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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尉迟鹏几乎每一天,都在这个时候,守候在这里,偷偷地看着沈雁容骑马而过! 她总是在这个时候准时出现。 骑在胭脂马上,披着长披风,人马是一色的红。 那么美妙的姿色,像是梦里的情人一样,这么长久的时间,他一直都像是贼似地偷看着她,直到他认为时机成熟时,他才有勇气向她投出了第一封书信! 书信投出以来,他每一天都在这里等候着,直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带着一丝苦涩的笑,他站起身子来。 “不用说,她是不会来了!” 他转过身子,由石亭里步出! 正当他要腾身纵出离开的一瞬间,忽然.他听见了一阵清脆嘹亮的银铃声响! 雪原上现出了一个红点,像是往常一样,以着他所熟悉的姿态和速度,正自向这边奔驰过来! 尉迟鹏先是一怔,继之一阵狂喜。 他很快绕回到亭子里,坐下来! 心跳得那么厉害,紧紧握着两只手,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 心上人终于来了。 和平常一样的,她仍然穿着那袭红色的短裙子,披着那袭火红色的皮裘,皮裘一角长长地垂下来,看起来几乎都要垂到了地面! 速度是那么快! 不过是交睫的当儿,一人一骑已来到了近前! 在平常,她总是像一阵风似地飘了过去,今天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尉迟鹏几乎已经失望了。 因为,马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像是一片红云似的,“呼”地由谷前飘了过去! 尉迟鹏脸色变了一下。 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之感,侵蚀着他,他沮丧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还未结束之前,谷前却传出了嘹亮的一声马嘶,紧接着红影闪烁,人马已来到谷前。 残阳把人马的影子拉得那么长—— 马上佳人,飘着那么柔细的一蓬黑发,人马在娇丽的夕阳下,背衬着白皑皑的大片雪景,真有说不出的清丽出尘之感! 尉迟鹏忍不住由位子上站起来,他喉结咽动了一下,一颗心几乎要由嘴里跳了出来! 她远远地注视着他,那双乌溜溜的大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双方无言地对看着! 胭脂马不甘寂寞地立起前啼唏聿聿地长啸一声,遂即缓缓向前走来! 一直走到了亭子前面。 尉迟鹏紧张地站起来,向着马上的沈雁容点了一下头。 “沈姑娘……” 声音很小,好像只是叫给他自己听似的。 红衣姑娘微微笑了一下,她那张清秀的脸,似乎较以前瘦了一些,那双像是会说话的大眼睛里,也似乎相对地显现出一些忧郁! “你来了很久?” “我……没有……才来不久!” “你的信我看见了!” “是……谢谢你!” 这声“谢谢”说得好没有来由,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会顺口溜了出来! 沈雁容微微一笑! 女孩子总是较男孩子要镇定得多。 “本来前几天我就应该来赴你的约会!” 她收敛了一下笑容,淡淡道:“只是我病了!” “你病了?” “嗯!” 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偏过头来,在马上打量着他。 “什么……病?现在好了没有?” “好些了!” 她笑笑,说道:“要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会来?” “我不知道!” 他呐呐道:“反正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 “噢?” 她笑得那么甜,道:“为什么呢?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说着,她翻身下马,轻飘飘地落在亭子里! “尉迟姐姐可好?” “你说的是我妹妹?” “当然是她啦!” “她很好!” 尉迟鹏紧张地接着又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为什么不来?” 说着她解开了领间的绳扣,把身上的长披风脱下来,在石凳上坐下。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那么直直地瞧着他,目光里透着过人的机智。 尉迟鹏立即又显出了不自在的表情。 “好像很久没看见你了。” 她呐呐道:“这些日子你可好?” “我……还好!” 他总算想到了一句话:“你刚才说你病了?” “小毛病!” 她很洒脱地道:“心里不舒服,光想睡觉,夜里又着了点凉,有点发烧,就是这些病!” “你为什么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她笑了一下,觉得对方问得很滑稽。 她抬起一只脚,打量着自己的脚尖,脸有些儿泛红,也许尉迟鹏这一问,正好问在了她的心眼儿里,女孩子家总难免有些儿私事!哪能毫无遮拦就这么坦白地告诉人家? 她没有说话! 他也没说话!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 “你的病好了没有?” “好一点儿了……” 她笑笑道:“谢谢你!” 双方又沉默了。 “噢!” 她说:“对啦,我想问问你,岳怀冰住在你们那儿是吧?” “不错!姑娘有什么……” “没什么!” 她冷冷笑了一下,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他还好吧?” “他很好。” 尉迟鹏笑说道:“他真是好造化,刚刚得了一口剑,又得……” 忽然心里一动,把到口的话吞住,暗里盘算着这些话到底当讲不当讲。 沈雁容还在留意倾听! “又怎么样?” 她脸上作出一番笑容,忍不住问道:“干嘛讲一半就不讲?” 尉迟鹏窘笑道:“没什么……” 沈雁容瞄着他道:“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想让我知道?那就别告诉我算了!” 一面说,她撇了一下嘴,就把脸转到了一旁。 尉迟鹏登时着慌道:“姑娘不要误会……实在是……” 沈雁容把身子又转回来,扬了一下眉毛,说道:“我可不勉强你告诉我……你要是认为我靠不住,就什么也别说!随便你!” 尉迟鹏呆了一下。 沈雁容那双清澈的眸子还在注意着他,意思还在等待着他最后决定。 尉迟鹏终于软了下来。 “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 “那我就等着听。” 把两只细白的手反过来,用手背的一面支着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尉迟鹏顿了一下,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岳兄弟在铁笔峰得了一口仙剑,又幸运地被一位隐居数百年的老仙师收为门下,传授他剑法。现在他功力一日千里,已经能运施飞剑了!” “真的?” 沈雁容显然吃了一惊! “那位老仙师叫什么名字?” “叫……铁笔太岁!” “铁笔大岁?”她摇头表示没听过! 尉迟鹏道:“你当然是没听过。” 沈雁容呆了一会儿,黯然笑了笑,道:“也许我不该问这些,不过是你自己说出来罢了。” 说到这里,她的脸又红了一下,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把散在前额的几缕秀发掠了掠。 沈雁容道:“尉迟姐姐是不是跟岳怀冰很谈得来?” 尉迟鹏一笑,道:“他们岂止是谈得来!” “他们很要好?” 尉迟鹏点点头,含笑道:“你怎么知道?” 沈雁容故作出一副笑容,道:“我只是这么猜想而已!” 尉迟鹏道:“这件事早在我爷爷飞升以前,就算定了,他老人家留下的碧简金批里就提过!” “提过什么?” “他们两个人是三生的爱侣,却到今世才可望团圆!” 沈雁容顿时脸上一阵发白! 她长长地呼吸了一下,站起身子来,走向亭子那一边。 如此一来,尉迟鹏就看不见她的脸! “三生爱侣?” 她的声音几乎有点发抖:“这是你爷爷尉迟真人说的?” “是我爷爷留下的遗言里面说的!” “遗言里提到了岳怀冰的名字?” “那倒没有!” “那你们怎么知道这个人会是他?” “因为苍须奴查对了岳兄弟的生辰年月日时,跟爷爷预言的一般无二!” “那也许只是碰巧了!” “不!” 尉迟鹏道:“这件事绝对错不了,爷爷真灵已经显现过了——” “哦?” 她回过头,用着那双噙着了泪,无比冷酷的眼睛看着他道:“你爷爷管的事还真不少呢,连小辈谈情说爱的事他也管!” 尉迟鹏竟然听不出她话中尖锐的醋意,一本正经地道: “那一天,爷爷真是显现放出了玉匣飞刀,证明岳怀冰确是他碧简金批中所注明的人;而且显示出岳怀冰是我们天一门未来光大门户、继承正统的传人!” 沈雁容不自然地笑了笑,打量着他道:“你呢?” “我……怎么样?” 沈雁容含挑拨的语气道:“你是尉迟家门唯一的子嗣,天一门的道统怎么说也该由你继承,怎么现在却让给了岳怀冰?” “这个……” 尉迟鹏微微一笑道:“我的尘缘未尽,又能怪谁?” “尘缘未尽?” 沈雁容凄惨地笑道:“再怎么说,这件事都显然是不公平!” “那也没什么!” “你倒认为没什么?” 沈雁容冷笑了一声,道:“我都替你不平,你自己好像还不在乎!” 尉迟鹏呆了呆,没说什么! 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件事,这时忽然被沈雁容提起来,倒使他心里有些不自在! 渐渐他涨红了脸,低下头来! 沈雁容见状微微一笑,她姗姗走近到他身前。 “怎么你心里不舒服了?” “那倒没有!” 尉迟鹏看着她微微一笑! 沈雁容道:“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可用不着当真!” “不会……不会……” 他似乎就是这种个性,说忘就忘。 沈雁容看着他轻轻一叹,在他身边一张石凳上坐下来,道:“尉迟大哥,你为什么约我出来?” “我……”这才谈到正题上。 尉迟鹏一张脸,顿时比红布还要红。 他呐呐道:“我……我只是想跟你作个朋友!” “还有呢?” “还有……”他忽然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一直注视着他,看起来她比他冷静细心多了! 尉迟鹏终于大着胆子道:“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 “多久以前?”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说完,他红着脸低下头! 一丝微妙的表情,由她脸上闪过! 她微微一笑,伸出了那只细白的嫩手,轻轻地在他脸上抚弄了一下! 尉迟鹏顿时呼吸紧促,眸子里显现出一种原始的冲动,他忽然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雁……姑娘……” 他紧紧地把她那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握在掌里,脸上迸现着渴望的冲动。 出乎意外的沈雁容并没有立时把手抽回去。 尉迟鹏脸上大生感激,可是当他激动地想低下头来去亲吻那只手时,沈雁容却巧妙地抽了回来。 “不许这样。” 她微微嗔道:“再这个样我可就马上走了!” “不……不要走!” 他那张俊脸腼腆着一时变得更红,真好像求她不要走似的! 沈雁容明锐的眸子,在他脸上一转,一笑道:“那就坐好,规矩一点!” 尉迟鹏依言坐正了。 “对了,这才乖!” 说了这一句,她忍不住“噗嗤”地笑了一声,却又把脸绷住! 尉迟鹏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眸子里流露出一种渴望的情焰! “你干嘛这么看我?”她斜过眼睛看着他。 尉迟鹏待机又握住了她的手。 沈雁容用力地挣着,道:“你这是干什么?” 她站起来,又道:“再这样我真走了!” “我……” 尉迟鹏仍然握着她的手,一面涎着脸道:“我只是太想你了……” 沈雁容叹息一声,嗔道:“放手!” 尉迟鹏道:“好妹妹,让我握一会儿吧!” 沈雁容左右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道:“要是给人家看见怎么好?” “这里没有人!” “我真把你没办法。” 沈雁容一双瞳子,灵活地在他身上转着:“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倒是用不着!”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毛道:“只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尉迟鹏笑道:“以前我不敢!” “现在你就学坏了!” 尉迟鹏无言以对,只是细细鉴赏着她那只柔荑般的玉手。 沈雁容脸上带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只是没有被尉迟鹏发觉罢了。 “我跟你说……” 她把手一下子抽了回来,然后交叉着抱在前胸,道:“我问你,你是愿意跟我做长久的朋友呢,还是只做一天的朋友?” 尉迟鹏怔了一下道:“当然愿意做长久的朋友!” “好!那你就要听我说。” “我一定听你的话!” 沈雁容笑了一下,道:“真的?” 尉迟鹏像是着迷似地看着她,连连点着头。 沈雁容叹息了一声,忽然像是要流泪的样子道: “我真的太高兴了,尉迟大哥,自从我爹爹跟尉迟姐姐那一次闹翻了以后,我以为你们不会理我了,谁知道你还是对我这么好……我真是太感动了!” 尉迟鹏呐呐道:“我对你一直都好……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 沈雁容微微一笑,娇声道:“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真的!” 他笑说:“我本来以为你不会理我,雁妹妹……你太好了!” 沈雁容冷冷一笑,道:“如果你妹妹不许你跟我好,还理不理我了?” “她凭什么管我的事?” “好!” 沈雁容道:“要是岳怀冰也反对呢?” “他……他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因为,我告诉过他我喜欢你。” “你告诉他了?” 她顿时显得很紧张的样子道:“他怎么说?” “他没有反对……” “哼!他怎么说?” “他说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好像很希望我们好的样子!” “哼!” 沈雁容冷冷一笑,也不知道她心里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道:“很久没到你们后山去玩了!” “你怎么不来?” “还说呢!” 她眼睛瞧着他,道:“前几天我只随便走走,差一点触动了你们设的仙法禁制,冒了好多火,差点把我吓死了!” “啊,对了!” 尉迟鹏道:“最近我妹妹要苍须奴设了很多新的禁制,难怪你不知道!” 沈雁容偏过头,妩媚地看着他道:“你可以告诉我么?” 尉迟鹏一怔,道:“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在这里见面!” 沈雁容站起来,背过身子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还说对我好呢!” 尉迟鹏顿时现出很为难的样子! 沈雁容笑了笑,却转过身子握住了他的手,半撒娇地道:“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决不告诉别的人。有时候想到你的时候,我可以偷偷去找你!” 后半句顿时使得尉迟鹏心里一动,他低下头想了一下,毅然说道:“好吧!我告诉你。” 说完,就由身上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石头圈子,石圈上密密麻麻地雕刻着许多花纹。 沈雁容一怔道:“这是什么?” 尉迟鹏道:“有了这个东西,你就可以顺利通过后山的禁制!” 沈雁容接过来仔细看着道:“怎么用法呢?” 尉迟鹏认真传了她用法口诀,又关照她道:“你千万记住只能你自己用,不可以借给别人!” 沈雁容把石圈子递还道:“你不相信就还给你好了!” 尉迟鹏又赔说了许多好话,沈雁容才欣然收下。 她看看尉迟鹏道:“你给了我,你自己呢?” 尉迟鹏笑道:“我自然有办法,只是如果万一被我妹妹看见了,你不要说我给你的,只说你自己拣到的就好了!” 沈雁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她向着尉迟鹏甜甜一笑道:“谢谢你,还是你对我好!” 尉迟鹏刚想去拉她的手,沈雁容已经站了起来。 “你要……走了?” 尉迟鹏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沈雁容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一下,笑道: “我出来已经很久了,要回去了,要不然师父和爹爹又要问东问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 尉迟鹏一怔道:“你师父?你师父是谁?” 沈雁容很神气地笑了笑道:“你还不知道?” 一面说她已步出亭外,尉迟鹏跟在她身子后面。 沈雁容翻身上了马,尉迟鹏忽然想起来道:“哦,莫非‘玄都仙子’郭彩云郭仙姑是你师父?” 沈雁容很得意地笑了笑,道:“你猜得不错!我走了!” 说着一抖绳缰,胯下胭脂马长嘶一声奔出。 尉迟鹏忙追上一步道:“喂!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喂、喂……” 沈雁容在马上回头道:“明天,老地方老时间!” 说完这句话,人马飞似地去了。 尉迟鹏脸上带出一种欣慰的表情挥手作别! 傍晚时候,岳怀冰在阁前练剑。 数日来,他已由铁笔太岁处承教修为,加以他心智敏悟,人又勤奋向学,是以功力大进! 此刻,他正运施着新得的那一口“苍鹰”剑,化为一条乌龙般的,与苍须奴的那一口“太白清风”剑缠在一块! 苍须奴已有近百年的剑术根底,功力当然不弱;然而他在敌对岳怀冰这口“苍鹰”剑时,显然不是敌手! 不消一刻工夫,他的那口“太白清风”幻化成的一道白光,已吃苍鹰剑上那道墨绿光华紧紧裹住! 就像上次与“美芙蓉”葛少华峰顶比斗的情形一样,苍须奴顿时显现出不敌的样子! 苍须奴运用玄功,陡地把剑缩小了,由墨绿光华紧紧包裹的空隙里抽了出来。 可是苍鹰剑顿时化为一片墨绿色的剑云,直向着苍须奴头顶上压下来。 苍须奴大喝一声,道:“岳少主!留意!” 他双手同时向上一伸,由两掌里推出了十道白光,正是他毕生苦练剑炁之气。 十道剑炁一出手,迅速幻为一片白色的光墙,霍地向上迎去! 这样,才勉强抵挡住岳怀冰强而有力的剑阵! 苍须奴待机将飞剑向岳怀冰身后驱去,岳怀冰手指当空墨绿剑阵,顿时分出了一道光华,毒蛇出穴般地已反迎上去! 两剑一较之下,苍须奴仍然不敌。 只见他双手力托着本身剑炁幻成的一片祥光白云,目光却注视着另一边的那道剑光,一张大丑脸逼涨得又红又紫,满头乱发就像刺猬般地分支开来。大头上蒸发起一片白雾,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往下直滴不已! “不行啦。” 他大声喘息着道:“岳少主你快收剑吧……好厉害……” 岳怀冰正要将剑收回,却见墙外人影一飘,现出尉迟青幽窈窕的倩影。 她乍一现身,即笑声道:“苍须奴不要怕,我助你一臂之力!” 话声一落,手指处,匹练般飞出了一道白光,联同着苍须奴的那口“太白清风”,双双敌向“苍鹰”剑幻出的一支剑光。 饶是如此,双方才拉了个平手! 苍须奴似乎略微松了口气道:“小姐,快帮忙……我可真是累极了!” 尉迟青幽清叱一声,双肩摇处,长虹经天般地一连飞出了两道青光。 这两道青光乃系当年尉迟真人老年在洪荒山上所得的一双前古奇珍,名唤“青龙双刃”。因其威力至大,真人颁赠时,曾再三告诫,不可轻易施用! 是以此刻,尉迟青幽一经展出,果见其威力无匹! 两股青光,有如双龙出海般地向着正面苍须奴手托之处迎了上去,登时就把“苍鹰”剑幻成的大片光幕挡住,苍须奴立时大见轻松,慌不迭地收回了剑炁,奔向一旁! 尉迟青幽笑道:“岳二哥,你不要得意,看我不赢你才怪!” 说时玉手朝空连指了两下,“青龙双刀”顿时幻成了大片光墙,力迎住“苍鹰”剑幻成的大片墨光。 苍鹰剑固是不世奇出的前古至宝仙剑,可惜目前岳怀冰却只能发挥出该剑功力之六成左右! 反之尉迟青幽的“青龙双刀”,却能发挥出十成的功力,是以一经交接,顿时成为双方拉平之势! 尉迟青幽身形侧转,翻到了另一个角度,双手齐出,十指尖上发出了十道纯青剑炁,分向着苍鹰剑后抓了过去,岳怀冰登时身形大大地震动了一下! 在满天青色光华错综交织之下,苍鹰神剑的一片墨绿光华顿有不支之势! 尉迟青幽越加地卖力施展,眼看着墨绿光华渐有下落之势,岳怀冰顿时感觉出丹田内气遭遇到极大的压力,一时之间双脚打颤,几乎站立挺持不住! 这时他才知道何以在学习剑术之前,必欲要以内功元气为根底! 他一向是要强惯了,尽管是比斗练习着玩,果真要是输在尉迟青幽手下,遭她取笑,也是脸上无光。 心里越急,意念越是不能归一。 眼看着那大片墨紫光华,又被对方全力施展之下的一天青白光华压得离着头顶不及两丈距离。 岳怀冰亦累得频频喘息,汗下如雨。 却听得尉迟青幽娇声笑道: “怎么样?岳二哥,你可服输了?你只要讨饶说上一句好话,我就饶了你,要不然非要把你累得半死我才罢手!” 岳怀冰心里越急,却是一声不哼! 尉迟青幽哪里知道对方和自己一般的要强个性,见状得意地笑道:“怎么样?苦还没有吃够么?” 说时双手向空用力一托,青光益盛,岳怀冰顿时挺立不住,噗通!坐倒在地! 可是他运力之下,又再站了起来! “你还不服输么?” 说话时她似乎已窥出了岳怀冰脸色有异,同时心中有些不忍,正想收回“青龙双刀”,蓦地忽见对方嘴皮微动,空中墨绿光华,陡地大为兴盛! 尉迟青幽略一分神之下,只觉得心头大震,自己幻化的一天青光剑阵,登时在墨绿光华反击之下,迅速地被逼退了两支! 这一惊,使得她大为紧张。 原来正当岳怀冰无力招架之时,耳边却响起了一丝人声,细听之下,只觉得其声如蚊,道:“苍鹰剑天下无敌,不可败阵,速念‘风雷口诀’一遍!” 岳怀冰才知传话者竟是铁笔太岁,“风雷口诀”乃是铁笔太岁昨日才传授自己的一套三十六字真言口诀,由于铁笔大岁当时并未告诉他是催使剑法之用,是以未曾想到应用! 这时他猝闻之下,忙自依言,不想三十六字口诀方自念出一半,当空形势已自扭转过来。 等到他三十六字念完之后,只听得空中一声霹雳,那口苍鹰剑幻化成的一片光墙,陡地变成了水缸粗细般的一道巨大墨绿光华,只是一挣一挺,已把尉迟青幽的大片青光逼得退出十丈以外! 尉迟青幽忙自就空一指,所有青光,变成一道和黑光差不多粗细的巨大光柱。 一黑一青两道光华,顿时如闯空神龙般地纠缠在了一起! 岳怀冰心中正自惊喜,耳边却又自响起了“铁笔太岁”的声音,道:“再念一遍!” 他依言又念了一遍! 刹时间那道墨绿光华,平空里却似加粗了一倍,在霹雳一声雷震里,光华大盛,只见它围绕着青色光柱绞了一绞,空中登时冒出了一天火星! 尉迟青幽大吃一惊,慌不迭大声喊道:“快收下你的剑来!” 说着双手连抬,青白光华连闪之下,所放出的飞剑以及“青龙双刀”,一并都收了回来! 岳怀冰见状急忙也施展仙法,将苍鹰剑收回! 他因为当空火星四射,料必双方飞剑,必有伤损,只当是自己的苍鹰剑负伤,心中好不惊乍,当时一收回后,即忙自验着。 还好,苍鹰剑一如往常模样,剑上光华流颤,像是一流黑泉! 另一面,尉迟青幽验视着她的“青龙双刀”,还好并无损伤。 她再验着自己那口“聚莹”仙剑,才发觉剑峰上竟然多了半粒米大小的一点缺口! 这口剑她素日爱逾性命,想不到因此受损,一时间脸色大变! 岳怀冰只见她看着手中剑,模样儿发呆,不由心中一愣,忙自上前道:“青妹,怎么啦?” 尉迟青幽赌气地把脸仰了一下,倏地转身自去。 岳怀冰追上去,一连叫了两声,尉迟青幽足下却更加快,理也不理自己去了。 苍须奴这时由后面走上笑道:“岳少主不必介意,我家小姐是小性子,过一半天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岳怀冰长叹了一声,道:“我实在也是不知道,这口剑竟然这般厉害,要是知道厉害也不会……” 苍须奴笑道:“老奴知道。恭喜少主得了这柄前古奇珍仙剑,不怕少主见笑,老奴活到这般岁数,今天还是第一次得见。” 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又道:“也许是我们天一门真个有救了……岳少主好自为之吧!” 岳怀冰心中却是记着尉迟青幽生气的事,苍须奴见状一笑道:“小姐必是心痛她的仙剑受伤了!” “这可怎么是好?” 岳怀冰急道:“我这就找她去!” 苍须怒忽然拦住他笑道:“少主现在去反而不好!” “为什么?” 苍须奴道:“小姐此刻正在生气头上,少主去岂不自讨无趣?” 岳怀冰叹息了一声。 苍须奴道:“这是小事一件,明天她自己想通了,少主再相机进言,她也就没气了!” 岳怀冰想一想,似乎有理,点点头,怅然转回身子向冷香阁步回! 他记得在他出来的时候,室内点着一盏灯。 可是现在,却是黑黝黝的。 由长几上摸着了火熠子,“呼”的一下打着了火,把灯点着了。 火光乍亮,却使他大吃了一惊! 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在自己房内一边的大理石几上,坐着一个长发少女。 她身上穿着一袭粉红色的长衣,细若春柳一般的腰身上,扎着一根彩色短绦,由于面部向内,看不见她的脸,也就不知这到底是谁? 这一猝然的发现,使得岳怀冰大吃一惊! “你是谁?” 等到他完全镇定之后,才冒出了这么一句。 长发少女顿了一下,缓缓地转过头来。 岳怀冰顿时更为吃惊,面色一变道:“沈……是你?” “沈雁容!” 来人自报姓名,微微笑道:“总算还认得我,没把我忘了!” 岳怀冰愣了一下,含笑道:“我们是很久不见了,你一向可好?” “我还好。” 脸上带着淡淡的一种忧郁,她把那双含蓄着锋锐精光的一双眼睛瞟向他,浅笑了一下,道:“当然没有你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要我说?” 她含笑道:“哥哥妹妹的,好亲热!” “原来你来了很久了!” “有一会儿了!” “你是怎么来的?” “我就这么来了!” 岳怀冰甚是不明地道:“这后山通处,都设有仙法禁制,你怎么会进来?” “哼!” 沈雁容冷笑道:“尉迟兄妹和苍须奴从来就没管过我,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怎么?现在你这个新主人来了,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不许我来了?” 岳怀冰怔了一下,道:“无论如何,这里不是你随便可以进来的!” “怎么,人家能来,我就不能?” “你……你太胡闹了!” 岳怀冰面色一沉,手指窗外,说道:“你最好现在就走!” “我当然要走,可是不是现在!” “你……打算干什么?” “有几句话,想当面问问你!” “有话要问我?” 岳怀冰点点头,坐下来道:“好吧,请问!” 沈雁容一双剪水瞳子盯着他,本是盛怒的表情,不知怎么忽然转为伤感! 大眼睛开合之间,两颗泪珠,已滑腮落下。 她冷冷笑道:“我只问你,我爹爹跟你当真有这么大的仇?” “这还用说!”岳怀冰脱口而出。 “是我爹爹亲手用刀杀死你爹和你娘的?” “那倒不是。” “还是我爹杀了你家里别的人?” “那也不是!” “那就对了!” 她挑着一双蛾眉道:“大丈夫要恩怨分明,既然都不是,你干嘛像对仇人一样地对付我们?” 岳怀冰忍着怒火,冷冷道:“姑娘应知道,‘我虽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这句话。我和令尊之间结仇之事,前些时候已经告诉姑娘了!至于姑娘你本人,在下从未以仇人视之,否则我……” 他顿了一下,凄然道:“只怕现在早已不是这般态度来对付姑娘了!” 沈雁容神色一变,黯然道:“好吧,那么我们暂时撇开我爹爹不谈,我只问你打算怎么对我?” “你?” “不错!” 她说着由位子上站起来,眸子里的泪珠,闪闪有光:“我是个直性子人,有什么说什么,你也用不着拐弯抹角,就给我一句痛快话吧!” 岳怀冰道:“我还不明白姑娘你的意思……” 沈雁容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岳怀冰苦笑不已。 沈雁容忽然叹息了一声,凄然道:“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 岳怀冰猝然接口道:“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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