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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调虎离山擒奸贼


  林旭道:“没……没有啊?”
  芸芸微微一笑,道:“你不必瞒我,如果今晚这宅院真是没有什么特别事故的话,李奉和刘杰三两人怎会放弃每晚召妓饮酒作乐的例行节目?”
  林旭被问得不知如何作答,默然想道:“这女子观察之力,确是高人一等,难道她的身份,真是有问题?”
  他想及她的身份问题,当下便生出警惕来,随口道:“小姐突然有此一问,必然是有什么疑问在心头,只不知小姐肯否见告?”
  芸芸道:“我只不过随口问问而已,今晚若是真有什么特别情况发生,你们应当全力防范,万不可疏忽了义父的安全!”
  林旭接口道:“这个小姐不必担心,刘大人寝室四周,卑职已安排有最能干的人手守护。”
  芸芸冷冷道:“这样便好!”
  她的话声才落,宅院外突然射出一支火焰飞箭。
  只见那火焰飞箭“嘶”一声,划过了漆黑的长空,令人触目心惊。
  林旭仰望那蓝色火焰警箭一眼,脸色登时微微一变,匆匆对芸芸道:“东面已发现强敌,卑职得赶快过去支援!”
  他急急忙忙向芸芸施了一礼,拔腿就要赶过去,突听芸芸叫住他道:“林大人!你一见火焰话示警,便急成那个样子,以这种镇定功夫,怎能担当指挥这宅院防务之重任?”
  林旭被说得脸上一红,讪讪道:“卑职确是不够沉着镇定!”
  芸芸笑道:“你知道便好,你这样急急就要往东面赶,难道不怕中了敌人声东击西之计?”
  林旭坦然道:“卑职确是没有想到这层……”
  他的话还没说完,西边又冲出一支红色火焰飞箭。
  芸芸指着那兀日在夜色燃烧的红色火焰,道:“哪!敌人果然有声东击西的企图!”
  林旭颇现为难的表情,道:“卑职实在拿不定主意支援哪方面!”
  他沉吟一会,又适:“要是陈大人在这里就好了!”
  芸芸讶道:“陈大人此刻不在这宅院之中?”
  林旭点点头,表示芸芸说得不错。
  这回轮到芸芸沉吟起来,她忖道:“久闻陈公成才智武功均高人一等,看来今晚没有他在,刘宾生命必然相当危急,我该怎么办?”
  她念头飞快转动,又想道:“在刘宾身上的奸相通敌密件未取得之前,刘宾的生命绝不可被人危害,更何况他待我的一片父女之情,我也有维护他的义务……这点,莫郎应会体谅得到才对!”
  她—念及此,当下对林旭道:“既是陈大人不在这宅院中,敌人入侵必然更无顾忌,以你之见,若是陈大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会有什么处置呢?”
  真是一语点破梦中人,林旭被她这么一说,顿时醒悟。
  于是林旭接口说道:“我明白啦!我们只要全力守住这宅院,不必去理会敌人的扰乱,就可以用稳扎稳打的方式,阻挡敌人侵入宅院的企图,对也不对?”
  芸芸笑道:“正是应该这样做,否则你们如果急躁轻进,不但实力无法集中,而且敌入可以分路侵扰让你们疲于奔命,然后伺机下手,这么一来,义父不就相当危险了吗?”
  林旭道:“多谢小姐指点,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芸芸挥手道:“事不宜迟,你赶快去安排!”
  林旭匆匆告别,立刻将护卫精英,全数调集在宅院四周。
  这么一来,宅院内外,突然静寂下来。
  但那些捕快人马,个个都清楚,这份寂静必将延续不了多久。
  过了大约半盏热茶功夫,宅院外的东面,突然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
  这两声凄厉的惨叫,在这寂静黑夜中传人人的耳膜,格外令人恐怖不忍。
  守在刘宾寝室之前的林旭。祁致远及蔡通等人,一听那两声凄厉惨呼,便知道东南的暗桩,已经被敌人挑破了两处。
  林旭虽然痛心他那两名手下的丧命,但他在大敌当前之此刻,也不能不表现出镇静如恒的气概来。
  又过了半往香光景,南面也传来数声惨叫。
  这几声惨叫,声音比前两声更清晰,显见敌人已更加逼近宅院而来。
  黑夜又恢复片刻的宁静·‘…·。
  之后,在刘宾寝室前方约三十丈之处,突然传来数声轻叱,接着又传来一阵兵器交接之声。
  林旭等人已知道敌人业已侵入宅院之内,当下撤出他的随身兵器钢钩。
  以掌功成名江湖的流云手祁致远,则仍然空着双手,站在林旭之旁,但他的神色极为凝重,显然他并未忽视人侵之敌的实力。
  软皮蛇蔡通也全神戒备起来,看他紧握软皮长鞭的神态,也看得出他心情之紧张。
  流云手祁致远及软皮蛇蔡通两人,成名江湖甚早,武功也各具一格,各有其独到之处,连陈公威也甚推崇他们。
  但是以他们在江湖上的地位,对今晚的场面,仍难免浮现紧张之色,可见得今晚之敌势,已深深令他们两人震撼的了。
  前面的金铁交鸣之声,很快地便停止不闻,只有几声呻吟,使人意会到守护宅院的捕快,又有了死伤。
  林旭等人的眼帘中,突然出现三、四条朦胧人影,在离他们五、六丈之处,便停了下来。
  这五、六丈的距离,虽在夜色之下,以林旭等人的目力,是没道理会看不出来人身影的。
  然而,事实上林旭等人,虽运集自力,想辨识那些人的面貌却仍无法做到。
  林旭还没有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已经发话道:“哪一个狗腿子是陈公威委派的负责人?”
  这人声音好冰冷,令林旭莫明其妙地打了一个寒战,道:“尊驾是哪一路朋友?夤夜来此有什么事?”
  那人又冷冰冰地道:“我们是什么来路,你等一会就晓得,我问你,刘宾那狗贼在不在这里?”
  林旭道:“你们找刘大人有什么事?”
  那人大声道:“要他的狗命!”
  林旭突然被他这句话勾起满腔怒火,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们是一批刺客,好,有什么真才实学使出来让本人见识见识,否则你们休想见到刘大人的面!”
  那人突然笑道:“要收拾你们这些狗腿子,易如反掌,来来来,本座在此候教,哪一个要送死就过来!”
  林旭恨火暴涨,提着单钢钩大步向前走了过去。
  当他走了五、六步之后,倏地煞住去势,停步寻思道:“这些人来势汹汹,怎么这回反而好像不愿先出手的样子?这里边必定有文章。”
  他心中一生警觉,便没有再继续前进。
  可是令他疑惑的是,此刻对方的人数的身形,还是没法再看清楚。
  林旭仔细一推想,突地悟出道理来。
  他认为那人必定是用某种手段,将他们的身形,化成朦胧一片,因而令人没法辨识。
  那么这会是什么手段?
  林旭当然不会真信人世间有什么鬼怪神仙,可以作法施术。
  因此他很快地便放弃那些迷信的想祛,专心一致地在江湖宗派的武功特长上去推想。
  他只花了不到半往香的时间,便想到西南秘门的阵法这一门功夫之上。
  现在,林旭已可确定,四、五丈远的那批敌人,一定是在某种奇门阵法掩护之下。
  他一念及此,蓦地惊出一身冷汗来,忖道:“幸亏适才我没有贸然冲过去,否则此刻我怕已陷身在奇门阵法之中了。”
  这回,林旭当然也想通了那些人,何以要他先出手的原因。
  林旭摸通了敌人的居心之后,真恨不得拿钢构将那批人碎尸万段。
  然而他没有这样做,他知道如果他自己冲动起来,上前动手的话,决计讨不了好处。
  因此他立刻平复腹中怒火,并使头脑冷静下来。
  正当他在筹思对策之时,先前说话的那敌人又冷冷道:“怎么啦?你这狗腿子害怕了?怎不敢过来呀?”
  林旭没有理会他的冷言讽语,默然想道:“此刻我如果不发一言地往回路走,那些人一定会对我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我何不试试看?”
  他想完就做,当下一言不发,回过身来,又走回祁致远及察通等人之旁。
  当林旭站好之后,祁致远和蔡通两人均露出讶异不解的眼色。
  林旭对他们两人的表情深感满意。
  因为既然祁致远和蔡通两人都会对他的举动感到讶异,那么那批敌人,必然会更加高深莫测。
  林旭深信他的攻心战术,业已生出作用来。
  这时那批来路不明的敌人,果然没有人再发话,由此可见,那些人必定已决定要用其他的方法,来对付林旭。
  林旭好整以暇地思索着敌人的下一举动,也确是不急着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这并不是因为林旭胆怯或没把握之故,林旭宁愿耗下去的原因,实在是为了等陈公威回来。
  不过,他对这种双方僵持不动手的局面,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
  换句话说,他深信敌入绝不会容许他继续耗下去。
  果然他的猜测一点也没错,前面的敌人已采取主动攻势了。
  但见他们分成三角包抄之势,缓缓向林旭等人走了过来。
  这回林旭他们已经可以看清那些敌人的数目及约略面貌。
  他们人分成三批,左右各有三个人,中间则有二人,一共是八个人。
  这些人除中间的二人外,其余六个人均束长发,被单襟皮衣,赤足短裤,装饰与中土显然不同。
  林旭看得直皱眉头,他向祁致远及蔡通两人打了一个招呼,同时用暗号通知了埋伏在四周的手下。
  当他的暗号甫一发出,便有数名捕决,飞快地冲进敌人的前进阵势。
  那数名扬快身手均极不凡,想来是经过一番挑选的。
  可是当他们才与敌人接触,只不过一个照面光景,便就惨呼连连,已伤亡大半。
  林旭忙发出撤退信号,但那批打头阵的捕快,不待他暗号发出,不旋踵已经一个不留。
  林旭心下大为后悔,他知道这批手下丧命之原因,全由于对敌情判断之不明。
  他同时发觉,当他的手下与敌人交接之际,似乎均显得呆滞不前,好像是送上去任人宰割似的。
  这个发现对林旭相当重要,这时他已可肯定敌人虽在进退之中,但他们仍然摆出另一种奇门阵势。
  林旭心下大大提高警觉,可是当那批敌人逼进至二丈米远之时,他仍然想不出对付他们的方法来。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流云手祁致远突然暴喝一声,当先冲入敌阵。
  祁致远武功果然了得,当他冲入敌阵之时,只见敌人前进之势一滞,阵式似乎没有先前的严密。
  林旭见状大喜,他不想错过这个可能冲散敌人阵式的机会,忙招呼蔡通一声,相偕维邓致远之后,也冲进了敌阵。
  可是当他一进入敌阵之后,才发觉自己已经上了大当。
  林旭进入敌阵之后,立刻发觉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股森严的杀气,同时敌人的身形,也变成朦胧幻影,令人摸不清楚他们所站的方位。
  林旭既有这样的感觉,祁致远与蔡通两人岂会有例外之理?
  此刻林旭才想通刚才邓致远首先冲入敌阵之际,敌阵呈现松懈之原因,原来是他们故意显露出来的。
  敌人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当然是有意让林旭呼蔡通两人会错了意,好叫他俩入阵。
  林旭等三人此刻果然明白了敌人诱他们人壳的用意,无非是想尽速解决他们,但此刻人已陷在敌人的奇门阵法之中,也只能徒呼负命而已。
  这时外围敌阵,已经又起了变化。
  林旭和他两位伙伴,只觉得阵势之中,涌起一片紫气。
  这股紫雾,不仅将敌人身形化幻成如真若假,同时也使林旭他们三人之间,无法互相倚持联系。
  林旭当机立断,迅速主动和祁致远及蔡通两人聚在一起,并且互相以背靠背,排成三面警戒之势。
  当他们三人站好成三面警戒之势后,却不见了敌人进一步的动静。
  这种僵持的态势,大约有一盏热茶之久。
  林旭突然暗呼一声“糟”,对祁致远和蔡通两人道:“两位前辈,只不知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样子耗下去,对我们将大大不利?”
  蔡通道:“这回我们不能再耗下去,要不然刘大人那边,怕要生出意外!”
  林旭道:“前辈说得是,这些人想用这鬼蜮伎俩围住我们,以削弱我们守护刘大人的实力,我敢打赌,他们的伙伴此刻必已侵入刘大人的寝室了!”
  一向不爱说话的祁致远也道:“那我们就冲呀!”
  林旭阻止他道:“且慢,刘大人有刘杰三和李奉两人,带同二十名大内高手守护着,谅必可以支持一段时间!”
  蔡通插嘴道:“那我们也不能这样耗下去呀?”
  林旭道:“那是当然的,我的意思是说,既然刘大人那边暂时可以暂时无虑,我们何不在这里多用点心思,想出脱阵的计策,再动手不迟?”
  祁致远冷冷道:“你怎不将依刚才的意见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却转弯抹角地说了那么多废话,耗去咱们不少时间!”
  他的话中已透出了不耐烦之意,显见祁致远的个性,一定是不喜忍耐。
  林旭被他数落得有口难言。
  其实他这样转弯抹角的话,一来是碍于祁致远和蔡通两人的客卿身份,不好明言点破。
  二来他要邻致远他们深深了解敌我双方目前的情况,最重要还是要提醒他们刘宾的处境,还不致于大恶劣。
  林旭用心的确良苦,试想他要是不提醒刘宾暂时无虑的处境,祁致远和蔡通两人怎会安下心来,思索破阵之计?
  可是林旭没想到,他的话却成了反作用,惹祁致远生出不耐之态。
  这情况确是相当严重。
  林旭深知如果他们被困的三人,不能同心协力,有一人急躁轻进的话,极可能使另外两人被连累到。
  而且前流云手祁致远就有急躁轻进的倾向。
  林旭正在暗暗着急,不知拿什么话劝阻祁致远之际,蔡通已替他解围道:“祁兄,林旭虽然年纪尚轻,但他是陈公威一手训练出来的,我们何不听他的意见?”
  祁致远道:“哼!若不是他在这里碍手碍脚,我们岂会陷入这奇门阵法之内?”
  林旭忖道:“明明是他老哥先闯入这阵式中,却怪起我来了,这老哥确是个傲慢不讲理之辈!”
  当下林旭决定不理祁致远的话,因为他知道对这种人,只要顶回一句话,不管活的轻重如何,不啻都是火上浇油。
  因此林旭不发一语,运智筹思破阵之策。
  蔡通大概也知道多说无益,没有再搭理祁致远,让祁致远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这三人之间的心理状态,的确对困住他们的敌人相当有利。
  因为若果他们三人不能取得合作的默契的话,实在无法生出强大的力量来,在这种情形之下,要想破阵突围,就没那么容易的了。
  双方又僵持了一往香的时间,蔡通突然道:“我看再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好了,我们同时向前攻出一招,试试看这阵法将会生出什么样的变化,再筹思破阵之法不迟,你们看如何?”
  祁致远立刻附会他道:“当然是要主动进攻方始合理……”
  林旭一听他们两人都有同样的心意,他虽然不赞成这个方法,但也不便拒绝。
  林旭知道这阵式绝不是试探几招便可以试出深浅的,所以他才不急于出手试探。
  何况林旭亦顾虑到,良机瞬间即逝,在没有把握良机之前,轻举妄动的话,反会使良机不复再来。
  换句话说,林旭当下认为,在没有想出破阵良策,还有在破阵机会未出现之前,如发动出手,反倒会引起敌人的全力戒备。
  那么,以后要想再制造破阵的机会,可就要难上加难了。
  林旭按捺不动的理由在此。
  而蔡通和祁致远此刻既已提议出手,林旭虽然极其不愿这样做,但碍于情面以及为了取得他俩合作,他也就不敢反对。
  但林旭怕这一出手,被敌人得机催阵反攻,若是因此而使他们三人被隔离,那将永无破碎的机会了。
  于是他轻咳一声,道:“两位前辈既然有意出手,晚辈自无不奉陪之理,只是晚辈有一个建议,想请两位前辈指教一二!”
  他在这危急时刻,说话仍然能保持如此婉转动听,可见他确实有一份镇定的功夫。
  蔡通接口道:“有什么意见说出来不妨!”
  林旭道:“晚辈建议等下咱们三人同时出手之时,以一招为限,而且一招使完,不论有何变化,必须回到现在的位置……”
  他话还未讲完,祁致远已造:“如果照你这样做,我们又何必出手白费力气……”
  他停歇一会,又道:“这阵势看来威力惊人,阵式也像是极其深奥,我们怎能在一招之内,便找出破阵之法?”
  蔡通也有同样的疑问,因此听了祁致远的话之后,道:“我看我们还是各施绝招试试看!”
  林旭怕祁致远附合,他就不好拒绝,忙插口道:“不行,我们可以分成好几次出手,但每次出手仅能以一招为限!”
  蔡通讶然道:“这又是为什么?”
  他的语气又渐渐透出不耐烦来。
  林旭忙又道:“两位前辈试想,如果我们出手在一招之上时,因招式须连绵不断,岂不是将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大了吗?”
  祁致远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蔡通却道:“他的话有道理,万一我们连续出手,将彼此间距离拉开之后,却无法破阵突围,必将因此失去联系,成为各自为战的不利状况。”
  林旭听蔡通这么一说,心下大为高兴。
  只见祁致远果然不再提出意见,想来他也想通了那一层利害。
  于是林旭道:“如果两位前辈已经准备妥当,我们就可以出手了!”
  蔡通应声“好”,林旭蓦地暴喝一声,将他手中的钢钩往外一送,一招“直捣黄龙”,猝起发难。
  蔡通和祁致远两人也不迟疑,就在林旭出手之间时,也各自攻出一招!
  这三人分三面同时发招,等于一个人同时攻向四周,其威力非比等闲。
  可是等他们三人格式才发一半,登时发觉情况不对。
  什么情况不对呢?
  原来他们三人在招式未透满之前,忽地觉得所使出的力道,与往常大不相同。
  但觉力道递出之时,不论其去势及身手,都有呆滞的感觉,使人无法使劲施完把式。
  这奇异的事情一发出,林旭他们三个人无不心下大骇,未待招式用完,便不约而同地返回原地,再成背靠背的三面警戒势态。
  由于他们的这一出手,但见四下紫雾更浓,而且还泛起微微的寒气。
  林旭不必花脑筋去想,也知道敌人已因他们的这一次出手,加强了阵式的威力。
  他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可是焦急有什么用?
  蔡通和祁致远试过半招之后,已然知道这奇门阵法的威力,确非寻常。
  但他们在武林中辈份甚高,技艺亦非等闲,是以虽处在困境之下,仍未放弃挣扎突围的斗志。
  此刻敌方仍未主动催阵攻击他们,那么敌人的目的,只是在困住他们,应无容怀疑的了。
  他们三个人试了半招之后,就不再轻举妄动。
  同时,他们也知道焦急也没有用,遂耐心地思索刚才出手时所碰上的奇怪现象之原因,看看能不能设法找出脱阵突围的方法来。
  暂时按下林旭等三人的窘境不表。
  且说李奉和刘杰三两人,在林旭全力对付宅院之敌的时候,已寸步不离地率同二十名大内高手,守护在刘宾寝室之内。
  而此刻的刘宾,亦已因外头警报频传,执剑在寝室内暗中戒备。
  同时他为了芸芸的安全,业已命人将芸芸接来同处。
  外面的情况瞬间万变,李奉和刘杰三还没接获林旭的战况报告时,敌人已出现在刘宾寝室的门口。
  刘宾所住之处,是一栋独立精舍,仅有一条回廊与宅院相连。
  这条回廊是以“之”字形的形状,穿过一处花园,直通到前面宅院。
  因此由刘宾的住处,要想知道林旭在宅院二门外的情景,确是很困难的。
  是以李奉在敌人侵入花园,出现在精舍之前时,仍然还不知道林旭等三人,已经被敌人用奇门阵法困住了。
  他从精舍窥出,注视着入侵的敌人走进花园,急忙向手下叫道:“快放出信号,敌人已侵入这里来了!”
  他的手下还未来得及放出火焰信号箭示警,那人侵的敌人中已有人朗声。笑道:“狗腿子听着,你们布置在前面的人已经自顾不暇,放箭示警又有什么用?何不乖乖交出狗贼刘宾来!”
  李奉怒声道:“放屁!”
  他旋即下令放箭,果然一支火焰信号箭,已冲天而起!
  李奉等人发出信号箭之后,那些人侵的又有人笑道:“你们当真以为凭你们这些狗腿子之力,就能挡住山人的进攻?”
  车奉应遵:“胜负未分,何必口出大言?”
  那自称“山人”的人又道:“哪!你自个儿看看,你的信号箭不是已经发出了吗?为什么此刻还没有动静呢?”
  李奉一看我方的援手果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当下心中大骇。
  他深知今夜一战,恐将一败涂地了。
  但在未完全绝望之前,李奉仍不愿放弃挣扎的机会,于是他先将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道:“尊驾是什么人?”
  室外有人应道:“我们特地自西南来此,取刘宾恶贼之命!”
  李奉为了多打听一点敌情,乃又道:“你们可是西南秘门的人?尊驾怎么称呼?”
  那人道:“山人道号荆棘子……”
  李奉从他们进逼之势,已看清共有六名敌人立身在花园外,离自己守护的精舍,才只五、六步之遥。
  他打量那自称荆棘子之人。
  只见他身着白色长袍,面部狰狞丑恶;在他的左首那人,则是一名瘦高的老者,右首站的是一书奇装异服,束长发的年轻人。
  这三人的背后,另有三名著单襟兽皮衣,短裤赤足的壮汉。
  不问可知,以他们六人所站的位置研判,这六个人必定是以唯荆棘子马首是瞻。
  李奉一发觉人侵的敌人仅六个人,胆气不由一壮。
  他估计自己除了有刘杰三协助之外,还有二十名大内精选的高手,再不济也应该不会输给他们六个人才对。
  他估量双方的这种实力之后,心下场实不少,说话的口气也就硬朗起来。
  只听李奉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们是西南秘门,胆敢前来与官家作对,今夜本大人就给你们颜色瞧瞧着!”
  他言讫之后,随手一挥,那精舍四片窗门齐齐打开,一下子出现了十数名执着强弩飞箭的高手来。
  这十数名大内高手,用手中弓箭对准荆棘子等人,一时场中气氛,紧张万分。
  但是那荆棘子见状,却仰天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狗腿子,想用这种架势吓谁?”
  李奉道:“你们不乖乖受擒,莫怪我李某人不给你们一条生路!”
  李奉知道多说无用,不待对方有机会回话预他,便大声喝道:“放箭!”
  他的“箭”字还在舌边绕弯,便听见一片弓弦发射之声,“刷,刷!”一股箭雨,已自盖向荆棘子等六人。
  荆棘子等人不闪不避,不慌不忙,一阵狂笑之间,看他们两手在空中拨、捞、捉、拂,就那么措愕之际,那一阵话雨,已杳无踪迹。
  这一份身手,看在李奉等人眼内,使他们震惊不已。
  此刻连一向傲慢自大的李奉和刘杰三,也不能不暗中承认,这些西南秘门的人物,确是有不凡的功夫。
  荆棘子在抵挡住那片箭雨之后,傲然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心啦!”
  他话声才落,蓦地里两手急掷,刚才被他抄下来的长箭,立刻改容相向,射入精舍!
  荆棘子这一手来得太突然,因此他箭才出手,精舍之内已传来惨呼,显然室内有人避之不及,中箭倒地!
  荆棘子长笑数声,道:“巫谟!鬼使,你们随我进室收拾他们!”
  在他左右的那名瘦长老者,以及那么奇装异服的年轻汉子,齐声答应,三个人带领三名手下,就要冲入场舍。
  那李奉一见他们的举动,大急叫道:“且慢!”
  荆棘子的丑脸闻言变得更怕人,道:“怎么样?你还有没有遗言交代?”
  李奉这时已豁出命来,遂冷笑道:“你不必尽想逞口舌之能,有种的咱们在外面决一生死!”
  荆棘子道:“好!山人在这里恭候!”
  李辛和刘杰三两人,率领八名手下,立刻走出刘宾所住的精舍。
  这么一来,双方便在精舍外的花园内,形成对峙之局。
  荆棘子待李奉等人站好,便道:“刘宾那狗腿子是不是就在那室内!”
  李奉道:“等你们打败了我们,自己过去一查,不就明白了吗!”
  荆棘子道:“好!你小心啦!”
  李奉道:“等一等!我们打群架,还是排单个?”
  荆棘子道:“随你的便,反正怎么个打法,你们都别想有活命的机会!”
  李奉冷哼道:“来,来,来,本大人先收拾你这小子再说!”
  他“钳”一声剪出长刀,那份拔刀的气势,果然有点名堂。
  荆棘子道:“看你的身手,倒不失有名家风范,山人为了成全依,就派出本门左尊者鬼使与你交手。”
  他不待李奉的意见,便转脸向鬼使道:“鬼使,你先收拾下这狗腿子!”
  鬼使在双方对峙之时,已跃跃欲试,因此一听见荆棘子的吩咐,立刻回道:“仙长请让过一旁,看我收拾这狗腿子!”
  李奉被荆棘子和鬼使两人,左一声“狗腿子”,右一声“狗腿子”叫得火气上涌,瞪着两只牛眼,喝道:“要打便打,噜嗦什么?”
  他的作风果然干净利落,话才一说完,“刷”的一刀,迎面便劈向鬼使。
  这时鬼使方始走了两步,根本就没有提防李奉会突然出手。
  当他发觉李奉已然动手攻他时,那森寒的长刀,业已朝他的脑门劈了过来!
  好个鬼使,但见他将熊腰微微一挫,猛地双手探向李奉的腰部。
  如此一来,李奉的长刀虽可一刀劈倒鬼使,但他的腰部却非开个大窟窿不可。
  鬼使一出手便施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吓得李奉不得不收刀后退。
  鬼使像是算定李奉没有胆量与他同归于尽,就在李奉收刀疾退之同时,倏地弹腿长身,人如鹰鹫,扑向后退的李奉。
  李奉亦非省油之灯,他能身任相府护卫,武功必然不差。
  他虽然对鬼使的拼命把式,大伤脑筋。但他料准鬼使的二次进逼,必然仍是拼命打法,因此他退得奇快。
  李奉的用意是,要与鬼使保持距离,以防范他的缠身肉搏的拼命把式。
  他这个算盘打得甚精,因为李奉有长刀在手,鬼使却空着双手,如果双方保持一段距离,拿长刀的当然要占便宜。
  鬼使连续进扑了三次,李奉仍然采取长距离攻防之策,只气得鬼使哇哇怪叫。
  李奉一听对方发火,知道良机已到,身形不避反趋,呼呼呼,一连向鬼使砍了三刀之多。
  这三刀一气呵成,形成一股绵绵刀光,威力骇人之至。
  鬼使正当在气头上,而且也万料不到李奉会突然欺进身来攻他,因此被李奉杀得东问西躲不迭。
  在这种情况之下,鬼使登时醒悟落在下风的原因,连忙收摄急躁的心情,专心一意地见招拆招。
  这么一来,果然挽回了适才的颓势,这个转变,使李奉惊讶不已。
  李奉原以为鬼使决计无法一下子扳回原势,却不料他不但那么快便恢复正常,而且不再舍命相缠,打得中规中短。
  在一旁观战的荆棘子,直到此刻方露出笑容。
  鬼使一改变战法,立刻把握住战局的变化。
  三十招过后,李奉只觉得他长刀出手之际,往往拿不定主意,应该向哪一个方向。
  换句话说,李奉每次出手之刹那,常有点迟疑不决的情形。
  这种情形的发生,令李奉疑恨不已。
  他仔细再劈了三刀之后,登时恍然大悟。
  原来他每次递刀出去之时,总觉得鬼使所用的方法,也在此时变动,所以他下意识之下,也跟着改变长刀出手的方位。
  这么一来,便有刀势突然呆滞的现象发生,跟出刀迟疑不决完全一样。
  李奉虽则想通了刀势呆滞之故,是因出手之际改变方位所致,但他还是想不通鬼使何以能在他招式甫发之际,那么巧妙地挪腾换位?
  他心中生起了这个疑问,出手时便更加慎重。
  李奉又猛攻了七八刀,但仍然刀刀劈空,每次都被鬼使避过。
  他睹准鬼使的身形,大喝一声,再砍了一刀。
  这一刀他运足功力而发,而且事先已相准鬼使的方位,甚至推算到一刀落空之后鬼使挪腾的位置。
  总之,李奉这一刀有七成的把握,可以砍伤对方的。
  但事实不然,这一刀不仅没沾上鬼使的半根汗毛,甚至鬼使闪避的方位,也大出李奉之意料之外。
  但见李奉刀势送满之际,鬼使已如鬼魅般地自背后偷袭而至!
  李奉被这种情景的变化,骇出一身冷汗。
  他为了解除背腹之厄,不得不将前趋之势,尽量加快。
  由于场中战况这么一改变,使旁观的人看来好像是李奉提刀落荒而逃的样子。
  李奉根本就没有逃走之念,他是为了躲避鬼使自背后的攻袭,才向前疾闯的。
  他闯出五、六丈之后,猛地回身施出一招“横扫千军”,总算解除了背腹之危。
  这时李奉和鬼使,又面对面对峙。
  李奉内心里飞快寻思,当他目光一接触鬼使的笑容,骇然忖道:“莫非自交手以来,我每次出手所劈的对方身形,全都是这厮的幻影?”
  他这个推测甚有道理,因为要不是这样的话,对方不可能会那么快就能自前面绕到背后偷袭他。
  他的疑惧表情,鬼使看得一清二楚,只听他得意地说道:“狗腿子!你敢是没胆量和本座交手了?”
  李奉正在思量破敌之策,因此没有理会鬼使的讪笑。
  他打定主意之后,突然大喝一声,一刀向鬼使的天灵盖砍了下去。
  他这一刀作势猛砍,其实完全是虚招,等到鬼使身形一晃,立刻改变招式,将劈下之势,改为斜划而下。
  但他虽然将招式变化得那么快,实际上鬼使的方位,还是没法摸清楚。
  所以李奉的变招,完全是打着碰碰运气的主意而已。
  但他不这样做还好,当他一虚一实的两刀出手之后,鬼使的身形,突然化做十数条自四面八方攻来。
  李奉被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惊骇得心胆俱裂。
  只见他将长刀飞舞起来,用一团刀光护住四周。
  他这样子做固然是一时权宜之计,但鬼使却生似非逼他舞动长刀不可,一点也没有放松攻势。
  在屋内的刘杰三将双方交手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发现李奉被逼得非舞动他的长刀,以防范来自四周的攻击之时,他知道李奉之落败将是瞬间之事。
  果然,刘杰三还在设法想解除李奉的危险,李奉已闷哼一声,刀势一滞!
  只听鬼使狂声大笑,一脚踹中李奉的侧腰,踹得他踉跄斜跨,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沁出涔涔鲜血。
  鬼使一招得手,冷冷笑道:“狗腿子!你该乖乖纳命了吧?”
  坐在地上的李奉,虽然口喷鲜血,但他仍然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直盯得鬼使心里发毛。
  鬼使向前一步道:“你这厮敢情还输得不服气!”
  李奉强忍肺腑痛楚,道:“当……当然……不……不服……眼气……”
  鬼使道:“技不如人,有何不服气之处?”
  李奉强忍一口怨气,道:“老子若非被你身形变化的障眼法所迷,必然不会落败,所以老子硬是不服气……”
  他一口气说下来,显见他已抑住了内伤的恶化,这一点令鬼使也不得不佩服他内功修为之深。
  但鬼使是个心傲气大的人,当下冷哼一声,道:“你既然不服气,向不抽刀再战?”
  这话使得李奉完全放弃抵抗再战之念头。
  因为一来他因受伤而失去了再战之力,二来他实在也无法摸清楚敌人的方位变化,在这种情形下,叫他哪来有再战之把握?
  既是如此,李寿当然就只有任鬼使宰割的份儿。
  鬼使也不客气,他一步步逼向受伤在地的李奉,看他的神情,就像一掌要将李奉打死的样子。
  果然鬼使在逼近李奉之前约三步之遥时,缓缓举起右掌,就见施下煞手!
  这刹那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悦耳女子之声,道:“左尊者,你怎会有时间杀人?”
  鬼使听到这一声娇唤,将抬在半空中的右掌收住。
  他膛目注视着自宅院外莲步而进的杜剑娘。
  但见杜剑娘在四名美婢的陪伴之下,袅袅娜娜地走过花园,在离鬼使身后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下步伐。
  她看了坐在地上的李奉一眼,道:“左尊者,当初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说也奇怪,鬼使眼中的凶光,在杜剑娘出现之后,立刻消逝得无影无踪。
  他嗫嚅向杜剑娘道:“禀小姐,这厮应当处死,否则后患无穷!”
  杜剑娘展颜一笑道:“我不是交代过你吗?我们时间不多,最要紧的是拿下刘宾再讲,你又何必对别人大施杀手?”
  鬼使想说什么,但杜剑娘制止了他,径自道:“荆仙长,有烦你带同巫老师,进入那室内将刘宾捆绑出来!”
  她说这话时,娇靥突然泛出杀气,显见她心中恨极刘宾。
  荆棘子闻言之后,向插天翁巫谟打了一个招呼,带了三名手下,大步走向刘宾住宿的精舍。
  当他们走到那精舍之前时,门内突然涌出一大批捕快,由刘杰三带头,堵在精舍之前。
  荆棘子冷冷一笑,大声喝道:“退开,本人不想妄动杀戒,你们不必来送死!”
  刘杰三笑道:“你想进入这精舍,就得先通过本大入这一关!”
  杜剑娘突然扬声道:“仙长,不必跟他噜嗦,我们争取时间要紧!”
  刘杰三屡次听到杜剑娘催促荆棘子他们争取时间,心里猜测她可能怕陈公威赶回来之故。
  这么说,时间越拖下去,对刘杰三来讲,必定更加有利。
  刘杰三虽然不大用脑筋,但上述这种浅显的道理,他一想便透。
  是以,他不待荆棘子动手,立刻抢着道:“如果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或许我们有妥协的可能,只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荆棘子翻着他的怪眼,道:“你想求和?”
  刘杰三道:“本人确有此意!”
  荆棘子道:“你有什么条件?”
  刘杰三沉吟一会,道:“只要让我安全离开此地使行!”
  荆棘子狂声大笑,道:“哈……你已经是瓮中之鳖,生死操之在我,我为计么要让你生离此地?”
  刘杰三摊手道:“不要也行,反正我命只此一条,拼个一死,我也会拉你其中之一,来垫棺材底的!”
  荆棘子闻言不由微微沉吟,刘杰三趁机又道:“你再考虑着看,我得先进去向刘大人作一说明!”
  他说罢不待荆棘子有所表示,便撇下手下,转身回到精舍之内。
  他刚刚才踏入门槛,还没跟刘宾交谈,外头已传来数声惨叫!
  刘杰三心知事情业已有变,忙掣出兵器。
  当他刚想冲出屋外时,荆棘子、杜剑娘和巫谟等三名秘门人物,已抢身进入精舍。
  事情发生得太快,使得刘杰三来不及想法应付,骇异得瞪大了双眼,楞在室中。
  杜剑娘用一双美眸,溜了室内一眼,冷冷道:“叫刘宾出来!”
  刘杰三还想拿话拖延下去,刘宾已在芸芸的扶持之下,自房内走了出来。
  杜剑娘先看刘宾一眼,又注视着芸芸,然后道:“哟!刘大人在这生死关头,居然还有兴趣找女人陪伴!”
  刘宾突然大声喝道:“胡说!不准侮辱她!”
  杜剑娘看他的神情,深知她说错了话,不由尴尬地对芸芸道:“姑娘,对不起,我说错了!”
  芸芸对她的态度,似乎甚感兴趣,微微一笑,道:“姑娘跟我义父到底有何血海深仇?何以夤夜如此劳师动众,欲置义父于死地?”
  杜剑娘道:“这你不用管,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你现在可以出去!”
  芸芸并没有离开的表示,只听她道:“我不能舍下义父不管!”
  杜剑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相当难看,使得芸芸不敢再说下去,只讲了半句话便打住。
  那杜剑娘却转向刘杰三道:“你以求和为幌子,想拖延时间,对也不对?”
  刘杰三没有承认,也不否认,杜剑娘又冷笑道:“实际上我早就看出你的心意,你信也不信?”
  刘杰三道:“信与不信,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反正我有一口气在,你们就别想要动到刘大人一根汗毛!”
  杜剑娘叱声道:“好大的口气!”
  刘宾插嘴道:“姑娘,本部与你素昧平生,你何以要行刺我?”
  杜剑娘恨恨道:“你自己到阎王那里去查一查,便知道是何原因,现在我没有时间与你瞎扯!”
  她向荆棘子等人作了一个手势,荆棘子立刻抢向刘杰三,同时巫谟也欺近刘宾。
  这两人有备而发,威势果然不同凡响。
  刘杰三在荆棘子招式之下,还能腾挪闪躲,但刘宾不到三招,便被巫谟擒住。
  杜剑娘在巫谟得手之后,立刻扬声道:“统统住手!”
  她等荆棘子跳出战圈,又道:“刘杰三,今晚苟且留下你们的狗命。”
  她暗示插天翁巫谟将刘宾推到外面,芸芸突然厉声叫道:“你们替我留下义父!”
  杜剑娘讶然望了芸芸一眼,徐徐道:“刘宾,你作恶多端,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位舍命相随的义女,是从什么地方修来的福啊?”
  刘宾落在巫谟手中,好像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他没有理会杜剑娘冷言讽语,道:“请你不要对她有所不利!”
  杜剑娘本来在眸中闪动的杀气,倏地更炽,她咬牙道:“这女子显然对你很重要,对也不对?”
  刘宾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道:“芸芸纯洁无辜,请看在老夫的份上,不要动她!”
  杜剑娘从牙缝进出一句话,道:“我偏要动她!”
  她手一挥,便有两名手下走过去,将芸芸拉扯到杜剑娘之前。
  这时杜剑娘已走出了精舍,来到花园之中。
  她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对刘杰三和受伤的李奉道:“陈公威要能活命回来,就告诉他,刘宾是我杜剑娘带走的!”
  刘杰三问道:“你们要把刘大人带到何处?”
  杜剑娘哼声道:“你不配问!”
  刘杰三突然扬扬他手中的兵器,道:“我这把刀大概够资格问吧?”
  杜剑娘被他的举动,逗得发笑,而且笑得花枝乱颤,使刘杰三不由得一愣。
  但他在一楞之下,顿时泛出被那女子戏弄的感觉,心中一下子便冒出怒火,道:“我刘杰三虽然独力难支大局,但我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不信你试试看!”
  他一面说话,一面逼近杜剑娘。
  杜剑娘从他的表情与举动,均能意会到刘杰三已抱着必死拼命的决心,黛眉不由微蹩。
  刘杰三走到杜剑娘之前,正好看到杜剑娘蹙眉的表情,不自主地便停步注视她。
  在双方眼光接视之际,刘杰三从杜剑娘面靥的那一股淡淡幽怨,发觉这女子竟是那么值得人同情。
  他一下子便把方才那股拼死的豪气,忘得一干二净,竟然怔在当场,不知所措。
  倏地,刘杰三耳边传来一声冷哼。
  饶他应变得迅若奔雷,但左肋之下已被戳了一下。
  刘杰三只觉得左侧自胸至腹部,整个麻木,连带的左手也使不出力气来。
  他瞪着一双惊惶骇异的大眼,注视着偷袭他的人。
  刘杰三仅只看了那么一眼,心底便凉了半截。
  原来他在那一刹那的分神之际,居然被杜剑娘一指戳中左肋下的麻穴,实在使他惊骇不已
  杜剑娘一招得手,冷笑道:“刘杰三,你要是没有分神的话,应该可以支持二十招以上,所以你不必自怨自艾……”
  刘杰三心里忖道:“这个叫杜剑娘的女子,若非有天生异秉及后天的训练,她脸部的表情绝不会那么出神入化,使人的喜怒哀乐,一下子便被她控制住!”
  刘杰三心中一有如此感情,便不敢再正眼与杜剑娘目光交触,很自然地垂下去。
  旁观的人看到这种情形,都以为刘杰三的举动是表示杜剑娘畏服的样子。
  只有杜剑娘心里有数,刘杰三是生怕他的心意被她的言语表情所左右。
  因此她微微一叹道:“咱们把刘宾和芸芸姑娘带走吧!”
  鬼使突然道:“这些狗腿子如何处置?”
  他指一指受伤的李奉,还有受创的刘杰三,及几个面露惊恐的捕快护卫。
  杜剑娘沉吟半晌,道:“这些人我们不必管他,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鬼使泛出杀气,道:“小姐敢是不愿逼陈公威太甚?”
  他这话听来留有余地,其实与讽刺杜剑娘怕陈公威是无分别的。
  杜剑娘听得相当刺耳,怒道:“左尊者,我们今晚要是怕陈公威的话,也就不会掳走刘宾和他的义女,你刚才的话没有道理!”
  鬼使虽然依旧觉得杜剑娘的解释,未尽他的意思,但也想不出反驳她的理由,是以缄默不语,算是同意了杜剑娘的主意。
  刘宾此刻突然喟然一叹。
  他的叹息之声,很清楚地传入众人耳中。
  正要举步的杜剑娘,回首讶道:“刘宾,你敢是怕死了?”
  刘宾道:“哼!你这个心如毒蝎的女人,不配跟我说话……”
  杜剑娘发出银铃样的笑声,道:“你骂我毒蝎,你不爱跟我说话,哈……待会你想开口,怕也没有机会了!”
  她转脸招呼左右,道:“走!咱们按计划撤离此地!”
  于是同来的秘门人物押着刘宾,鱼贯地走出花园,来到前院。
  再说,林旭、祁致远及蔡通三人,被困在秘门的奇门阵法之中,试了几次均无法脱阵。
  也不知经过多少时间,林旭突然间发现原先弥漫在他四周的蒙蒙紫雾,和幢幢人影,不知何时已消逝无踪。
  他忙推推他的同伴,三人很容易便走出阵外。
  只见西南秘门的人手不知何时已全部撤走,宅院四局除了受伤的护卫呻吟之声外,就只有远处的犬吠相应而已。
  林旭看到这个情景,第一个念头便是赶到精舍查看里边的情况。
  他来不及向祁致远及蔡通两人招呼,几个箭步,就冲进花园。
  林旭没有进入刘宾的宿处,即碰上刘杰三和满脸苍白的李奉。
  他一眼看到花园内的景状,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禁发起呆来。
  此到刘杰三穴道已然又通,他劈睑看到林旭,就哇哇怪叫道:“你们三个人死到那里去了,怎么到现在才看到人影?”
  林旭心中又急又恨,没想到今晚栽成这个局面,此刻哪有心情去答理刘杰三的官腔。
  刘杰三目睹林旭充耳不闻,以为林旭有意给他难堪,直气得他大吼道:“好呀!林旭,你今晚得负完全责任,否则我找陈公威算这帐!”
  祁致远和蔡通此刻也已经走到内宅花园中,正碰上刘杰三大打林旭的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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