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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孙上人,在昔年明都老人死后,来峨嵋吊丧,便一去不归,令得长白派从此式微,这件事,也一直是武林之中的一件谜。 直到吕麟在墨礁岛上,得睹天孙上人的遗字,方知这一代异人,已和斑龙仙婆在墨礁岛上,斗了个两败俱伤,一齐死去。这一个谜才被揭了开来。 可是,谜虽被揭开,对于寻找火羽箭的下落,却并无帮助。 因为铁神翁将火羽箭给了天孙上人,火羽箭现在何处,。自然只有天孙上人知道,可是天孙上人,却早已死去! 如果说,火羽箭是在长白派手中的话,则长白派弟子,有此异宝,也不致于武功低落到连关外马贼也打不过,被马贼逐出了长白山了。 火羽箭既不在长白派手中,那么,又是在什么地方呢? 唯一的可能,便是天孙上人,随身携带,带到了墨礁岛上。 可是,吕麟在墨礁岛上,一住杬年,实是没有理由,不发现火羽箭的? 谭月华的心中,一阵一阵地发凉,她实是感到了绝望! 本来,要寻找火羽箭,已然是极其渺茫的一件事,但终算知道了火羽箭落在魔龙赫熹的手中,但是却偏偏,又作了赫夫人的陪葬物。 而且,在赫夫人的墓穴之中,还找不到火羽箭,烈火祖师,好不容易,借着一块麻巾,认出那是铁神易的物事,断了的线索,便算是续上了,但铁神翁的下落,又只有谭月华一人知道。 谭月华将这个秘密,讲给了吕麟听,吕麟又未曾见到铁神翁,便身落人手。 幸而谭月华因一念之得,在铁神翁临死之际,赶到他的面前,得知了火羽箭的下落。 但是,火羽箭却是给了天孙上人,所有的线索,到此又断了! 再要找到那七枝火羽箭,只怕比登天还难! 谭月华想了好一会,才黯然地离开了当地,向峨嵋山外走去。 一路上,她仍然在想,天孙上人得了火羽箭之后可能作什么用途,但是却不得要领。 她出了峨嵋山,已然是第二天晌午时分,这才陡地想起吕麟来。 吕麟未曾去见铁神翁,所遭遇到的意外,极可能是遇上了苗疆七魔中的红绿两魔!谭月华想到此处,便急急向前赶路。 出了娥嵋山之后,便碰到一拨武林中人,乃是想到青云岭去的。 谭月华并没有与他们动手,只是向他们问了几句,便已然获悉,红魔厉空,绿魔杨赛环两人,捉住了吕麟,将吕麟钉在木板之上,解往至尊宫,作为向六指琴魔进见之礼一事! 谭月华当时,便自忧心如焚,立即向前赶去。 可是,她和红,绿两魔,相差杬日的路程,自然追赶不上! 却说吕麟,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暮色越来越浓,终于,天色渐惭地黑了下来。那麻痹之感,也已然来到了腹际。 吕麟眼睁睁地望着天上繁星,心中泛上了一片茫然之感。 这时候,他已然不知道什么叫悲伤,而且是阵阵地怅惘。 因为,他一个人躺在地上,已然将近杬个时辰了,四周围一直静到了极点。 在开始之际,他想起自己,不免要化血而死,心中突然不免难过,但是过了杬个多时辰以后,他全身都几乎麻痹了,已生出了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感到就此睡去,永远不醒,似乎也没有感到了什么痛苦。 当然,他仍是难免想到,六指琴魔未除,父母的血海深仇未报,甚至自己最想见的人,到死前也不能见上一面。 因此,在他的心中,乃会产生那种怅惘之极的感觉。 夜越来越深。到了午夜时分,吕麟除了感到自己的心还在跳之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天上的繁星明月,都像是在飞舞盘旋,成为一道一道银色的光芒,又像是一张银色的大网,要向他罩了下来一样。吕麟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它。 他眼中,不由自主,流出了眼泪,心中长叹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神智,已然越来越迷糊,终于,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他心中不断地想着:我要死了!我立即就要离开人世了…… 反正死亡,已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反倒希望死亡早些来临。 吕麟知道,红.绿两魔的毒药,极为厉害,一等那麻痹之感,到达心房附近,也就万无生理,思潮反复,静待死神的降临。 那时候,他全身的麻痹之感,已来到了心口的附近。 吕麟在半昏迷的状态中,只觉出心还在跳,还没有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之间,他耳际 起了一阵一阵的鸡啼之声。 吕麟一听到了鸡啼之声,不由得心中起了奇怪之意,暗忖难道天亮了?还是自己已然死了,在阴间也有鸡啼声? 他勉力地,缓幔地将双眼睁开了一条缝来,刺目的阳光,立时使他又闭上了眼睛。 吕麟心中,又是陡地一呆。 阳光如此之盛,自己当然不是已死了。 但是,为什么自己竟然能捱过了一夜,而不致于化血而死呢? 他心中模模糊糊,设想了许多可能,都不能作为完满解释。 但是吕麟总知道了一个事贾。那就是:自己可能不会死! 虽然,这个可能,来得十分渺茫,但是却又有了希望。 那夜,吕麟的心中,根本已然没有了希望,此际,他居然捱过了一晚上,虽然身子仍不能动弹,但是却并未死去,他心中希望一生,精神又为之一振,又勉力睁开眼来,只见四周景物依然,天色也十分好,万里晴空,白云飘荡。 吕麟吸了几口气,仍然卧在地上不动。 在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天。 天色再度渐渐地黑了下来,吕麟仍然未曾完全丧失知觉。 他没有死去,但是,却也只有心口部份,尚未曾有那股麻痹之感,全身仍是丝毫也不能动弹,不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吕麟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样下去,自己只有多受苦痛的折磨,结果,仍是难免一死,造化弄人,未免太甚! 等到暮色渐浓之际,吕麟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了几下狼嗥之声。 待吕麟再要去定神细听时,那狼嗥之声,却已经不再响起。 吕麟心中一凛,转过眼去,在离他不远处,绿魔杨赛环的尸体,仍然远在。 他吸了一口气,心知就算附近没有狼的话,在这样的情形下,也可能将狼引来的。 他静静地等着,过了没有多久,只听得在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悉索”之声,吕麟猛地一愣,转眼看去,只见黑暗之中,出现了两点绿幽幽的亮光,正在向前移来。 吕麟心中,生出了一股寒意,闭上眼睛,不再看下去。 片刻之间,他已听得一片撕骨裂肉的咀嚼之声,他忍不住又睁开眼来看时,只见自己身旁,正蹲着一头老大的青狼! 那头青狼,离他只不过尺许,一蓬骚 的热气,几乎喷到了他的脸上! 而另外还有两头青狼,早将绿魔杨赛环的尸体,嚼吃干净,不一会,在吕麟的身旁,蹲了下来。吕麟心知那杬头青狼,刚吃了一个人,腹中并不饥饿,是以暂不发动。 但是,谁知道那杬头青狼,什么时候,会对自己动口,将自己作为腹中之食呢? 吕麟想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情景,更不去想可能发生的事情,只当自己,在昨天晚上,已然死了。但是也却做不到,他不能闭上眼睛,他眼睁睁地望着那杬头青狼。 那杬头青狼,蹲在他的身旁,六只眼晴,发出青幽幽的光芒,也望着他。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那杬头青狼,突然嗥叫了起来,嗥叫之声,惊心动魄,叫了片刻后,其中一头,突然利爪一伸,向吕麟的胸口抓到! 吕麟此际,全身不能动弹,简直连一点反抗的力道都没有。 只见狼爪过处,“嗤”地一声响,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已经连衣服,带皮肉,被狼爪抓下了一大片来,吕麟暗叫道:完了! 可是,也就在此际,他陡然之间,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片银辉。 同时,只见那杬头青狼,也各自向后,退出了一步,吕麟呆了一呆,转目向那片就在自己身旁的银辉望去,心中更是又急又喜! 同时,他也已然明白,自己虽然身中化血毒雾之毒,何以竟能挨过两夜一日,并未死去的道理!那一片银芒,乃是一颗龙眼大小,晶莹已极的珍珠所发。 那颗珍珠,正是玉面神君东方白,化了二十年心血,方始取到的雪魂神珠! 看官,那雪魂珠,本来是可以化解任何奇毒的亘古至宝,但吕麟上次,用以吸毒之后,全珠银辉顿失,变成了漆黑的一团。 吕麟只当那雪魂珠,已然失去了效用,所以虽然一直放在身边,却并未曾加以注意。却不知雪魂珠乃是亘古以来,冰雪之精华所化,焉能就此失去效用?只不过因为吸的毒太多,需要较长的时间将吸入的毒化解而已。 上次,吕麟在莲花峰上之际,那两条大毒蟒,不敢游近他的身边,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神秘之处,那只不过是因为雪魂珠其时,已将吸到的奇毒,化去了一小半,是以毒蟒便不敢游近而已。 吕麟中了红、绿两魔的“化血毒雾”,本来,实是非死不可的。 但总算是他,命不该绝,雪魂珠恰在此际,将以前所吸的奇毒化尽。 如果吕麟早知道这一点,趁身子远能动弹之际,将雪魂珠取出,在身上滚动一遍,则化血毒雾,立时可被吸去,也不会躺在地上,而一动也不动的了。 而吕麟却未曾想到这一点。他将雪魂珠放在怀中,刚好贴着胸口,所以,“化血毒雾”的毒气,便未能攻入心口,尽管身子不能动弹,却也不致于因此死去。直到此际,他胸前衣服,被狼爪抓破,他才知道,自己是因为雪魂珠,才保住了性命! 雪魂珠在也怀中滚出之后,落在他的右胁下,吕麟只觉得阵阵清凉之感,自胁下“极泉穴”处透入,眼看一条右臂,已然可以活动,是以他心中,实是大喜过望。 但是,也就在此际,那杬头青狼,似被雪魂珠的银辉激怒! 只听得它们,低嗥一声,其中两头,又已然窜前一步,各伸利爪,向吕麟的大腿抓到,吕麟四肢麻痹,根本不知疼痛,但是狼爪何等犀利,那两抓之下,大腿上,也已然出现了十道极深的血痕! 吕麟心中,焦急已极! 他若是不能在那杬头狼,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之前,令得右臂能以活动的话,则只怕仍然不免死在那杬头青狼的利爪之下! 吕麟想将那雪魂珠挟在胁下,但是也右臂虽然生出了阵阵清凉之感,暂时却仍还不能动弹,那两头青狼,在吕麟的腿上,各抓出了一道血痕之后,已是白牙森森,待向吕麟腿上咬来! 而另外一头,则长舌之上,涎 点滴,已伸到了吕麟的咽喉之上! 吕麟眼看命在顷刻,不由得大是着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陡然觉出,右胁之上,已然轻了一轻,他连忙扬起手臂来,反手一掌,向奔他咽喉咬来的那头青狼的脑门拍下! 只听得那头青狼闷嗥一声,向旁一滚,已然口角流血,死于就地。 吕麟精神一振,手腕一振,“呼呼”两掌疾扫而出,另外两头青狼,正向他大腿咬来,被他掌风,扫得向外翻跌了出去! 只听得那两头青狼,连声怪嗥,滚出了丈许,又狠狠地扑了上来。 吕麟此际,已有一条手臂可以活动,自然不会再怕那两头青狠。 他觑得真切,一等其中一头扑近,五指如钩,向那青狼的头顶骨处,疾插而下,只听得“噗”地一声,五指已然深入狼头之内,那头青狠,连声都未出,便已然死去!吕麟顺手一挥,“砰”地一声响,死狼和另一头青狼相碰,将那头狼摔出老远,夹着狼尾,一溜烟地向外逃去! 吕麟松了一口气,拋开了手中的死狼,取起雪魂珠来,遍体滚动,雪魂珠滚到何处,何处便觉得一阵一阵的清凉。 前后只不过半个时辰,他已然四肢都能够活动,看雪魂珠时,银辉黯淡了许多,仔细看去,银辉滚转,像是天际的云雾一样,变换不定!那雪魂珠已然多次救了他的性命,他郑而重之地将它收了起来,才又盘腿,打起坐来。 到了第二天天明时分,吕麟已然觉得神气清爽,功力全复。 到这时侯,他再回想前两天的遭遇,简直像是做了一个恶梦一样! 也在附近,徘徊了片刻,拾起了紫阳刀,心想自己在峨嵋山中,未曾找到铁神翁,反倒遇到了红.绿两魔,几乎身陷鬼门关中,已然耽搁了不少时口,如今侥幸无恙,自当再向峨嵋山去! 主意打定,他便一直向西而去,当天中午时分,吕麟来到了一个小镇之上,在一家饭店中打尖,刚一坐下来,便见到宫无风带着两个大汉,走了进来。吕麟自然不怕宫无风,但是他此际,却不想生事,幸而他坐在一个角落上,连忙转过头去,宫无风也未曾在意。 吕麟等他们杬人,坐了下来,才转过头去,偷偷地看了他们一下。 只见宫无风等杬人,并未曾注意自己,、心想还是快些离去的好。 他正想出饭店,刚一欠身,便听得一个大汉道:“宫座主,谭月华那丫头,以我们杬人之力,并不是打不过她,你何以放她走了!” 吕麟一听此言,心中不禁猛地吃了一惊,连忙又坐了下来。 只听得宫无风“哈哈”笑道:“你们知道什么,我自有道理。” 那两个大汉齐声道:“我们也知道宫座主必有缘故,愿闻其详。” 宫无风道:“以我们杬人之力,虽然可以打得过谭月华,但是你们可知道,黄公子十分喜爱她吗?就算我们将她捉住,解往至尊之宫,黄公子心中,也不会高兴,虽说至尊对黄公子所为,心中不满,但他们究竟是父子,所谓疏不间亲,你们可明白了!” 那两个大汉笑道:“宫座主果然好主意!” 宫无风道:“至尊难免要死,他死后,八龙天音绝学,自然传给黄公子,我们岂可开罪于他?” 那两个大汉又道:“看谭月华的去路,好象是正向着至尊之宫而去的,不知她又去作什么?” 吕麟本来,听得他们提起谭月华来,心中不免大是吃惊。 可是他听了宫无风的话,知道杬人并未曾敢与她动手之后,已然放下心来,如今一听得那大汉说谭月华是向至尊宫去的,又不禁倏然而惊,忙又再用心,听他们交谈。 只听得宫无风又是一阵大笑,道:“我已知她去至尊宫为什么了?” 那两个大汉道:“莫非她回心转意,愿意嫁给黄公子了吗?” 宫无风道:“自然不是,她这一辈子,绝不可能嫁给黄公子的!” 那两个大汉,面上出现了疑惑不解之色,道:“那么,她是为了什么?” 宫无风得意洋洋地说道:“她是为了吕麟这小子!” 吕麟一听得宫无风突然间,提出了自己的名字来,心头更是紧张。 宫无风道:“她一定是听到了吕麟已被红,绿两魔,解到至尊宫来一事,所以前去救他的。却不料已被我略施小计,令得吕麟和双魔火并,两败俱伤,谭月华到至尊宫去,公子正被至尊幽禁,也是凶多吉少,但是黄公子得知,又怪不到我们头上,哈哈,人家一石二鸟,我这乃是一石杬鸟之计!” 宫无风讲完,那两个大汉,更是连声奉承不已,吕麟在一旁,越听越是冒火,也越听越是吃惊,他想了一想,手按紫阳刀柄,站了起来,身形一晃,已然来到了宫无风的身边。 宫无风正在洋洋得意,绝未想到吕麟就在自己的身边! 等到吕麟来到了也的身旁,他仍然不知道,远当是店小二,一挥手,道:“再打两斤好酒来。” 吕麟冷冷地道:“宫座主,不要喝得太多了!” 宫无风虽然诡计多端,机智绝伦,可是陡然之间,听得吕麟的声音,在自己耳际响起,他也不禁猛地一愣,整个人直跳了起来。 吕麟一声冷笑,道:“宫座主,这又何必!” 此际,宫无风身旁的那两个大汉,一见吕麟突然现身,也是大吃一惊,各自手腕一翻,一掌已待击出,吕麟一声冷笑,道:“谁敢动手?” 那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坐在椅上,竟被吕麟一言镇住! 宫无风面如死灰,道:“是……老弟,你竟敢言而无信吗?” 吕麟道:“什么人言而无信!” 宫无风已然缓过了气来,道:“我与你约好你要代我除去红绿两魔的!” 原来,宫无风以为茁疆七魔,昔年在武林之中,享有何等威名,如今蛰伏多年,武功只有更高,吕麟虽然得天独厚,但只怕在力战双魔之余,他也是自身难保,不能幸免! 因此,他此际看到吕麟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还当作吕麟未曾履约。 宫无风却不知道,他所料本来一点不差,吕麟虽然竭力除了红绿两魔,也自身中奇毒,但是,却仗着雪魂珠之力,而能幸免于难! 当下吕麟道:“是啊,红魔、绿魔,已然都死在我的手下了!” 宫无风一听,心中更加吃惊,猛地站了起来,身子已然禁不住在微微发颤,道:“吕公子……果然英雄年少……在下佩服……得很,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了?” 他一面说,一面语音已然禁不住发抖,一讲完,转身便想走开。 吕麟不等他转过身去,立即沉声喝道:“宫座主,识趣的,坐下来。” 宫无风苦笑了一下,道:“吕公子!” 吕麟道:“少废话,你坐不坐下?” 宫无风心知自己这一方面,虽然有杬个人,但是若要动起手来,只怕不是吕麟的敌手,无可奈何,只得又坐了下来。 吕麟忙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谭姑娘的?” 宫无风道:“在离此约莫七八十里之处。” 吕麟道:“她可是当真上至尊宫去的!” 宫无风不敢玩什么花样,只得道:“看情形确是上至尊宫去的。” 吕麟想了一想,冷冷地道:“宫座主,你要是想我不下手害你,就得带我,混入至尊宫去!” 宫无风一听,面上色变,道:“这……如果叫至尊知道了,还……当了得?” 吕麟一声长笑,右手中指,已然倏地竖起,他虽然将金刚神指之力,蓄而未发,但是气势已然是十分慑人,只听得他道:“宫座主,你自问可当得起我金刚神指的一击?” 宫无风呆了半晌,迅速地在想着对策。 他心中暗忖,若是要在此处,和吕麟动手,当然不是对手巳 但如果将他引到了至尊宫中,突然翻脸,只怕吃亏的仍是他! 因此,他点了点头,道:“吕公子,我将你带到至尊宫,这事不难,但到了至尊宫,只怕你自已,也是难得幸免!” 吕麟早已洞穿宫无风的心意。他自然知道,自已此去,固然极其危险,但为了救谭月华,却是不得不去。闻言立即道:“到了至尊宫,若是我有什么杬长两短,你一定死在我的前面!” 宫无风一厅,倒抽了一冷气,吕麟喝道:“快走!” 宫无风和那两个大汉,面面相觑,一齐站了起来。那两个大汉,乃是宫无风的心腹,宫无风一站起之后,吕麟一伸手,便已然抓住了他的脉门,那两个大汉,更是不敢妄动。 四人一齐向外走去,来到了门口,杬匹骏马拴在柱上,吕麟和宫无风两人,共乘一骑,撒开 绳,杬匹马便向前疾驰而出。 杬个时辰之后,已然来到了宫无风遇见谭月华的地方。 这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吕麟仍然扣着宫无风的脉门,道:“快赶路!” 宫无风道:“吕公子,我们赶到至尊宫,只怕谭姑娘也早已遇事了!” 吕麟听了宫无风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道:“谭姑娘若是有了什么事,我第一个杀了你祭她!” 宫无风面如死灰,道:“吕公子,这……这可不干我的事啊!” 吕麟左手,反手一掌,“叭”的地一声,打了宫无风老大一个耳刮子,喝道:“这是你一石杬鸟之计,如何不干你事?” 吕麟那一掌,下手极重,宫无风半边面,立时肿起老高,痛得他怪叫一声,但是他脉门被吕麟扣住,却又不敢还手。 杬匹骏马,仍然向前飞驰。在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已然来到了那条新 的大路之上。在大路两旁的凉亭中,都挂着灯笼,每一个凉亭内,皆有人守着。 杬匹骏马,向前疾驰,吕麟将脸藏在宫无风的背后,凉亭中人,见疾驰而至的,乃是宫无风,尽皆不加盘问,任由驰过。 没有多久,已来到了那座大凉亭的面前。那座凉亭,本已毁坏,但已修葺一新。 只见凉亭之中,挂着四盏大灯笼,凉亭正中,坐着一人,却正是黑神君! 吕麟和宫无风等杬人,才一驰近,黑神君便迎了上来,道:“宫座主回来了吗?” 宫无风不得不将马勒住,很勉强的应道:“回来了!” 此际,吕麟为怕被黑神君看出破绽,已经放开了他的脉门,只不过一掌,抵在他的背心后面,同时,面部也离得宫无风的背部很近,黑暗之中,实是不易辨认。 黑神君又道:“宫座主,你身后何人?” 宫无风干笑几声,道:“黑神君,你这样盘问,是何意思?我背后乃是吕麟,你信是不信?” 吕麟一听得宫无风如此说法,不由得大吃一惊,内力已将吐出,可是就在那瞬间,只听得黑神君“哈哈”一笑,道:“宫座主说笑了!” 吕麟这才松了一口气,暗忖刚才,幸而不曾鲁莽,原来宫无风确是有过人之智,他刚才的回答,乃是以进为退! 吕麟想了一想,忙附耳道:“你问他,谭姑娘可曾来过!” 宫无风想了一想,道:“黑神君,你亲自在此坐镇,莫非有什么大事吗?” 黑神君道:“我正想问你,有弟兄说,在至尊宫附近,见到谭月华,因此我才在此等候她,你们可曾看到她吗?” 吕麟一听,心中不禁一喜,因为黑神君既然如此说法,分明是谭月华尚未前来! 宫无风忙道:“没有!” 黑神君“嗯”地一声,重又在凉亭之中,坐了下来,宫无风策马驰出了十来丈,吕麟沉声道:“谭姑娘尚未来到,实是便宜了你,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以后,再敢用计谋,来害与六指琴魔为敌之人,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宫无风心中,恨到了极点,但是却只得答应不已,吕麟按在他背上的手心,略一用力,身子已然借力,跃下马来。 他一跃下马,身形一矮,已向旁疾掠出了两丈开外。 宫无风见吕麟已经下马,出了一身冷汗,哪里敢以停留,策马向前,飞驰而出! 却说吕麟,掠出了两丈许,隐身在路边草丛之中,向前悄悄掩去。 不一会,便已来到了那座大凉亭之旁,只见黑神君仍是端坐不动。 吕麟屏气静息,来到了离大凉亭只有丈许远近处,便停了下来。 凉亭之中,黑神君显然未曾觉察。 不一会,只听得蹄声得得,从至尊宫方面,有杬五十骑向外驰出,来到了大凉亭之旁,一齐俯首,向黑神君行礼。 黑神君问道:“你们可是前去换岗位的吗?” 众人轰然应道:“正是。” 黑神君道:“你们前去告诉原来守卫的人,连你们在内,都一齐回来,可以不必再守卫了!” 那些人,面有迟疑之色,黑神君面色一沈,道:“怎么,我讲的话,你们不听吗?” 在至尊宫中,黑神君和金骷髅兄弟两人,炙手可热,极得六指琴魔信任,众人都不敢得罪他们两人,闻言只得答应。 黑神君等他们一齐驰去,才又坐了下来。 吕麟开始不知道黑神君在玩一些什么花样,想了一想,才料到黑神君既在等候谭月华,大约不愿谭月华和众人遇上之故。 没有多久,只见七八十人,又一齐驰了回来,黑神君挥手令他们速走,大凉亭之旁,又已静了下来。 吕麟仍是伏在草丛之中等着。 一直到了午夜时分,只见一条人影,如飞也似,由大路之上,掠了过来,晃眼之际,便已到了近前,黑神君也霍地站了起来,身形一飘,立即迎了上去! 吕麟早已看到,那疾驰而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谭月华! 吕麟本来也想立即迎了上去,但是又怕黑神君另有埋伏,自己一现身,反倒弄巧成拙,因此,仍在草丛之中不动。 只见黑神君才一迎出,便自喝道:“月华,可是你吗?” 谭月华身形倏地止住,一言不发,右手挥处,一招“天崩地裂”,掌风轰轰,腕上的铁链,更卷起了阵阵厉啸之声,疾攻而至! 黑神君身形一闪,避开了谭月华的一招,喝道:“月华,我特地撤走了所有岗哨,等你前来,你如何一见面就动手?” 谭月华第二招,蓄而不发,尖声道:“吕麟可有来过?” 黑神君反倒一愣,道:“没有啊,我有几句话要劝一劝你!” 吕麟此际,又想现身而出,可是一转念间,暗忖自己一现身,谭月华一定立即离去,反正黑神君的神气,还是再等一个适当的机会好些。 只听得谭月华冷冷地道:“有什么话?” 黑神君笑道:“月华,我好歹是你的娘舅,人家说见舅如见娘,你何以对我这样冷冰冰地,当我像是敌人一样?” 谭月华“哈哈”一笑,道:“你自己心中,还不明白吗?” 黑神君并不发怒,道:“月华,上次你逃走之后,六指琴魔,大是震怒,给我和你二舅父,苦苦劝阻,才怒意稍释!” 谭月华面罩寒霜,道:“好得很啊,你们两人,这样得宠,也算是上等的奴才了!” 黑神君面色略变,道:“月华,你若是不听我话,今天,只怕你难以逃得出去了!” 谭月华“哼”地一声,道:“不论是什么话,你不说也罢!吕麟当真,未被昔年苗疆七魔之中的红绿两魔,押来此处吗?” 吕麟被红、绿两魔押来一事,宫无风已然吩咐众人,绝不准提起,而见到这件事人,十之八九,已然死在剧毒的毒雾之下,因此黑神君的确,并不知道这样的一件事。 他听得谭月华一问再问,心中不禁大起疑惑,道:“我不知道,如果真有此事,至尊宫内,必然轰动,还等你来问吗?” 谭月华听得黑神君如此说法,心想或者自己反倒赶到了红.绿两魔的前面,也未可知,自己何必与他在此多缠? 她一想及此,立即转过身去,道:“既然没有此事,也就算了。” 黑神君身形一晃,“刷”地掠了一个半圆,拦到了谭月华的面前,道:“慢走!” 谭月华怒道:“你想和我动手吗?” 她一面说,一面心知黑神君这样的人,若是和他好言好语,他绝不肯听,因此已然真气运转,准备一招便将之击退。 黑神君笑嘻嘻地道:“月华,你的七煞神掌功夫,想和我动手,还差着一截哩,不如依我的话,一齐到至尊宫去,嫁与黄公子为妻,多么的……” 他下面一个“好”字,尚未出口,谭月华心中,怒火陡升,一声娇叱,双掌一齐向前推出! 她这一招所便的,乃是铁神翁所授,杬招武功中的一招“天罗地网”! 那杬招武功,乃是铁神翁毕生所习的武术之精英,谭月华自从学会以来,从来也没有在对敌之际使用过。 此际,她因为知道黑神君武功,非同小可,绝非普通黑道上人物所能比拟,因此,一出手,便便出了这一招“天罗地网”! 只见她晃掌一推出,便已然泛起了满天掌影,各自带起飙急已极的掌风,交织而成为一张无形的大网,向黑神君当头压下! 她这一出手,不要说黑神君在陡然之间,吓了老大一跳。便是在一旁留心注视的吕麟,心中也不禁为之一愣,暗忖这是什么武功,何以这等厉害!黑神君在一惊之下,根本连谭月华所使的功夫,是什么门路都摸不着,足尖一点,便自向斜刺里窜了出去,饶是他身法快疾无比,谭月华千百道掌风之中,仍有几道,袭中在他的身上。 黑神君被掌力所撞,身形不稳,退出两步,又踉跄向外,跌出了一步。 谭月华不等他身形站稳,如在水面飘行一般,立即赶到! 黑神君见势不好,大叫道:“月华,有话好说,且慢动手!” 可是,谭月华恨他行径无耻,对他哪里还有什么亲情,他一言未毕,谭月华第二招“包罗万象”,又已轰然而发! 那一招,双掌向前,疾推而出之际,所汇拥而成的掌风,范围之广,几达丈许,所有丈许方圆之内的野草灌木,尽皆连根拔起,飞砂走石,声势之威猛,实是难以言喻! 黑神君见势不好,连忙想要再避开时,那股强大已极的掌风,已挟着排山倒海也似的大力,摧袭而到,黑神君身不由主,足尖离地,如断线风筝也似,向外直跌了出去! 他这一跌,足跌出两丈开外,方始向下落来。 黑神君究竟是大阵大仗,见过不少的人物,临危居然不乱。 才一跌出,在离地尚有四五尺之际,真气一提陡地上升尺许,才稳落了下来。 也心中已然知道,自己的话谭月华是无论如何不肯听,再说下去,只有更自取其辱,因此已然打定了溜走的主意。 可是,他落地之处,离吕麟藏身之所,却只有尺许距离! 黑神君在仓皇之中,竟连近在咫尺的人,也没有发觉。 也才一落地之后,足尖一点,便想掠起。可是吕麟早然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足踝。黑神君一觉出足踝一紧,竟然跃之不起,不由得大惊失色,而吕麟不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身形暴涨,已然紧贴着他的背心,站了起来。 吕麟一站起之后,右手一伸,便已捏住了黑神君的脖子。 同时,大拇指一伸,便按在黑神君脑后的“脑户穴”之上! 那“脑户穴”乃是人身最要紧的穴道之一,黑神君一觉出“脑户穴”上,一股大力,隐隐撞来,知道身已被人制住,哪里还敢动弹? 片刻之间,他只当一出手便将自己制住的,一定是七煞神君,东方白一流人物,却做梦也想不到,会是吕麟! 他呆了半晌,道:“朋友……是谁?” 这时候,谭月华也已经飞掠而至,一到黑神君面前,她立即看清,站在黑神君背后的,正是吕麟!她心中不禁一喜,道:“原来是你!” 吕麟道:“不错,月姐姐,我没事了。” 吕麟一开口,黑神君也已经知道了将自己制住的是什么人。 他忙道:“吕麟,你年少有为,岂可暗中偷袭,还不快放手?” 吕麟冷冷地道:“不论怎样,比起甘心为六指琴魔麾下走卒的人,总是好得多了!” 黑神君敢怒不敢言,只是“嘿嘿”干笑几声,道:“你答应我到通天秘道去取宝物,如何食言?” 吕麟冷冷地道:“谁食言来?我答应你一年之内,如今可曾到期?” 谭月华一见吕麟之后,本来想将火羽箭下落,讲给吕麟厅,然后立即离去。 如今,他一听得黑神君和吕麟的对答之间,提到了到“通天秘道”之中的宝库,去取宝物一事,不由得陡地一愣,道:“麟弟,你们在说什么?” 黑神君不等吕麟回答谭月华的话,便自急急地道:“你此际若是杀了我,宝物取到之后不能交到我的手,岂非食言!” 吕麟冷冷地道:“我将你尸体,好好保存,得宝之后,一定交到你手中便了。” 黑神君面如死灰,道:“莫……莫开玩笑!” 谭月华踏前一步,正色道:“麟弟,你们所谈的通天秘道,可是我外公所设,四十九煞通天 道吗?你如何通过这一条秘道?你又凭什么要为他通过秘道,去寻窦物?” 吕麟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上次,我失手被擒,他放了我时答应他的。” 黑神君忙道:“是……老弟……君子受恩不忘,你……快松手!” 谭月华厌恶地向黑神君望了一眼,道:“你也敢提君子两字吗?” 黑神君知道眼前这两个年轻人,齐皆嫉恶如仇,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此不堪,既番在他们手中,除了软言求饶之外,实是别无他法可想,闻言忙道:“是!是!不配!不配!” 谭月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中对他,更是鄙夷之极! 黑神君又道:“吕老弟,你远不放手作甚?” 谭月华忙道:“别放!麟弟,那四十九煞通天秘道,我曾听得爹说过,共有四十九道关的,厉害无比,绝没有人可以通得过去的!” 吕麟叹道:“月姐姐,我既已答应了他,也只好去试一试。” 谭月华冷笑道:“何必为他去冒这个险,黑神君,你要吕麟放你,便取消以前之约。” 黑神君道:“君子一言快马一……!” 谭月华不等他讲完,踏前一步,一声娇吃,手腕翻处,手心已然按在黑神君的胸口,怒道:“要不然,他放你,我也不放!” 黑神君心中怒极,道:“月华,你好哇!”谭月华掌心内力略吐,黑神君虽然已运气相抗,但是他胸前要穴,已被谭月华掌心抵住,立时觉得气血上涌,眼前金星乱迸! 谭月华又追问道:“你答应不?” 黑神君想,与其此际,死在他们两人的手下,还不如答应了的好,忙道:“好好!以前我和吕麟之约,就此取消。” 谭月华手臂一缩,道:“麟弟,由得他去吧,我有话和你说。” 吕麟掌方略吐,黑神君便一个踉跄,向前跌出,手在地上一按,疾掠而起,再站稳时,身子已然在二五丈开外,厉声道:“臭丫头,你若是再落在我的手中,看我念不念亲情!” 谭月华一声长啸,作势欲追,黑神君大惊失色,连忙逃了开去。 谭月华忙道:“只怕他会带人来追,我们快走吧!” 吕麟听得谭月华有话要对他说,心内大喜。他喜的是,谭月华未曾一见他便自离去,而且还有话要对他说,难道是谭月华忽然之间,变了心意? 但是他又知道这件事,没有什么可能,只怕谭月华要说的,是什么不好消息,因此,他心中又不免忧虑。 两人并肩而驰,没有多久,便已经驰出了杬十多里,谭月华才停了下来,道:“麟弟,你没有见到铁神翁吗?” 吕麟摇了摇头。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铁神翁已然油尽灯枯,死在峨嵋山中了!” 吕麟闻言,不禁失色,道:“那么火羽箭的下落,岂非永成秘密?” 谭月华道:“那倒不致于,但是事实上却是差不多。” 吕麟不由得莫名其妙,道:“月姐姐,这又是什么意思?” 谭月华道:“我在铁神翁临死前的一剎间,从他口中,得知了火羽箭的下落,但是知道了,却是仍然一点用也没有。” 吕麟:“这又是什么缘故?” 谭月华苦笑一下,道:“铁神翁说,他将七枝火羽箭,给了天孙上人,你想想,天孙上人已死,岂非难以追寻了?” 吕麟一听得谭月华如此说法,不由得心中陡地一动,好半晌不说话,只是呆呆地思索。谭月华奇道:“你怎么啦?” 吕麟仍然不出声,好一曾,才沉声道:“月姐姐,我知道火羽箭是在什么地方了。” 谭月华一愣道:“你怎么知道在什么地方?” 谭月华道:“若是火羽箭在墨礁岛上,你在岛上多年,何以竟未曾发现?” 吕麟道:“我此际想起来了,天孙上人,在洞壁上留字,道他有杬件宝物,留在岛上,但是我一直只有找到两件,一是金刚神指法,一是 玉床。当时,我也曾仔细寻找第杬件宝物,但是找不到也就算了,如今想来,那第杬件宝物,便是那火羽箭了!” 谭月华道:“那墨礁岛能有多大,你怎能一样也找不到?” 吕麟道:“我那时根本没有留意,只是粗粗找了一遍,只要铁神翁所言不虚,便一定是在墨礁岛,绝错不了!” 谭月华道:“铁神翁自然不会骗我的。” 吕麟道:“月姐姐,我们一齐上路,只怕还来得及在一年之约之前,赶回中原来。” 谭月华转过身去,道:“你还是一个人去吧,何必我一起去?” 吕麟心中,不由得大急,道:“月姐姐,火羽箭的所在,已然知道,若是在海上,我一人有什么失闪,岂不是取不回来?月姐姐,你以前既肯答应和我,共追那四个瞎子,何以这次,事情已有成功的希望,反倒不肯答应我了?” 吕麟的话,实是说得恳切到了极点。 谭月华抬头向天,呆了半晌,、心想此去墨礁岛,在海上一来一回,只怕便要几个月。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中,只有自己和吕麟,同在一船之上,实在是十分不好。但是吕麟的要求,却又十分合理,实是令得人,难以出口拒绝不去。 想了好一会,谭月华才缓缓地道:“好,我可以答应你。” 吕麟心中,顿时大喜,情不自禁,握住了谭月华的致手,道:“好姐姐!” 谭月华却立时挣脱,道:“麟弟!” 吕麟抬头一看,只见谭月华面罩冷霜,已有怒意,不由得满头大汗,道:“月姐姐,你既然答应了我,不要又不去了。” 谭月华苦笑一下,道:“麟弟,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不去。”吕麟才松了一口气。 谭月华又道:“但是你痴情太甚,海上航程,只有我们两人,你可能答应我所提的条件吗?” 吕麟道:“什么条件?” 谭月华道:“我们一上了路,你至少和我离开一丈之远。” 吕麟道:“这个……” 谭月华斩钉截铁地道:“你如果不答应,我就不去,如果在船上,你不能遵守我这个条件,我立即便跳入大海之中!” 吕麟一听,忙道:“我答应就是。”他顿了一顿,又长叹一声,道:“月姐姐,你这又是何苦来?”谭月华幽幽地道:“麟弟,你不应该不知道的,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吕麟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便又继续向前,走了出去。 当年,吕麟和韩玉霞两人,之所以会到那墨礁岛,乃是他们两人,在船上相斗,由黄河人海,一直随波逐流,才到墨瞧岛上的。 至于那墨礁岛的方向航线如何,吕麟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也和谭月华两人,商议了一番,觉得只有到了黄河出海之处,再向人打听去路。一路上日夜兼程,行了七八天,已然到了目的地。可是,接连两天,所有航海之人,竟没有一个,曾经听到过“墨礁岛”的名字的。 其实,那倒也不是没有人曾经到过那墨瞧岛的缘故。 而是因为,那墨礁岛外,风浪终年不断,任何船只,一到附近,一定翻沈,就算像吕麟和韩玉霞那样,能够在船只翻沈之后,侥幸不死,而被浪头卷到了岛上。但如果不是身怀武功之人,在那种情形之下,实在是难免一死! 因此,就算有人曾到墨礁岛,也一定不能生还,是以谭月华和吕麟两人,向航海数十年的人问起,也是得不到答复。 两人无法可施,只得买了一艘船,也没有水手肯应他们之请,两人自己扯起了帆,扬帆出海,反正第一次到墨礁岛,是顺着风向水流,自行到达的,因此船一驶出海港,谭月华和吕麟两人,也听其自然,由得船儿,自己向海中飘去。 等到他们歇下手来之际,恰好是日落时分,万道金光,映在海面之上,归帆片片,也都成了金黄色,简直是美丽之极。 吕麟站在船头,看了一会,想起当年和韩玉霞两人,在船上相斗,一齐飘出海去的经过来,一晃已然好几年,当年的事,还像是历历在目一样,心中又不禁生出了无限感慨。 他站了一回,回过头来,只见谭月华已然不在甲板上,而船舱之中,却有灯光透出。 吕麟连忙身形晃动,来到了舱门口上,正当他要跨入舱中之际,谭月华已道:“麟弟,你自己答应的事,已忘了吗?” 吕麟叹了一口气,道:“月姐姐,我进舱来也不行吗?” 谭月华道:“当然可以,你且让开,给我出去了,你再进来。” 吕麟心中,不知有多少话想和谭月华说,在大海之中,正是诉说心事的最好所在,但是谭月华却又不肯让他接近! 吕麟当下忙道:“那我不走进来就是,月姐姐,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谭月华:“麟弟,连日赶路,你难道不倦吗?还不趁风平浪静,多休息一会?”吕麟望着谭月华,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对着黑茫茫的大海,心中一阵难过,禁不住落下泪来。他慢慢地走到了甲板之上,那艘船并不大,除了一个船舱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储满了淡水食粮等应用之物,是以吕麟只得在甲板上打了一会坐,便在两盘缆绳之中,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早已经是红日高挂,吕麟翻身跃起,只见谭月华站在船头,一见他跃起,便道:“我已然煮了饭,你自己去吃吧。” 吕麟想走近去,但又怕自讨没趣,只得怏怏地去吃了饭,又回到甲板上来。 谭月华道:“你上次到墨礁乌来,一共飘流了多少日子!” 吕麟想了半晌,道:“从出海算起,共是二日一夜光景。” 谭月华“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说。 吕麟好几次要逗她讲话,但是谭月华却只是不开口,吕麟也是无法可施。 一日易过,那一天,到了傍晚时分,天上已然是乌云四布。夕阳在乌云的隙缝之中,偶然透出些阳光来,像是一道一道闪电一样。 谭月华此际才开口道:“照航程算来,今晚应该可以到墨礁岛的附近了,但天色如此之黑,我们今晚,要留心点观看!” 吕麟道:“那墨礁岛,有两座高峰插云,我们一人看一边如何?” 谭月华点了点头,道:“好!” 就在说话之际,天色更是浓黑,雷声隆隆,闪电霍霍。 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而此际,虽然海面还是十分平静,可是船身已没有那么稳定了。 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各自站在船舷一边,用尽目力,向前望去。 过了约莫一个来时辰,四面黑到了极点,除了海水微微的反光之外,什么亮光也没有。而且,隐隐地已然可听得阵阵轰轰发发之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那声音来得好不快疾,转眼之间,已如千军呼号,万马奔腾! 紧接着,只见闪电过处,一个高可十来丈的浪头,已然迎面扑到! 吕麟心惊胆寒,大叫道:“月姐姐,浪来……”他一句话未曾讲完,只听得震天价也似一声巨响,巨浪已然迎面扑到! 剎那之间,他眼前什么也看不到,耳际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身子,向下沉去,沉去,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好一会,他才定过神来,一吸气,便喝了一口海水,这才知道已然身在水中,连忙双足一蹬,向上浮了起来,海面之上,仍是一片漆黑,怒涛呼号,震耳欲聋,闪电不断,可是吕麟四面看时,那艘船,却已踪影不见,谭月华在何处,更是不知? 吕麟竭力地定了定神,大声呼叫。 他此际内力,虽然极为充沛,若在平时,扬声呼叫,声音足可以传出七八里开外。可是人声怎能和天声相比?此际,他声嘶力竭的呼叫声,竟连他自己也一点都厅不到! 吕麟竭力在水中游着,可是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向他压了过来, 好几次,他都被浪头卷到了极深的海底,几经挣扎,方始浮起。 连他自己,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在一沈浮上海面之际,忽然闪电一亮,看到一条又长又粗的黑影,向他撞了过来,吕麟忙伸手抱住,才觉出那是一条船桅。吕麟心中,不禁一阵发凉! 此际,他已经可以肯定,在第一个浪头,袭来之际,船便已然被击碎了! 自己落人了海中,侥幸生存,但能生存多久,却不知道。 然而,谭月华又怎样了呢! 她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如今正在海面之上,和巨浪挣扎,还是在第一个巨恨,将船击沈之际,便已然与船偕亡? 吕麟实是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抱住了船桅之后,和巨浪相抗已然方便得多,借着浪头与浪头之间的空隙,他便深深地呼一口气,然后,将真气闭住,任由浪头拋上卷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海面之上,已然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而巨浪轰发之声,也已迅速地向外,传了过去,转眼之间,海面已经平静如 ,刚才的那一切,就像未曾发生过一样。 吕麟气纳丹田,扬声大叫道:“月姐姐!月姐姐!” 海面之上,连回声都没有。 他的声音,传出老远,但是一声一声,都为黑暗所吞没。 吕麟叫得声嘶力竭,才停了下来,想听听是否有回音,但是海面之上,这时却是平静得出奇,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吕麟五内如焚,但是他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没有多久,朝阳已升,一片蔚蓝色的海水,呈现在眼前,放眼望去,只见天连水,水连天,连一个小岛的影子也没有,更不要说插天高峰了。 吕麟心知,昨晚这一场巨风,不知将自己卷出了多远,此处离墨瞧岛,也不知有多少距离!他涌身出了海面,站在船桅之上,四面放眼望去,希望能够发现谭月华也在海上飘流。 可是他眼巴巴地一直望到中午,在这几个时辰中,又不知已飘出了多远,仍然是令他失望,海面之上,绝无谭月华的影子。 吕麟心中,一阵一阵的伤心,声嘶力竭地叫着谭月华的名字。 他明知对着大海苍天,叫着谭月华的名字,谭月华根本听不到的。 但是,他却不能制住自己,而不叫啊! 当他想到谭月华可能为波臣所召,已然葬身碧海之际,他更是近于疯狂地大叫大嚷,一直到黄昏时分,他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可是痛定思痛,却又不免热泪盈眶!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 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吕麟放眼,向前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片银辉。 那一片银辉,乍看,像是一片陆地,但是仔细看去,却仍是海水。 吕麟正是向着那一片银辉飘去,太阳尚未全部隐没,他已然瓢到,双足竟踏到了实地,站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这里,乃是好大的一片珊瑚,海水有深有浅,最浅的地方,深只不过尺许!不知多少各种各样的鱼,在珊瑚礁中,穿来插去,还有几头大海龟,在珊瑚礁上嬉水游出。 吕麟曾在墨礁岛上住过,知道海龟体内,储有大量清水,可供解渴,他先以紫阳刀,杀了一头海龟,解了奇渴,又将船桅,断成了杬截,插入海水最浅的珊瑚礁之中。 那杬截船桅,排在一起,已然露出在海之外,勉强可供躺卧。 等到他做完这些,天色已黑,但月色非常皎洁,吕麟仍不死心,站在断桅之上,四面观望。他知道即使谭月华已遭到了不幸,尸体随着海流,飘到这里来,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情,因为海流,总是亘古不变的,在同一个地方堕海,被飘到同一个地方去,乃是必然的事情,只不过时间不同而已。 他等了一夜,只见又有些破木烂桶,飘了过来,那显然是他们所坐的沉船所有的东西,吕麟心中,不禁又生出了希望。 可是这一夜工夫,也又白等了。 第二天早上,也又杀了一头海龟,生嚼龟肉充饥,他还想再等着观看,可是实在太以疲倦,便在断桅之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觉出震动了一下,便醒了过来,翻身坐起;向前一看,剎时之间,他几乎疑心自己,仍是在梦境之中,而不是事实! 原来,就在断桅之旁,一块船板之上,躺着一个人,竟正是谭月华! 那块船板极大,谭月华腕间的铁链,缠在船板的一个洞中,她人随着微波,在船板上滚来滚去,面色惨白,不知是死是活。 吕麟连忙跃下断桩,凑近前去一探谭月华的鼻息。 在也去探谭月华的鼻息之际,他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但片刻之间,也心情便为之一松,因为谭月华的气息,虽是微弱,但是却未曾死去! 也连忙又杀了两头海龟,将龟体内的清水,聚在龟壳之中,将谭月华抱了起来,以清水向她头上,不断地灌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谭月华已然微微地张开了口来。 吕麟忙将清水,向她的口中送去,谭月华喝了几口,才睁开眼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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