问我什么问题?” 花盛手上不停拚斗,嘴里仍有空哼笑:“你老实说,你在燕云烟的尸体上搜着了什么东西?” 李滚膛目结舌。 “什么燕云烟?燕云烟是谁啊?男的女的?” 叶残当即一口痰呸在他脸上。 “臭肥猪,你还真会装傻!燕云烟当然是个男人!” 李滚立刻叫起冤来。 “两位祖宗,小的决不敢打诳语,我挖走的那具尸体是个女人啊!” 花盛、叶残双双一楞。 “燕云烟的尸体不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两位爷们如果说的是那具男尸,很对不起,找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挖出来了,而且连头都没了,我只把他的卵给割走了而已!” 燕云烟恨得牙痒痒。 “果然是这家伙的杰作!” 花盛、叶残不可思议的同时把手一松,使得李滚“砰”的一声跌落地面。 花盛心念电转,又问:“那你把燕云烟的卵怎生处置了?” 李滚哀哀相告:“‘那个东西’和那具女尸一起都被官军吃掉了!” 花盛、叶残面面相觑,完全不知应该如何反应;然而燕云烟乍听此言,顿时鬼脑中一阵晕眩:“什么?好不容易把头找回来了,但卵却被人吃掉了?那我要怎么投胎转世啊?” 萧湘岚更被这伤心事儿勾得痛彻心肺,情难自已。 两条鬼魂不约而同的对着高悬在黄土地边缘的那颗银盘也似的月亮,发出心中最悲痛的呼号。 所谓“五官”,究竟哪一个最敏锐! 最文明的生物最仰赖眼睛,次文明的生物则仰赖耳朵与鼻子,最低等的生物只能依靠触觉。 其实追根究底,眼睛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您若不服气,请仔细阅读以下的论述:结婚三个月之后的某天早晨,您从床上坐起,偶尔回眼一望,看见身边竟躺着一个脸皮发皱、眼泡如黑馒头、一边打呼一边还从嘴角淌出涎液白沫的怪物,您能不承认,婚礼当天您的眼睛根本是在开您的玩笑吗? 耳朵与鼻子则不会这样陷您于绝境,铁一般的事实是:从没碰过哪条狗会抱怨自己择偶不当、遇狗不淑。 由此可以推知,当人碰见鬼,他的眼睛绝对视而不见,但耳朵和鼻子却能发挥无与伦比的功用,尤其,不要忘了此刻正有两个鬼一起放声大哭哩! 花盛、叶残只觉千万缕寒意不打从一处冒上身来,两人同时扫视黑漆漆的四周,厉喝道:“什么鬼东西躲在那里?还不快滚出来?” 然而鬼哭之声越发凄厉,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月亮正撇开漫漫云层,洒下无法在光谱中占据明确位置的光线,把每一样事物都照耀得通体透明、显出梦幻一般的色彩。 花盛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悄声问道:“叶……叶兄啊。怎么回事?” 半晌没听到答话,转头一瞅,却见那叶残已吓得跟只刺相似,全身缩成一团,不停的抖着呢。 花盛没好气。 “你怕什么呀?” “鬼啊!” 叶残哆嗦不已。 “想我‘刀霸’闯荡江湖二十三年又十一个月,从没怕过什么东西,但只一桩 就是怕鬼!” 花盛更加气恼。 “什么鬼?啥都没看见,什么鬼?鬼你奶奶的熊!” 一语未毕,燕云烟、萧湘岚的嚎泣恰正达到极点,使得月光都开始震颤起来,花盛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一脑袋撞入叶残怀中。 双手攀住叶残的脖子。 “叶兄啊,救命……!” 不提这两个武林高手相对拥抱得好像两头孤苦伶叮的无尾熊。 李滚却乘机伸了伸手脚,还好都没坏掉,心下暗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翻起身来,没命奔向黄土坡底。 萧湘岚不禁跺脚。 “又让那死胖子溜了!” 燕云烟也搔了搔头皮。 “偷我卵的家伙,岂可不得着报应?” 两鬼同时住口襟声,花盛、叶残两人的胆子立刻壮了起来。 “别让那王八蛋跑了!” 刀王、刀霸腾身跃起,双双扑往李滚奔逃的方向。 一直藏身于黑暗中看戏的姜小牙,千不该万不该,就在此时忍不住喷笑了一声。 叶残耳精目明,一眼瞥着姜小牙乌龟身子狐狸尾巴、躲在黄土坡后探头探脑的嘴脸,当即心中一动:“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干嘛?莫非他也有份儿!” 只这么稍一迟疑,人已落在花盛后面。 不禁心想:“反正追也追不上了,不如去抓这个家伙,说不定更有收获。” 半空中扭腰转身,直冲姜小牙而来。 姜小牙没料到看戏的竟忽然变成了演戏的。 见他来势凶猛,不由大发一声喊:“没我的事!” 掉头就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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