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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傅破和赵四海一起,游览整个燕凉城,当然在傅破旁边的决不只是赵四海一个人,自那晚以后,傅破顿时成了住在燕翔客栈的客商中的中心人物,每个人都想挤到傅破的身边,和傅破探讨行商的窍要。但傅破却不象那晚般的高谈阔论,而是有所收敛,毕竟他所说的知识不应为这时代所有。不过即便如此,傅破偶尔的只言片语和对一些事物的看法还是令众人感到无比的新奇。 傅破漫步在燕凉城内,他把大部分的时间用在看周围的景物上,来往的行人,古朴的建筑,高耸的城墙,还有那湛蓝的天空和厚实的大地,一切都是那么实在,傅破有时甚至会禁不住用手抚摸身边的景物,这所有的东西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在傅破的梦境中反复出现,如今已成现实。 仅仅在三天之前,眼前的一切还只是一片沙土,城外片片胡杨林也只剩下干枯的树干,这燕凉城的繁华早被历史的风雨无情地从大地上抹去,这块绿洲上的四城:燕凉、卞玉、秦风、楼兰,除了楼兰城的残砖断瓦还为人们所知外,其余的连史书上都不曾留下踪影,更勿论人们的记忆了。 傅破身上的衣服已不是那火红的沙漠服,他从头到脚都换了当时的中原装束,更显得英气勃勃,潇洒出众。很多人对他那质地奇怪且带拉链的沙漠服及沙漠专用鞋非常感兴趣,愿出高价收购,若傅破愿意再编个‘阿波罗’式的神话,并以他目前的声望,绝对可卖出不下于打火机的高价,但傅破考虑到自己已有六七十斤的金银,再来几十斤实在吃不消,就婉谢了。 此刻已是第三天的黄昏,众人坐在天香阁的二楼,十几人围着一个极大的圆台面,桌上摆满了天香阁最好的酒菜。 傅破坐在靠窗的坐位,视野十分开阔,他望着楼下的那条六七米宽的小河,道:“这条河该是人工开凿的吧,想必当初费了不少的人工。” 对面的老者,就是那晚考傅破之人道:“想当初楼兰诸城最繁盛时,凿区区一条小渠又算得了什么。” 几天的接触下来,傅破知道他名叫申成济,几十年来走南闯北,经历坎坷,见闻广博,听他这样说傅破不禁奇道:“以燕凉现在的情况,居然还不是最盛之时吗?” 申成济笑而摇头道:“傅公子第一次来楼兰,故有所不知,现在是五月底,是一年中楼兰最好的时光,再过两三个月,天河便会开始断流,水量骤减,来往的客商就少了,另改道鄯善城,百多年前天河水一年四季不断,客商便也一年四季不减,城里住不下这许多人,城外都是一片一片的帐篷,现在是不行了,天河水一年年少下去,外面的胡杨正在一点点枯死,绿洲正在缩小,客商也随之年年递减,而相传能救楼兰于危难之中的圣人却迟迟不肯出现。” 傅破奇道:“哦,什么圣人,在楼兰城不是还有个圣女吗?” 一提到圣女,傅破发现周围大多数人的表情都有些异样,不禁暗暗奇怪。 申成济道:“那圣女和传说中的圣人确实有些关系,此事很是神秘,说来话长,四海兄讲故事的本事好,还是由四海兄来向傅公子说吧。” 赵四海笑道:“其实此事这里人人都知道,确是十分的引人入胜。传说楼兰的王族世代传下一件神奇的宝物,但代代无人能参详出宝物的奥秘,相传若有人能参出其奥秘,此人便是上天派到楼兰的圣人,能带领楼兰全族走出困境。在楼兰城中有一座圣殿,每隔十年都会在这片绿洲上选出最聪慧的年青人进密室,带足干粮呆十天,但是……”说到这里赵四海的声音低沉下去,神情竟有些诡异,四周诸人摒息宁声,表情和赵四情一般无异。 赵四海继续道:“但是每次到第十一天清晨,人们打开圣殿的大门,都会发现、发现,”赵四海的声音微颤了一下,“发现圣殿中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宝物。” 傅破被赵四海说得寒毛直竖,‘啊’了一声,因为他知道赵四海不会骗他。赵四海点头道:“数百年来,每次的情况都是这样的,无一例外,近些年来,楼兰城四周的环境日益恶化,且周边各势力均对楼兰这块土地虎视眈眈,全族更是盼望传说中的圣人能早日出现,三年前又逢十年一次的圣典,当时,全族一致推选出了一位年仅十五的少女去参详宝物,那少女是楼兰城中的一位高僧收养的弃儿,两岁能言,三岁成诵,自幼异象不断,连那高僧圆寂前也对别人说,此女未来不可限量。” 傅破暗道:“这有什么,我不也是这样。” 赵四海接着道:“当时所有的人都盼望这少女能通过这十日的考验,这十天里大家焦急的期待,但又不敢靠近圣殿去看一看情况,好不容易等到十一日,一大早大伙打开圣殿。” 傅破道:“那圣女定是好端端地在里面,没有象前人一样的失踪,是不是?” 赵四海道:“虽然每个人都这样盼望,但和以往一样,他们又失望了,圣殿里空空如野,少女不见了。” 傅破大感意外,但知道赵四海必有后文。 赵四海喝了口茶道:“所有人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个十年,把圣殿打扫干净,空关起来,可到了第十五天早晨,奇迹发生了,圣殿的门原本关的死死的,从外面用极粗壮的木头插住,便是以西域长史那样好的武功,都未必能轻易震断,但就在那个早晨,‘咔’的一声木头就断了,门被轻轻推开,少女就那样从门里缓缓走出来,她十五天前进门的时候还只十五岁,但此时竟已有十八岁的模样。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然后拥上去,把她称为圣人,谁知她摆摆手,说她不是圣人,但却知道谁是圣人。自此起圣女就住在圣殿里,地位超然,每隔十天,往来这片绿洲的青壮年男性客商,都必须集中到圣殿去见圣女,猜一猜她最心爱之物是什么,若猜中了,便是真正的圣人,楼兰全族将跟随在他后面,走出困境,可惜至今已两年有余,圣人还未出现,现在外面已开始有些不利于圣女的传言,特别是那个西域长史,始终和圣女不和。” 傅破道:“那是自然,若给圣女认了个圣人出来,则圣人在楼兰族人中一呼万应,哪里还有他西域长史的威信在。” 赵四海击掌道:“正是这个道理,但楼兰有个习俗,女子到二十一岁必须出嫁,六月后若圣人还不出现,圣女就将下嫁于西域长史之子,这是她小时楼兰王许下的婚事。” 傅破道:“那岂非只剩下四天。” 赵四海道:“正是。” 傅破想起一事,问:“你们在去域外经过楼兰时,该都已见过圣女,为何此次返回,仍要见一次。” 赵四海老脸一红,道:“实不相瞒,见过圣女的人,没有不想见第二次的,其实我们见圣女都隔了一道帘子,看不清圣女的模样,但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圣女不染浮尘超凡脱俗的气质,那一次的经历,我想没有一个男人能忘记。” 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男子愤愤道:“这般圣洁的女子,怎可下嫁于凡夫俗子,那西域长史的儿子又是什么东西,如何能配得上圣女。” 身边的人忙‘嘘’了一声,这话要是传到长史府中人的耳里,那还得了。 申成济目注傅破,忽道:“以傅公子的龙虎之姿、天纵之才,倒说不定便是圣女苦苦等候的圣人。” 赵四海等连声附合,皆道:“有可能,有可能。” 傅破笑而摆手道:“诸兄莫开玩笑。”心下却想,这次回到千年前的楼兰了结今生的宿命,说不定真会和那圣女圣人有些联系。 翌日清晨,傅破赵四海等四十多名客商在十多名楼兰士兵的护送下缓缓骑马驰出燕凉城,沿天河逆流而上。 太阳才刚刚从东方升起,还没有发出灼人的热力,缓红地挂在天上,并不耀眼却异常悦目,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昨夜尚未散去的冰寒。 傅破的骑术很是纯熟,以前他每月都要去马场骑马,最喜欢的就是骑着最快的良驹在马道上飞驰,那种刺激和快感是别种运动所无法比拟的。但此时他却随着大队不急不慢的前进,对即将见到的极具传奇色彩的楼兰圣女,心里有着些许的兴奋与期待。 但最使傅破心醉神驰的,还是周围的一草一木,那是如此的安怡平静。 景美如画。犹到此刻,傅破仍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只是黄粱美梦一场,他真的已在楼兰? 那些护送的楼兰士兵非常随和,和客商们一路说说笑笑,没有什么界线。两年多来,这也不知是他们第几次执行相同的任务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将是最后一次了,因为还有三天,他们的圣女就将嫁为人妇。而他们所期盼的圣人,又在何处呢? 一个小时后,他们经过卞玉城,那是一个看上去同燕凉城差不多大小的城,城墙的高度也与燕凉城相妨,高在八米左右。在卞玉城另有一队近五十人的客商加入进来,傅破暗自咋舌,燕凉卞玉两城的客商总数已近百,全绿洲岂非有二百客商,这还只是十天之内往来的新客商。若申成济所言不虚,则楼兰绿洲最昌盛之时,又该是怎样的一番风光啊。 气温已逐步升高,百人的客商队也加快了速度,在天河岸边快速前进。 此时从对面远处有一队人快马飞驰而来,到近处速度放慢,乃是一队劲装武士,个个背后都背着弓箭,其中有一青年,华服蓝冠,夺目异常。 护送商队的士兵队长示意商队停下来,然后在马上对那青年施礼,道:“公子好。” 赵四海在傅破身旁小声道:“这就是西域长史之子郑飞鹰,长得虽还可以,但其人品却无好口碑,看这样子,怕又是要去打猎。” 郑飞鹰端坐马上,毫无还礼之意,看了一眼商队道:“又是一群俗人,没什么出众的,真是奇怪,楼兰的圣人干吗要从商人里找呢,星如这两年来也太过执念了。” 目光扫过傅破,略略一停。 郑飞鹰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顿不不平之色,但均忌于西域长史的威势,不敢发作。 郑飞鹰忽朝商队后部一名年青士兵道:“这位刚才好象在和旁边的朋友说着悄悄话,何妨大声说出来。” 那人没料到那么远郑飞鹰也能发现他的动作,一时呆在当场。 郑飞鹰轻笑道:“怎么,有什么话不敢说的,难道说出来我还会吃了你不曾。” 那青年突的胀红了脸,道:“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圣人将在客商中出现是圣女的圣谕,全体族人都对此深信不疑,就算这是最后一次,圣人也必在这一次出现,说不定就在眼前的这群客商中,郑公子刚才的话也太过份了些,况且就算三天后圣女将和公子成亲,现在也仍是我楼兰全族至高无上的圣女,公子又怎可直呼圣女的名讳,”那青年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渐渐大起来,“还有王令早就禁止一切人等在此片绿洲上行猎,为何公子屡次视王令如无物,今天可不是又要去行猎了吧。” 周围一片寂静,其它士兵脸色发白,不知郑飞鹰会有何反应。 不料郑飞鹰仍是若无其事地笑着,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心直口快,哈哈,不错、不错。” 郑飞鹰旁边的一名劲服侍卫突的自马上凌空跃起,象一只大鸟扑向那青年,手中马鞭毒蛇般伸出,缠上那青年的脖子,紧了一紧,又‘嗖’的收回,脚在一名客商头上轻点,借力跃回马上。整个动作迅急无比,无人能及时阻拦,也无人敢阻拦。 那青年跌下马来,双手捂住咽喉,‘嗬嗬’作声,虽无生命之险,却是痛苦不堪。 郑飞鹰看了一眼那出手的侍卫,道:“陆鹏,你也太顽皮了,和那位小兄弟开什么玩笑呢?”口气轻描淡写,无半点责怪之意。 众人皆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此时却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那位兄弟果然是好功夫,如此功夫用来开这等玩笑,岂非自贬身价?”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傅破。 郑飞鹰适才就觉傅破不同常人,现在更觉傅破短短一句间,所流露出来的风范气度为平生少见,不由心中一懔。 那陆鹏本就有恃无恐,见有人胆敢出言讽刺,不由火大,冷笑道:“我练功夫便是为了开玩笑,有什么自贬不自贬的,难不成你也想试试这玩笑的滋味。” 此刻先前那青年犹在地上打滚,一时难以站起,傅破在现代原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此等武功,这原本武侠书中才有的事在古代竟是真的,适才一幕的惊心动魄至今仍留在脑海中,但一时义愤,便说了那一番话,此时只是朝陆鹏冷冷一笑,不答他话。 陆鹏见傅破浑似不把他放在心上,怒哼一声,长鞭再次挥出,此次因傅破离他较近,不用跃起。 傅破反应不知怎得异常神速,连连用手挡隔,但手上已是多了几条血痕,终于傅破瞅准了一把将长鞭抓在手里,用力回夺。 陆鹏只觉一股巨力要夺他的长鞭,不由心中一惊,他原先看傅破不象习武之人,怎的这回夺之力竟似有修了数十年的内功,忙也贯力于臂,不让长鞭被傅破夺去。 不料傅破手蓦的一松,陆鹏正在发力,一下子发出去的大力反撞自身,‘碰’的擂在胸前,闷哼着摔下马去。 郑飞鹰眉头微皱,手里不知何时已捏了一枚小石子,弹指射出,击在傅破坐骑的后股上,那马吃痛,长嘶一声直立起来,还好傅破骑术极精,竟未跌下马来。 郑飞鹰也不再出手,并挥手制止了那刚从地上爬起努气冲冲的陆鹏,对傅破微微一笑道:“请问这位尊姓大名。” 傅破淡淡道:“傅破。” 郑飞鹰点了点头,道:“傅兄真是气概不凡,我先前的那句话怕是要收回了。” 说罢一挥手,十几人绝尘而去。 那地上的青年这时也已挣扎着再次上马,左手仍捂着咽喉,想必痛的厉害,大队继续前进。 约二十分钟后有一骑从队伍后面超上,全力向楼兰方向驰去,傅破眼尖,看见那骑士,似乎正是刚刚郑飞鹰队中的一人。 午饭前,一干人终于到了楼兰城下。 虽然傅破曾经从楼兰城的残迹猜测到当时此城的情况,但亲眼见到,仍惊叹其雄壮一至如斯,城墙的高度有十六七米,足是燕凉城的一倍,厚度在外面看不出,但傅破记得千年后城墙还有八米厚的残迹。如此的一座坚城,若靠硬攻怕会令攻方损伤惨重。 楼兰城曾是楼兰国的故都,现在也是这片绿洲的中心,故有这般规模,可以想见这座王城虽然不大,可建造时花了多少人力心血! 秦风城的客商队也已到了,此时楼兰城门大开,一众人缓慢而有秩序地进入城内。 众客商按士兵的指引列队在一片空地上,果有近二百人之多,一名官员开始点名,傅破四下观望,发现这楼兰王城里的建筑排列整齐有致,且并不象燕凉城那么拥挤,大概有资格住在这里的都是颇有身份的人吧。 点名完毕后开始午餐,大家席地而坐,由士兵给大家送上还算丰盛的饭菜。 饭后稍事休息,众商即被指示起来集合,开始去见圣女,大家被引至城中的小河边,显然圣殿在河的那一面。 河那边的建筑相对这边而言,显著的稀少而规模较大,最显著的有三幢建筑,其中之一显然便是皇宫,还有一幢规模不逊于皇宫的建筑据赵四海说就是长史府了,剩下的是一幢造型别致规模较小的精舍,四周没有邻近的建筑,精舍正对着河这面的众客商,想必就是圣殿了。 官员拿着花名册开始排序,傅破被排在最后几个,也就是说在他之前有近二百人,圣女一次只见一个人,看来要挨到傅破不知得什么时候了,当然,如果圣女一指定某人是圣人,后面的人就不用再进去了。 这是圣女的最后一次机会,传说中的圣人若还不出现,就只能等待七年后的圣典了,因为圣女一旦出嫁,就失去了其现在的地位,也不能再指认圣人了。 傅破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地进去,再一个个地出来,圣人迟迟没有出现,但每个出来的人的脸上都带着迷醉之色,可见圣女的魅力。傅破也被他们的表情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想领略一下这圣女的风采,可人着实太多,还没轮到傅破,天已黑了,主事的官员宣布今天到此结束,待明天清晨再继续,甚下的人包括傅破,大约还有三十来号。 当晚并无什么别的活动,在这王城中赵四海等也不敢象在燕凉城时的高谈阔论,大家都早早睡下。 ------------------ 感谢网友 YM 推荐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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