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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玉道:“别的不说,这道鬼铁栅,算是什么意思?” 沈必理道:“你不是要看看我们的秘密武器吗?” 岳小玉道:“这里又还会有什么秘密武器?” 沈必理冷冷的道:“你可以自己找一找。” 岳小玉怒道:“分明是一派胡言,这里除了我们师徒之外,根本什么武器都没有!” 沈必理笑了笑道:“就是你们两位,那已十分足够了。” 岳小玉道:“这是什么意思?” 沈必理道:“道理很简单,你就是我们血花宫的秘密武器。” 岳小玉一楞,继而摇头不迭,道:“我是人,不是武器。” 沈必理道:“你若这样想,就是大错了。” 岳小玉道:“怎样错法?” 沈必理道:“世间上最厉害的武器,其实算来算去还是人,一个本领高强的人,也就是最厉害的武器,难道你没听过:‘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这八个字吗?” 岳小玉道:“听是听过无数次的,但那毕竟是夸大其辞。” 沈必理道:“夸不夸大,那是后来一回事,但总之,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永远都是很可怕的。” 岳小玉道:“这话却也错了。” “怎么错了?”沈必理一怔。 岳小玉道:“武功高强的人,绝不一定可怕,就像是野兽,也不是越高大越可怕的,例如长颈鹿就是最好的例证。” “长颈鹿?”沈必理奇道:“梅花鹿我是见过的,鹿肉也吃过不少,但长颈鹿又是什么东西?” 岳小玉道:“长颈鹿生长在很遥远的地方,你当然没有机会看见。” 沈必理道:“那地方有多远?” 岳小玉道:“远在天边,远得不能再远。” 沈必理道:“去月亮远?还是去那地方更远?” 岳小玉道:“当然是去长颈鹿的家乡更远得多。” 沈必理奇道:“何以见得?” 岳小玉道:“月亮只在头顶之上,一眼便可以看见,自然远极有限。” 沈必理苦笑一下,道:“但我从三岁那年开始,就已很想跑到月亮去看看嫦娥仙子,可是直到如今,还是无法如愿以偿的。” 岳小玉道:“那是阁下的功夫不够高明之故。” 沈必理干咳两下,道:“要到月亮,又跟轻功高明与否有什么相干?” 岳小玉道:“怎会没相干?你的轻功若够高明,大可以一跳就跳上月亮。” 沈必理道:“胡说,世间上又有谁能练成那样的轻功?” 岳小玉道:“有的有的,只不过世人不知道而已。” 沈必理道:“既然不为世人所知,你又怎么会知道?” 岳小玉道:“天机不可泄漏。” 沈必理道:“不要再谈月亮,那些长颈鹿到底是怎样的?” 岳小玉道:“颈长数丈,脚长也数丈。” 沈必理悚然动容,这:“那岂不是庞然大物之极了?” 岳小玉道:“高是挺够高了,但大都不怎么大。” 沈必理问道:“比起长鼻子牛妖又如何?” 岳小玉一怔,道:“何谓之长鼻子牛妖?” 况必理道:“长鼻子牛妖,鼻长逾丈,重逾千斤,牙粗如人腿。” 岳小玉想了一想,还是弄不懂这是什么东西,只好望着公孙我剑,道:“师父,你懂不懂?” 公孙我剑淡淡道:“沈总调度说的是大象。” “大象!”岳小玉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小岳子明白了。” 沈必理道:“那么到底是牛妖高大,还是长颈鹿高大?” 岳小玉道:“各胜一招。” 沈必理一怔,说道:“如何各胜一招法?” 岳小玉道:“论高矮,长颈鹿是高得多的,但若论重量,却又是大象占胜。” 沈必理皱了皱眉,说道:“这倒是怪哉。” 岳小玉道:“更怪哉的,却是如此高高在上的长颈鹿,往往会给矮小得多的狮子吃掉。” 沈必理“唔”了一声道:“狮威一发,那是非同小可的。” 岳小玉道:“所以纵使是长颈鹿那样高大的野兽,也会给狮子吃掉,人也是一样,武功最高之辈,也不一定是世间上最可怕的人。” 沈必理目光闪动道:“岳小兄弟,长颈鹿之高,与武功高低那个高字,可不能混为一谈的。” 岳小玉道:“混为一谈也没有什么木对,正是一理通百理明,又有所谓触类旁通,可见世间万物万事原本一家,牛粪与猪尿皆可用作施肥,沈调度是明白事理的人,想来一定不会拘泥不化,刻板的像是一块四方木头吧?” 沈必理虽然觉得似是而非,却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反驳,只好耸肩一笑,不再说话。 岳小玉接着又道:“就以我师父来说,他老人家武功卓绝,那是一点也不用怀疑的,但他老人家一点也不可怕,反而极受江湖中人敬重?” 公孙我剑哈哈一笑道:“说得好,说得好!这个马屁拍得真够响亮。” 岳小玉吃了一惊,正待解释一番,屁股上已重重挨了一脚,木由尖声叫道:“师父饶命,徒儿下次不敢乱拍马屁了。” 公孙我剑道:“你喜欢拍马屁,我喜欢踢你的小屁股,这又有什么不好?” 沈必理看得眉头大皱,忍不住道:“你们俩师徒,真是太岂有此理了。” 岳小玉道:“你才岂有此理,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沈必理道:“我已说得很清楚,这是练宫主的主意,他要你们俩师徒在这里,好好潜心修炼武功,以备后用。” 公孙我剑忽然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对岳小玉道:“小岳子,你义父的用意,难道你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岳小玉目光闪动,猛然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外面形势,如今一定十分凶险。” 公孙我剑又叹了口气,道:“你还不算笨,总算明白了这一点。” 岳小玉道:“义父是不想我们冒险,所以就索性把我们关在这里。” 公孙我剑点头道:“正是如此。” 岳小玉脸色一变,对沈必理道:“快把我们放出去!” 沈必理摇摇头道:“请恕沈某无能为力。” 岳小玉怒道:“胡说,我们是给你关在这里的,正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又怎会无能为力?” 沈必理道:“要放你们,只有一个人才可以拥有这种权利。” 岳小玉道:“我义父?” 沈必理道:“你知道就好了。” 岳小玉道:“但这是他老人家一时糊涂所作出的决定,你怎可遵从到底?须知咱们多一分力量,敌人就会少一分气焰,尤其是我师父,他是武林一等一高手,有他助阵,神通教那些狗头崽子就得头疼万分。”说到这里,屁股上又重挨了一脚,显然又是公孙我剑认为他在拍师父的马屁。 岳小玉给师父踢得发狠了,居然瞪着公孙我剑大声道:“踢呀,踢呀!就算你把小岳子的屁股踢碎踢扁,小岳子还是要这样说,难道你不是高手?难道你是个酒囊饭袋?你一生最讨厌迂腐之辈,为什么连徒弟洒脱一点也看不过眼?我赞师父是由衷之言,可不是明知屁股要受罪也来谬赞一番的。” 公孙我剑冷冷一笑,道:“你骂够了没有?” 岳小玉道:“你是我的师父,我为什么要骂你?就算要骂,也只能骂我自己而已。” 公孙我剑道:“算是为师怕了你这个小泼皮,且听听沈总调度还有什么话说好不好?” 况必理忍不住笑道:“我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就只想请两位安静一点,努力潜修武功尤其是岳小兄弟,你就是血花宫的秘密武器,只要你练成了绝世奇功,将来又怎会害怕什么神通教?什么提龙王府?” 岳小玉道:“等我练成绝世奇功之后,只怕狗屎也会飞天啦!” 沈必理摇摇头,道:“你不要把自己瞧扁了,你能够得到公孙老夫和练老宫主的垂青,绝非偶然,也绝不是幸运,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咬掉你的鼻子!”岳小玉悻悻然道。 沈必理哈哈一笑,道:“我这个鼻子长得太好看了,所以经常为人所嫉妒,你若真的把它咬掉下来,我会感激得涕泪齐飞。” 岳小玉忍不住呵呵一笑,道:“原来你也是个挺够意思的无赖。” 沈必理道:“做无赖远比做君子逍遥自在,这种道理你懂不懂?” 岳小玉道:“本来不懂,但你现在一说我就懂了。” 沈必理道:“为什么?” 岳小玉还没有回答,公孙我剑已冷冷说道:“因为他现在是个小无赖。” 沈必理道:“将来也许会变。” 公孙我剑道:“这个自然,因为只要他不死,将来就会由小无赖变成大无赖,以至变成老无赖。” 沈必理凝视着他,道:“这岂不是根本没有改变过吗?” 公孙我剑道:“天下间最难改的就是脾性,你不能阻止老虎咬人,更难劝服狗不去吃屎。” 沈必理道:“老虎是恶兽,狗是畜牲,但令高足却有慧根,有与众不同的上好资质。” 公孙我剑道:“但他始终是个无赖,不折不扣的无赖。” 沈必理说道:“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吗?” 公孙我剑道:“办法当然是有的,例如在他的头顶上打七八十拳,也许就可以把这个小无赖彻底改变过来。” “变成什么?” “死人。” “若死不了呢!” “那也一样可以改变他。”公孙我剑淡淡地说道:“最少,他会变成一个白痴,永远呆愣愣的过日子。” 沈必理道:“既然明知他是个不可以改变的小无赖,为什么还要收他为徒?” 公孙我剑道:“江湖上有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为什么小无赖就不可以做我的徒弟?” 沈必理答不上。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要告辞了,这里很安全,也很安静,希望两位不要白费时间。” 岳小玉急道:“不要走!我们要出去了。” 沈必理却摇摇头,同时转身离去。 沈必理走了,黑石堂变得寂静有如死域。 岳小玉颓然地坐在地上,望着正在沉思中的公孙我剑。 公孙我剑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小福星,际遇之佳,无出其右。” 岳小玉眨眨眼说道:“为什么说我是个小福星?噢,徒儿明白了,徒儿能够拜你老人家为师,这际遇的确是上佳之至的。” 公孙我剑道:“但练老魔会收你为义子,这就更不容易了。” 岳小玉苦着睑,道:“但他却把咱们师徒关在这里。” 公孙我剑道:“这是他一番好意。” 岳小玉说道:“咱们真的要留在黑石堂?” 公孙我剑道:“现在也就只有这样办。” 岳小玉道:“岂不是闷煞人了?” 公孙我剑道:“对着为师这个老头儿,的确是闷煞人也的,若换上穆盈盈那个小妮子,又或者是布狂风的师妹水莹儿姑娘,那就会大大的不相同。” 岳小玉吃了一惊道:“师父不要误会,徒儿可没有这样想。” 公孙我剑挥了挥手,冷哼着道:“别再想哄骗为师,否则小心屁股!” 岳小玉吃惊更甚,只好住口不说。 师徒两人又沉默了一盏茶时光,忽然有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岳小玉心中暗道:“准是那个什么沈总调度回来,说不走马上就要把老子释放出去。”他总认为自己做了阶下之囚,真是万分的不过瘾。 但过了一会,脚步声忽然又消失了。 岳小玉眉头一皱,道:“外面有人走来走去,究竟在搞什么鬼?” 公孙我剑道:“大概是守卫吧!” “守卫?”岳小玉道:“这里不是很安全的吗?为什么还有守卫?” 公孙我剑道:“正因为这里有守卫,所以才会很安全。” 岳小玉道:“师父,我们冲出去好不好?” 公孙我剑道:“怎样冲出去?” 岳小玉道:“这就要看师父怎样大显神通了。” 公孙我剑道:“你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岳小玉道:“但徒儿相信,世间上没有什底地方是可以困得住师父的。” 公孙我剑摇头道:“你错了,最少,这黑石堂就能困得住为师。” 岳小玉道:“师父真的甘心被困?” 公孙我剑道:“这里没有什产不好,而且就算我真的不想困在这里,如今也是无可奈何的。” 这时候,脚步声又再响起。 这一次,岳小玉终于看见了这个人。 这人穿看一双很漂亮的履子,一双脚更是雪白得有如羊脂美玉一般。 脚很纤巧,人更妩媚。 来的居然是盈盈。 盈盈换了一双履子,走路的时候声音响亮得多。 岳小玉却看得有点痴了,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动人的一双脚。 公孙我剑忽然干咳一声,道:“穆姑娘,有什么事?” 盈盈道:“我是奉了师父之命,每天送饭来的。” 岳小玉咽了一口口水道:“饭呢?” 盈盈道:“在每次送饭来之前,我要知道你们的胃口。” 岳小玉道:“为什么?” 盈盈道:“你们想吃什么,掌杓师傅就煮什么给你们吃,但太偏僻太难办到的菜谱,却要欠奉了。” 岳小玉冷哼一声,道:“这个自然,难道我要吃熊掌驼峰,厨房的掌杓大师傅也会照办可也?” 他从来没有吃过熊掌与驼峰,甚至看也没有看见过,这两种都是稀罕名贵的食谱。 在他心目中,这两种食谱都是昂贵复难求的。 谁知盈盈却说:“师哥要吃熊掌驼峰,那是一点也不困难的,我现在马上就去告诉掌杓大师傅知道。” 岳小玉听得为之发呆,公孙我剑却道:“不要熊掌驼峰,只要两斤熟牛肉,两大碗咸水鸭脚面就行了。” 盈盈一楞,道:“为什么?” 岳小玉也望着公孙毅剑,道:“莫非在这里吃东西是要付帐的?所以你老人家要节省一点?” 公孙我剑摇摇头,道:“钱,不是问题。” 岳小玉道:“然则问题何在?” 公孙我剑道:“熊掌驼峰虽然珍贵,但却不一定比熟牛肉更有营养,也不一定比咸水鸭脚面更好吃。” 岳小玉道:“但徒儿若想吃熊掌驼峰呢?” 公孙我剑道:“那就要稍等一等。” 岳小玉目光一闪,道:“要等多久?是不是最少也要等到明天?” 公孙我剑道:“只要明天你能战胜为师,就算是明天吃熊掌驼峰亦无不可。” 岳小玉一怔道:“徒儿又怎能打得过师父?” 公孙我剑道:“只要勤加练功,你迟早会青出于蓝的。” 岳小玉苦着脸,道:“纵使真有这一天,也决不会就在明天。” 公孙我剑道:“明天不行,大可以等到明年。” 岳小玉道:“明年也一定不行的。” 公孙我剑道:“那么可以再等,只要等上十年八载,有志者事竟成,你是一定可以战胜为师的,那时候,不要说是吃熊掌驼峰,就算是吃龙肉也无不可。” 岳小玉深深地吸一口气,道:“那么徒儿现在吃什么?” 公孙我剑道:“熟牛肉和咸水鸭脚面。” 岳小玉苦笑道:“好吃吗?” 公孙我剑道:“肚子饿的时候,就算是树皮草根,也会滋味无穷。” 岳小玉叹了口气,道:“师父说得很对,其实熟牛肉和咸水鸭脚面也很不错,真的很不错。” 盈盈望着这对古怪师徒,脸上的神情也不禁变得有点怪怪的。 公孙我剑瞧了她一眼,道:“就照我所说,送两斤熟牛肉和两大碗咸水鸭脚面进来好了!” 盈盈点了点头,说道:“晚辈遵命。” 两斤熟牛肉变成了四五斤,胃口再大的人也很难全部吃得掉。 而那两碗咸水鸭脚面,更是大碗得可以让整只鸭子在碗里游泳。 公孙我剑捧着大碗子,对岳小玉道:“吃得多少就吃多少,不要让肚子饿,也不要吃得太饱。” 岳小玉吃了半碗面后,已吃不下去。 公孙我剑盯着他道:“吃饱没有?” 岳小玉道:“徒儿已饱得很。” 公孙我剑道:“很好,当日为师给你的练功秘笈呢?” 岳小玉在胸口摸了一摸,道:“托赖师父鸿福,如今仍然在徒儿身上。” 公孙我剑淡淡一笑,道:“这不是我的鸿福,而是你自己有福得很。” 岳小玉道:“要不要拿出来?” 公孙我剑道:“当然要拿出来,否则如何开始练武功?” 岳小玉道:“这秘笈是师父亲手所写的?” 公孙我剑道:“正是。” 岳小玉说道:“既是师父亲手所写,就算不拿出来,师父也可以传授弟子武功的。” 公孙我剑道:“若是公孙世家的武功,那是可以的。” 岳小玉一呆,道:“难道师父传授弟子的,并不是公孙世家的武功呢?” 公孙我剑叹了口气,道:“若只是为了公孙世家的武功,我又何必收你这个无赖弟子?” 岳小玉道:“徒儿不懂。” 公孙我剑道:“为师活到这把年纪,虽然在江湖上薄有声名,但若与武林中的绝顶高手相比,还是差了一截的。” 岳小玉道:“差一截也不算多。” 公孙我剑道:“高手相争,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何况还是差了一截之多。” 岳小玉道:“但师父你老人家现在不是还活得很好吗?” 公孙我剑道:“那是为师运气不错之故。” 岳小玉道:“其实武功高一点低一点,也不是那么重要的。” 公孙我剑道:“那就得看每个人的环境和遭遇了,有些武林庸手,连你师兄公孙咳也大大不如,但却俨然以武林大豪自居,独霸一方,一辈子都过着威风凛凛的日子。” 岳小玉想了一想,道:“如此人物,比比皆是。” 公孙我剑道:“但有些运气特别倒楣的家伙,虽然勤练武功数十年,但一出道就遇上了武功比他只高一点点的高手,就是差这么一点点,这些倒楣的家伙就倒下去了。” 岳小玉道:“倘若他没有遇上那高手,他可能会在江湖上称雄一时,甚至是称雄一世,对不?” “是的。”公孙我剑不住点头。“所以,武功高一点点就有高一点点的用处,当然,绝大多数人根本不懂武功,但他们还是活得很好很好的。” 岳小玉眨动眼睛,说道:“徒儿明白了。” 公孙我剑道:“你还记得为师要创立门派之事吗?” 岳小玉忙道:“徒儿怎会不记得?师父要创立的门派,是随意门。” 公孙我剑淡淡一笑,道:“不错,随意门者,正是随意所之,随心所欲,如意吉祥!” 岳小玉道:“师父打算什么时候开山立派,正式成立随意门?” 公孙我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岳小玉道:“要等多久?” 公孙我剑道:“等到你成材之后。” 岳小玉若着险,道:“这只怕要等到连脖子也长了。” 公孙我剑道:“脖子长一点,那是没相干的,最重要的是时机成熟,方可以行事。” 岳小玉说道:“徒儿不是没有这个耐性……” “你这样说就对了。”公孙我剑道:“只要功夫深,铁柱磨成针,凡事切忌急躁,须知越是急躁,就越容易失败。” 岳小玉只得连连点头。 公孙我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续说道:“你可知道,为师为什么非要收你为徒不可?” 岳小玉抓了抓腮,道:“徒儿略知一二,但不知者却占八九。” 公孙我剑沉吟半晌,才叹息道:“那是因为为师老了,再也不能练成自己的武功。” 岳小玉又是为之一呆,道:“师父,你后面这一句话,徒儿又听不懂了。” 公孙我剑道:“为师经过二十年苦心研创,已创成了一套厉害的武功。” “厉害的武功?”岳小玉吸了一口气,道:“厉害到怎样的地步?” 公孙我剑摇摇头,道:“为师不知道。” 岳小王奇道:“这一套武功既是师父苦心研创出来的,何以会不知道如何厉害法?” 公孙我剑叹了一声,道:“这套武功虽然是研创出来了,但却从来没有任何人曾经练成过。” 岳小玉更感奇怪,道:“连师父也没有练成?” 公孙我剑道:“为师已说过,我年纪老大了,再也不能练这种武功。” 岳小玉道:“这倒奇也,连师父也没练过自己研创出来的武功,又有谁能练得成功?” 公孙我剑道:“你能。” 岳小玉奇怪的道:“为什么徒儿能练得成?” 公孙我剑道:“很简单,因为你是我的徒儿,所以就能练成。” 岳小玉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道:“这套武功叫什么名字?” 公孙我剑想了一想,道:“就叫‘随意三绝’怎样?” 岳小玉沉吟半晌,道:“‘随意’这两个字的意思,徒儿是明白的,但为什么不叫两绝或者是四五六绝,而偏偏要叫做‘随意三绝’?” 公孙我剑道:“三绝者,乃是指三种武功,包括气功、掌功和剑法。” 岳小玉怔了一怔,道:“怎么没有轻功?” 公孙我剑反问道:“你为什底如此看重轻功?” 岳小玉道:“轻功高明,在战阵上是大占便宜的,万一对方逃走,徒儿也可以施展卓绝轻功,将之轻易擒拿回来。” 公孙我剑摇摇头,道:“你错了,练轻功最有用的地方,并不是擒拿敌人,而是可以自己快快逃命。” 其实岳小玉心中所想的正是这样,既然给师父一语道破,也就只好顺手推舟,讪讪一笑道:“师父教训得对,该逃命的时候就得逃命,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天打不过人冢,大可以溜之大吉,等到武功大有精进之后,才再誓师反击不迟。” 公孙我剑冷冷一笑,道:“好滑的一张小嘴。” 岳小玉道:“想必是咸水鸭脚面放油太多所致。” 公孙我剑又冷笑一下,然后沉默了很久才道:“你要练轻功,那是一点也不困难的,但首先要练成深厚的内力。” 岳小玉道:“师父说得对,但凡内力深厚之人,轻功也一定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公孙我剑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 岳小玉道:“既然这样,徒儿愿意先学气功,其他的慢慢再练不迟。” 公孙我剑说道:“三种功夫都要一齐学。” 岳小玉一怔,道:“消化得来吗?” 公孙我剑道:“若没有明师指点,就算只学一种也无法消化。” 岳小玉道:“但当日师父不是要徒儿跟着许轩主的吗?难道他也可以算是一个明师了?” 公孙我剑冷冷道:“你把许轩主当作是饭桶?” 岳小玉笑了笑道:“他吃饭不多,但喝酒的本领却还真厉害,是个如假包换的酒囊。” 公孙我剑倏地喝道:“畜生,你好大的胆子!” 岳小玉这次却很倔强的道:“徒儿只是实话实说,绝非故意中伤许轩主。” 公孙我剑冷冷道:“倘若你这句话给许轩主听见,他是一点也不会介意的,但若是旁人听见,那就木怎么好!” 岳小玉道:“不怎么好就让他不怎么好算了,反正许轩主不介意,徒儿不介意,即使是师父也不会真的介意的。” 公孙我剑给他驳得为之哑口无言,过了良久,才喟然叹了一口气,道:“也许你说得对,为师一向以不迂腐之人自居,但如今看来,你似乎比我更不迂腐,真是孺子可教也。”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那么师父现在要教徒儿什么本领?” 公孙我剑道:“踢股功。” “踢股功?”岳小玉忽然脸色一变,急急叫道:“徒儿不学。” 公孙我剑脸色一沉,道:“这是随意门最基本的功夫,怎能不学?你若不学,将来又怎懂得踢我徒孙的屁股?” 岳小玉一怔,道:“你的徒孙?” 公孙我剑道:“我的徒孙,也就是你的徒儿,将来你也会做别人师父的,懂不懂?” 岳小玉干笑一下,道:“懂了。” “懂了就最好,看脚!”公孙我剑一声冷喝。 喝声方起,岳小玉已向后急退。 但忽然间,他没有再退了,那是因为他屁股已连挨三脚,登时疼得连动作也停止下来…… 秋残冬至,树梢间的落叶已越来越少了。该落下的枯叶都已落下,还没有掉下来的叶子也仿佛正在迎风叹息。 这里是铁眉楼的剪花坪,但如今坪上已再无花叶可剪。 剪花坪这个名字,是由铁眉所取的。 铁眉又叫铁汉,他杀人不眨眼的,给人砍几刀也同样不眨眼。 只有最接近他的人,才能了解他的心肠其实一点也不硬。 ——杀人的人,绝不等于铁石心肠的人。 ——真正铁石心肠的人,也许一辈子不杀人,经常斋戒沐浴,念佛敲经。 铁眉属于前者,他每次杀人,都是不得不杀的。 但他从来不为自己辩护。 他若有心事,最喜欢倾诉的对象就是花,尤其是剪花坪上的花。 这里每一朵花,每一片叶以至每一根草,都是他的朋友,他的知己。 花虽无语,但却也从不骗人。 但现在剪花坪上已无花可剪。 花不是因为枯死才消失,而是给一把火烧掉了。 烧掉所有花叶的是金刚眉。 “种花人死了,你们也去死吧!”金刚眉用怒火烧掉一切,他要藉此来发泄。 龙眉没有阻止他,也没有怪责他。 金刚眉的心情不好,他也是一样。 聚义厅中,炉火烘烘,筵开数桌。 桌上有酒有肉,也有活宰鲜鱼,本该是人人兴高采烈才对。 但这时候,又有谁能真正高兴起来? 岳小玉不见了! 他是给谁劫走?如今是凶是吉? 没有人知道。 但更令人沮丧的是,郭冷魂也不见了! 那一天,众人来到了静心房,忽然一阵红烟爆起,于是岳小玉不见了。 等到浓烟散去之后,大家又发觉,静心房里只有两个妙龄少女。 这两位妙龄少女,就是凤眉的女弟子翁紫棠和蓝妙妙。 这两位女弟子的武功虽然不算很高,但却都是精明伶俐,而且做事相当谨慎的女孩子。 尤其是在静心房,外面机关重重,无论是想妄越雷池半步都是难乎其难的。 可是,郭冷魂居然就在静心房里给人劫走了。 翁紫棠和蓝妙妙没有遭遇到毒手,只是给人点了穴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劫走郭冷魂的人,绝不是劫走岳小玉的白衣老妇。 因为白衣老妇只是带走了岳小玉,而且根据两位女弟子的忆述,郭冷魂被人带走,最少已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 龙眉很生气,同时也感到很丢脸。 用为劫走郭冷魂的人,并不是从机关阵进入静心房,而是挖掘一条地道直达静心房,然后突然掩杀出来的。 这条地道很长,居然一直通出铁眉楼外。 它一直通往铁眉楼北面一座山峰的背后。 ------------------ 字圆 扫描,bbmm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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