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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阿伯见端木芙没有下令改变阵法,大感惊异,说道:“小姐,待老仆出手与那一拚可好?” 端木芙身躯一震,如梦方醒,转眼望去,只见李卯星已越阵而出,直取萧越寒。不禁怨声道:“这如此大胆,擅自离阵,必遭不测之祸。” 李卯星事实上是得到何旭传令,才会离阵出战。他挥刀直取萧越寒,但半路上已被几个敌人拦住围攻,收身不得。鏖战中只见萧越寒突然一个起落,又是一名霜衣卫士被杀,他身法如电,刀法绝毒,但凡出手,没有不是杀死一人的心端木芙发出号令,阵法突变,缩成丈半方圆的一个圆阵,早先的阵法运转得灵活迅快。现在却甚是徐缓,但阵阵森寒杀气涌出,竟迫得众寇不敢欺近。 萧越寒一转身扑向李卯星,挥手麾退诸寇,独自出手,但见他刀光如潮,从四方八面卷来。十招不到,李卯星的长刀被他开,同时之间胁下一麻,顿时狂喷鲜血,栽跌地上。 何旭怒喝道:“好毒辣的手段!” 萧越寒回头冷笑一声,道:“你不服气,就过来试一试。” 何旭自忖决计不能在十招之内杀死李卯星,可知那萧越寒的武功实在是强过自己不少,那敢贸然过去。 全场之人,不论是六大寇抑是独尊山庄方面,见了萧越寒如此高强狠毒的武功造诣,无不凛骇失声。 连那隐身室内,窥看战况的罗廷玉也大感惊奇,心想独尊山庄方面碰上这等敌人,今日必受重创无疑。 只不知这萧越寒竟是什么来历?不但武功高得出奇,并且也不惧独尊山庄的声威。他自然没有现身出去,帮助独尊山庄之理。至于那六大寇的横行肆虐,虽是神人共愤。但在罗廷玉的微妙地位而言,宁可等今日之事过后,他才千辛万苦的找到他们,加以诛杀。 萧越寒睥睨作态,厉声道:“那一个不怕死的,速速出来动手。如若自知不敌,可把那端木芙丫头交出,即可免去杀身之祸。” 何旭重重的叹一声,道:“萧兄武功高明得紧,兄弟虽是久走江湖,竟也瞧不出萧兄的来历。” 萧越寒道:“话休提,你们到底交不交出端木芙?此事一言立决,何须多言?” 何旭那么老练之人,这刻也有着手忙脚乱之感。他暗忖这萧越寒武功虽高,但己方高手甚多。尤其是那成名比自己更早的崔阿伯崔洪,武功决计不在自己之下,因此但须联手出战。 这萧越寒谅也不能得逞,问题却在六大寇方面。这六大寇个个武功奇高,性情强悍,加上他们手下近百之众,俱是身经百战的悍寇。动起手来,皆是有进无退,憨不畏死。假如己方分出两三个人围攻萧越寒,因六大寇定能率众击溃端木芙的阵法,把她掳走。 他方自沉吟未决,只听崔阿伯向端木笑道:“老奴有意出战这,小姐意下如何?” 端木芙道:“如在平时,你大可以放心出斗,但目下……” 她欲言又止,竟没道破玄机隐情。何旭到底不愧是独当一面的霸主之才,在这等左右为难的局势之下,仍然很快的决定了,高声道:“萧兄之言未免太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内了。 你武功虽高,但兄弟只要派出本庄两个人,即可把你抓住。” 他说话之时,指手划脚,趁机把一只手放在背后,向端木芙作个手势,乃是要她率众冲出,赶快逃走之意。 萧越寒狞笑一声道:“既是如此,不妨一试。” 何旭举步行出阵外,道:“好,兄弟先出来接萧兄几招。” 萧越寒道:“你亲自出阵,还可以玩上几招,不过我先警告你一声,假如端木芙妄想趁机逃遁的话,那是自招焚身化灰之祸,如是落在我手中,还用不着惨死。” 他回转头向方滔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方滔应道:“准备好啦!” 口中发出一声尖啸,声传数里。众人转眼向村子前后通路望去,但见两端都出现了不少人影,把守住出入之路。 萧越寒狞笑道:“何兄你瞧见没有,那把守出入通路的人马,均是这海上六大豪手下挑选出来的火器射手,他们能在海风劲厉,波浪滔天之中,施展火器烧毁敌人船舰,手段之高,决不是你们意料得到的,你们如若不信,不妨分出几个人先去试上一试。” 何旭乃是独尊山庄的主将,天下之事大都知道,消息灵通之极,焉有不信之理。当下道:“萧兄这话倒不是虚声恫吓,但兄弟想不通的是你们怎会备有这等人手,似是早就料到咱们会在此碰头?” 萧越寒面色一整,道:“敝东主料事如神,当初与海上六大豪订约之时,便已规定下此事。但凡那六豪聚面之处,出入之道皆须由雷火队暗加封锁……” 说到此处,他突然双眉一挑,眼中精光暴射。此是聚功出手之兆,何旭方自暗加戒备。 却见他缅刀交于左手,腾出了右手,解下腰间一条布带。众人都未明其故,那端木芙娇声道:“何先生小心了,他要跟你斗一斗内力。” 端木笑话声甫歇,萧越寒右手一扬,内力贯注布带之上,挺直如棍,缓缓向何旭面前送去,嘿嘿冷笑道:“她说的不错,我若然单以刀招取胜,你们未必心服。” 何旭毫不迟疑,伸手出去,五指运足内力,迅快向布带末端抓落。指风一触那根布带,但觉坚硬如铁。同时隐隐有炙热之感,心中一震,立即跃退两步,道:“萧兄的内功造诣果然高明,不须再试,兄弟意欲领教你的刀招。” 莆越寒讶道:“咱们还未拼过内力。” 何旭微微一笑,道:“何须当真拚过,方知胜败。” 端木芙高声问道:“何先生,那布带之上可有奇怪的感觉么,例如特别冷或是特别的热?” 何旭双目严密监规敌人,口中应道:“小姐猜得不错,那布带上隐隐有炙热之感。” 端木芙哦了一声,闭目寻思。萧越寒丢掉布带,缅刀交回右手,顿时杀气森森,直迫对方。何旭也赶紧运聚功力于左钩右剑之上,全神戒备。他数十年来开宗立派,设立武胜堂,雄踞川黔一带。平生只服输于七杀杖严无畏手底,此外尚未遭遇敌手,论起武功,他也是当今武林中罕有高手了。 突然间,一个人越阵而出,厉声道:“堂主且慢,谅这不见经传之辈,岂足当得堂主大驾出手。” 话声中已奔到何旭身边,却是那莫家庄庄主莫义。他挽盾提剑,气势凶猛。何旭明知他乃是藉词出战,以便自己临时也插上一腿,变成以二敌一之势。当即侧身让开两尺,说:“莫庄主须得小心,此人虽然没没无闻,但武功高强精妙,非是等之辈。”莫义一鼓作气,奔扑冲杀上去,萧越寒厉啸一声,唰的一刀劈出,快逾闪电,劈中敌人钢盾。“当”的大响一声,火光四溅,但见莫义震得退了一步。在场之人见他刀法奇奥,内力强绝,都暗暗心惊变色。何旭迅速查出村子出入之道,寻思冲破封锁之法,耳中但听“当当当”三声震耳大响,莫义已连退了二步,竟然抵不住对方猛劈之威。 端木芙高声道:“何先生速速替下莫庄主。” 何旭收回思绪,利钩一展,侧袭萧越寒。六大寇这时已恢复过来,受伤的李萧、陈元也都服药包扎过。 他们赋性凶悍,这一点伤势丝毫不放在心上。 黄奎首先扑出,厉声道:“萧老兄分一个给我。” 萧越寒应一声“好”,缅刀如电挥劈,竟把何旭里住,横移数尺。黄奎使的是双枪,尺寸较常见的为短,招数奇诡,他双枪挑戮刺扫,霎时也把莫义截住。莫义吃亏在连抵萧越寒四刀,手臂酸麻,气力不均。是以出手应敌之时,大大不如平日。黄奎两钢桧宛如毒蛇出洞,狠辣凌厉之极,一交手就抢制了主动之势,把莫义杀得一味招架,脚下顿退,已无反击之力。 独尊山庄方面一看形势不妙,崔阿伯道:“小姐,老奴不能不出手了。” 端木芙这时方睁开双眼,道:“你只要一出阵,我就将落在敌人手中。” 崔洪讶道:“这话怎说了?” 端木笑道:“我已测度出萧越寒的武功路数,你纵然与何先生双战此人,亦是无法取胜。” 崔洪心中不服,嘿嘿而笑,道:“小姐,莫看老奴年纪已老,但筋骨尚未衰朽,大堪一战。” 端木芙道:“有时候胜负之数,与你的武功无关。假如敌人的功力能突然增加数倍,你和何先生联手之势,也挡不住十招,便须当场送命。” 崔洪道:“老奴活了七十多岁,还未听过一个人的功力能够突然增加数倍之事。反倒是这的刀法,端的狠毒盖世,何旭一旦失手,定必身首异处。” 端木芙道:“不错,他的刀法决无负伤活命之人,任何人但凡落败,定必当场惨死。” 崔洪道:“说来惭愧,老奴竟瞧不出这武功的源流派别,他的刀法如此了得,按理说老奴不该全无所知。” 端木芙道:“如若是一看即知,我们也不至于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那真正的仇家是谁了!以我看来,这的刀法源流也不难查出底蕴,普天之下,大概除了罗家血战刀法,就再也没有强过他的了。” 崔洪道:“以老奴看法,罗家血战刀法虽是博大精深,气象开阔,但若是论起凶毒,只怕还比不上他。” 端木芙颔首道:“这话除了你之外,天下间已找不出几个说得出了。” 她忽然微微一笑,眼中焦虑之色全消,转头向凌子流高声道:“凌队长,你留意我的暗号,随时迅即出阵援救何堂主。” 凌子流应一声得令,声言甚是雄壮。但端木茉却教他走近一点,说道:“你也是刀法中的名家高手,敢是已瞧出此人刀法奇毒,自忖难以取胜?” 凌子流迟疑一下,才道:“正是如此,只不知姑娘怎么瞧出来的?” 端木芙道:“你向来沉稳冷静,等不易开口。若非觉着对方乃是罕有之敌,回答的声音决不会如此响亮。” 她停歇一下,眼见对方露出承认之态,便又道:“你即管放心出战,到了危急之时,我自会再派人手助阵。” 崔洪道:“小姐打算再派那一个出阵助阵?” 端木芙道:“你。” 崔洪一怔,道:“老奴若然出马,便须留下凌队长负保护之责,别人我可不放心。” 端木芙道:“现在是咱们全体生死存亡关头,假如我有一着之差,所有的人包活你我在内,无不遭遇杀身之祸,阿伯你最好听我的话去做,便尚有一线生机。” 她讲的如此严重,崔阿伯想是久已知道她料敌筹谋之能,当下也不敢开腔。端木芙又道:“阿伯,他们斗得正急,我内力未足,须得借你之口,传我之令,才能送入他们耳中。” 她随即向崔洪说了几句话,崔洪轻咳一声,以内力逼出声音,道:“萧越寒,你武功之强,连我家小姐意欲再派一人出战,你意下如何?” 六大寇方面已有人叱喝抗议。但萧越寒却纵声一笑,道:“今日老朽如若不拿出一点本事,只怕你们死难瞑目,即管派人出阵,老朽决不放在心上。” 凌子流一见端木芙发出暗号,立时奔出。六大寇那边由于萧越寒已经发话,是以都没有出手拦劫。凌子流这一挥刀加入战圈,与那何旭二人双战萧越寒,顿时形势改观,五招之内,已把萧越寒迫退了三四步六大寇方面正自耽心,而那莫家庄庄主莫义亦因功力深厚强轫,勉力支持至此,觑见何、凌二人得势,精神一振,扳回不少劣势。忽见萧越寒一招震退了凌子流,接着展出奇奥诡毒的刀招,光芒四洒,顿时又抢制回主动之势。 一看而知他应付何、凌两大高手,自游刃有余,斗到结局,定可得胜。莫义心怯气馁之下,招数微滞。那黄奎凶威大发,双枪连环猛扫,当当当一连四五声巨响起处,枪枪扫中莫义的钢盾。最后的一枪,格外威强凌厉,莫义打开始之时这条左臂就有了酸麻之感,这刻硬接下来,摔了一跤。 两名霜衣卫队抢了出去,及时救回莫义。黄奎扬扬得意的退回己阵,听取己方之人的夸赞奉承。这时独尊山庄方面实力大为减弱,对方不但高手甚多,而且手下人数比这边多出十倍。还不算封锁出入道路的雷火队。因此众人不免慌惶惊惧,对方则人人更为郁勃勇悍,一派跃跃欲试的神情。 莫义由两名手下架着站定身子,瞧看了战场几场,失声道:“这武功之高,属下看除了老庄主亲自出手之外,别人休想收拾得下他。L端木芙笑道:“不错,除了严老庄主以外,能嬴得他之人,可真没有几个人了。” 莫义大不服气,道:“听小姐的口气,似乎除了老庄主之外,还有人可以嬴得这,只不知是也不是?” 端木芙道:“当然是啦!例如咱们最近见到的罗廷玉,便是有资格人士之一,但他吃亏在年纪太轻,功力有限,目下只有一拼的实力,而没有取胜的把握。若是换了他父亲罗希羽,功力深厚,那是必胜无疑。” 莫义道:“换了罗希羽自是不必说了。想那罗希羽昔日与老庄主同被列为两大高手,他如若赢不得此人,老庄主也未必可胜。” 端木芙淡淡一笑,道:“除了他们之外,当世之间,尚有不少奇人异士,最著名的莫如普陀山听潮阁这一脉。但凡是修习过剑后书的高手,恰能克制那萧越寒这一路奇毒刀法,定可容易取胜。” 莫义肃然起敬,道:“小姐虽然不曾修习武功,但所见所闻之博,实是罕有其匹。属下直至现在,方知小姐胸罗璇玑,学究天人……” 端木芙道:“但我仍然说不出这一路凶毒无双的刀法的源流,焉能当得庄主的夸奖?唉!真想不到除了罗家血战刀之外,还有一路如此凶毒诡奥的刀法,一正一邪,竟是各擅胜场。准此而论,那剑后书之外,定然还有一套诡邪剑法,可以与听潮阁绝艺媲美的了。” 莫义听不清楚,问道:“小姐说什么剑法?” 端木芙道:“没有什么。” 莫义道:“小姐刚才提起剑后书,属下可就记起传说中所谓‘刀君’一说。据说若然刀君剑后出世,天下无可敌之将,那萧越寒刀法如此凌厉凶,会不会是刀君传授出来之人?” 端木芙摇头道:“我也想到过了,但却找不到答案。不过以我看来,姓萧的刀法邪气太重,不似是武林数百年传说的刀君源流,再说他的邪异内功,更非是刀君所传无疑。” 崔洪插口道:“小姐从何见得他的内功心法,非是刀君所传?” 端木芙道:“一个人能把刀法修习到天下无敌,定须循着正途,炼到刀与神合。出刀之时,堂堂正正如天雷施威,无坚不摧,方是刀君气象,岂是假藉邪异秘法,增强功力之人所能达到的境界,所以我敢断言不是。” 她心中有几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她很想说出在她感觉中,罗廷玉的气度、威势,才像是“刀君”。 她改变话题,问道:“莫庄主情形如何?” 莫义道:“多蒙小姐关注,属下腑脏受震过剧,真气波动太甚,恐怕五日之内,难以复原。目下要逞强动手的话,可说是有心无力,但休息一会之后,尚可飞奔疾走,不致连累别人……” 端木芙道:“我们今日休想突围逃走,唯一的机会,就是把他们杀退,使他们自行撤走。你既然不能硬拚,可放心跌坐运气疗伤,反正你已帮不了忙啦?” 莫义道:“属下实是惭愧之至。” 端木芙道:“不能怪你,只怪敌人强得大出意外,连严老庄主也失算了,把人手分配得太广散薄弱了一些,其实以目下我们的力量,如若不是出现萧越寒这种奇异高手,当可稳占上风。” 她瞧瞧形势,又道:“现在差不多了,阿伯,准备出去助战。” 崔洪惊道:“万一敌人大举涌到,小姐身边之人不多,岂不是定遭手。” 端木笑道:“萧越寒打的正是这等鬼主意,但等你一出阵,他就下令众寇围攻于我,可是我却不能不让你出去。” 崔洪道:“老奴自小姐襁褓之时,便全力照顾,爱如己出。别人的生死,老奴可以不管,但的安危,我可割舍不下,假如老奴为了护卫,以致粉身碎骨,那时候的安危生死,我已无法顾得,自是无可奈何。只要老奴有一口气在,可不愿轻易离开……” 崔洪这番话虽然忠义过人,但最令人感动的还是那一句“襁褓之时,全力照顾。”一种像父亲般的慈爱,流露无异,连莫义这等老奸巨滑之人,也暗暗鼻酸,忙忙别转头去,隐藏起他面上的表情。 端木芙美眸中涌出晶莹泪珠,道:“阿伯你这样说法,倒教我难以施展预定之计了。” 崔洪泛起笑容,道:“原来另有奇谋,那自然另当别论了。” 端木芙摇摇头,道:“我此计甚是冒险,如不成功,我落在敌人手中,岂不是白教阿伯你茹悲饮恨?崔洪怔一下,道:“小姐料事如神,从无不验,这回难道没有一点把握?” 端木芙终是荏弱的女孩子,心中一乱,泪水滚滚而下,道:“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我们不能不试一试,对么?” 老人惶惑地拚命搔头,似是想把那稀落的白发都搔光为止。突然间,一声冷笑传入他们耳中,那些霜衣队纷纷转眼望去,只见一个人已奔到一丈以内,认出来人正是罗廷玉。记起他诛杀了不少同队伙伴时的威势,个个魂飞胆落,一阵大乱。 罗廷玉站定在六七尺之处,距端木芙尚有丈半左右。嘴角含着一抹讥嘲的笑容,朗声道:“独尊山庄虽是横行天下,但真碰上对手之时,却也不过如此,可笑呀,可笑……” 六大寇方面一听这话,发觉这个英挺少年竟是独尊山庄的对头,便都减消了戒惧之心。 方滔高声道:“那位壮士是谁?” 罗廷玉却理也不理他,虎目中光芒闪闪,凝注端木芙面上。又朗声道:“我见你似是和老家人饮泣作别,是以忍不住出来请问一声,当真是不懂武功的人么?” 崔阿伯怒道:“她自小身体甚弱,只能修习一点内功,增强体力,假如不是先天所限,以她的才慧,哼!哼!你一百个也比不上她。” 。罗廷玉笑一笑,缓步而退。他曾亲眼见到端木芙纵跃的身法,显示出武功精深佳妙。 是以心中全然不信崔洪之言,假如时日相隔得远,尚可说是记忆有误。但这事仅仅是昨夜发生,也就是他在石屋会严无畏之时,亲眼目睹的,焉会忘记。 他朗声道:“反正我两边都不帮,但那一边惹上我,也有得苦头吃,崔老丈记住这话才好。” 端木芙低声道:“阿伯,求求你别激怒了他,我本来就是想设法打动他的侠心,拔刀相助我们的。” 崔洪这才恍然大悟,这时他虽然已不存什么希望,可是也无须得罪此人,便闷声不响。 方滔扬刀厉喝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罗廷玉拍拍宝刀道:“若要知道,须得出手问问我的伙伴。” 张登勃然大怒,首先道:“好狂的小子……” 迈步奔出,余寇除了陈元、李肃二人负过伤,不肯轻举妄动之外,方滔、岑放、黄奎都同时奔去。四大寇迫近了罗廷玉,亦没有贸贸然出手攻击,只因他们皆是身经百战阅历极丰之士。暗忖:罗廷玉既然眼见了今日的场面,对他们视如无睹,定非等人物。再者,他不但敢得罪独尊山庄,而独尊山庄之人一见了他,登时张惶慌乱的情形,又可证实他来头不小。 罗廷玉至此尚不撤出宝刀,冷冷道:“你们要一齐上,抑是单打独斗?” 他并非夸口吹牛,胡乱吓唬。事宝上他的血战刀法,擅长于冲锋陷阵,不畏人多,对方虽然皆是高手,但人数多达四名。动手之际,便还不如孤身或是两人联手来得灵活。因此,他要不就与对方独斗,要不就激他们一齐出手,反而容易应付些。 岑放勃然而怒,扎髯皆竖,连跨数步,迫近罗廷玉,狞声道:“凭你一个小杂种,老子还宰不了你,快快取出乒刃!” 骂声中,锵的掣出倭刀,塞芒四射。但见他只手抱着刀把,喳喳喳连退三步,这三步大有奥妙。乃是激发自己气势的要着,只因东洋刀法,以凶猛毒辣著称,虽然派别甚多,但大都是以一刀立分胜负为止。 因是之故,东洋刀法向来以气势见长。两雄相峙之际,若有一方胆气略挫,登时就得溅血五步之内。 中土武功博大精深,亦有专走这等路子的,但多半是内外兼修,既须气势,亦复能耐久战。岑放年来横行海外,称雄一方,刀下罕得有三合之将。这便是由于他的刀法路数特重气势。但凡能胜,总是一两招之内伤敌于刀下。这刻他使出全身功夫,只瞧得余寇以及独尊山庄方面之人,无不大为震凛。 却见罗廷玉屹立不动,意态自若,真有渊停岳峙的气度,一望而知,对方的凌厉气势,决计压不倒他。莫说旁人,就连岑放亦有此感,是以气势大受影响,他自知如若相持下去,迟早要把这股气势失尽。当即暴喝一声,挥刀攻去。 众人但听他叱声如雷,又见他刀光如电,当时不论那一方之人,都忍不住替罗廷玉设想,要如何方能破岑放这一击之威?但见罗廷玉身形忽动,快逾脱兔,竟然在刀锋下闪过,站定在另一处方位上,冷冷的瞧着对手。 自家的宝刀仍未出鞘,他动作潇洒,意态高逸,但又隐隐流露出坚强莫匹的斗志。这等性质不同的特点汇聚于一身,却毫无不调和之感。岑放凶睛圆睁,呼叱如雷,挥刀迅劈,刹那间已劈了五刀之多。罗廷玉在刀光之中瓢闪进退,灵逸之至。却又教人捏一把汗,但觉这等刀口上的把戏,不宜玩得太久,否则一旦失手,岂不是送了性命? 众人正转念时,罗廷玉朗朗喝道:“恶寇你也一我宝刀滋味。” 喝声中宝刀电掣出鞘,风卷雷奔般出击,登时血光溅现,惨叫声起,那横行一时的巨寇岑放向后便倒。左胸口出现一处刀伤,鲜血直冒。这一刀刺入心脏要害,任何人也没有生理,双方之人俱都一望而知。 但听怪叫连声,四名劲装大汉猛扑过来,刀剑分举,齐向罗廷玉抢攻。这四寇皆是岑放手下得力大将。俱是凶悍无比之人,武功也甚是高强,足以称雄一方。但他们运气太坏了,恰好碰上罗廷玉这个敌人,不但刀法绝强,尤其擅于对付群攻。 但见他血战宝刀决翻飞,每一刀出时皆如奔雷掣电,定斩一人于刀下。一眨眼间,四名凶悍无比,杀人无数的恶寇俱已横就地。没有一个倒地之后,还能哼唧呻吟的。换言之,罗廷玉的宝刀但凡斩倒一敌,定必当场气绝身亡,连一个负伤而未死的都没有。 方滔等三大寇见他这般威势,心胆俱寒,但在近百部属眼前,又岂能胆寒得不战而逃? 没奈何,只好各使心机,都虚声怒喝,双脚死也不往前移动。 罗廷玉横刀长笑,招手道:“来吧!你们杀人已多,今日何妨一被杀的滋味?” 他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豪气雄风,使人印象特别深刻,也令人自然而然不敢与他碰撞作对的想法。三大寇到底是雄霸多年的人物,胆气极是豪强,还不曾被罗廷玉压倒,齐齐摆动兵刃,迈步迫澈。三人齐出,形势自又不同,双方的人无一不是屏息噤声,观看这一幕定必是惊心动魄的大战。罗廷玉一看三敌齐上,长啸一声,宝刀划出重重刀影,先发制人的攻去,他一招之中,同时攻击三敌。这等刀法,盖世无双。 方滔、黄奎、张登三寇好不容易抵住他这一招,谁知第二招第三招源源攻到,招招皆是神奇莫测,极难拆解,无不大为凛骇失色。要知这三大寇虽然出手之时,深具戒心,但总椅仗己方人多,不信抵不住这个年轻之人。谁知他的刀法如此奇幻威猛,雄深雅健,时而激昂排宕,不可一世。时而野云孤飞,走留无迹。总而言之,他们一陷入罗廷玉的宝刀潮影之中,霎时间竟已如陷深井,如坠激流,全然无法自主,更无法自拔。 隔壁的萧越寒连连偷觑,眼见罗廷玉如此了得,暗暗心惊,口中厉啸一声,陡然间功力增强了数倍。 一轮猛攻,直把那何旭、凌子流这两名高手杀得汗流夹背。何、凌二人已尽全力,自难当。 那边的方、黄、张三大寇亦是如此。双方的人都不晓得瞧那一边的好,俱是忧喜各半。 同时也没有人敢先动手扰乱了局势。只因双方之人皆有同一想法,那就是各自希望己方之人胜者先胜,败的迟败。则先胜的一方,自然可以出手帮助己方陷入败局之人。假如一旦弄成混战之局,则胜者可能的失去取胜机会,而败的还是照败。这自然是以最不幸的情形来作假定。 在这等生死存亡的关头,谁也不敢假定己方已得到好运照顾,必须假定不幸降临时的结局。以此之故,全场除了这七个人分两堆拚之外,全无一人动弹哼声。又过了片刻,罗廷玉长啸一声。 宝刀连挥,一招杀死两寇,只剩下一个方滔未死。他宝刀再挥,极为凌厉的向方滔劈去。方滔自知抵不住他这一刀之威,本能地举刀招架,心中却叹一声“罢了”!罗廷玉宝刀落处,锵的一声,竟把方滔那一口极为锋快的倭刀斩断,宝刀迅即劈落,到了他头顶之处。突然一歪,斩在他左肩上,顿时鲜血喷溅,方滔连退了三步,面无人色。 罗廷玉沉声道:“我这一刀破例留情,为的是六大寇我已诛杀其三,便须留下三个,让严无畏杀给我瞧瞧。” 方滔一听可以不死,将来之事将来再说。强忍伤痛,迅即退下。 罗廷玉转眼望去,但见那萧越寒占尽上风,任何一招都可以得手杀死敌人。他毫无出手帮忙之意,用靴底擦去宝刀上的血迹,随即归鞘。萧越寒突然一指点出,何旭闷声一哼,踉跄而逃。凌子流也在同时被他一刀砍断左臂,摔出数尺外的地上。 萧越寒瞧也不瞧他们一眼,一转身向罗廷玉走过去。罗廷玉冷漠沉默地瞧着他,一直等到他迫到五尺之内,仍不做声,也不拔出血战宝刀迎战。不知内情之人,真会以为罗廷玉不敢动手,但在场之人,尽皆眼见他们那惊世骇俗的刀法,自然不致有所误会。萧越寒提刀作势,竟是个守式,似是深怕对方突然出刀把他杀死,但事实上罗廷玉宝刀尚未出鞘!萧越寒道:“阁下刀法如神,佩服佩服。罗家血战刀法,果然足以雄霸天下,冠绝武林。” 罗廷玉道:“萧老师的刀法才算得上是刀道中的绝品,鄙人心诚悦服,甚愿向萧老师请教,以启茅塞。” 萧越寒道:“罗公子好说了,切磋技艺,本是武林佳事,老朽自应奉陪,可是老朽筋骨已衰,难当公子一击之威。是以公子何不跟随老朽同行,介见敝东主,自然能如公子之愿。 ” 罗廷玉淡淡一笑道:“如此亦无不可,但萧老师却似乎忘了一事。” 萧越寒道:“什么事?” 授廷玉道:“贵东主要你带走瑞木芙姑娘,但鄙人却不容萧老师这么做。因此,除非是萧老师甘愿放弃带走端木芙姑娘之意,不然的话,咱们只怕难免一战。” 萧越寒沉吟一下,才道:“罗公子乃是独尊山庄严无畏的死敌,何以竟护着他手下之人?” 罗廷玉道:“这是鄙人之事,萧老师毋须过问。” 萧越寒默然不语,似是寻思要不要跟萝廷玉决一死战。这两个人的武功全场皆见,在独尊山庄这一方面来说,假如不是罗延玉现身出手。则端木芙被劫去的命运,几乎可以断言。 在萧越寒而言,目下唯有这罗廷玉足以与他一拚,未曾动手以前,实在很难估计出胜败。因此萧越寒对罗廷玉的出头干涉,实在是怒恨之极。双方之人,无不万分关心这两人的决斗,都暗暗猜测哪一个会得胜? 端木芙检查何旭、凌子流二人伤势之时,那崔阿伯已忍不住问道:“小姐,照的看法,他们这一场拚斗,谁胜谁败?” 端木芙瞧着一个霜衣卫士包扎凌子流断臂伤口,闻言应道:“等一会才才能回答。” 崔阿伯道:“小姐何苦卖关子呢?假如罗公子不敌的话,老奴趁早出手助他,岂不妥当?” 端木芙淡淡道:“天下之事,有许多不是人力所能控制。谁能知道命运之神,喜欢怎样摆布我们呢?” 她答非所问,崔阿伯听得糊里糊涂,全不明白。端木茉突然提高声音,道:“罗公子,那萧越寒的点穴手法甚是诡奇,只不知你见遇没有?” 罗廷玉本来决不会离开原地,可是端木芙的话,却使他不由得联想到,假如他从对方点穴手法上去认识他的武功来历,放对拚斗之时,自然多了几分胜算。当下转身大步走去,中朗声道:“待我瞧上一瞧。” 好在他并没有打算擒下对方,假如萧越寒趁机遁走,则他保护端木芙之愿已达,无须拚命,自是最佳之事。 他走到端木芙身边,凝神一瞧,但见何旭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呼吸微弱,一望而知,甚是严重。对方用的必是绝毒手法,点的也是要穴无疑。 他正在看时,端木芙低声说道:“崔阿伯,你悄声计数。” 崔洪立刻低低的“一二三”地计起数来。端木芙凑近罗廷玉,轻轻道:“罗公子,假如在崔阿伯数到二十之时,萧越寒还不曾出手,你即有必胜把握,速速出去,别让他逃走,只要迫得他动手,你想生擒或是当场杀死,皆可如愿。” 她说得很快,因此,这几句话说完了,崔洪只不过念到“七”而已。罗廷玉道:“哦!敢问其故安在?” 端木芙淡淡一笑,道:“罗公子即管一试,等你擒下萧越寒,我当他面前说出这个道理,他便可以证明我的话完全不错。” 罗廷玉迅快的想了一下,丝毫摸不出头绪,因此激发了好奇之心。只听崔洪以同样的速度一直计数。 霎时已经是“十五”了,萧越寒方面还没有动静。他抬目望去,但见萧越寒双眉紧皱,不住寻思。但又似是趁这机会调息运功,以便出手作殊死之斗。 假如他当真是借机调息,则时间越长,他气力恢复得更多,也就更不易被罗廷玉击败。 这是十分简单明了的道理,任何人不用想也能明白。然而端木芙的论调偏生相反,变成了萧越寒休息得越久,反而一定败北。 罗廷玉狐疑地转念寻思,听崔阿伯已念到“十八”,猛见端木芙露出十分紧张的神情,凝神遥望萧越寒。从她的表情看来,倒是使人不能不相信她的理论。至少她自己的确深信此一理论,方会如此紧张。 罗廷玉心中暗暗冷笑,忖道:“假如这是设计陷害我,企图借萧越寒之手,取我性命的话!嘿!嘿!我总有法子避免两败俱伤,然后转过头来,帮萧越寒对付……” 正转念时,崔洪已念出“二十”之数。端木芙这时显的最紧张,及自见对力仍无动静。 她才长长的透一口气,道:“行啦!罗公子即管出手,我包你必胜无疑。” 罗廷玉一哂,道:“假如我死在他缅刀之下,你虽然讲过包我能赢的话,但我岂能复活,追究的失信?” 端木芙道:“罗公子如若信不过我的话,我可以提供保证。” 罗廷玉固然惊奇得瞪大双眼,全然想不通她在这件事上,如何能够提保证?而那崔阿伯亦是十分狐疑,道:“小姐别开玩笑,这等事如何能提供保证?”。 罗廷玉接口道:“姑娘若然真能保证我要嬴,我可就不能不相信了,也愿意为出力,擒回那。” 端木芙迅即说道:“我是用自家生命保证你要嬴,罗公子出战以前,请用秘传点穴手法,禁闭我穴道。万一你失手落败,我无人解救,非死不可,你看这法子可使得?” 罗廷玉道:“这一着果然无懈可击,姑娘的才智于此可见了。”。 他伸手骈指,在她胁下迅速点了三下,道:“现在三处绝穴受制,如若得不到我独门手法解救,纵然找到严无畏,亦是无用。何况时限只有一个时辰,谅你们也无法在这短短时限之内,找到了严无畏。” 崔阿伯大惊道:“罗公子不要出战萧越寒好了,快快替我家小姐解开穴道。” 端木芙笑道:“不妨事,我的判断有根有据,绝对错不了。” 崔阿伯道:“天下之事,总得防备有万一的意外,小姐的生命何等重要,多少事须得等去办,焉可如此儿戏?” 罗廷玉不悦道:“难道别人的性命就不值一文钱了?”。 崔阿伯怕他一怒而去,那敢顶撞,忙道:“老朽不是这个意思,罗公子万勿误会……” 端木芙伸手推罗廷玉道:“去吧,那说不定会逃走呢!” 罗廷玉道:“不会后悔吧?” 端木芙道:“我虽是女儿之身,但从来没有说话不算数的。” 罗廷玉果真回身奔出,迅即迫近萧越寒。等他目光转到自己面上,这才冷冷一笑道:“萧兄想了不少时候,可曾想出了应该怎样做没有?” 萧越寒迟疑一下,才道:“实不相瞒,我是一面寻思,一面趁此机会调息一下。现在自信足有与你一拚的实力,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咱们既无冤无仇,而且我做的又是使严无畏头痛之事,罗公子何苦阻挠?倒不如暂时避开,待我收拾完残局,你爱怎样比划都行。” 罗廷玉道:“萧老兄这话甚是,无奈萧兄犯了一个大错,以致鄙人不能袖手旁观,即使是帮忙了敌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萧越寒道:“我犯了什历大错?” 罗廷玉道:“那就是你收买的人手,竟是神人共愤的海上六大寇。他们投靠倭寇,虐害良民,屠戮掠夺,无所不为,乃是举国上下的公敌。冲着这一点,我罗廷玉定须先公后私,先国后家,决计不能袖手旁观。”他说得大义凛然,神情严正。萧越寒竟然说不出一句辩驳之言。他不免因此而老羞成怒,厉声道:“好吧!你既然不听良言相劝,咱们只好在刀下见个高低了。” 他先发制人,挺刀连跨两步,造成一股凶厉气势。罗廷玉双眉一轩,神奕奕,手提宝刀,双目凝注对方。对于敌人的凶厉气势,竟然如同不觉。萧越寒大喝一声,出刀疾劈。“锵”的一声,被罗廷玉架住,双方都使不出后续变化招数,各自退开。但他们乍退又进,竟是同时发动。但见刀光如海翻浪卷,劲风激,那重重刀影,竟把两人身形都遮没了。 这时他们都施展出近身肉搏的招数。刀刀都凶险无此,劝辄有当场送命之祸。只看得全场之人,无一不是紧张得连呼吸也停止了。罗、萧两人各尽所能,每每在对方刀锋边缘掠过,真是间不容发,当真是一场极凶极险的拚斗。端木芙紧张得娇躯颤抖,真想蒙起双眼不去瞧看。但她当然舍不得当真不看,只好水深火热的熬下去。 战场形势忽然一变,但见罗、萧二人已放弃了近身肉搏的凶险抢攻打法。彼此间距离放长了不少,忽快忽慢的拆招换式。双方旁观之人,竟然不曾因他们改变打法,因而轻松下来,仍然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原来早先罗廷玉、萧越寒二人是近身肉搏,招出如风,刀奔似电,动辄有溅血当场之险,是以紧张得无可形容。如今虽是距离得远一些,互相进退攻拆,快慢不一。但双方刀法之精奥,气势之凶厉,危险程度,全然不下于近身肉搏之时,是以众人仍然透不过气。 但见罗廷玉的刀法不怒不慑,尽备刚柔之气,忽而别开天地,横绝古今。忽而运密入疏,寓快于慢。 蕴使人自然而然的感觉出他的刀法极是正派崇高,有君临天地的气象。 那萧越寒的刀法路数与他截然不同,极尽凶厉狠毒,残酷横霸之能事,招招尽皆含危机凶锋。一望而知任何人碰上他这一路刀法,胜之自然无事,若然败北,定必立时身亡,决无负伤活命之事。这等极端相反的无上刀法碰在一起,双方又是如此的功力深厚,举世罕见。 那种好看法以及紧张法,可真非是言语笔墨所能形容的。 崔阿伯两次三番想问问端木芙,罗廷玉倒底能不能取胜?假如全无把握,他就立刻背负她赶去找严无畏。解救她被禁闭的三大绝穴,此是分秒必争之事,越早动身越好。可是崔阿伯居然抽不出时间向她询问,一直继续观战,敢情他实不能移开眼睛。。 罗、萧二人似是势均力敌,谁也不能有丝毫失手。何旭虽是被萧越寒戮了一指,全身经脉隐隐作疼,不能提聚功力。但心智清醒如常,观战至此,突然间生出毒念,想道:“罗廷玉武功如此了得,虽说老庄主定可击败他,但倒底很费事。假如在老庄主未击杀他之前,我们底下这些人碰上他,自然凶多吉少。因此,今日若能借萧越寒之手,把罗廷玉杀死,虽然得赔上一个端木芙小姐,也是十分划算之事。那端木小姐的生死于我全无关涉,本庄只须除去了罗廷玉,便无后患了……” 此念一掠过心头,毒计便生。当下又想道:“这刻但须设法使罗廷玉心神震动,刀势略有一丝疏失,立时便将死在萧越寒刀下了。” 他迅即寻思如何扰乱罗廷玉心神之法,最初他考虑到使端木芙发出惨叫声,也就是说就突然出手暗算她,使她失声惨呼。罗廷玉很关心她,一定会分散心神,以致露出致命的破绽。但这法子由于有武功极高的崔阿伯护卫者她,恐怕很难得手,一个不巧,可能反而先丧生于崔阿伯杖下。 继而想到大叫严无畏之名,罗廷玉一听之下,定必大为震骇,这也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不过目下萧越寒与本庄亦是处于对敌地位,因此严无畏的威名,也将影响了他。两下抵消,萧越寒不一定能把握这一线之机。因此,这第二法也行不通。他旋即想起了罗廷玉的父亲罗希羽,假如他叫出罗希羽的名字。罗、萧二人即使一齐受到影向,但罗廷玉一定影响较大。这是万全之计,即使收到相反效果,使那萧越寒反而因此死于罗廷玉刀下,也是值得一试,并无任何损失。 如若罗廷玉因受扰而失手惨死,端木芙亦不能责怪自己,因为他可以辩说这是想使萧越寒害怕…… 总而言之,此计万分阴,不论引起什么后果,于他都没有损害。 而由于翠华城被毁后,罗希羽身失踪,死活难测,罗廷玉听到父亲之名,绝对会受到莫大影响。他反覆的考虑了一下,深信此计必可奏效而又没有后患之后,便下了决心,暗作准备。罗、萧二人尚在凶险激斗,但是平分秋色的局势。 何旭猛可抖丹田大喝道:“大家小心,翠华城主罗希羽来啦!” 以何旭的功力,这一声喝叫,数十丈方圆之内,无人能听不见。纵然是全神争锋交手中的人,也必被惊动。谁知事情大大出乎何旭意料之外是他空自用力喝叫,嘴唇大张,没有半点声音发出。这时何旭方始知道他穴道被戮伤之后,竟然哑失声,早先没有想到这一点,以致白废了心机。 谁也不曾发觉何旭的动静,何旭晓得机会稍纵即逝,连忙伸手推了身边的吴辰雄一下。 这个身为霜衣以十二队长之一的吴辰雄,居然理都不理他,敢情他一则看得入神,二则何旭全身经脉作疼,毫无气力。 他连推三下,吴辰雄凝神观战如故。只恨得何旭磨牙切齿,怒不可遏。心中直骂这吴辰雄混帐,怎能如此的没有脑筋? 当下转眼向别人望去,忽然颓丧地叹一口气,自动放弃了这条毒计。因为在他身边的人,个个都直着眼睛观战。瞧他们那等入迷的样子,没有张大嘴巴,口角流涎,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焉能使他们惊醒? 这时罗、萧二人又斗了二十余招,端木芙忽然长长的透一口气,道:“阿弥陀佛,真算老天爷帮忙,现在不妨事啦!” 崔阿伯随口道:“你说什么?” 他只听见她说话,至于说话的内容,全然不知。端木芙笑了笑,知道再说他也一样听而不闻,便没开口。 忽见罗廷玉奋起神威,踏步进击,宝刀涌出千重光浪,潮卷攻去。他连进三步,萧越寒就连退三步。 紧接着罗廷玉使出一招奇幻无比的刀法,众人都没瞧清这一刀的来踪去迹,却已听到“当”的一声。萧越寒缅刀脱手飞上半空,他的人则有如木偶般呆立不动,敢情是一把寒光耀眼的刀刃,抵住他胸口。 罗廷玉一伸手抓住对方肩胛,五指已扣住脉穴,使敌人失去抵抗之力,回头长笑一声,道:“端木姑娘,鄙人幸不辱命,已把这生擒活捉了。” 端木芙道:“多谢罗公子蹈此奇险,替贱妾下了仇家,此恩此德,不知何以为报?” 除了众寇之外,余人莫不喝欢呼。只把心怀叵测的何旭气个半死,却又苦于无法作声。罗廷玉苦笑一下,道:“姑娘不必说那什么报答的话了……” 端木芙道:“贱妾句句字字,出自肺腑,难道罗公子竟然疑我作伪么?” 罗廷玉道:“你固然没有作伪,但鄙人却因此而想起了自己的愚蠢。请问假如我失手死在对方刀下,世间上不但无人可怜思念,反而带来无限讥嘲辱骂!” 端木芙道:“公子现在感到很后悔么?” 罗廷玉缓缓道:“你是严无畏手下重要人物,我应该任得萧越寒掳走你,一来可以减弱独尊山庄势力。二来留下萧越寒这等高手,亦将是使独尊山庄头痛的人物。但我竟然愚蠢得出手救你,还冒险舍命下了他,唉!” 他发出一声极沉重的叹息,显示出这等矛盾不合理的行为,已娈成何等沉重的心事!崔阿伯道:“罗公子,有话慢慢再说,我家小姐用性命担保你必可获胜。现在你既然胜了,有烦快快解开她的穴道。” 罗廷玉向端木芙道:“这位老丈对当真是忠心耿耿,万分爱护……” 正说之时,三大寇分头逃窜。他们的手下当然也不敢逗留,个个只恨爹娘没有替他们多生两只脚,好逃得快些。一个个没命奔逃,霎时间已走个干净。罗廷玉游目四瞧,并不出手拦截。 崔阿伯拂须催促道:“罗公子,请你快点解开我家小姐的穴道吧!” 罗廷玉虎目一瞪,道:“你忙什么?” 崔阿伯那敢得罪他,赶快陪笑道:“是,是,您别见怪,我年纪大了,总罗里罗嗦的。” 罗廷玉见他如此忠义,为了端木芙的安危,不惜低声下气至此,心中大是敬重,缓媛道:“我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事实上端木姑娘全身没事。” 崔阿伯喜出望外,道:“公子敢是说您并没有禁闭她的绝穴?” 罗廷玉道:“正是如此。” 崔阿伯道:“谢天谢地,这就好了,小姐快快运气瞧瞧。” 他一心一意以端木芙为念,全然没有考虑到这话会不会伤害罗廷玉。要知罗廷玉既然说没有点她的穴道,他还叫端木芙运气以试,分明是不相信他的话。但罗廷玉一点也不怪他,反而更添敬重之心。 端木笑道:“我早就知道他没有点闭我的穴道了。” 崔阿伯沉声道:“小姐万勿大意,还是运功试上一试的好。” 端木芙道:“阿伯你放心吧,罗公子是什么人?岂能骗我?” 她转眼向众人道:“你们把受伤的人送入屋内休息,又分出人手巡搜全村前后,派驻岗哨,我要趁此机会审问那萧越寒一些话。” 众人轰然以应,端木芙缓步向早先躲藏的屋子走去,崔阿伯抱了婢女燕儿,跟随在后。 罗廷玉还疑了一下,才推着萧越寒,走入屋内去。他一来想知道端木芙要审问什么?二来更想查明白萧越寒的来历以及武功路数。 他让萧越寒靠墙坐在地上,自己却走开六七步,道:“他虽是不能行动,却可以说话。” 端木芙道:“谢谢你啦!以我推测,恐怕没有法子在他口中问出什么话了。” 罗廷玉道:“若然你早已知道如此,何必要我冒险拿下他?要知我也是临时决定不当真禁闭你穴道。万一我向下手,而又败阵身亡,则你冒的险也一般的大,是也不是?” 端木芙道:“我本身武功虽然不行,但却博识天下各家派的奇功秘艺,因此我知道你的刀法可以克制得住萧越寒的二十四招魔刀,问题只在你们之间的功力如何而已。” 罗廷玉道:“说到刀法招数,还有点道理,至于功力方面,若然不是上阵交锋,当面试过,焉能在事先测出?除非双方功力悬殊,但鄙人自问却赢不了萧越寒。”。 端木芙道:“这一点正是生死得失的关键。你想必还记得我叫阿伯计数之事了,他数到二十,萧越寒还没有答覆要不要动手一拚,我就知道你嬴定了。” 萧越寒突然插口道:“姑娘说得出老朽的刀法名称,果然足以令人震骇惊佩。但说到功力高低这一点,老朽一点都听不明白。” 罗廷玉道:“姑娘话中玄机,高深莫测,鄙人也全然不懂?” 端木芙微微一笑,眉扬目,风姿嫣然。接着说道:“罗公子不知道萧越寒炼就一种奇异魔功,无怪听不懂了。” 萧越寒道:“姑娘果然厉害,慧眼通神,竟瞧出了老朽炼成一种魔功。不过照的说法,老朽既然知道自己炼过魔功,又如何不明白呢?” 端木芙道:“这只怪你自己以为功力已可以抵得住罗公子,却不晓得他竟是多少世代以来绝无仅有的‘刀茸’之故!” 罗廷玉心头一震,口中却道:“鄙人的家传刀法,传世颇久,却未闻‘刀君’之说。姑娘此评不易教人心服,连鄙人也不能相信。” 萧越寒沉吟不语,似是在回想对方刀法。崔阿伯道:“我家小姐既然这么说,大概就有八九成不会错了。假如罗公子便是刀君,老朽虽是败于你宝刀之下,也不算什么丢人之事。” 端木芙道:“言归正傅,萧先生我要请教你一两件事情,甚盼你据实赐答。” 萧越寒收回思绪,应道:“姑娘即管下问,但老朽定然难能作覆。” 崔阿伯沉声道:“萧兄须知今日是你生死关头,并非戏耍之事,我劝你还是乾干脆脆,据实固答的好。”萧越寒道:“那要看端木姑娘要问些什么了?” 端木芙逍:“我想知道指令你办事得人,是不是傅你二十四招魔刀之人?” 萧越寒点点头,道:“不错!” 端木芙道:“他姓甚名谁?居住何处?” 莆越寒道:“老朽对此全无所知。” 崔洪怒道:“胡说八道,你不肯说也还罢了”竟然答称不知,实在可恼之至。” 端木芙道:“阿伯别恼火,他可能真不知道。以我看来,此人的心计武功决不在严无畏老庄主之下。试想独尊山庄之中,有几个人晓得严老庄主在什么地方居住的?以此例彼,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崔洪一听真有道理,只好拂须不语。雉廷玉最听不得严无畏之名,一听之后,心中顿时冒火,狠狠的瞪规着端木芙,心想:我这是怎么搞的。竟然帮起严老贼手下之人来?此事若被贾心泉贾大叔得知,定将气个半死,很难原谅我了。 瑞木芙缓援道:“贵主人派你来见海上六大寇,为了何事?” 萧越寒道:“姑娘何必明知故问?明明是为了捉拿于你。端木芙逍:“他如何能使六大寇联合起来,为他卖命呢?” 萧越寒道:“这很简单,俗语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价钿够大,足以使六大寇动心,自然不难使他们出力卖命。” 端木芙道:“有道理,出多少钱呢?” 萧越寒欲待不说,但转念一想,此事没有什么关系。何况她既可从那尚未丧命的三大寇口中问出,眼前亦可搜查自己囊中的银摺,定然无法瞒过。当下道:“如是他们交出了你,每人可获二十万两纹银巨款,比起他们劫掠生涯所得,此款实是极大的诱惑力。” 端木芙笑道:“此款只是未清的半数而已。这样说来,那六大寇每人最少已获取了十万两或二十万两的定洋了。贵东主实在有钱得很。这一笔款项,加起来就是一百八十万两以至二百四十万两左右。假如他没有四五百万两的身家,当然不舍得出这么大的报酬,对也不对?” 萧越寒没有做声,端木芙又道:“贵东主是男人抑是女人?” 萧越寒道:“自然是男人啦!” 端木芙仰天叹息一声,道:“说老实话,我真想跟你走一趟,瞧瞧这个害死了我先祖父和先父的神秘凶手是谁?” 萧越寒道:“姑娘居然不晓得仇人是谁,说出来令人难以置信,难道令慈没有告诉你么?” 端木芙摇摇头,道:“若然我知道他是谁,何须冒险让六大寇掳走?我本以为他这回自己一定露面,谁知他还是叫人替死!” 萧越寒道:“敝东主对老朽恩德如山,誓死以报,纵是粉身碎骨也不后悔。姑娘挑拨离间之言,决计不发生任何任用。” 端木芙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信与不信都无关重要。眼下我还有两件事未能明白,第一件是贵东主怎知我投入独尊山庄?” 她没有再说下去,那意思是等对方回答之后,才说第二件。萧越寒沉吟一下,道:“老朽也不知道,但老朽可以奉告的,便是敝上也曾命老朽查探一些帮会门派,又走了不少地方寻觅姑娘的下落。” 端木芙道:“你这回明明晓得,但不肯说也罢了。第二件是贵上怎会预先在这一处建立了这座死村?” 萧越寒道:“这笔账你如何就记在敝东主头上了?” 端木芙笑一笑,道:“你不相信是他的手笔,那就算了,最后我请问一声,你如何与贵上联络的?若然老老实实回答了,我马上放了你,也绝不伤你。” 罗廷玉听到这儿,忍不住插口道:“此人擒之不易,姑娘说放就放,可曾考虑到后果没有?” 端木芙道:“除非你不许我这样做,不然的话,一切由我负责。” 罗廷玉欲言又止,终于不再开口。萧越寒面色变化甚剧,显然端木芙的代价使他十分心动,是以内心中正在考虑要不要露秘密?自然萧越寒的忠心不容怀疑,因为任何人碰上这等情况,只要信得过端木芙不会说了不算数的话。一定会出卖主人,露秘密。然而他居然引起了内心的争斗挣扎,可见得他本是何等忠心了。这一点使罗廷玉等人都十分敬佩。 遇了一阵,萧越寒颓然道:“好吧!这交易我不能拒绝,相信敝东主也会原谅。” 他大大的喘一口气,缓缓道:“但端木姑娘可不能反悔啊!” 端木芙面上现出奇异的表情,道:“我决不反悔,一定请罗公子解开你的穴道,任你自去,连同独尊山庄之人在内,都不会留难于你。” 萧越寒点点头,道:“三十年前,鄙人年逾而立,在江湖上不过是个起码脚色,穷混日子,也从无雄心大志。却不料碰上了敝东主,竟以回天手段,传以绝艺,使老朽得以侪身高手之流,此等恩德,唉!实是百死也不足以报答。” 他先说出这一番话,只听得众人都不明所以,人人皱起眉头,十分迷惑地望着这个老者。萧越寒又道:“老朽已考虑过,假如我留下此身,尚可作点别的事,替敝上立立功。假如死了,亦是徒然。是以决意说出联络之法。老朽一向在金陵经营绸布庄生意,日子过得极好。在近十年内,偶然接到敝东主的密函,化装出去办点事之外,很少在江湖走动。如若我要向他报告,须得前赴开封府。例如这一次若是依照计划,擒下了姑娘,便将由我亲自送到开封府去,再以飞鸽传书之报告。如若发生意外,我不能分身前往开封,便在金陵以飞鸽送出消息,快则半个月,迟则一个月,便有指令到达。” 端木芙急急问道:“他会不会亲自赶到金陵呢?” 萧越寒道:“这可说不定了……” 突然间连连喘息,面色灰败。罗、崔二人这才注意到他讲话之时,已显得有气无力,一如油尽灯枯似的。 端木芙道:“你的信鸽在哪里?” 萧越寒道:“在敝店后面,养得有……一群鸽子……唉,我头好昏……” 端末芙没有做声,很严肃地望住萧越寒,眼中微露悲哀之意。罗廷玉讶道:“他怎么啦?” 正要动手拍他穴道,使他振作起精神。但还未弯腰,已听端木芙道:“罗公子别动他。 ” 罗延玉一怔,却不禁依她之言,没有出手。端木芙又道:“你只要一碰到他的身体,他立时死去,连再讲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罗廷玉皱起眉头,道:“这又是什么原故?” 端木芙道:“只怪他的主人武功太高,心地太毒。他修习的那种魔功秘法,虽是能激发体内潜能,与你恶斗多时,但大凡使到这最后一步,若然仍是战败,势必已油尽灯枯,无法活命。因是之故,我才答应放他生路,要他讲出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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