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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面神君的阔臂后方,斜背着一口厚背无柄的大刀,刀式奇古,紫色皮鞘之上,镶嵌着七颗大小如同桂圆般大小的红色宝石,闪闪有光。另外在他左肩后侧,紧紧扎系着一个豹皮革囊,看上去鼓膨膨的,似乎里面装满了物件! 最奇之处,是在他高冠之顶,明灭着三朵紫色火焰,焰头各高数寸,闪烁明灭,照射着他那张像是涂了紫色油彩那般明亮的紫色大油脸,的确够气派,令人望之由心眼深处生出一片寒意! 四名弟子,每人背后皆背有一口仿照紫面神君身后刀样的一口大刀。 各人随身也都带有一个革囊,雄纠纠、气昂昂,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上门生事的样子。 男女老少六人,猝然现身大雪山主峰,“天一门”所在之地,确是够显眼的! 站定之后,为首的“紫面神君”四下里一张望,目光转向四弟子之一,冷声大气道:“尚飞!” 四人中顿时闪出一个矮胖麻面汉子。 此人位居“玄武门”一百七十三名弟子之长,一身魔法已深得紫面神君传授,大可独当一面,人称“麻少君”,在“玄武门”内,有举足轻重之威! “麻少君”尚飞应声而出,抱拳道:“教主吩咐!” 紫面神君道:“天一门玄门正统,尔等不可失礼,我等此来,理当先礼后兵,你去传话,要天一门尉迟兄妹之一前来答话!” “遵命。” “麻少君”尚飞高应了一声,身形前纵,连带着一溜子火光,已纵出十丈以外,正当天一门“冷香阁”前方不远。 他两手抱拳,宏声高宣道:“天一门的人听着,今有玄武教开山教主‘紫面神君’,偕同副教主葛仙子及门下四大弟子专程拜访,即请主人尉迟兄妹之一出来答话!” 四山寂静,空谷无人。 “麻少君”尚飞这几句话,说得字正腔圆,声震四野,错非是主峰无人,否则万无听不见之理! 尚飞说完退后一步,过了一会儿不见回音。 紫面神君冷笑道:“再吆喝一遍!” 尚飞依言又自高声叫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比刚才更大,果然,就在他话声方自一落的当儿,空中白光一闪,现出了一个大头蓬发的麻衣老叟! 此人与“麻少君”并站在一块,倒是真像一对父子! 他乍然现身,双手抱拳,向着对面的紫面神君深深一揖道:“老奴苍须奴,参见教主。” 转过脸来又向四名红衣弟子一揖道:“参见四位少君。” 言罢退立一旁,却连正眼也不看那妖娆妇人葛少华一眼! 葛少华气愤不过,冷叱道:“有眼无珠的狗奴才,还认得我吗?” 苍须奴嘿嘿冷笑,正要反唇相讥。 紫面神君偏过头道:“这人是谁?” 葛氏冷笑道:“天一门的一个奴才,哼哼,他自以为跟尉迟家三代就了不起了,说白了还不是一个奴才!有什么了不起的!” 苍须奴嘻嘻一笑道:“老奴忠心服侍尉迟家门三代不易其忠,固然没有什么了不起,莫非你葛少华杀夫叛门,就有什么值得骄傲之处吗?” 须知苍须奴一向谦卑成性,从来还不曾听过他恶言向人,此刻竟然一反常态,以如此锋利言辞回敬葛氏,设非是他内心恨恶对方过甚,万难至此! 这几句话,说得葛少华粉面通红,倏地闪身向前,怒叱道:“大胆的奴才!” 话方出口,扬手一掌,直向苍须奴脸上打去! 可是她的手方才举起一半,即为身旁紫面神君一把抓住! 葛少华怒嗔道:“你放手!让我教训这个老奴才!” 紫面神君冷森森地道:“堂堂玄武门的副教主岂能向对方一个奴才出手?” 他目光一转,盯向了苍须奴道: “老奴才,本教主此来是要与你门上主人答话,何以久久不出来?如此待客,岂不失笑天下?” 苍须奴抱拳凌然道:“敝掌门人岳少主因事不能前来迎接,特令老奴前来听任差遣!” “岳少主?” 紫面神君嘿嘿一笑道:“本座耳中还不曾听过这么个人!尉迟兄妹呢?为什么不来?” 苍须奴冷笑道:“尉迟兄妹原该出迎,只因来客中,有他们不愿见之人,是以不便来此。” 紫面神君面色一沉道:“放肆!” 葛少华却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凌厉之声,道:“不孝不义的两个小狗,等一会儿拿住了他们两个,我再给他们好看!” 苍须奴上前一步,向着紫面神君冷下脸来道: “敝掌门人吩咐老奴,要老奴转告教主说,天一、玄武素无仇恨瓜葛,教主不可听信别人谗言,妄图对本门猝兴干戈……” 话方到此,却为紫面神君一阵宏笑声中途打断。 可是苍须奴并不为他这阵笑声吓阻,微微一顿继续接下去道: “敝掌门人要老奴上复教主,敞门随时随刻,已作好万全准备,贵教主为惜昔日英名,务请三思而后行!” “好狂的小子。” “紫面神君”秦苍波在听完这番话后,再也难以保持住先时风度,登时为之勃然大怒! 在他仰天一阵狂笑之后,手指苍须奴,厉声道: “老奴才,去叫姓岳的小狗出来,本教主有话当面关照他,他若敢说个不字,本教主举手之间,就能把冷香阁化为飞灰。天一门上下,包括你这老狗在内,休想有一个逃得活命!” 话声一顿,却见苍须奴兀自站在眼前,并不曾移步转回!不禁厉叱一声道:“听明白了没有!还不快滚!” 却不曾想到,面前这个老奴才冷冷一笑,道: “秦教主,老奴先前已经说过了,敝门已作好万全准备,教主如以武力威胁,只怕是不智之举!” 紫面神君一声叱道:“给我杀了。” 四弟子早已听得不耐,其中丘桐,外号“火霹雳”,最是性暴,若非碍于师父在前,早已按捺不住。此刻听闻师父一声命令,首先怒叱一声,只见他长臂一伸,背后大刀,已化为一道血光,怒龙闹空般地,直向着苍须奴身上卷了过来。 双方相隔甚近,这道血光只一闪已到了面前。 “玄武门”四大弟子,功力当然不弱,每人一口“化血神刀”更是威力无匹! 想象中,苍须奴一介老奴万难抵挡。 事实上却是大谬不然! 当下只听得苍须奴一声叱道:“好。”遂见其袍袖展处,陡地由其袖内升起了一团半月形的银色旋光! 那团光华陡一升空,就空一转,忽地加大了一倍! 各人这才看清,竟是一只半月形的巨大银斧,只见就在半月形的斧锋之上,点缀着半圈金星,约莫有七八颗之多! 这团斧光方才升空,即由斧面上暴射出数十丈长短的一道长虹,另外斧锋上的七颗金星更射发出七道长有丈许的金光! 金银光华交插射出,撒出了一天旋光,冷森森、寒瑟瑟,刺目难开。 紫面神君乍见对方放出了这般的一个家伙,先是一怔,及待眼睛看清之后,不由大吃一惊,大喝一声:“撤刀。” 同时间一拍肩上,身后宝刀,已化为一道经天紫虹,直向着苍须奴所放出的那轮斧光上迎去。 饶是他这般疾快,却依然慢了一步。 眼前银虹两道光华,已先紫光一步迎在了一块!天空中呛啷一声脆响。 各人目光望处,但只见那半轮银斧光华迎着丘桐发出的血色长虹只是一绞、一拧!顿时将红光切为两段,天空中猝然落下了一天红星,乍看上去就像是下了一天血雨般的瑰丽! 紧接着紫面神君的紫色长虹迎上去,双方乍一接触,已纠缠在一处,缠了个不可开交。 苍须奴想不到“铁笔太岁”所赠的“五丁神斧”这般厉害,只是他旨在诱敌,却是无心恋战。 此刻见紫面神君的这道紫色光华,显然比他手下弟子那道红色血光要厉害得多。他预计着眼前阵法必已发动,自己职责在身,更不宜在此久战! 当下一扬手,将自己飞剑“太白清风”化为一道白光迎上去,同时间信手一招当空神斧,化为一道银虹,破空直起,直向附近一座邻峰上飞去。 在场各人俱都为之一怔,想不到对方刚一出手即会撤退! 其实,苍须奴所放出的那口飞剑,亦不过意在缓和,并无真个要打斗的意思,仅仅只和“紫面神君”的紫色刀光交接了一下,即随同着苍须奴的身后,一并快速退回! 紫面神君怔得一怔,他自恃身份,不便去追击对方一个下人,却是为苍须奴所惹起的这番怒火愤愤难收。他这里方自喝叱一声,正要运用玄功,将那口“七宝紫金刀”化为一道长虹,向对方身后飞去之际…… 猛可里,当空响了一声霹雳! 所谓“迅雷不及掩耳”,这声霹雳来得那么突然,由于声音过大,其势绝猛,使得各人大吃一惊,仿佛整个山峰都为之动摇了一下! 等到每个人惊魂甫定,再向空中观察时,却发觉到主峰四周,涌起了漫天无际的大片云烟,其势有如万马奔腾,刹时之间,已将抬头所能看见的整个天空全数盖了起来。 事发突然,就在每个人尚还心悸着方才的那声迅雷之时,事实上,已全数为空中云烟遥遥罩住! 紫面神君眉头微微一皱,四下打量了一眼,冷笑道:“我们上当了!” 一招手,收回空中紫光。 葛少华却还不甚解地问道:“怎么回事?” 紫面神君凌笑道:“他们布好了阵势,我们已被困住!哼哼……想不到你那两个小杂种,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我原打算看你的面子,不太难为他们,现在看来是欲罢不能了!” 说话时,他手下四名弟子已然各自纵驾遁光,快速在主峰附近绕行了一周。 四道红光在破晓前的天空贴地低飞,交叉而驰,刹时间已完成探测观察任务,同时在紫面神君夫妇面前落身停下! “麻少君”尚飞脸色疑惑地道:“奇怪,并不像是什么阵法。来去自如,毫无阻拦的!” 紫成神君不吭声,只把一双蕴含着精光的眸子,徐徐地在四周转着。 顿时为他看出了端倪! 记得方才来时,环目所视,四山群峰,一览无遗,可以毫无障碍地尽入眼底,而此刻,那些山峰,俱都隐入云雾之中,目光所及,仅仅只能看见四座山峰! 四座山峰,一在正东,一在正北,另外在南西交接之处,连接着两座山峰! 所有山峰俱都为云雾遮满,只有这四座山峰依然清晰在目。 看到这里,紫面神君已然心内雪然! 他冷笑着点了点头道:“倒是小看了这几个小辈,看情形这阵势大是不凡,我等不可大意!” 眼睛一扫四弟子,道:“尔等四人各查一峰,速去速回!” 四弟子抱拳应了一声,各自驾起遁光,分向四座山峰飞身而起! 四人中,丘桐奔向正东,王大刚奔向正北,尚飞与李全兴直飞南西—— 因为这两个方向的两座山峰连接在一起,无形中二人就成了一路。 尚飞人称“麻少君”,李全兴称“瘦山神”,一个是大头麻面,一个是马瘦毛长,模样儿都不经看!只是在“玄武门”中,除了教主以外,论魔法可就数他们两个最强,人也是最难说话! 两道遁光,夹含着一阵破空之声,刹时间已来到双峰之前.一收遁光,落下身来! “麻少君”尚飞乍一抬头,顿时就见两峰交接之处,一片翠草如茵,却有一“紫”一“黄”两面长形旗帜迤逦舒徐地飘于峰巅! 双峰相连处,设有一茅草小亭,亭内石座之上,并排坐着一双少年男女! 二少年男的骨秀神清、英姿俊朗;女的冰艳出尘、芳华绝世,男女并坐,俨然一对神仙美眷,羽衣云裳,望之即知绝非凡俗之士! “麻少君”尚飞与“瘦山神”李全兴远远站定,尚飞上前一步,怒声道: “吠!我等是随同玄武门教主云驾来此拜山,天一门的人都死光了不成?如此藏头缩尾,算是什么玩艺?你二人是干什么的,还不出来答话?” 亭内青年男女,分别是岳怀冰与尉迟青幽! 二人遵从那日铁笔太岁指示,与尉迟鹏、苍须奴早已于三天之前,分别各守职责。果然铁笔太岁神机妙算没有猜错,正好在第三天的头上,来了这么一群心怀不轨的要命魔星! 聆听之下,岳怀冰神态从容地微微一笑道:“在下岳怀冰,忝为天一门掌门弟子。” 用手一指身侧的尉迟青幽,道:“这是尉迟姑娘。尊驾既为玄武门弟子,何以出口伤人,未免有失忠厚。” 尚飞怒叱道:“老子要你这乳臭小子来教训吗?看刀。” 左肩一沉,背后化血神刀,倏地破空直起,化为一道其红如血的长虹,直向岳怀冰身前飞来! 同时他身侧的“瘦山神”李全兴也将化血刀施展飞出。两道彩虹交叉着,一奔岳怀冰,一奔尉迟青幽,双双飞到! 亭内二人,见状并不紧张! 岳怀冰还不曾出手,身侧的尉迟青幽翠袖轻扬,已由袖管内双龙出海般地飞出了两道绿色光华,一出袖即两下分开,分别抵挡住对方的两道红光,凌空战在一块,竟然并不逊色! 尚飞破口大骂道:“你这丫头就是尉迟青幽吗?你母亲葛副教主已经亲自来了,还不快过来自行请罪,还要与我动手吗?” 他话方说完,见尉迟青幽并不答话,那个丰朗俊秀的少年岳怀冰由袖内拿出了一个碧光莹莹的玉盘! 尚飞追随紫面神君多年,也颇有些见识,见状方自心里一动,似乎觉出必有蹊跷! 却只见眼前少年,左手二指向着掌上盘内一指,刹时间平地风起。 狂猛的风力乍起时就地一旋,其声如啸,倒立宝塔般地起了一层螺丝旋儿! 尚、李二人方自瞧出颇似“九天龙卷风”,不禁大吃一惊,奈何事发突然,已是逃走不及,瞬息间已为风力卷起半空! 紧接着闪电一亮,震天价般地响了个大霹雳! 可笑尚、李二人那般道力魔法之人,只因为不曾认出对方阵法奥妙,空有一身功力,却是无法施展,就这般被风力高高卷起,直掷出百十丈外,紧接着这一声霹雳更是要命的杀着! 两个人连一声“哎呀”都没有叫出来,待到身子落下地时,成了两滩烧焦的肉糊。 空中的两口化血神刀,由于主人的猝然身亡,顿时失去了控制,拉着长长的两道红尾巴,直向谷下坠落而去! 这番情形直把当场的岳怀冰与尉迟青幽惊得呆住了! 岳怀冰是第一次施展阵法,想不到威力如此之猛,居然在一照面的当儿,连丧对方二命,当然吃惊不小! 妙的是风雷一度之后,现场仍然恢复到先时静悄悄模样,草青树秀,就像根本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似的! 就在岳怀冰与尉迟青幽相对惊愕的一刹那,空中光华连闪…… 紫面神君、葛少华以及另外两名丘桐、王大刚,纷纷来到了面前! 这些人乍见尚飞、李全兴两具烧焦的尸体,俱都为之大吃了一惊! 尤其是“紫面神君”秦苍波目睹二弟子尸体之后,像是中了魔般地发出了一声怪啸,右面大袖向外霍地一展,“呼”的一声大响,自其袖内猝然展出了数十丈方圆的一片碧色魔火。 像是海潮泛滥般地带着一阵鬼哭神号,没头盖顶地直向着岳怀冰与尉迟青幽身上罩落了下去! 这片火光尚离二人坐处甚远,二人已感觉出一阵子寒冷袭面,仿佛整个身躯在对方一阵寒风猛袭里,都将要为之冻僵了。 尉迟青幽眼明手快,一声清叱之下,玉手向空一扬,只见一片金光随手扬起,打出了一件物件! 两方面凑合得如此之巧,也就是说对方那片碧焰大海席天瀰地来到的一刹时,正是金光扬起之时! 金光就像是一个半圆的帐篷似的,一下子把二人环身罩定,后来的那片火海却是慢了一步,被隔于帐篷之外,刹时间围成了一圈,只听得“赤赤”一片火焰燃烧之声,却是无论如何,攻烧不开眼前这片金色光幕。 紫面神君与随行各人惊看对方发出的那件东西,才知竟是一只金色小牛! 那只金色小牛,高高悬立在二人当空头顶之上,大片金光由牛嘴之内喷出,另有两道红色光华,由金牛的一双瞳子里射出。 碧色的火焰,一经触及金牛的两道红色目光,顿时滋滋有声地泛起一片轻烟,化为乌有。 但是因为火海其势极广,绵延十数里内外,前面的虽然部分消失,后继却是不溃! 一时间青焰滚滚,碧光闪闪,其势有增无已! 最奇的是眼前这片碧色火焰放出的光焰不是热的,而是冷的——奇冷砭骨,较之正月初雪犹要冷上百倍有余! 是以在碧色火海四周,眼看着草枯树朽,刹时间时光倒流,竟把十面春光的阳春三月,一下子变成了隆冬飞雪的酷寒世界! 岳怀冰与尉迟青幽虽有那只“奔雷犊”吐出的金光护体,却也是冷得全身战抖不已。 紫面神君打算发动火海攻势,对方万难抵挡,却不意依然难以奏功。 他仔细一打量空中那只金牛,登时吃了一惊,紫色的大圆脸上神色猝然一变,厉声道: “原来铁笔太岁当年镇山之宝,俱为你等得到。嘿嘿!又有什么用?本教主不给你们一些厉害,谅你们不知天高地厚!” 说到这里,一只手蓦地向身后罩囊中一探,取出了一个金漆葫芦。 他身旁的葛少华忽然拉住他道:“且慢!” 她妙目一转道:“你就是这个火爆脾气,干嘛呀,你还真想把我们丫头烧死是怎么?” 紫面神君冷笑道:“你还为女儿讨情吗?” 葛氏先不答理他,却转向金色光幕内之二人。 只见她脸上刹时间带出了一片笑靥,微笑说道: “幽儿,听娘的话,赶快收了法宝出来,当着娘面前跟秦教主赔上一个不是!教主气一消,你这条小命,可就保住了。” 说到这里,眼波一瞟岳怀冰:“还有你,姓岳的小子。” 她笑吟吟道:“凭你那点道行,岂能是秦教主的对手,乖乖地听话,把那口苍鹰剑献上,再改拜教主为师,我担保你没有事……要不然,哼,你可是看见了!” 她无视当前敌我的情势,尽自卖弄着她的风骚姿态! 眉毛一挑,眼睛一勾,嗲声道:“小子,你怎么说?快给我个话儿!” 岳怀冰碍于尉迟青幽在侧,不便说什么。 尉迟青幽眼见母亲如此无耻行径,早已气得发昏。 她实在忍不住,怒叱一声,尖叫道:“不要脸的女人,谁是你的女儿,给我滚开!” 玉手轻扬,由袖内飞出了两道青光,穿幕直出。 不意方自一人对方碧色火海之内,登时不见踪影,即见空中滋滋冒出了几丝白烟,两把“青龙刀”,竟然这般消失无踪! 尉迟青幽骇然一惊,这才知道对方果然厉害,平白丧失了师门一双至宝,好不心痛! “美芙蓉”葛少华想不到女儿竟会这样骂自己,当着人前,简直无地自容。 只见她粉面一阵子发红,破口大骂道: “贱丫头,我看你八成是看上姓岳的小子了。好吧!老娘偏偏不叫你称心如意!” 说罢恼羞成怒地转向紫面神君道:“老头子,放你的‘十煞火’烧吧!” 紫面神君冷笑一声,道:“谁要你多此一举!” 说时一只手刚要向葫芦上拍去! 就在这一刹间,西面天空里,忽然传出了尖厉无比的一声长啸! 这阵长啸声方一入耳,即见天空现出一团黑色乌云。 像是雪地里滚动的一枚大雪球似的,所不同处只是这枚雪球是黑色的! 等到各人惊于对方这番来势之时,那团乌云已风驰电掣般来到了面前。 黑色的云团倏地炸开来,一个长瘦身躯、上躯微佝的黑面红唇老人已站立当前! 在场除了岳怀冰、尉迟青幽以及紫面神君以外,其他各人俱不识来者何人。 来人一手执着一个红光闪烁的雀状瓷瓶,另一只手显然齐根折断,只剩下一个空袖子随风飘舞! 双方乍一相见。 紫面神君顿时由手上飞出一道紫色长光,把身侧各人一并圈入光环之内,同时左手招处,原本环绕在岳怀冰、尉迟青幽身侧的一天碧火,顷刻倒卷着快速收回! 可是依然慢了一步。 只见来人怪笑一声,手中红瓷雀瓶猝然向外一扬,一阵子焰滚烟扬,由其瓶口内喷出一百十丈大小的一片火云! 一红一碧两片火云乍一交接,只听得滋滋滋滋一阵子响声,立刻间俱都化为乌有! 原来来人正是脱困黑石峰的魔头黑石公,那片火云正是他得自朱雀瓶内的附属之物,由于火云性灵如焚,与对方发出的碧焰寒火,正是两极对照,是以乍一交接,双双化为乌有! 黑石公固是意外心痛! 紫面神君又何尝不是? 双方原本是不世的大仇人,乍一见面,竟然顾不得现场第三者“天一门”下弟子,双双交起手来。 黑石公首先怪啸一声,喝道:“秦老儿,想不到吧,我们先算了这笔老账再说!” 言下火唇猝张,由其嘴内喷出一道紫颤颤的光华,正是此老囚居数十年练成的罕世绝功“子午离合神光”。 紫面神君手拍葫芦,由其中喷出了一天金星,亦是他倾半生之年,在星宿海收集的“十煞星火”! 两相猝一汇集,遂即裹成了一团! 双方正待大战的一刹那,陡然空中响起了一声雷鸣,一时间风声大作,天地变色。 原来阵势在岳怀冰催使之下,已然发动! 天昏地暗里,只见一尾金鱼,口吐金光,前后连贯着足有十数丈长短,像是碧海里的一条金龙,霍地直向敌方袭到! 紫面神君因首当其冲,势难两方兼顾,身子方自拔起一半,已被金光袭中了下体。 刹时间,金光猝吐,一声霹雳之下,眼看着他下半个身躯,炸为肉泥烂酱,四下飞溅而起! 紧接着金光过处,一连又是几声霹雳,玄武门二弟子在惨叫声中,全数了账! 倒是葛少华行动敏捷,她驾着一道遁光,直向北面纵飞而去。 黑石公在末尾的一声霹雳里,长啸着向东面撤退!环身四周紫光紧护,看上去亦是狼狈之至! 那尾金鱼乍一掉首,第二次吐出金光,在风雷侵空、天地变色之间,又自追上了紫面神君的半截残躯。 后者正自发竖目张、连声怪啸着腾空欲起的当儿,见鱼口金光二次喷到,吓了个魂飞魄散。 只见他袍袖挥处,发出了数团碧光,两个交接之下,各自炸了开来,一时天惊地动,其势锐不可当。 紫面神君长啸着第二次正待腾起的当儿,只见由侧方匹练般飞出了一道墨绿光华。 他方自认出了这道光华的路数,已是躲之不及,在此一刻十方风雨埋伏里,紫面神君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躲之不易,况乎他下躯已失,早已受了重伤! 一声惨叫之下,顿时吃墨光绕过,仅剩的上半截身子,弹指间,已化为肉雨星飞。 就在他上躯消失的一刹那间,只听“吱、吱”几声尖叫,由其颈项里同时飞出三条人影,俱都和紫面神君肉身一般模样,在三团红色血光维护之下分作三方,同时电闪而驰! 猛可里白光猝伸,连同着岳怀冰先自发出的那道墨绿剑光,双迎之下,吱吱两声惨叫,三条人影,顿时消失了两条,下剩的一条,把握着此一刻良机,猛可里化为一道黑烟,破空直起,其疾如箭,一闪而逝。 岳怀冰、尉迟青幽那等的眼明手快,仍然未奏全功,紫面神君所炼的三尸元婴,依然被他逃了一个,却为今后留下了一个隐忧。话虽如此,紫面神君再想为恶,也须待再世为人、两世修为不可。 眼前情势当真是混乱到了极点! 先者,葛少华飞身驾遁光直向东面峰头上落去!而老魔黑石公却奔向西面。 两人身法俱是奇快无比! 葛少华此刻虽未被金鱼口中所喷金光击中,但多少也波及了一下,一身云裳仙衣早已片碎,看上去不胜狼狈之至! 她遥见一峰,似有白旗飘动,在漫天迷雾、风雷大作声中,但那尾夺命的金鱼,口喷金焰,正向着自己奔来! 葛氏早已吓了个忘魂丧胆,长叫一声,纵身遁光直向对峰上飞去! 却听得正面一人大喝道:“无耻妖人,滚!” 葛氏方自看出峰上那面白旗下立着一个长衣少年,却不知正是自己亲生儿子尉迟鹏,尉迟鹏嫉恶如仇,只见葛氏遁光,更不曾认出光中人竟是自己生母! 是以,随着他喝叫之声,扬手发出飞剑,金光乍闪,那口新近方自铁笔太岁处得到的玄门至宝“金手剑”,已自脱手飞出! 金光过处,只闻得葛氏惨叫一声,连人带同遁光自空而落! 尉迟鹏心方一喜,只见随着葛氏尸坠之处,霍地腾起来一个披发赤身的女子炼魂! 尉迟鹏大喝一声,指挥着金手剑二次飞出。 猛可里耳边人声道:“不可,这是你母炼魂!” 尉迟鹏大吃一惊,却见出手金光宛若金河倒卷,围绕着葛氏炼魂身侧极其快速地卷了一个圈子!仿佛暗中有人催使仙剑有意保护葛氏炼魂一般! 尉迟鹏见状既喜又悲,禁不住大声哭叫道:“娘,生门在我妹子那边,您快往我妹子那边去吧!” 金光中赤身女子形骸至为惊惧,只见她披发舞臂,状似疯狂!她累经惊骇,早已吓煞,总算母子天性,尉迟鹏的这几句话她却是听见了。 当下尖啸了一声,足顿处,直向方才来处箭似地穿出! 尉迟鹏一面手指金光,冲开滚滚云浪,一面大声叫道:“娘啊!来世好好为人吧!” 叫声方住,只见空中大片火星急拥而来,黑石公在满身火星簇拥之下,自空而坠。 显然这个老魔头在扑向西面时,亦不曾讨好,只见他全身衣衫俱已起火燃烧,连发须上亦沾满了火星,状极狼狈! 他打算由尉迟鹏这里脱逃,却见尉迟鹏手向白旗上一指,澎湃声中,宛若小山般的浪花直向他身上卷到! 黑石公此刻早已是惊弓之鸟,叠经重创,除却个朱雀瓶紧持右手外,余宝尽失,见状哪里还能停留?回身就跑,尉迟鹏如何放得过他,手指处金光一闪。 黑石公惨叫一声,一只右腿,齐根斩落! 黑石公那张狰狞的脸极为可怕,残躯已借血光,运行“血遁”之术,直向“地元”、“地煞”双峰处奔去! 原来黑石公魔法高深至极,设非他上来为紫面神君缠住了身子,又以阵法猝发,万万不会至此。此刻虽在这魂丧胆落途上,依然辨出了阵势“生”门所在处! 此时借着“血遁”魔法,夹起了一天血光,连同着一声凄厉的叫声,直向“地元”、“地煞”二峰交会处,电般地扑了过去! 原来“地元”、“地煞”二峰正是岳怀冰、尉迟青幽设防之处! 黑石公借血光遁到之一刹那,正自目睹着葛氏赤身炼魂亦自扑飞的同时。 这时就是漫天雾水火之中,独独正面现出一道青色夹缝,不过半尺宽狭,眼看着葛氏炼魂,一闪而逝,仿佛鬼使神差般地由那道夹缝中逃出。 黑石公睹状大喜,算定了这道青色夹缝,正是全阵中唯一的“生”门逃处。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黑石公一念及此,无视身侧水火风雷无边攻势,一凝神,把脑后“玄牝珠”化为两片绿色光华夹着自己身子,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向着青色缝隙扑去! 他又哪里知道,那道青色生门,乃是尉迟青幽与岳怀冰特意为葛氏所开,不过一开即合,待到黑石公扑出之时,早已关闭。 黑石公快速迎上的一刹,却迎上了正面的一个焦雷,一声霹雳,只把他震了个七荤八素,“玄牝丹气”所化的两片绿光,顿时散为寸段。 同时,二峰间一白、一青两道光华直飞而近,右侧方那尾形若长龙的大金鱼,更是口发金光猝然扑至,双方夹击之下,黑石公惨叫一声,整个下身,已吃金光飞剑炸削支离! 这个老魔头果然厉害至极! 如此情形之下,他自忘不了拚死逃生! 大嘴张处,玄牝丹气,贯出青蒙蒙的一道光华,带同着半截残躯,陡地向着先时“生”门现处猛然攻去! 青光猝闪之中,已为他撞开生门脱困而出! 天下事竟有如此凑巧者! 黑石公身拚万死,脱困而出的一刹间,却闻得空中一声断喝道:“老鬼,还我的朱雀宝瓶来!” 他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手上朱雀瓶已吃对方劈手夺过! 同时间,三数道各色剑光电闪而起。 黑石公历经千险方自脱困而出,却未料想到竟然在脱困之后丧生于这绝非其敌的寻常飞剑之下。 剑光飞过处,上半截残躯早已化为一滩肉泥!血光猝现中,黑石公所炼元婴,冲天直起! 忽然一道墨绿光华冲霄直起,追蹑着黑石公所炼元婴只是一绞,顿时化为一片黑烟,至此,黑石公才算落得了形神俱灭的下场! 先时的风、雷、水、火在黑石公脱困的一刹间,全数停止。 现场依然是木秀山青! 翩翩儒衣的岳怀冰,与天上仙子般的尉迟青幽并肩而出,紧接着金白光华闪处,尉迟鹏与苍须奴亦分驾遁光现身而出! 正面,等待着他们的一行人是朱雀叟、郭彩云,以及两名弟子左良、右弼! 这几个人显然不是想象中那副凶恶模样,反之,人人脸上都现出一片愧疚、畏惧之色! 朱雀叟一面收下手上朱雀瓶,一面向着岳怀冰等四人打着稽首道: “老夫此行,全系为着收回敝门至宝朱雀瓶,想不到正巧逢见贵派扫荡群魔,使某等一行得能从旁效力,实感荣幸之至。” 言罢微微一顿,目光望向岳怀冰道: “这位想必是天一门掌门弟子岳少君了?失敬!失敬!” 岳怀冰已由尉迟青幽小声告之对方身份,乃上前连同尉迟兄妹各人,分别执弟子之礼。 朱雀叟等一行,因方才目睹对方之诸般神威,内心早已生了警惕。 试想以“紫面神君”、“黑石公”等一干魔王,尚还不是对方对手,朱雀叟即使法力不输以上二人,却也自知无能取胜。如到时丢脸,还不如眼前趁机下台,随行的郭彩云更是这般心理。 是以他等才会改变初衷,临时有了类如戏剧性的转变! 岳怀冰与尉迟兄妹虽然明知对方来意,既知对方已心存反悔,知难而退,也就莫为已甚,装作不知,不予点破! 于是双方也谈了几句。 尉迟青幽原本想诚邀各人至冷香阁一叙,无奈朱雀叟等一行却是兴头尽失,不便久留,当下师徒交待了几句场面话,即驾驭遁光作别而去! 刹时走得一空。 现场只剩下“玄都仙子”郭彩云一人。只见她粉面通红地窘笑了笑,面向尉迟青幽道:“以往都怪我这个老大姐错了,妹子你别见怪……唉……我是鬼迷了心窍……什么都别谈了,我走啦!” 言罢刚想举手作别。 未曾想到尉迟青幽含笑上前,亲热地执起她一双玉手,温柔地道: “郭姨娘何必见外?后辈有事请教,不知姨娘肯不肯答应?” 郭彩云大出意外,一笑道: “妹子这么称呼,我可不敢当!我如今是待罪之身,巴不得能为你们办点事,将功折罪,好,你就说吧!” 尉迟青幽一笑,说道:“不久四九天劫将要来到,后辈想邀请姨娘做个伴儿,搬来‘听雷阁’共同居住。郭姨娘,你可愿意?” 这一说,可真是说到她的心眼儿里了。 她哪会不答应?当下只见她脸一阵红,低下头,少顷再抬起头时,眸子里已含满了泪。 “妹子……” 她喃喃道:“原来你早已知道我的心意……谢谢你妹妹……” 她紧紧握着尉迟青幽的手,一双眸子无意间却看见了一旁的尉迟鹏。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含笑道:“我还忘了一件事。” 她眼睛看着尉迟鹏道:“我那个新收的弟子沈雁容,现在在外子那里,如果大妹子与鹏兄弟不反对的话,过些时候我就去把她接来同住可好?” 尉迟鹏顿时脸上一喜,但却没有说出话来。 尉迟青幽明察秋毫,焉有不知之理,当时含笑道:“那可是太好了。” 说到这里乃向岳怀冰介绍道:“这位是郭仙姑。” 又介绍岳怀冰道:“这位是敝门掌门人岳怀冰——岳二哥。” 岳怀冰抱拳见礼,郭彩云急忙裣衽还礼,道:“岳少君不必客气。” 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呐呐道:“前山的沈堡主……” 岳怀冰忽然插口笑道:“在下正想麻烦仙姑一件事,不知仙姑可愿代劳?” “岳少君请直说!只要能力所及,我愿意将功赎罪!” 岳怀冰道:“仙姑哪里有什么罪?” 说至此长叹一声,目含热泪道: “我原思今生今世绝不与沈、鲍二人甘休,可是自参习道术以来,已渐悟真理是非。况乎那件宿仇,倒也不能全怪沈、鲍二人……因此请仙姑代转他二人,就说在下昔日之仇可以不究,只请他二人今后痛改前非,否则以后相见,只怕在下万难宽恕!” 郭彩云含笑点头道:“这就是了!‘惟宽人者乃得道’,少君不愧为天一门所推重,今后必是发扬天一门道统之人。失敬!失敬!” 说罢娇笑了一下,转望向尉迟青幽道:“这么说,我先去前山传话,还有好些话,咱们回头再谈!” 笑向各人略一点头,足顿处化为一道白光,即向前山飞去! 一场兵凶,至此化解干净。 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现出了和谐的笑容。生命是如此的美好,焉能不善加珍惜!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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