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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宇傲然道:“没有什么值得忆念的。” 黄三毒耸肩,道: “那就没得说了,但在下却要提醒你一句,关于你今日所做出的惊人结果,我早就猜到了几成,你信也不信?” 陆鸣宇道: “你大概想藉此惊人之论,以提高你的声望,假如丐帮还有选举帮主的机会时,你便可以继承此位了,是么?” 黄三毒道: “若然获得这等作用,我决不反对。不过事实上我倒不暇想及这一点。你可知道昔年在长老会议上,我为何是反对你当选的一个?” 陆鸣宇引起了兴趣,道:“你不妨说来听听。” 黄三毒转向四下的武林名家高手,向大家抱拳道: “对不起,我等谈起一些私人的琐事,耽搁了不少时间,但望众位前辈朋友见谅。” 一山大师立刻道:“不妨事,黄长老请说下去。” 黄三毒道: “敝帮帮主是由长老会议选出来的,这个会议,也有免职之权,但历代以来,只有今日,才不幸用上这种权力……” 他磋叹一声,继续是半向众人,半向陆鸣宇地说道: “凡是被认为有资格当选帮主之人,照例受到通知,不参加会议。而在会议中一切经过详情,所有长老都立誓不得泄露,此所以陆鸣宇他可能到今日,方始得知我是反对之人。” 陆鸣宇道:“不错,你说下去。” 黄三毒道: “这就是长老会议须得保持秘密的原故了,因为如果你知道我曾是反对之人,日后为本帮做事时,你可能心有顾忌与芥蒂,以致因私误公。事实证明,自你当选帮主之后,开始的几年,我一度是你的最得力之人,但后来因帮中各种事情而使我一直奔波在外,既不得日夕与你接近,复又无暇进修武功。这大概就是你胆敢夸口独斗我们的道理了……” 他歇一下,又道: “但这些都不去管它了,说到那次我反对你的理由,却是因为我看出你性格上有一种毁灭的冲动,并且非常强烈……” 陆鸣宇道:“胡说,这话有何根据?” 黄三毒道: “就是没有正确的根据。所以我在会议上所持的反对理由,只能说你太年轻,不应负此重任。” 他向四下望了一眼,又道: “那时候我们都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可是我们自八九岁起,就流浪江湖,阅世极深,二十多岁时、已经完全成熟,所以我这个理由,都不获别人认可,于是你顺利地当选帮主了。” 程玄道感慨地道: “不错,有时候往往是有口难言,黄长老既然举不出有力的证据,以证明陆鸣宇的心理异于常人,当然不获别人认可。” 黄三毒道: “我们年轻时,常在一起练功,一起游戏。其时我发现他有一个怪癖,就是喜欢把辛苦造好的东西弄毁。有好多次,他在海边沙滩上,利用种种巧妙方法,制造一所小小的房屋或堡垒等,当他建造之时那种热城专注,使人不得不赞美。但造好之后,他总是一脚踏毁,然后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冷酷的快意。” 他说到这里,四下之人,都觉得有点道理。 黄三毒又道: “除此之外,他有时会在一些美丽悦目花朵、小鸟或蝴蝶等物事上,表现出他的残酷,他毫不留情的加以催毁,面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陆鸣字不耐地道: “这证明了什么?这儿可没有心软如棉的女孩子。” 黄三毒道: “这与心地软硬完全无关,凡是保存一切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乃是一个人的高贵德性。你若是缺乏这种高贵的德性,如何能做好一帮之主?” 高青云道: “这样说来,他后来建立极乐教,躁踊女子,荼毒各派高手,正是他早期那些冷酷下流的行为的扩展而已。” 黄三毒道: “对,我常年在江湖上混,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有些人的确非得折辱摧残别人,自己才可以得到快乐的。” 他缓缓扫瞥众人,又道: “在下费了这一番口舌,目的是请武林前辈同道对敝帮曲予容谅。因为他天性中的邪恶,有时实在是力所不能防止的。” 别人都不便表示意见,高青云朗声道: “从黄长老的话听起来,不问而知,当他厌倦了极乐教的成就之时,也会毫不留情地加以摧毁了?” 黄三毒道: “当然啦!他连做帮主也会厌倦,那种偷偷摸摸的邪教,他的兴趣能维持多久?” 阿烈突然插口道: “不,黄长老说错啦!假如继续迫得他非偷偷摸摸不可时,他不会对极乐教感到厌倦的……” 高青云道: “可是现下已经变成公开之事,无论如何,这个组织中之人,早晚会受到应得的报应的。” 一山大师诵声佛号,响澈全场,接着用清静安祥的声音道: “古语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些误入歧途之人,如果立刻悔悟,改过向善,定可超拔出苦海……” 此言宛如幕鼓晨钟,发人深省。余韵袅袅,在众人心头缭绕。 陆鸣宇仰天冷笑,道:“老和尚休得说教,须知欲海众生,已无可渡之宝筏,呔!黄三毒,你究竟要不要动手?” 一道人影跃入场中,道:“赵大刚先接你几招。” 他来势急猛,一鼓作气,使人感到他斗志坚强无比,谁也无法从中阻止。黄三毒皱皱眉,只好退开几步。 陆呜宇道:“早就要你们一齐上来,省得麻烦……” 赵大刚手中钢杖一举,顿时气涌如山,须发戟张,厉声道:“叛徒看招。” 呼的一声,猛扫过去。 赵大刚身材雄伟、肩力过人,武功走的是刚猛路子,威勇异常。是以在武林中有“撼山杖”之称。 这时他含怒出手,气势更是强大。 这一杖扫去,后着变化不多,可是单单是杖上绝强的力道,就够敌人好受的了。 陆鸣宇长剑一挥,剑气凝聚,细如丝缕,霎时间,把敌人的杖风和气势所形成的无限潜力,划破了一线。 他身随剑走,移开数尺。 他这一剑,委实精微奥妙之至,全场之人,都为之惊凛佩服。 但见陆鸣宇目射奇光,隼视着赵大刚。 赵大刚大吼一声,抡杖又扫。 说也奇怪,这一杖初出之际,与第一杖的气势差不多。但直到陆鸣宇出剑疾挑之时,威力已经大减。 说得迟,那时快,陆鸣宇在半闪半挑地让过这一杖之后,已经挥剑欺身后击,刷刷刷一连三剑,杀得赵大刚直退。 这等情况,真像是功力悬殊的对手决斗。众人虽然感到没有道理,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能不信。 赵大刚面上的怒色,已远不如初入场时那么浓重。 他突然反击一杖,奇妙之极,险险击中陆鸣宇。 高青云厉声道: “陆鸣宇,你若不是施展蛊术,这一杖就非得受伤不可……” 他明知道这话说出来,徒然教对方警惕,在对付自己之时,便不会大意施展,乃是有损无益之事。 在赵大刚方面,却没有一点点帮助。 因为他这刻已没法分心去听和想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果然赵大刚浑如不闻,尤其是陆鸣宇一剑接一剑的向他攻去,着着争先,转眼间已把赵大刚困在一层剑幕中。 黄三毒眼见陆、赵二人,已移到距他六七尺远处,当下一横心,决定出手救援赵大刚。 他心念才转,便见剑光如虹,迎面电射。 原来陆鸣宇突然抢先向他出手。 黄三毒铁杖一挥,封住剑势,右手短钩已递出去。 但他这一招只用上一半,就赶紧撤回。敢情是赵大刚已经横杖扫击,杖势去路,恰好挡住了他的短钩。 陆鸣宇冷笑连声,运剑如风,霎时把他们都罩在剑光之中。不过显然黄三毒的情况,比赵大刚强胜得多。 尤一山刷地跃下场中,喝道:“住手,住手。” 然而陆鸣宇不理他,黄三毒不敢后退,赵大刚则简直没听见。 三道人影兔起鹘落,眨眼间拆了十多招。 猛听赵大刚闷哼一声,身形退出战圈。众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是小腹上挨了陆鸣宇的一脚。 赵大刚一出战圈,黄三毒反而得以退开。 魔杖尤一山跃过去,一把搀住赵大刚,顺手塞了一粒丹药在他口中。 陆鸣宇冷冷道: “省省你的丹药吧,我这一脚,已震碎了他的腑脏,神仙也救不活他。” 话未说完,赵大刚已大口地吐出鲜血,双目欲闭。 阿烈插口道:“赵长老已没得救啦!” 但尤一山仍然抱持着赵大刚,自家也闭起眼睛,好像想用他的热诚友情,帮助赵大刚抵抗“死神”。 黄三毒冷冷道:“万恶叛徒,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杖……” 喝声中一杖扫去,陆鸣宇挥剑招架,杖剑相触,陆鸣宇长剑只不过震动了一下,就化解了杖上力道。 这时两般兵器相触黏住,双方内力涌出,拼将起来。 黄三毒单子持杖,杖长于剑,形势上已吃了亏,因此眨眼之间,他手中钢杖,已经微微偏侧。 可是任何人都晓得,在这等拼斗内功之际,如果一方受到别人暗算,心神一分,马上落败伤亡。 而这黄三毒既有三种活的“毒物”,目下若能施放,则陆鸣宇的形势,无疑是大大不利。 纵然他能及时躲开,但总是受到莫大威胁,他的三种毒虫,名震天下,自然是具有惊人的威力。 但见黄三毒运聚全力,贯注在钢杖上,居然没有任何取用毒物的迹象,众人都感到十分不解。 正相持中,忽听赵大刚发出大口吐血的声音,接着尤一山把赵大刚的尸体,抱到墙边放下。 他曳杖过来,仰天冷笑道: “陆鸣宇,你曾经口发大言,要以一人之力,诛杀我等,现在本人打算出手啦!” 由于他相距尚有丈许,而且姿势架式,都没有马上动手之意,所以即使封乾末被阿烈制住,他也不会立即插手。 高青云略略松一口气,忖道: “他没有鲁莽出手,便不致于迫得极乐教之人挺身。这正是我们今日面对的难题,如果迫得陆鸣宇过紧,则潜伏在各大门派中的极乐教徒,非挺身出手不可。如果不诛杀他,今日之局,如何能了?” 他转眼望去,但见欧阳菁在许太平手中,动弹不得。玉颈上多了一把刀子,随时随地有喉管被害断之虞。 再看封乾,他虽然在阿烈的刀尖威胁之下,可是假如他功力恢复七八成,这问题便严重无比了。 只因以封乾的武功机智,在不得已的情形之下绝对可以做到挨上了致命的一刀而逃得性命。 假如他脱出阿烈刀尖威胁,则他拿了欧阳菁一命,就足以迫使众人自动让路,任得他们逸去。 陆鸣宇和黄三毒尚在拼斗内力,对于尤一山的说话,理都不理。 这种奇异复杂,变幻万端的局势,在场之人,虽曾有许多是经历过无数场面的,也泛起无从把握之感。 黄三毒的钢杖又偏侧了些许,看来败局已定。 但见他左手短钩,吃力地向右手钢杖移过来,不问可知他乃是想把短钩搭在杖上,以便双手一齐发力。 欧阳菁猛然尖叫一声,使得她再度成为全场注意的目标。 许太平道:“别嚷,我又没有伤害你。” 欧阳菁道: “陆鸣宇的鞋子上有专辟蛇蛊毒物的灵药,他分明在等候黄长老施放毒物,大概他已有把握在黄长老施展的一刹那,予以致命的一击。” 旁人听了欧阳菁的这话,虽觉有理,但并不惊异,都道是她的家传绝学练就的眼力。只有阿烈和高青云认为有异,因为欧阳菁对这一门,所知有限。 高青云立即问道:“如何见得他鞋上有药。” 欧阳菁道: “他拼斗内力之时,鞋上的药气渐渐溅出,相信他是在鞋上做过手脚,须得以内力压挤,药性方出。” 全场之人,都恍然大悟,敢倩陆鸣宇老早就算好如何除去黄三毒,是以故意与他拼斗内力,诱放毒物。 当然,他定然是另外有一种手法,可以趁黄三毒施放蛇虫之时,一下子就制他死命。 一山大师朗声道: “善哉!善哉!陆施主处心积虑,恶毒可怕。贫衲听说昔年人魔一脉,有一种魔功心法,称为‘夺志术’,也是蛊术的一种。能在拼斗内力之际,趁对方一分神,侵入敌方心灵之内,致人死命。” 陆鸣宇目射奇光,注定在黄三毒面上,没有作声。 高青云忙道: “尤长老,他已使出蛊术,你再不出手帮助黄长老,可就来不及啦!” 尤一山一直顾忌的是“极乐教”的问题,这是因为许太平的出手,有了前车之鉴。如果他贸然上前,谁知道这一回那个名家高手现出原形,又有谁知道这次会使用什么毒计,挟制大家? 但高青云这么一叫,他看看形势果然不妙,已顾不得那么多了,挥杖上前,从剑杖相交之处,用力疾挑。 他一出手,众人都骇了一跳。 因为他这等拆开双方兵器的手法,定须自信内力强胜过任何一方,始能奏效。 如若他这一杖不能成功,那就惨了。因为正在拼斗的双方,内力如涌,被他从中这一扰乱,马上汇聚起来,向他攻去。 试问以他一身之力,岂能抵拒两大高手的内力? 但见尤一山的长杖到处,“砰”的大响一声,陆黄二人,齐齐震开三步。 陆鸣宇感到难以置信地望着尤一山,直眨眼睛。 尤一山气涌如山,洪声喝道:“陆鸣宇,来吧!” 陆鸣宇冷冷道: “凡是我极乐教之人听着,本人一动手,大家都马上行动,刺杀距离最近之人。” 此令一下,尤一山禁不住退了两步。 高青云转眼望时,只见全场之人,无不惴惴自危,也无不拿出兵刃,运功戒备。这么一来,究竟谁是极乐教中之人,根本无法分辨得出。 饶是人人戒备,但一旦全面发生战事,至少仍有多数人被暗算死亡。这是因为凡是极乐教之人,莫不是时下高手,他们既然抓破脸皮出手,自然会向有把握杀死之人下手,决计不顾什么同门或老友的情份了。 试想这等情况一旦引起,岂不是武林有史以来最大的悲剧? 他当机立断,厉声道:“陆鸣宇,你有什么打算?” 陆鸣字淡淡道: “如果你们有意思谈谈条件,那也不妨谈一下。这样好了,我和封师兄、许太平三人暂时撤退,你等不得轻举妄动。” 阿烈怒声道:“别人答应,我也不肯。” 陆鸣宇道:“假如你舍得欧阳菁性命,既管不肯。” 阿烈一怔,转眼向欧阳菁望去。 陆鸣宇喝道:“许太平,准备下手。” 许太平应道:“教主放心。” 他故意把刀子翻扭一下,使锋刃火光闪映,增添几分森寒的杀机。 阿烈果然软化,道: “陆鸣宇,你须得先放过欧阳菁,否则咱们就此拼了。” 陆鸣宇道: “这事还得商量一下,你固然怕我走了之后,违约不放欧阳菁,但我方何尝不妨你毁诺呢!” 阿烈道:“世间不易找到像你这等卑鄙可恶之人,你不必害怕我们。” 陆鸣宇冷冷道:“你嘴巴放干净点,须知那女孩子尚在我们掌握中。” 阿烈也冷冷道: “我就是要骂你这个王八蛋,哼!哼!你如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发誓要把你碎尸万段,方肯干休。” 以他所曾显示的功力,这话可真不是吹牛。 假如陆鸣宇不顾一切的蛮干。 阿烈仍有机会在杀死封乾之后,再出手对付陆鸣宇等。 虽说陆鸣宇尚有不少极乐教的高手,可是另一方面,高青云等人仍能与他手下之人缠斗,牵制这些人力,这样,阿烈就有机会与他决一死战了。这自然是最坏的结果,若是迫到这一步,谁也好不了。 陆鸣宇忿然道:“你以为我不敢下手么?” 局势陡然变得比任何时刻还要紧张,全场之人,无不屏息静气,谁也不敢作声,唯有等待事态发展。 阿烈正要开口,只听封乾说道:“鸣宇,你怎么啦?” 他一直没有开口,直到这刻局势实在恶化得太厉害,才会发言。 阿烈厉声道:“你叫他闭住狗嘴,否则我先宰了你。” 封乾缓缓道:“现下我可办不到,除非你让我恢复自由。” 阿烈道: “你复你自由不难,但你先下令放了欧阳菁,这是咱们两人之事,你尽可相信我。” 封乾正要开口,陆鸣宇嘿嘿冷笑,道: “查思烈你弄错了,许太平是本教之人,得听我的命令,这件事你休想从中取巧。” 阿烈道:“封乾,你听见了没有?” 封乾马上道:“许太平,把那女孩子放开。” 许太平一愣,道:“是,是……” 陆鸣宇厉声道:“不许放她。” 许太平又一楞,应道:“是……是……” 他已经无所适从,满面皆是困惑之色。 其实不但是他,连旁观之人,无不大为惊奇,因为这等局面的变化,已经完全超出,了任何人意料之外了。 阿烈也生出手忙脚乱之感,厉声道:“许太平,快快放了欧阳菁。” 许太平居然也应道:“是……是……” 封乾高声道:“你无须害伯,万劫丹的毒力,我可为你解。” 陆鸣宇道:“笑话,你又不认识怪医齐唯我。” 封乾冷冷道:“只怕不认识他之人,是你而不是我。” 这话大有文章,陆鸣宇顿时一愣。 封乾又道: “你只见过齐唯我一副相貌,但我却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而且我不防告诉你,他就在此地。” 陆鸣宇道:“这话叫谁相信?” 封乾道: “那也不难证明,第一点,是我命他去找你的,当然他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其次,我可以叫他出来,露出齐唯我的面目。” 陆鸣宇念头电转,最后下个判断,仰天冷笑道: “算了,你还想骗我,真真可笑得紧。” 封乾道: “这是你迫得我非这样做不可,假如我不把齐唯我叫出来,许太平无法去解毒力,定必遵你之令行事。” 他转眼望定左边院墙上,道:“齐唯我,出来吧:“ 那堵墙上,共有七八个人,其中一人应声跃落院中。 人人都惊愕顾视,但见此人身量顾长,年纪在四五旬之间,乃是峨嵋派的高于吕一灵。 此人在武林中,果然是以医道擅名。 他先转身向墙上和另一边的程一尘、陆一瓢、俞一峰等三位峨嵋名家拱拱手,表示歉意。 然向才转向陆鸣宇道: “陆教主不该与令师兄斗气,本人就是齐唯我,面目虽异,但这个口音,想你必能认得,相信其他曾与本人见过面之人,也能认出。” 他特地转向许太平,问道:“许兄,你可认得么?” 许太平点点头,满面茫然若失之态。 他接着又向陆鸣宇道: “令师兄早年已经说过。陆教主天生是个反覆无信,凶残恶毒之人。为了恐怕一朝令出不行,为你连累败事,特地派我加入极乐教,但给你万劫灵丹,制驭属下。只要你一旦抗命,你藉此而建立的权力,也由此失去。现在你已正如令师兄的算计,从此不再是极乐教主了。” 陆鸣字面色大变,向许太平道: “许太平,只要你答应杀了欧阳菁,查思烈即可杀死封乾。你身上之毒,有我负责。” 大家都向许太平望去,只见他面色变化十分剧烈。 封乾道: “许太平,你如听他之言,我命齐唯我立即下手,马上叫你毒力发作,身受万劫之惨。” 许太平在这两人之间,挣扎不已。 突然厉声道: “罢了罢了,我许太平误入邪教,百般受制。今日最多一死,也得还我一个清白。” 吕一灵冷冷道:“许太平,你这是什么话?” 许太平大惊失色,不敢动弹。 显然他对齐唯我的惧怕,远在陆鸣宇等人之上,甚至连自杀的勇气,也被他轻轻一语,吓得全消。 老于江湖之人,都能明白那许太平如此惧怕吕一灵(即怪医齐唯我)之故,并非因为“怕死”,而是深知齐唯我的手段,能教人受尽痛苦,但又求死不得,是以纵有求死解脱的决心,仍然害怕之极。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朗朗大笑,响震全场。众人望去。但见发笑的人,竟是化血门的查思烈。 这个英俊少年眼中泛露鄙夷不屑的光芒,向吕……灵道: “齐唯我,你的万劫丹唬唬别人,还有用处,但在我查思烈跟前,却不值一文。” 陆鸣宇巴不得他们火拼,接口道: “这话不算吹牛,他刚才服下一丸,居然全然不起作用。” 阿烈道: “我本人不惧这种毒药,没有什么稀奇。事实上凡是他所制之人,我都能予援手,解除毒力。” 齐唯我道:“胡说八道。” 阿烈道:“假如我当场试验、证明我有抗毒之能,便又如何?” 齐唯我避开这一点,道: “武功之道,深不可测,有等武功练到高深之时,确有抗毒之能。但可惜你没有法子叫别人都像你一般。” 阿烈道: “你说错了,适才封乾的毒剑,曾经伤了两人,据封乾表示,此毒天下无解。可是现在事实摆出来,我已把剑刃上的毒解了。” 齐唯我道:“他剑上之毒,与万劫丹全然不同。” 阿烈道:“你意思是说,万劫丹厉害些,对不对?” 齐唯我充满自信地道:“不错。” 阿烈道:“我服食过万劫丹,目下安然无事,还不算得是证据么?” 齐唯我道: “刚才已经说过,你若练有某种功夫,可以暂时克制此毒,但你终究还会受害的。” 阿烈道:“你不妨当着众人之面,再给我几种毒物尝尝。” 齐唯我阴冷一笑,道:“好极了。” 他马上取出一个水晶小瓶,瓶中装载的是朱红色的液体。 他道:“这是第一种。” 阿烈道:“我得先请一个人代替我的位置,监视着封乾才行。” 齐唯我道:“假如你毒发身亡,人世间未了之事,也无须介意了。” 阿烈道:“不行。” 他的目光掠瞥全场之人,心想最稳妥的还是高青云,可是他得监视着陆鸣宇,实是不便分心。 别的人包括武当风火双剑在内,都不愿意负起此责,是以没有一个人做声。除非被阿烈点中,那叫做不得已之事。 突然一个平板无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道: “查公子,兄弟为你效劳如何?” 人随声现,但见头上仍然光秃秃的曾老三,现身墙头。 他又发出那令人憎厌的声音,道: “兄弟自知是不自量力,但放眼全场,只有我曾老三是合适人选。” 曾老三的这几句话,不能说是言之无物,然而话声传入众人耳中,没有一个不是觉得乏味欲呕的。 阿烈大声道:“曾三哥来得好,不过你别吹牛,为什么你正是合适人选呢?” 曾者三道:“唉!唉!你居然连这一点也不知道,真教我曾老三觉得泄气了,你得知道,我本是非常推崇你的呢!” 人人都恨不得他赶快闭嘴,再不然就痛痛快快说出原因。此外,大家也有点怨怪阿烈与他罗嗦。 由此可知曾老三的语声,能令人厌恶到什么地步了。 阿烈似乎一点也不嫌他的话声,道: “那么小弟真是抱歉得很,竟教你失望了。” 曾老三道: “还好,还好,你出道时光不长,总不免有点经验不足的毛病。相信再磨练上一段时候,就与现下大不相同了。” 阿烈道:“曾三哥,你还没有说出一个道理呢!” 曾老三唤一声,道:“敢情你还未想出来,那么我只好说了。” 阿烈道:“请说。” 别人无不苦苦忍住厌烦之感,陆鸣宇却道: “闭口,你要去就去,何须多言。” 他终是风云一时的人物,气派处处与常人不同。 曾老三翻动那没有神采的眼睛,盯住陆鸣宇,道: “你叫谁闭口?奇怪,你作恶多端,自家已是泥菩萨过江,还在这儿作什么威福,发什么脾气?” 陆鸣宇一想此人实在惹不得,如在平时,尚可出手取他性命,但目下不能动手,岂不是白白给闷死不可? 当下道: “本人只是说出众人心中的话而已,你不见得敢与所有人作对吧?” 他巧妙地把事件扩大,变成众人之事,由于众人都不曾答腔,势成默认,则曾老三自然不敢再向众人攻击。 曾老三唠唠叨叨道: “算你会说话,不过今日你已大大不妙,除了武林名家各派高手都想要你的命之外,连封乾也不会放过你。” 其实他只要开口,就没有一个人觉得舒服。不过他转向阿烈说话,终究是言之有物,总是没有那么乏味。 曾老三道: “你并非不知道,封乾是魔教嫡传门人,一身古怪功夫甚多。最厉害的是一种‘移心夺志’之术,能在不知不觉之间,使人疏懈了注意力,甚至仇恨、杀机等激起斗志的基本情绪,也会大大减弱。” 阿烈道:“我可曾减弱了?” 曾老三道:“不多就是,但换了别人,就不保险啦1” 阿烈道:“你不怕么?” 曾老三道: “笑话,他伯我才对,我只须多跟他讲几句话,就能使他连心思都没法集中,如何能对付我?” 这话大合情理,不过众人暗暗骂他为何不干脆直接说出来,何必枉自教大家听得心头烦燥不已? 阿烈忽然发出欢畅的笑声,使全场之人,都为之一愣。 曾老三道:“怎么啦?你以为我吹牛么?” 阿烈道: “不是,我猛然记起一个人,那就是与你在一起之人,他有没有来?” 曾老三道:“来啦!不但如此,那天咱们共患难的人,也全来啦!” 他话中暗示说,不但柳飘香到了,连冯翠岚也在这儿。 阿烈道:“那么待我先解决了一个难题。许太平听着……” 全场之人,都不禁耸起耳朵去听。 许太平道:“什么事?” 阿烈道: “你适才自恨误坠邪教,以致身不由己引为憾事。假如你不受毒药所制,你可肯改邪归正?” 许太平道:“当然肯啦!” 阿烈道: “凡是极乐教之人,都服过毒药,永远受制,心性也变得日见邪恶。如若叛变,得不到按时服用的解药,马上就惨落万劫。这等情形,你已深知。可是我有足够的力量,解脱你的痛苦,其他所有极乐教之人,均可找我求治,我定必严守秘密,决不泄漏……” 齐唯我冷冷道:“这话说得容易,但谁敢信你?” 阿烈道: “我能遵守诺言这一点,大家必无怀疑,所疑的只是我有没有这等本事而已,对也不对?” 许太平急急道:“正是,正是。” 阿烈道:“我拿出证据来,你们才能深信不疑,对也不对?” 许太平又道:“正是,正是。” 阿烈高声道: “在极乐教中,有一个人,你们无不认识,那就是柳飘香姑娘。柳姑娘,请现身出来,与大家见个面……” 话声甫落,墙上人影倏现,多了一个艳若桃李。风华绝代的美女。她用娇滴滴的声音,含笑说道:“查公子,召妾身何事?” 阿烈道: “柳姑娘既已改邪归正,同时又无恙活着,正是一大证据,让大家瞧瞧,便胜却千言万语了。” 齐唯我面色大变,厉声道:“柳飘香,你三日之后,必遭惨死。” 柳飘香笑了笑,道: “胡说,以前我也许会被你吓倒,但我自从服过查公子所赐灵药,不但毒力已解,同时,灵志恢复清醒,记得起幼年的光景。” 许太平道:“查公子当真赐予解药么?” 阿烈斩钉截的道: “不但给你,凡是极乐教之人,只要想脱离控制,不管与我有没有恩怨,我都给予解药,并且保守秘密。” 许太平道:“好。”马上松手退开。 但与此同时,封乾长啸一声,身形凌空飞起,快逾闪电。 阿烈刀势疾出,虽然刺中对方,便封乾的身形已如掣、电般上了屋顶,旋即隐没在黑暗的夜色中。 这个变故,使得全场之人,为之大大骚动。 不过高青云已发出强烈绝伦的刀气,迫住陆鸣宇。另一方面,裴坤亮、一山大师和程玄道等亦都运功蓄势,随时支援。 阿烈那一刀没有收拾下封乾,但眼睛也不向此人逃路那边转上一下,长刀移转方向,指住了齐唯我。 他刀上发出强大绝伦的气势,已足以把齐唯我罩住,不敢遁逃。 峨嵋派的程一尘、陆一瓢等跃到场中,程一尘稽首道: “敝派叛徒,岂足以污查公子的宝刀……” 阿烈手心一志的凝视着齐唯我,口中应道: “道长有所不知,此人已不仅是贵派叛徒,而是人人皆可得而诛之的凶手。试想若果不是他的药物,极乐教的势力,那能发展到今日的地步?同时他利用这个邪教,获得许多活生生的人,以供试验他的药物,更是罪孽滔天……” ------------------ 小勤鼠书巢 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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