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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泥淖莲花 弃暗投明


  俞秀凡很沉着,脚未停步,头来回顾,但口中却冷冷说道:“姑娘,在下的剑势很快,春风十二钗中,有一人就是死在我的剑下。”
  一面说话,一面缓步移动身躯,故意挡起了那红衣女子的身子,隔断春风仙子的视线。
  他无法预测那红衣少女有些什么反应,只是出于一种意识上的配合,感觉中,挡住春风仙子的视线之后,她才方便行动。
  突然间,觉得一件细小之物,飞人后颈之中。俞秀凡立刻一提气,使那飞人后颈之物,挟在了衣领和肌肤之间。停下了脚步,俞秀凡缓缓用左手举起了长剑,右手却借机会一探颈间,取出了一粒绿豆大小的药丸。他的举动很自然,以那春风仙子的精明,也未瞧出一点破绽。但俞秀凡手中拿住了这么一颗丹九之后,却有着不知如何处置之感。
  这时,他距离春风十钗只不过六七尺远,必需及早把这粒药物用上,以防止春风散的药毒。但他无法决定,是把这粒药九吃下去呢,还是把它含在口中,还是用其他的办法施用这粒药物。
  春风仙子格格一笑,道:“俞少侠,过来呀!你的朋友正在期待着,你能救他出去。”
  俞秀凡心中暗暗忖道:“她既没有告诉我,药物使用之法,定然是服用下去了。
  ”心中念转,右手又缓缓握上了剑把,冷冷道:“不要激起了我的杀机,你们都是积恶如山的人,死有余辜,一旦我动杀机,只怕请位都不会有好的收场。”
  春风仙子笑一笑,道:“俞少侠,多谢你先给我们这个警告。这份光明磊落的态度,好生令贱妾佩服,我这个痴长你几岁的大姊姊,也不能暗施算计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春风散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只要你闻到了部股香味之后,就算中了毒,不论你内功,回何的精深,武功如何高明,都无法抗拒春风散强烈的毒性。中毒后,情形如何,你已经亲目所睹,似乎是用不着我再说了。”
  俞秀凡经缓缓把长剑高举,借剑柄掩护,把药丸投入口内。他已经无法再多想这药九是否可以吞下去,就咽人腹中。“春风仙子目睹俞秀凡静静的站着不动,心中大感震赅,暗道:这人的沉着,的确莫测高深。双方又僵持了片刻。春风仙子已忍耐不住,突然一挥手,道:“攻上去。”
  原来,排列在无名氏两侧的春风十钗,突然一齐向前扑去。十人一动,右手同时打出,一片如雾白粉,笼罩了一丈方圆,强烈的香味,钻人鼻中。
  俞秀凡正想着眼下的药物,是否真能克制春风散,忘记了闭着呼吸,香气直入肺腑。想到无名氏中毒的疯狂,俞秀凡心中十分震惊,一面运气行开药力,等待反应,右手紧握剑柄,准备出手。
  春凤十钗眼看俞秀凡陷入了一片浓密的春风散内,也就停下脚步,静候他毒性发作。
  俞秀凡原本的想法中,万一中了春风散的奇毒,就立刻全力施为,准备先杀了对方一些人,然后再自绝而死。但那红衣少女及时赠送了一粒丹丸,使得局势有了很大的变化,俞秀凡服下了药物之后,就存了侥幸之心,希望那一粒丹丸,真的能解去春风散的奇毒。
  他静静的站着,等待毒性的发作。但过了一刻工夫之久,竟然是全无感觉。
  俞秀凡自知吸入了不少的春风散,如说毒性强烈,那不知超过无名氏多少倍了。
  但无名氏中毒后的疯狂,立刻显露了出来,自己却全然无事。
  心中念转,几乎已确定了自己没有中毒,不禁胆气一壮,冷笑一声,道:“春风仙子,贵教中除了春风散之外,还有什么厉害的药物?”
  春风仙子脸色一变,道:“春风散无孔不入,就算你能闭住气,但你这一说话,也应该已中了毒。”
  俞秀凡道:“我可以奉告仙子,在下吸入了不少的春风散,那是一股很清幽的香味。”
  春风仙子道:“那你为什么不倒下去?”
  俞秀凡道:“因为,我不怕春风散的毒性。”
  春风仙子道:“不可能。”
  俞秀凡道:“为什么不可能,在下毫发无伤,不是仍然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右手缀缓握在了剑把之上,冷冷接道:“各位大部分都已见过了在下的剑招,如是各位自信能够逃过在下的快剑,那就不妨试试,自知无法逃过在下快剑的人,那就站着别动。”
  春风十钗没有人接口说话,但也站着未动。
  他了然春花教的内情之后,本已动了杀机,准备把春花十二钗和春风仙子,一鼓作气,全数歼灭,但那红衣女暗中赠药,顿使他感觉人性本善,动了恻隐之心。
  原准备要大开杀戒,此刻只准备搏杀春风仙子。
  眼看俞秀凡安然无恙,春风仙子也觉着情形不对,但她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俞秀凡何以会不怕春风散。她阅历丰富,看透人情世故,眼看俞秀凡目中杀机闪动,心中忽生警觉,立刻向后退去。
  俞秀凡大喝一声:“站住!”寒芒一闪,长剑疾如雷奔,冷锋已逼上了春风仙子的咽喉。
  春风仙子走南闯北,见过无数的高人英雄,但却从未遇上过这样的快剑一那是完全没有闪避机会的快剑。呆了一呆,春风仙子说道:“俞少侠,你……”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剑势只要向前送上面寸,立刻就要你溅血剑下。”
  春风仙子道:“你杀了我,你朋友也无法逃得生命。”
  俞秀凡目光转动,只见春花十钗,肃立原地,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两人的身上。
  春风仙子叹口气,缓缓说道:“俞少侠,大错未铸,双方都还有退步余地。”
  俞秀凡道:“在下觉着,姑娘似是已经没有和在下谈条件的身份了,你是败兵之将,不足言勇了。是不是?”
  春风仙子道:“我从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你这么的快剑手,以你的剑法而言,确有杀死我和春花十钗的能力。不过,你的朋友,也要赔进去一条命,他现在全身无力,只要一个普通的人,都可以轻取他的性命。”“俞秀凡沉吟了一阵,突然微微一笑,道:“春风仙子,你是不是很怕死?”
  春风仙子道:“缕蚁尚且贪生,何况在下是人?”
  俞秀凡道:“姑娘,我如放了你,姑娘准备如何酬谢在下?”
  春风仙子道:“只要我有的,但凭你俞公子吩咐一声。”
  俞秀凡知她有所误会,摇摇头,道:“姑娘,我和你谈的是大是大非,江湖正义,武林公道。”
  春风仙子道:“哦!”
  俞秀凡道:“一个人难免要死,但要死得心安理得。”
  春风仙子道:“你说的太深奥,希望你说的明白一些。”
  俞秀凡突然放低一声音,道:“很抱歉的是,在下杀了你一个门下,春花十二钗,变成了十一个人。”
  春风仙子道:“也不能怪俞少侠,对阵相搏,互较智、力,难免有伤亡了。”
  俞秀凡道:“十一金钗靠得住么?”
  春风仙子道:“他们都追随我多年,自然是靠得住了。”
  俞秀凡道:“你敢不敢弃邪归正,倒戈造化门?”
  春风仙子呆了一呆,道:“不是敢不敢,而是没有用。在造化城内,我们春花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俞秀凡道:“聚沙成塔,把很多小的力量合于一处,就是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汇涓滴而成江流、大河。”
  春风仙子道:“要我怎么办?”
  俞秀凡道:“那要你姑娘去策划了,要选择适当的时机,不能作无谓的牺牲。”
  春风仙子道:“俞少侠如若肯相信我,我只能答应试试看。”
  俞秀凡还剑入鞘,道:“尽快救醒我的朋友。”
  春风仙子有些意外,吁一口气,道:“快给他一粒还元丹。”
  一个白衣少女行了过去,喂一粒丹丸到无名氏的口中。目光转到俞秀凡的脸上,接道:“这一粒还元丹,可使你的属下很快康复。”
  俞秀凡道:“多谢姑娘。”
  春风仙子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道:“这瓶中有一十二粒丹九,可以救十二个人,俞少侠内力精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不畏春风散,但除了俞少侠本人之外,只怕还有很多人,难以抗拒这多风散的奇毒,服下这颗丹九之后,十二个时辰之内,春风散奇毒不侵,也许日后,咱们还有碰头的时候。”
  俞秀凡道:“应该如何,由仙子自作决定。人生在世,难免一死,但死有抱憾而没,也有死的重如泰山,留给后人无比的怀念。”
  春风仙子笑一笑,道:“多承指教。”
  这时,端坐在木椅上的无名氏,突然挺身而起,道:“我惭愧。”
  春风仙子放开了无名氏的右腕,道:“春花教有一本记事录,记载着中了春风散奇毒后,失身之人,比你壮士名气大的人物,不下数十个。老实说在本教春风散下,能够不中奇毒的俞少侠是第一人。”
  俞秀凡道:“无名兄,咱们走吧!”举步向外行去。
  无名氏吁一口气,跟着俞秀凡身后而行。
  只听一个细微的声音,传人了俞秀凡的耳中,道:“俞少侠,带我走!他们会查出来,那将会使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俞秀凡人已行出厅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日望着那站在大厅门口的红衣少女。
  只见她脸上是一片祈求神色,双目中满蕴着泪水。
  暗暗吁一口气,俞秀凡举手对春风仙子一拱手,道:“教主,在下想请求一事。
  ”
  春风仙子淡淡一笑,道:“你说吧!”
  俞秀凡道:“这位站在厅门口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春风仙子道:“春花十二钗,以花命名,她叫莲花,本姓萧。”
  俞秀凡道:“仙子,在下想把这位萧莲花姑娘带走,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春风仙子点点头,道:“你可以带走。不过,我要先说明两件事,由莲花回答我之后,你再带他离开。”
  俞秀凡回顾萧莲花一眼,道:“萧姑娘意下如何?”
  萧莲花点点头,道:“贱妾从命。”
  春风仙子道:“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萧莲花回顾了俞秀凡一眼,举步向前行去。俞秀凡紧随在萧莲花的身后,行了过去。
  春风仙子道:“莲花,你决定了要跟俞少侠去么?”
  萧莲花道:“不错,弟子决定了。”
  春风仙子道:“你离开之后,就算脱离了春花教,此后,你要小心谨慎,别要再遇上我们。”
  萧莲花道:“弟于明白。”
  春风仙子道:“那很好,你去吧!希望你好自为之。”
  萧莲花扑身跪了下去,春风仙子也不谦辞,生受了萧莲花大拜三拜。
  萧莲花拜罢站起身子,道:“师父请保重,弟子去了。”转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拱拱手,道:“仙子,在下感激。”
  春风仙子道:“用不着感激我,我是为势所迫。”
  俞秀凡淡淡一笑,紧随在萧蓬花的身后行去。
  春风仙子目睹两人离开大厅,才轻轻叹息一声,道:“掩上厅门。”
  两个女婢应了一声,行过去掩上厅门。
  萧莲花欠欠身,道:“俞少侠,莲花感激万分,不知该如何报答?”
  俞秀凡道:“言重了,姑娘。感激的应该是我,如非姑娘暗赠解药,在下也要伤在那春风散下了。”轻轻吁了一口气,接道:“进入了造化门之后,我才发觉造化门果然不是个简单的组合,我们的前途命运,无法预卜,也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不过,我们是危难与共,姑娘和我们走在一起,希望能自己小心一些。”
  萧莲花苦笑一下,道:“弱女子欲海沉沦,今天得庆重生,生死事早已置之度外,公子不用为我担心。”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如非你暗中相助,在下确无法逃过那春风散的暗算,单是这一份情意,就叫人感激莫名。”
  萧莲花突然流下泪来,而且呜呜咽咽,哭的十分伤心。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姑娘你哭什么?”
  萧莲花道:“好久好久了,我都没有听到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俞秀凡道:“哦!”
  萧莲花道:“我看的都是弱肉强食,听到的都是冷酷的责骂。”
  俞秀凡叹口气,接道:“萧姑娘,单是贵教如此呢?还是整个造化门都是如此。
  ”
  萧莲花沉吟了一阵,道:“俞公子,造化门中事,一言难尽,而且,小女子知道的有限,也不知从何说起。”
  俞秀凡道:“不要紧,你知道好多,就说好多,知道些什么,就说什么。”
  萧莲花道:“造化城只是一个总称,这里面,容纳了无数的组合,他们属于不同的门户,来自不同的地方。”
  俞秀凡接道:“这般群雄济济,难道都甘雌伏么?”
  萧莲花道:“我的身份太低,从没有见过造化城主,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能使所有的人唯命是从。”语声一顿,接道:“就拿我师父说吧,她本是一教之主,仗凭独门春风散,闯荡于江湖之上,浮沉欲海,为所欲为,不但雄踞一方的霸主都和她有过来往,甚至有很多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物,也和她暗中勾结。如若一个女人,只是想纵情色酒,游戏人间,那确实是一个很好玩的组合,所以,我们一些姊妹中,也有些自甘堕落,不愿跳出欲海。”
  俞秀凡道:“唉!人性本善,但近墨者难免染黑。”
  萧莲花苦笑道:“不过,春风教有一个很好的规矩,也算是春风教能够生存在江湖上,不遭正大门户中人全力追杀的原因。”
  俞秀凡道:“什么规矩?”
  萧莲花道:“不准杀人。”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难道这也算盗亦有道么?”
  萧莲花摇摇头,道:“如若春花教能够再修正几条门规,那就不算太罪恶了。但它却有几条门规,森严冷酷,全无人性,所以,它谈不上盗亦有道了。”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仔细的说明一下。”
  萧莲花道:“也许小女子身陷在春花教中时间太久,我的看法,也许有很大的偏差,如有不对之处,还望三位指教。”
  俞秀凡道:“姑娘是出污泥的白莲,我们钦佩得很。”
  萧莲花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突然微微一笑,道:“公子夸奖了。”
  那是出于内心的欢欣,人性中的光辉,萧莲花很多年没有这样笑过了。缓缓举起右手,理一下鬓边的秀发,萧莲花缓缓接道:“自作孽,岂能怪人。有很多妹妹们,贪恋春花教的人欲、欢乐,自甘下贱,那就任她们去吧!有很多自命风流的男人们,追逐在春花教的周围,有如蚊蝇逐血,那也只有任他沉浮于海了。”
  俞秀凡接道:“春花教的门下,以色身诱人入伙,也能说太大罪恶。”
  萧莲花道:“纵然是有罪,但也不致算罪大恶极。玫瑰多刺,偏偏有喜爱折花的人,但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与人无关,也还罢了。但春花教,却仗凭春风散,使人在药性的压迫下,失去了自主,这一点,贱妾觉着罪无可赦。”
  俞秀凡道:“药毒害人,罪加三等,春花教不应该再在江湖之上存在。”
  萧莲花道:“还有一条是,对春花教中人的约束太苛,身入春花教,不管能否适应,就必需要布施色身。”
  俞秀凡道:“这个就无法反对么?”
  萧莲花道:“没有办法。”
  俞秀凡道:“如果遇上三贞九烈的女子,至死不从,那又如何呢?”
  萧莲花暗然说道:“如若能一死了之,弱女子尸骨早寒了。”
  俞秀凡道:“春风仙子用什么方法,使门下的弟子就范呢?”
  萧莲花道:“药物。春花教中,有对付男人的春风散,也有对付女人的药物。”
  无名氏突然接口说道:“也是一种强烈的春药么?”
  萧莲花道:“不错。强烈尤过春风散数十百倍,不论什么样的贞烈女子,只要服下了那种药物,就无法再克制自己,淑女贞妇,都变成了荡妇淫娃。”
  俞秀凡摇摇头,道:“这就太可恶了!”
  萧莲花道:“我就是在那药物下,失去了贞操,留下了残花败柳之身。”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莲花姑娘,一个人的价值,主要在心灵的纯洁和她的购襟、气度与对人类的贡献,以姑娘的作为,不但在下感激不尽,就是这位无名兄也是一样感激不尽。”
  萧莲花道:“俞公子,很多年来,我都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是那么平实、感人。”
  俞秀凡点点头,道:“姑娘,除了春花教之外,你对造化门中事还知晓好多?”
  萧莲花摇摇头,道:“不知道。以春花教在造化门中的地位而言,似乎是并不得意,一切要听命行事,而且活动也局限于一定的地方,那地方只不过三四亩地大小。
  ”
  抬头望了俞秀凡和无名氏一眼,接道:“俞公子;实在抱歉,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造化门中事很难叫人预料,贱妾不敢妄言。”
  石生山道:“姑娘,你对这北大街的事情,知晓好多?”
  萧莲花沉思了一阵,道:“贱妾似听说,北大街中为诸位设下七道埋伏,但是否可靠,贱妾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不论他们有几道埋伏,咱们都要闯过去。”大步向前行去。
  无名氏、石生山、萧莲花并肩追随在俞秀凡的身后。
  行约五丈,到了一座朱漆大门前面。两个身穿黑色疾服劲装的少年,并肩站在大门外面。俞秀凡距两人还有七八尺远,两人已并肩拦在了路中。
  左首黑衣少年道:“咱们如不能把俞少侠邀入厅中,也是难免一死,那就不如死在俞少侠的剑下了。”
  俞秀凡道:“可怜,也很可悲?”
  两个黑衣少年苦笑一下,垂首不语。
  俞秀凡叹口气,道:“你们是什么门户?”
  左首黑衣少年道:“五毒门。”
  俞秀凡一挥手,道:“好!你们带路。”
  两个少年转身向前行去,神态间十分恭谨。
  无名氏突然加快脚步,行到俞秀凡的身侧,低声说道:“公子,五毒门是一个很奇怪的门户。”
  俞秀凡接道:“我知道,但咱们没有法子不去,是么?”
  无名氏道:“公子多加小心。”
  两个黑衣人,带着俞秀凡直人厅中。整座大厅,空空荡荡,除了平中一张八仙桌、八只木椅之外。厅中再无陈设。但大厅中却高吊了八只垂苏宫灯,照的一片通明。
  八仙桌上摆着五个大瓷盘子,每一个瓷盘上面,都盖了一只大海碗。
  俞秀凡道:“主人何在?”
  只听一声冷笑,道:“侯驾多时了。”
  横粱上液落下一条人影,蓬然一声摔在实地上。摔的很结实,只震的大桌上碗盘直响。
  俞秀凡转眼望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矮瘦中年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禁一皱眉头,道:“湘西五毒门中人,善于用毒,但在下还不知道你们会装死。”
  黑衣中年人一挺而起,道:“谁在装死?”
  俞秀凡道:“阁下躺在地上不动,自然是装死了。”
  黑衣人道:“我要你见识一下我练的神功。”: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很高明。不过,那还不足以吓倒俞某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突然一横身,在主位上坐下,冷冷说道:“阁下请坐!”
  俞秀凡手握剑柄,缓缓在客位上坐下,道:“五毒夫人没有来么?”
  黑衣中年道:“你对五毒门了解好多?”
  俞秀凡道:“不多。但至少我知道,你在五毒门中,不是掌门的身份。”
  黑衣中年道:“这么看来,你对五毒门了解的太少了。”
  俞秀凡说道:“五毒门在造化城中,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组合,就算是五毒夫人亲临此地,也不配和俞某平行平坐,谈事论非,何况是你这么一号人物。”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的见识太少了,对区区似乎是也下放在眼中。”
  俞秀凡道:“阁下说的不错。”
  黑衣人道:“五毒门包罗很广,分用死毒。活毒两种。”
  俞秀凡道:“阁下用的死毒还是活毒?”
  黑衣人道:“活毒。”
  俞秀凡道:“你是用活毒的?”
  黑衣人道:“不错。阁下是否要开开眼界?”
  俞秀凡道:“可以。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黑衣人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在下手中的宝剑很快。”
  黑衣人道:“在下练的一身枯木神功,大概还可以承受三剑、五剑!”
  俞秀凡一皱眉头,心中暗道,如若他真的练成了一身刀、剑不入的武功,那倒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事了。
  但见黑衣人缓缓站起了身子,伸手揭开了五个大瓷盘上的海碗。
  海碗揭开,俞秀凡不禁一呆。原来,那五个大瓷盘中,放了五种不同的毒物。
  第一盘中放着五条红色的小蛇,第二盘中放着五只长约半尺的蜈蚣,第三盘中放着五只大蝎子,第四盘中放着五只蛤综,第五盘中放着五只小拳头一样的大蜘蛛。
  俞秀凡目睹五种毒物,顿觉头皮发炸,不禁呆了一呆,道:“这五种毒物,有什么作用?”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现在,咱们要作一个比赛了。”
  俞秀凡道:“比赛什么?”
  黑衣人道:“这五个瓷盘中的毒物,无一不是奇毒之物,平常之人,被它们咬上一口,立刻就要气绝而亡。”
  俞秀凡道:“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蜘蛛、蜈蚣。”
  黑衣人道:“你没有见过,今日,倒要你开开眼界了。”
  俞秀凡道:“就目力所及,确然是奇绝恶毒之物,不过,在下觉着,这些东西,虽然恶毒,要它们伤人,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不是要它们杀人,而是咱们用来作一种测验。”
  俞秀凡道:“测验什么?”
  黑衣人道:“胆量。但不知你俞少侠敢不敢答应?”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说说看,咱们如何一个比法?”
  黑衣人道:“咱们各自选择一种毒物,把它吃了。”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吃了?”
  黑衣人道:“俞少侠请先选择一种吧!”
  俞秀凡道:“这种毒物,咬人必死,如何能够下口?”
  黑衣人道:“这就要各凭本领了。”伸手抓住一条蜈蚣,放人口中大吃起来,而且吃的是吱吱喳喳直响。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这算什么比赛?”
  黑衣人道:“吃毒比赛。这也是一种能耐。如若你阁下自知不如在下,自然还有一种办法。”
  俞秀凡道:“什么办法?”
  黑衣人道:“认输。”
  萧莲花突然接上了口道:“这比法不公平。”
  黑衣人双目一瞪,道:“哪里不公平了。”
  萧蓬花道:“一个人各有专长,你学会了生食毒物,别人没有学过,自然是无法和你比赛了。”
  黑衣人道:“那是他的事了,和在下何干?”
  萧莲花道:“你为什么不和俞少侠比试武功,比试快剑。”
  黑衣人道:“生食毒物,是老夫选的,先比过之后,咱们再比试别的,那自然由俞少侠选一种了。”口中说着话,人却把一条大蜈蚣,完全吃了下去。伸手又抓起了一条红色小蛇。
  生食一只活生生的大蜈蚣,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了,如若再生食一条毒蛛,那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了。但那黑衣人抓起了一条毒蛇,竟然放人口中大吃起来。
  俞秀凡只觉一阵呕心,几乎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萧莲花冷冷喝道:“你吃吧!你把这五盘毒物吃完了,俞少侠也不会吃一个。”
  黑衣人放下手中的半截毒蛇,道:“姓俞的,你吃不吃?”
  俞秀凡摇摇头,道:“不吃。”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选一样,咱们先比试过。然后,咱们再比试食用毒物,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俞秀凡道:“法子虽然很公平,不过………”
  黑衣人冷冷接道:“总不能样样都由你选择,你既然觉着很公平,咱们就开始比试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先比试兵刃。”
  萧莲花接道:“俞少侠,不能答应他。”
  俞秀凡道:“为什么…”
  萧莲花道:“因为,你根本就不能食用毒物。”
  俞秀凡道:“我相信,他逃不过我的快剑。”
  萧莲花道:“不错,他逃不过你的快剑,但如他中剑不死,你是不是要食用毒物。”
  俞秀凡道:“这个,这个……”
  萧莲花突然上前一步,对那黑衣人道:“俞少侠身份太高,你不配和他动手。”
  黑衣人道:“姑娘的意思?”
  萧莲花道:“我看咱们两个人身份相同,还是咱们两个人比试一下如何?”
  黑衣人道:“比试什么?”
  萧莲花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自然是由我先选了。
  ”
  黑衣人道:“女娃儿,你要先想想,你敢不敢吃下毒物?”
  萧莲花道:“大不了它们把我咬死,没有什么不敢的。”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豪壮的很,有你姑娘这句话,在下无不应允。你说说看,咱们先比些什么呢?”
  萧莲花道:“你只要能受我一掌,那就算你胜了。”
  黑衣人双目盯注在萧莲花的身上,瞧了一阵,道:“你练的什么掌上功夫?”
  萧蓬花道:“我什么掌也没有练过。”
  黑衣人道:“那你如何能打伤我?”
  萧莲花道:“那是我的事了,用不着你管。”
  黑衣人道:“好,你出手吧!”
  萧莲花道:“你小心了。”右手一挥,拍了出去。
  掌势将近那黑衣人的前胸时,突然向上升高了半尺,一片白色的粉未,直向黑衣人脸上飞了过去。
  黑衣人鼻息间闻到了一股异香,不禁一呆,道:“你这丫头,用的什么药物?”
  萧莲花道:“你快些运气,闭住呼吸,不然,立刻就有得你好瞧的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老夫有些不信。”
  萧莲花道:“不信你就等等看。”
  黑衣人还未来及再答话,突觉一股欲火,由丹田直升上来。随着血流,很快的遍布全身。
  无名氏吃过这等苦头,知道那欲火焚身之昔,不禁脸色大变。
  黑衣人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火红之色,双目中也开始变红,大喝一声,突然向萧蓬花扑了过来。
  萧莲花一闪避开,冷冷说道:“欲火焚身,不死不休,任你是金刚、黑汉,也无法逃过此劫。”
  黑衣人双目中,直似要喷出火来,口中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萧莲花道:“只有我能救你之命,但你必需要先替我办两件事。”
  黑衣人口齿启动;有如一个在烈日沙漠中,奔走了一日,未进滴水粒米一般,那种饥渴之情,看上去狼狈万分,但他的神志还很清醒,只是不能克制住那高涨的欲火,急急说道:“什么事?”
  萧莲花道:“去,把守在厅外五毒门中的弟子,全部给我杀了。”
  黑衣人狂吼一声,飞身扑出大厅。但闻连声惨叫,传人了耳际。
  萧莲花轻轻叹息一声,道:春风散的厉害处,就在中毒人神志还很清醒,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明知是大恨大错的事,仍然无法自禁,在欲火焚烧之下,勇往直前,无所不为。“俞秀凡道:“他在此等情景之下,怎会还能听你的话。”
  萧莲花道:“奇妙处也就在此了,中了春风散之后,只肯听女人的话。这时,就算是他的亲手足在此,他也一样会出手屠杀。”
  俞秀凡道:“听起来,果然是可怕的很。”
  但闻一声怪吼,黑衣人像飞鸟投林一般,直向萧莲花扑了过来。这一招来势快速,有如电光石火一般,一闪而至。萧莲花全然无备之下,势将闪避不及。
  俞秀凡突然一伸右手,五指扣上黑衣人的肩头上。
  黑衣人虽然被拿住了肩穴关节,但他的冲奔之力,仍然十分强大。
  俞秀凡借势一送,更加快了黑衣人向前飞扑的速度。眼看着撞上了墙壁,黑衣人就是无法闪开。只听蓬然一声,撞在墙上。一撞之势,十分强大,只震的梁上尘土飞落。黑衣人被撞摔跌在实地之上。
  萧莲花低声道:“好手法,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有你这样认位奇准的手法。
  ”
  俞秀凡叹息一声,道:“如果我们不救他,那将会如何?”
  萧莲花道:“他会被那升人心腑的欲火,活活烧死。”
  俞秀凡接道:“真是这样严重么?”
  萧莲花道:“他愈来愈无法忍受那焚身欲火之苦,只有自裂肌肤而死。”
  俞秀凡道:“你还有解药么?”
  萧莲花道:“有,我收藏了三粒解药,也收藏了三份对付恶人的春风散。”
  俞秀凡叹口气,道:“在下也无法决定,咱们是否该救救他了。”
  萧莲花道:“这人武功诡异,练了一身刀枪不入的工夫,若饶了他,他也不知感激。”
  俞秀凡道:“好吧!我过去点了他的死穴,免得他多受痛苦,”萧莲花摇摇头,道:“慢着!”
  俞秀凡道:“莲花,你该明白,我们和造化门中人,有很多的不同,其中最大一样的不同,就是我们不喜欢害人,更不愿别人有着太悲惨的遭遇。”
  萧莲花道:“唉!公子,你如杀了他,为什么不让他为我们尽一份力呢?”
  俞秀凡道:“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只怕很难帮咱们效力了。”
  萧莲花还未来及答话,那跌摔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然挺身站了起来,不禁一皱眉头,道:“公子,我瞧这个人有些装作,他练成了刀枪不入的武功,撞一下自然不会受伤了。”
  俞秀凡道:“哦!”
  黑衣人已清醒过来,大喝一声,又向萧莲花扑了过来。
  萧莲花又一个闪身,避开了一击,道:“站住!听我几句话,我就救你!”
  黑衣人大喘几口气,道:“我撑不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莲花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黑衣人道:“愿意,愿!姑娘有什么话请快些说。”
  萧莲花道:“再去杀两个造化门中人,我会解了你身中之毒。”
  黑衣人道:“此地没有造化门中人!”
  萧莲花道:“想办法,出去找两个,不论什么人,只要造化门中都成。”
  黑衣人双目如电,盯注在萧莲花的脸上,瞧了一阵,全身突然抖动起来。
  萧莲花对处置这些事,似是有着很充分的经验,娇声喝道:“张开嘴巴!”
  黑衣人听话的很,依言张开了嘴巴。萧莲花挥手一弹,一片解药,飞人那黑衣人的口中。对症之药,立见奇效,黑衣人立刻安静了许多,闭上双目,似是在运气调息。
  俞秀凡道:“姑娘,你给他解药服下!……”
  萧莲花接道:“公子,那不是解药……”
  俞秀凡奇道:“不是解药,是什么?”
  萧莲花笑一笑,高声说道:“你听着,他只是暂时兔去些欲火焚身之苦,但只有片刻工夫;下一次的发作,更要强烈过千百倍!”
  黑衣人睁开双目。道:“我……我……”
  萧莲花道:“去杀两个造化门中人,我就可以解去你身上的奇毒。”
  黑衣人略一沉吟,突然转身一跃,飞出大厅。
  俞秀凡道:“原来春风散还有这样的妙用。”
  萧莲花道:“春花教在江湖上横行霸道,一直没有伤到过自己人,就是用这种办法奴役其他的人,代为受过。”
  俞秀凡道:“唉!看起来,江湖上的险诈,真是无奇不有。如是单凭武功,在江湖上走动,实是无法应付。”
  萧莲花道:“有人说五分机智,五分武功,才能够无往不胜。”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照在下的看法,武功、机智,各占三分,另外四分靠幸运了。就拿刚才的事情说吧,如著不是姑娘给了在下一颗解药,只怕现在我早已气绝而逝,就算一身武功,世无匹敌,又有什么用处?”
  萧莲花道:“造化门不会杀你。”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那真是很大的幸运了!”
  但见人影一闪,那黑衣人提着两个人头,大步跑了进来,直向萧莲花冲了过去。
  萧莲花这一次未再闪避,任由那黑衣人冲近了身侧。就在两人将要接触之时,突然伸出手指,点中了黑衣人的前胸。黑衣人向前奔冲的身子,陡然间停了下来,双手一松,两个人头也跌落在地上。
  萧莲花迅快的取出了一粒解药,投入那黑衣人的口中。回目望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公子,把这件事交给贱妾处置如何?”
  俞秀凡道:“咱们处境险恶,实也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对付他们了。”
  萧莲花微微一笑,扬一掌,拍在了那黑衣人的前胸之上。
  黑衣人长长吁一口气,道:“我杀了他们两个人。”
  萧莲花道:“我看到了,所以,我给你一粒解药。”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现在,你觉着如何?”
  黑衣人道:“好多了。”
  萧莲花道:“等一会,你会再行发作,痛苦比刚才更要深重数倍。”
  黑衣人道:“这个,我应该如何?”
  萧莲花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此刻起,一直听我之命,才能免去你欲火焚身之苦。”
  黑衣人一皱眉,沉吟不语。
  萧莲花道:“你也许不相信我的话,那就随你去。”
  黑衣人突然一伸手,抓在了萧莲花的右腕之上。
  萧莲花回手一掌,拍了过来,打的那黑衣人泛出了五六尺远。
  黑衣人微微一怔,道:“你……”
  萧莲花飞身一跃,踏在了黑衣人的前胸之上,接道:“听着,我现在要杀你,易如反掌。”
  黑衣人圆睁双目,似是还想不通何以会被萧莲花一掌打倒地上。“萧莲花冷笑一声,又道:“你想死想活?”
  黑衣人道:“想活如何,想死怎样?”
  萧莲花道:“想死很容易,我就一掌劈死你,如是想活么,那就从此听我之命,心不应口,有得你苦头好吃。”
  黑衣人淡然一笑,道:“在下并无难过的感觉。”
  萧莲花道:“但片刻之后,药性发作,那份痛苦,比起刚才来还要悲惨上十倍。
  ”
  黑衣人摇摇头,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我不能背叛五毒门。”
  萧莲花道:“别忘了你已经杀了自己的从人,而且还杀了两个造化门中人。”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姑娘还是杀了在下吧!”
  俞秀凡心中暗暗奇道:“这人一身武功,非同凡响,何以忽然间变的全无气力,一副任凭宰割的样子。”
  只见萧莲花伏下身子,轻轻两掌,拍活了那黑衣人的穴道,道:“看你如此英雄,我们也不愿伤害你了。”
  黑衣人站起身子,双目中奇光闪动,道:“怎么,你们放我走了?”
  萧莲花道:“不错。我们敬重英雄人物。不愿这样伤害你,所以,放你回去。”
  黑衣人满脸疑惑之色道:“你们真的放了我?”
  萧莲花道:“是啊!你现在可以去了。”
  黑衣人摇摇头,道:“我不相信。”
  俞秀凡心中忖道:“看来,这黑衣人,还多疑的很。”
  萧莲花道:“我们此刻要杀你,只不过举手之劳,为什么还要别用心机。”
  黑衣人双目望着萧莲花和俞秀凡,缓步向后退去。
  萧莲花果然未再有所行动,目睹那黑衣人退出厅外。
  无名氏低声道:“姑娘,真的就这样放了他么?我虽不识其人,但我看他一身的武功成就,非同小可,留着他是一害。”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无名兄,兄弟认为萧姑娘处理的十分恰当。咱们此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和造化门中不同,他们规戒森严,咱们就尽量宽大。能饶人处且饶人,能放手就放手。咱们走吧。”举步向厅外行去。
  但见黑影一闪,一个人蓬然倒摔在大厅外面。正是那退出去的黑衣人,去而复返。
  俞秀凡道:“石兄,扶他起来。”
  石生山大步行了过去,扶起那黑衣人,道:“老兄,萧姑娘已饶了你,你又来作甚?”
  黑衣人道:“我要见萧姑娘。”
  萧莲花快行两步,道:“什么事?”
  黑衣人道:“姑娘毁了我一身功力。”
  萧莲花道:“我已经告诉了你,养息一天,你就可以恢复。”
  黑衣人道:“不行,我立刻就有性命之忧。”
  萧莲花道:“造化门了不容你,五毒门要杀你,我有什么法子?”
  黑衣人道:“姑娘是春花教中人?”
  萧莲花遣:“不错。”
  黑衣人道:“在下也不想死,所以愿意跟姑娘学。”
  萧莲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愿和我们甘苦与共的人,我们欢迎的很,萧姑娘,能不能让他立刻恢复功力尸萧莲花道:“可是可以,不过,咱们如何能相信他?”
  俞秀凡道:“用人不疑,咱们既然欢迎他来,就不可多心。”
  萧莲花伸手从怀中取一粒药物,道:“吃下去,一盏热茶工夫之内,就可以使你恢复功力。”
  黑衣人接过丹九,看也未看,就一口气吞了下去。
  只听衣袂飘风,一条人影,疾如流星般直撞过来。无名氏大喝、一声,拔刀一挥击出。
  只听一声冷笑,接着是一阵金铁相仙之声。无名氏被生生震退了两步,但来人也被无名氏这了击,给挡了下来。那是一个穿着很俏的年轻人,一身天蓝劲装,滚镶着近半寸的白边。手中执着一个三棱长剑。日光下,剑身泛着一片蓝色的光芒。
  黑衣人突然向后退了两步,躲在俞秀凡的身后。
  蓝衣人两道恶毒的目光,一直盯注无名氏的身上,道:“阁下可要再接我一剑试试?”
  俞秀凡冷笑一声,接道:“你这身衣服很特殊;不知在造化城中,是何身份?”
  蓝衣人道:“你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正是在下。”
  蓝衣人谊:“我是监察堂中人,专管杀叛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此地就在造化城中,想不到,贵城主竟然还不敢放心,还派有杀手,除杀弃暗投明的人。”
  蓝衣人冷笑一声,三棱剑指着俞秀凡身后的黑衣人,道:“你和我谈善、恶,他就是世间至恶至毒的恶人之一,不但是他练的武功歹毒,他的生性更残忍,双手血腥,杀人无数。你如说是非、论善恶,就该先把他杀了。”
  俞秀凡道:“阁下说的也许不错,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蓝衣人冷哼一声,道:“我们监察堂中人,向来不和外人动手,专以对内除杀叛徒。如阁下要阻止,咱们就不客气了。”
  俞秀凡心中一动,笑道:“监察堂中人,想必都是造化城主的亲信了。”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造化门的组织十分庞大,难免有良旁不齐之徒,在下的任务,就是专门处置这些叛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阁下所谓的叛徒,大约就是指他们弃暗投明了。”
  蓝衫人道:“人世之间,本无正邪之分,所谓正邪,只是论事的角度不同罢了。
  你口口声声说他们弃暗投明,何谓暗又何谓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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