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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 毛盾已回到茅山,准备重整门户。 武向王果然遵守约定,下令禁止紫金山分舵人马再行开采,随即撤回,从此不得再进入茅山地盘半步。 回到被毁的神殿,除了打在地面的木桩仍能见到被烧过的断痕外,所有一切似乎已被风雨吹扫得无影无踪,地面也冒出一丛丛的青草。 实在荒凉! 触景伤情,毛盾感触良多。 流连一阵,他才把带来的祭品置妥,开始焚香祷告,希望天地诸神保佑茅山派从此顺利平安。 膜拜过后,他才思量重建神殿之事。 好,他从老烟枪手中得的那颗夜明珠,在金武堂开设的银行里换得了一千两金子,足够他买材料、招人手了。 经过一个月的整修搭建,在三十名工程人员的努力下,已搭建成一栋像样的神殿,上了梁,只差没铺上瓦。 毛盾眼看成果渐渐出来,笑得嘴也合不上,逢人就问要不要投入茅山派。 这一日清晨。 毛盾算好了时辰,准备在大梁上再置龙骨,经图个吉利。 他爬上十余丈高的屋顶,亲自指挥龙骨该如何摆置,但就在起兴之时,底下的工头急急叫道:“掌门人,不好啦!另有道士要侵占你的地盘了!” 毛盾一愣,只听过帮派吞帮派,没听过道士占地盘的。 他往下一瞧,顺着工头指的方向看去,整个脸都扭曲了:“我的妈呀!怎么是这冤家死对头!” 来者正是武当派弟子,看样子来了不少人。 瘦高的千心道长领着七个中年道士,个个步履沉稳,正是武当七大剑手,亦是七星剑阵成员。 自开山立派以来,七星剑阵即是武当派镇山法宝,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栽在其中,如今这法宝都请出来,可见千心必欲置毛盾于死地而后快了。 毛盾未见过认七星剑阵,但千心的丑恶面容,他可终身难忘。 眼看对方己不及三百丈,自己若逃开,必立即暴露身份,若出面应敌,又恐吃力不讨好。 当下决定先混过去再说。 他向下边的工人招手道:“千万别说我是你们的主人啊,是来寻仇的。” 工人都是老百姓,听是寻仇,吓坏了,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不关你们的事!”毛盾又补充道:“他要找的是我,只要你们装迷糊,那妖道不会伤你们的!” 话未完,远处已传来千心道长的冷笑声。 笑声未绝,千心道长身形已飘落众人眼前,冷冷道:“叫茅山掌门出来,武当派前来算帐!” 没人回答。 “你们听不懂贫道的话?”千心稍怒:“我只找茅山弟子,哪个是的站出来回话。” 众人皆恐惧地望着这个狂道长,没人应声。 “快回话?”千心喝道。 工头呐呐道:“我们全是工人……” “总该有个头!”千心道:“我是说引导你们盖这神殿的人,你们盖的就是茅山神殿?” “是神殿,可是……” 工头不敢乱说,目光想转向毛盾,但移到一半,因为距离似乎还很远而作罢。 千心冷目望向这群人,全是一张张平凡面孔。 “你们都不是茅山弟子?”看了几服,未见有人回答,他又挥挥拂尘:“给我排成两排,快!” 工人们闻言,登时荒乱地撞来撞去,不知该如何排法才不会惹出差错。毛盾位于梁上,虽然勉强可躲上一阵,但若仔细搜索,必暴露无疑。 反正自己为了盖此神殿已月余未梳理发髻,此时又光着上身,可见一块块的肌肉,和以前样样有差别。 只要假装一下,该不难骗过去,于是他也爬梯而下,站在左边最后一个位置。 千心道长要七星剑手守住四处,自己逐一寻去,每过一人,他总会出声询问。 “是谁找你们来此?” “有个人……是领班找我们来的!” 那领班立即呐呐道:“有个老年人拿了银子要我们帮他盖庙,我们就来了。盖了一个多月,就快完工了,也不知道盖的是什么庙……” “老头?不是一个年轻人?”千心冷冷道:“眼睛贼贼亮大,双下巴的小鬼!” “我们……不清楚……” 毛盾闻言,极力放软眼皮,至于双下巴,还好他练了缩骨功,只要掩饰一下,或可混过去。 “那个小鬼大约十六七岁,一副小大人模样,喜欢用长鞭,说话声音尖尖的,你们见过这么一个人?” 千心扫视众人一遍,向着一名中年汉子问道:“你是谁?家住哪里?” 汉子呐呐地背出家谱。 光看到他少了两颗大门牙的衰样,千心已不想再问他了:“回去把门牙装好,说话漏风,活像大舌头。” “是是是……” “你呢?”千心往下一个年轻人,但看他没啥格调,又往下寻去:“那小子没你那么大,问也是白问。” 千心的目光忽而落向毛盾,像找到了什么宝物,大步走来,上下不停打量,毛盾满心紧张,装出惧意,深怕露出破绽。 “你几岁?”千心目光盯得紧紧的……” “十……五……” “这么小就出来工作?”千心起了疑心。 “我……要养家……” “家中有谁?住在哪里?” “东家集……有母亲……” 毛盾随便说却有根本,这全是他以前到村镇做法事时记的地名。 “还是个孝子?” 千心凝视得更紧,将他自脸部细细地看下去,直看胸口:“肌肉这么结实,练过武功?” “没有……做苦工的……” 千心不信,伸手往毛盾肩头扣去,毛盾但觉整条右臂像快扭断般疼痛,还直冒汗,呻吟道:“不要……”左手想托肩又不敢。 千心试了一阵,找不出疑处,只好放手:“一付好骨头,只可惜是个苦力,实在可惜!” 他不再理会毛盾,往原位走去。 毛盾这才嘘口大气,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真是谢天谢地。 “一个一个过来!”千心指挥道:“是茅山弟子,现在承认还来得及!” 当然没人承认。 千心只好一一抓肩以试探是否有人会武功,结果令他非常失望,每抓一个,就唉叫一声,完全没那种硬硬肌肉的感觉。 从右边开始抓向左边,及至最后一个又是毛盾。 千心瞄他一眼,挥挥手道:“滚吧!再抓也是枉然。” 毛盾暗自庆幸,带惧意地连连点头称谢,溜回原处。 “贫道乃是武当长老,此次前来搜捕逃犯,也就是自称茅山掌门的小贼,或许风声走漏让他逃了。 “诸位盖是的座邪庙,将来势必遭到报应,趁现在快回家找其他工作,免得惹上身,听见没有?” 千心最后一句话乃是用喝声,工人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应是,他们哪敢再沾此事。 千心非常得意,又喝道:“如果碰上那小贼,前来武当通知,本派重重有赏!现在收拾东西,赶快离开!” 又是一声“是”,工人们已顾不了毛盾,纷纷奔往工寮准备收拾东西开溜。毛盾也跟着溜入工寮,以免引起千心疑心。 他低声挽留这些人,可是他们的去意甚坚。 外头的千心道长在找不到报仇的对象之后,怒气也就慢慢消了,毕竟唱独角戏只会气死自己。 他思忖道:“消息出差错?还是来太早了……应该慢个一个月半月,待此庙完成,小鬼不现身都不行了……” 他决定将时间延后再来算帐,当下带人前去搜山,眨眼不见。 毛盾但见人已走远,才敢嘘口大气道:“没事了!今天放假,明天继续工作如何?”他留着工人们。 “不行啦!江湖事我们惹不起,若有个闪失,如何向家里交待?你的银子发到今天,多的我们也不敢要。” 许多工人任由毛盾如何挽留也不肯留下,他们退回不少预支银两,先是走了七八人,随后又走了三四人,剩下几人越想越不安全,终究还是走了。 毛盾摊手苦笑道:“没想到重建家园这么难?” 看样子这批人是不敢再回来了,接下去的工程怎么办? 他也不敢停留过久,免得千心老道去而复返,遂带着问题躲向林间洞穴。 这似乎是金武堂开采过的矿脉,里头深黑漫长,也不知挖了多深?只试得轻轻发声,要经过一阵子才有回音。 他突然想到方法了。 如果那班人不回来工作,何不找金武堂的人马?虽然欠份人情,但总比神殿无法完工要来得好。 何况金武堂的人根本不必买武当派的帐。 他越想越有道理,心情亦轻松起来了。 然后又想到千心这老混蛋,也敢前来寻仇,要是在别处,早跟他拼了,哪还容得他如此张狂? 想着想着就听见千心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人也没有!下次再来,苦他不出现,就把神殿毁掉,看他能盖多少座!” 他的笑声甚是刺耳。 毛盾闻言一愣。 这下他才想到,就算神殿盖妥,若千心前来寻仇,自己根本无法照顾神殿,其结果还不是一样? 他不禁暗骂:“去他妈的千心,哪天把你宰了!” 他想了许多问题,似乎要重新开山立派,根本非他一人之力可及,再加上毛头也不行。 利用金武堂力量? 总是外人,而且武向王善变,将来若反咬自己一口,岂非引狼入室? 若以日月神教名义? 那更不可能了,日月神教跟茅山派是两码事,何况秘密若公开,自己岂不成了天下的公敌,从此没有安宁? “看来只有多收门徒,找几个够分量的高手,才能自保了!” 但是要请人手,除了名声,还要有钱,否则谁会参加这二流帮派? 他突发奇想:“追个什么豪杰英雄的女儿,不就事半功倍了?” 这想法不错!只要攀上大人物,简直青云直上,啥事也不用愁了。 他越想越来劲:“就算找不到豪杰侠女,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儿子,等到成打成阵了,还怕它什么烂帮派!” “就这样吧!”他陶醉地笑着:“能娶几个算几个,剩下的算在毛头身上!” 他决定一边吸收入门弟子,一边物色品种良好的女人,追她为妻,以弥实茅山人丁衰微之憾。 想定后,心情为之开朗。探头往四周看看,千心道长想必已走远了。 他潜回神殿,透空往上望,除了梁柱不见瓦片,总让人有股空虚而功败垂成的感觉。 “铺点茅草吧!偶有人来也可避雨。”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于是他又往山区行去,找了一片茅草区,弯腰割了起来。 花了三天时间,勉强将屋顶盖个八分,预计今天就可完工,不料天公不作美,竟下起雨来,哗啦啦打得满山湿。 这下真的要停工了? 毛盾在神殿底下望着那裂缝,不停有雨滴打进来,过了不多久,地面有了积水,再下去很容易地基变形。 他决定冒雨赶去。 他脱掉上衣,冲向雨阵,杀向草丛。 当他正割得起劲——神殿那头却奔来一匹红马,直往神殿冲去。 马上伏有一位白衣女子,大概已淋雨甚久,衣衫头发全贴在身上,好生狼狈。 “窘死人了!还好在山上!” 她见四下无人,倒落落大方地脱下上衣,加以拧干之后再穿上。 之后,她才认真地打量四周。 她第一眼发现屋顶有个裂缝,雨水不断打进来,于是下意识地移往左壁。 “这是什么房子?还留个洞装雨?” 里面没摆神像,她当然不知是神殿。 在移步中,她找了个干燥清爽的角落,这才往屋外瞧去,雨势蒙蒙,看似不可能停了,她想就此过夜。 第一个念头即是红马需要进食了,已奔驰了大半天。 她刚想到,就发现门边有堆嫩草,登时笑道:“这么好?一想就有?再来只鸡腿吧?” 可惜不灵了,她泄气道:“你可福气了,随到随吃!没我的份。” 她很快将嫩草搬往红马前头,那红马轻嘶着吃起毛盾千辛万苦割来的嫩草,还吃得津津有味,且胃口特大,一卷舌就是一大把。 可怜毛盾不知“粮草”已被吞噬,还拼命地割,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回送。 他每送一把,那女子即从门口抓走一把。 由于门口早摆有三四把在那里,谁也料不到竟有人会冒雨割草。她拿得心安理得,未想到任何原因。 直到毛盾抱回最后两把长草,满是欣喜道:“十把再加上里头剩下的应该够了吧?” 他闪入屋内,正要放置茅草,却发现草堆怎么还是这么一点点,足足少了四大把。 “不可能!我明明割了七把草回来。” 毛盾一股不解地嗔叫着,突见屋内马尾巴甩动,立时明白怎么回事,丢下手中长草,怒冲入内,大吼道:“太可恶了!” 说着一巴掌打向马屁股,红马受惊嘶叫人立而起。那女子刹时尖叫——发现妖魔鬼怪般。 毛盾亦被她吓着,赶忙跳出屋外,突然又觉得自己干嘛被吓着,又自跳回屋内。 “你是谁?” 两人几乎同时喝叫。 毛盾一眼已认出这个女孩子,她不就是上次跟武向天打猎,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白衣蒙面女子? 虽然她面巾已除,但那笑起来呈弯月型的迷人眼睛,他始终记意深刻,更有那红马作为证明。 “原来是你!” “你认得我?”女孩现出警戒神色。 “我不但认得你,还跟你有段仇。”毛盾狠狠地说道:“太原城郊区你驭马欺人,记不记得?” 那女子稍回忆,终于也想起来这段往事,登时眯笑起来:“原来是你这个笨骑士啊!” “你才笨!”毛盾喝道:“有胆再来比赛!” 那女子更是捉笑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现在正在下大雨,比什么劲?” 毛盾一愣,不肯认输,遂邪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敢侵入我的地盘,你会付出严重代价!” “笑话!这是你的房子。” “答对了!这就是我的房子,地是我挖,梁是我上,茅草也是我铺的!”毛盾忽而见到红马又在吃草,急急又一巴掌打去。 “可恶!还吃!” 这次打痛了,红马更是尖叫,缩向那女子后边去。 那女子爱马甚深,登时抽出马鞭抽向毛盾道:“你欺负它,我打你!” 一鞭抽来,毛盾赶忙闪开。 他突然捉笑道:“你在赶羊是不是?”他的鞭起码要粗五倍长十倍。 那女子嗔怒,马鞭再抽,毛盾避向左侧,得意闪过,正想开口,那马鞭不知怎么突然倒勾甩了回来,啦的一声,打中毛盾左脸,疼得很。 他一愣,女子呵呵笑道:“不但赶羊,还专抽小坏蛋!” “可恶!”毛盾长鞭不在身,遂抓起草反攻,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打起来了。 那女子武功似乎不弱,毛盾眼看制不了她,只好转移目标,杀向马匹。如此一来,马匹处处受挨,就连保护它的女子也挨了不少鞭。 毛盾这一下子有了报复的快感。 “耍够了没?”那女子突然怒道:“再闹下去,我可要翻脸杀人了!给我出去,否则有你好看!” “我为何要出去?”毛盾道:“你才该出去,霸占我的地盘!” “谁占你的地盘,明明是我先来的!” “哇!不讲理啊?”毛盾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砍我铺我盖的,你竟敢说是你的地盘,简直天理何在?” “再不下去,休怪我出手无情了。”那女子冷冷道。 “笑话,我还要你赔我一担草,否则我不放你走。” 话未完,那女子再次一鞭抽来,但见鞭影一闪,已抽及毛盾三寸,如此快速手法,倒让毛盾吃惊。 他将身子后仰,脑袋几乎点向地面,而他手中的短草正好卷向鞭尾,他本想用劲将鞭卷拖过来。 谁知短鞭速度甚快,猛然一抽,已抽烂短草,这还不止,那鞭已化灵蛇般卷向毛盾右手腕。 毛盾竟闪避不及,被卷个正着,那女子冷冷一笑,急往回拖。 毛盾惊叫不好,缩骨功一使,拳头缩出皮鞭,而那女子因用力过猛,刹不住身子,差点摔倒。 “你敢!” 女子真的火了,忽而双掌合十。运足真力猛往外翻去,两道掌劲排山倒海般袭击过来。 毛盾本小看她,想硬接,但待近身时,发现其势锐不可当,想避已不及,硬是被轰着肩胸,暴飞而起,摔落外头湿地上,跌个四肢朝天。 那女子倚在门口,斥道:“敢再进来,打断你狗腿!” 毛盾甩甩头,见到她那得意忘形的模样,遂叫道:“好、好! 有胆别走!”说着大步往矿坑走去,取来他的长鞭。 再回神殿时,那女子已缩入屋角。 毛盾在外头将长鞭抽得啪啪响,叫阵道:“出来!大爷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叫了几声,那女子根本不理,只以冷笑声回答。 “不出来,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毛盾突然耍出“龙摆尾”绝招,只见长鞭化成猛龙啸天掠地,奔狂霸道,猝然飞冲入内,狂卷那女子。 那女子眼看长鞭卷来,惊心不已,手中短鞭挡去,竟被截成两段,那猛龙并不停止,急往身子缠去。 她急急落地打滚,抽出随身似是孔雀羽毛之兵刃封切长鞭,锵然一声,长鞭未断,她登时愣愣,不料这鞭不怕兵刃。 只这一愣,长鞭早扫着她的腰际,只见得毛盾一抖手,女子唉唉惊叫,整个人已被卷向门外跌摔雨中。 毛盾哈哈大笑道:“叫你出来不出来,偏要跌个四脚朝天才甘心!” 那女子一招失着,很不甘心。 她素来耍鞭甚久,多少懂得鞭性,来个逆势倒滚,长鞭只扣一圈,很容易已被她滚出包围。 她怒喝道:“打!” 只见手中孔雀羽毛展开,闪出五光十色的光彩,在蒙蒙雨势中照得亮丽夺目。光彩在旋飞之际突然散开,支支有如利箭又急又狠地罩向毛盾。 毛盾但觉惊心动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毛盾觉得这些翎羽像吸铁般各自相互牵引,环环相扣,根本难以单一破解,心念未毕,一把旋飞过来,削掉他三寸头发。 他吓得落地打滚,长鞭抽掉两支,复又有五支斜冲腰背,他不得不借着长鞭旋转,罩护上空。 身躯连滚数丈,方脱离了翎羽势力范围。 那女子冷笑,欺身空中,双手一吸,大堆孔雀翎又自回手,只见她再耍招,有若千手观音般耍得如幻似真。 就在她喊打之际,翎羽更如百鸟齐出,冲向地面的毛盾。 毛盾暗暗叫苦,眼看光亮针网罩来,他长鞭猛抖“万龙点睛” 急忙送去,真如千万条精龙封向光网,凌空一触,铿铿乱响,火光四射,似乎平分秋色,难分高下。 那女子见自己的看家本领遭挡,心有未甘,喝声道:“冲下!” 双掌并击向光网,猝有三数支冲破拦截,射向毛盾。 毛盾身上已无物可挡,见状只好滚逃再滚逃,再抓起两片石块将一支翎羽夹住,再打落一支。 剩下一支射在左测,分急忙往右滚去,谁知他竟大叫起来,右手往屁股抓去,抓出一支翎羽。 原来那只掉落地面的翎羽在毛盾疾滚之下,插上了毛盾。 他直叫倒楣! 天空已传来了那女子的笑声。 毛盾立即将翎羽外加两块石子当暗器打出,女子惊叫,猛一提气,天马行空想逃,毛盾喝声道:“没那么容易!” 随即弹飞而起,罩扑过去。 那女子避开双石及翎羽已是耗尽冲势,人已往下掉,眼看毛盾扑来,已无法闪躲,提掌欲劈。 谁知毛盾就是难缠,硬生生冲来,将她压个正着。 那女子不停地挣扎,毛盾更不会放松。 “敢暗算我?敢霸占我神殿,敢偷吃我的草,我揍死你!” “放开我啊——” 女子没命挣扎,两人在泥地里乱滚,已是面目全非。 忽然间,毛盾发现自己好似打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他的手正是按在女子的胸部上。 正在怔愣之际,那女子趁机轰来两掌,打得毛盾摔出七八丈,唉唉痛叫。 那女子得意起身,笑道:“要跟我斗,还早!” 由于刚才是在扭打的情况下,所以她根本没发觉毛盾方才吃尽了她的豆腐。 毛盾挨这两掌虽不轻,但却心甘心情愿赖在地上认输,口里痛叫着,眼睛却盯着眼前美女的美妙曲线不放。 那女子得意过后,忽然发现毛盾的异样眼光。 她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正处于“半透明”的情况下,这还得了!她陡地尖叫一声,急急往神殿奔去。 全身火热,她从来没那么羞窘过。 毛盾哧哧笑道:“跟这种女人多打几回,死也甘心!” 他忽然想起自己多娶妻生子的打算,眼前这女子就不错啊! 尤其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又似乎出身名门。 毛盾当下决定追她当老婆。 他忍痛拾起地上的鞭节和奇怪的孔雀翎羽,行向门口,口气变得温和多了。 “姑娘……” “不准进来!否则我杀了你。” 那女子已躲在红马后,来不及拧干衣服,正又羞又窘地盯着大门,右手紧紧扣住黑色孔雀翎。 “姑娘,我……” 那女子闻声急急打出黑色孔雀翎,猝而翎毛暴散,支支像夺命利针蜂罩过来,毛盾赶忙掠退数丈。 黑针落地,沾上雨水发出滋滋响声,几缕黑烟随之升起。 “它有剧毒,你敢进门,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说着她手中又多了一支要命的东西。 毛盾苦笑不已,这女子竟然会用毒,要是娶来当老婆,简直是把毒针插在咽喉上,生命随时有危险。 但人就那么怪,越危险就越感到刺激。 毛盾喘了几口气,还是靠向门口,道:“姑娘别误会,我是来送还你的孔雀毛的……” “别动!”那女子见毛盾伸手,立即喝止。 毛盾当真不敢动,但手中孔雀翎已晃开:“就是它,还你……” 那女子无法接受毛盾的前后判若两人,认为他可能有诈,又冷喝道:“放在那里,我自己会拿!” “听你的就是……” 毛盾乖乖地把孔雀翎放在门口,轻笑道:“姑娘的衣服湿了,可要烤火?我替你找柴去。” 他说到湿衣,那女子又窘起来了,冷斥道:“不必了!给我站在外头,我的事不必你管!” “可是这雨要下很久……”毛盾道:“这样好了,我先把屋顶小洞补起来,里面自然就会温暖干爽了。” “不用你管!” “不论如何,这神庙是我盖的,我该把它盖完整,你只顾看我别进里头就是了。” 不待她答话,毛盾已抓起茅草抛向屋顶,开始工作。 工作中,他常忍不住会往下探瞧,看看这个可能的未来老婆。 那女子紧盯着他,急斥不准看,但已无方才的仇恨。 毛盾闻言是移开了目光,但一下子又会忍不住往下看,换来的仍是那女子的斥叫声。 工作就在如此情况下完成大半。 可惜茅草被马吃去三四把,毛盾还得去割。 他当真被爱冲昏头,含情说道:“还差四把,我这就去割,另外你的爱马也要吃草吧?我很乐意为它服务,等等!我去去就来。” 那语气软得令人恶心,那女子愣在当场。 毛盾含笑离去,冒雨又投向草地,为爱拼斗。 那女子当真迷糊了,搞不懂毛盾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多情”? 瞧瞧自己的湿衣,以及想想方才在泥巴里打架一事,她更红窘不堪。自己怎如此冲动,简直是光着身子和人打架? 趁毛盾不在,她想拧干衣服,但又怕他回来或躲在某处偷看…… 很快地,毛盾扛回五六把茅草回来了,他把其中三把丢上屋顶,剩下三把放在门口,满脸关怀道:“这些是我特别挑选的嫩草,你拿去给马儿吃吧!若不够,我还可以代劳。茅山别的没有,就是嫩草多,所以说是马儿的天堂。” 说完朝那女子含情一笑,才爬上屋顶工作。 这小子怎么突然大献殷勤,甚至百依百顺起来?就连红马的马屁都拍得响亮。 “这屋子当真是你盖的?”那女子不忍心,终于开口说话。 毛盾含笑点头:“知道你要来,特地为你盖的。” 那女子瞪他一眼,这家伙八成是得了花痴,在雨中工作竟还有心情眉目传情,若非看他态度转变又淋雨工作,真想给他一巴掌。 她不再理会毛盾,走到门口拾起自己的孔雀翎,多了武器在手,胆子也大了些,才有心情看毛盾是在耍什么花招。 毛盾花了半个时辰,终于把洞补好,不再漏雨,方始掠回地面,躲进屋内,开始脱衣拧干,理乱发。 “我可以进来吗?” 毛盾将自己整个好了,便探头往屋里瞧。 “你敢!” 那女子还是警觉防备,黑色孔雀翎抓得紧紧的。 毛盾见她如此紧张,立即软口道:“别紧张!你不肯,我就留在外面,倒是你淋湿了,总该生起火堆烤烤吧,我帮你弄点柴火如何?” “要你管!”那女子冷斥。 但随即想到豪雨连连,哪来干木材。不禁捉笑道:“你耍我,现在哪里弄得干木材!” “这你就不知道了,”毛盾耸肩笑道:“山大王就是不一样,你等等,马上来!” 说着毛盾复往雨阵冲去,那女子一愣,暗忖这小子真怪透了,好似无所不能。他可能真的住这里,否则怎知何处有干柴?” 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她倚向门边往外瞧去。 毛盾会如此有把握,是因为他上次躲向矿坑里,发现金武堂弟子在那里了许多干柴,他赶过去,采来山芋叶包在外头,再将一大把柴绑起放来,扛在肩上得意洋洋地往回走。 那女子见人影出现,躲回原处,故作镇定地等着看好戏。 毛盾一入门已笑道:“来啦: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像我这种人哪里找?” 刚想跨步入门,里头又传来喝声:“不准进来!” 毛盾苦笑道:“大小姐,我只是想送来干柴而己!” “把它放在门口!” “我可以帮你生火。” “不必!我自己会生。” 毛盾只好无奈地放下干柴,还在犹豫是否收回那踏进屋内的右脚,那女子已喝道:“让开,不准进来。” “小姐,这是我的房子……” “都一样,只要我在,谁也不准进来!” 毛盾只好无奈地退出门外,为了追求成功,他还是笑着道:“我替你看门,你大可安心休息。” “看到你,我就不能安心。” 毛盾闻言干笑道:“下着大雨,你叫我躲到哪里去?这样好了,你将眼睛闭上,当作没我这个人。” “神精病!” 那女子骂着骂着却忍不住笑了。 她懒得再应付毛盾,偷偷把干柴抓来,取出火折子,将柴火引燃。衣衫经过烘烤,干爽多了,心情也随之放松许多。 这一折腾,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那女子忽然觉得少了什么,仔细一想,原来是少了毛盾的鬼叫声,倒觉得怪怪的。 这小子怎么会没声音了? 那女子疑惑地到门口探瞧,这才发现他靠在墙角,四肢松软地睡着了,大概是劳累一天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看见毛盾光着上身,那女子于心不忍地想找衣衫替他盖上。 但刚跨出一步,立即又缩回来。 他们毕竟不熟,若他起来发现自己替他盖衣服,以他方才那色眯眯的眼神,难保不想歪了。 何况他衣服仍湿淋淋地挂在梁上,怎么盖身子? 她只好作罢,退回火堆旁。 坐不了多久,还是担心毛盾可能着凉,得想个办法才行。 于是她突然尖叫,急叫:“怎么了?怎么了?” 毛盾一着急已撞进门内,着急看着屋角蹦蹦乱跳的美人。 “有老鼠啊!” “在哪里?在哪里?” 毛盾急得四下乱找,就是没见到半只老鼠:“太可恶了!竞敢侵犯神殿,抓到了,准烤着吃!” 他不停拔向草堆,认真找寻着。 那女子瞧得暗地里偷笑,却仍装出害怕的模样:“什么庙嘛,简直鼠辈横行!” 毛盾干笑道:“姑娘误会啦!横行的是老鼠不是我啊。我看这样好了,不如我留在里头替你赶老鼠,免得它骚扰你。” 那女子已不大在意他是否留在屋内,毕竟自己衣衫已干,手中还握有利器,随时可防止他乱来。 遂冷声道:“坐在门角,不准靠近!” “行!只要能进门,做什么都行。” “少贫嘴,不准多说话!” “行!不说不说,用看的……” 他突然闭了嘴,因为他想到万一她也不准他张开眼睛,不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吗?遂赶紧住口,在屋角坐下,正巧跟她面对面,足可瞧个够。 “自己不会生火,不穿衣服成何体统!”那女子冷斥。 毛盾干笑着连连称是,也抓来木柴准备生火,这才发现火折子不在身边,而衣服里的东西也全湿了。 他干笑着正想求助,那女子已将一根燃着的木棒挑飞了过来,得以让他生火。 毛盾频频道谢:“你真好,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少肉麻了!” 那女子也瞪他一眼便懒得再理他,别过头去,免得看了心烦。 毛盾也不灰心,先把柴堆引燃,认真地烤起湿衣服。 但一想到美人,他就忍不住偷偷地瞄着对方,正面无法欣赏侧面也行。那挺尖鼻子是中原少见。再加上一闭着也笑,张着也笑意淡生的迷人嘴唇,她实在是个开朗迷人的美人儿,可谓国色天香的尤物。 毛盾想起方才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不禁心荡神迷,如痴如醉起来。 那女子似乎也有了感应,偷偷瞄了过来。 却接触到毛盾痴迷的眼神,吓得她赶紧别过头去。 幸好火光掩去她不少红晕,否则有她糗的了。 柴火弱了又加,天色渐渐黑暗,毛盾的肚子已咕噜噜叫,他说道:“饿了吗?我替你弄点吃的。” “不必!我自己有。” 那女子已恢复英豪气息,起身自马鞍皮袋里抓出一包东西,打开乃是干粮,她抓起一块咬在口中,瞄了毛盾一眼,丢来一块。 “吃吧!算是我换你的柴火。” 毛盾不料会得到佳人的赏赐,连连称谢,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了。 进食中的气氛似乎较为融洽,女子问道:“你是谁?” “毛盾。” “你才矛盾!”那女子一瞪眼:“不说就算了!” “我真的叫毛盾,毛笔的毛,盾牌的盾。” “呃……”那女子忍不住笑道:“哪有人取这么怪的名字?” “没办法,名字又不是我取的。”毛盾笑道:“不过,说实在的,我蛮喜欢这个名字的。” “怪人才会喜欢!”那女子斥笑道:“矛矛盾盾的,一辈子都在矛盾。” 其实她不太排斥,甚至越念越顺口了。 毛盾反问道:“你呢?” “呃……姓段,叫段君来。” “何日君再来的君来?”毛盾怪笑道:“你的名字也不见得多高明。” “总比毛毛虫好听!” 段君来瞪了几眼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好像不是中原人?”毛盾问道:“长相怪异,行动怪异,还骑着马到处乱跑乱跑的?” 段君来似乎是突然惊觉到什么,刹住笑声,冷冷道:“我是哪里人,你管不着!你又是哪里人?” “这里人。” “胡说!你根本也刚来此不久。”段君来冷冷道:“我看你是金武堂的手下,上次明明跟他们同行去打猎!” “误会啦!我真的是这里人,上次是巧合罢了。” “巧合?这里是茅山,你是茅山弟子?”段君来斥道:“听说茅山派早已亡,你会是……” 毛盾忽然意识到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自己该承认吗? 思量过后,他决定保留,道:“我要重整茅山,算不算茅山派?我一直就是住在这里的。” “凭你?”段君来看了他几眼又看看屋顶,戏笑道:“铺铺茅草已是很了不起,也想开山立派,你真会做梦!” “你把我看得那么差?” 段君来还是以笑声回答。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又冷冷地问道:“你的事我才懒得管,你如此献殷勤,还色眯眯望着我,目的何在?” “追你啊!” “追我?”段君来一愣。 “不错!”毛盾含笑点头道:“一看到你,我就深深地被你的花容月貌所吸引,你的气度是如此迷人,你的身躯更是扣人心弦……” “住口!”段君来听得面红耳赤:“你是做梦还是在演戏? 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你不恶心吗?” “不恶心,我是真心的!自从我们在雨中扭打相拥之后,我已被你迷住。严格说我们已有了肌肤之亲……” “住口!” 段君来经他一提,恼羞成怒,一把火炭挑丢过来,吓得毛盾跳起闪避,什么甜言蜜语全忘了,只顾拍打衣上的火星。 段君来这才笑道:“乱说话,迟早烧死你!” 想起那场打斗,自己多少吃了大亏,她不禁心头怦怦乱跳,她极力保持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毛盾清理完火花,不敢再说过于肉麻的话,见段君来猛咬着饼,他也学样猛吃,但二人一对眼,又各自忍不住笑起来。 段君来立即止住笑意:“你最好打消念头,我根本看不上你,别自作多情了。” “为什么?我武功不差,人品也不错。”他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一定是我几天没剃胡子,蓬头乱发,有失风度。” 他立即抓起随身小刀:“我现在就剃掉它,保证不让你失望!” 他认真剃了起来,要恢复昔日自以为帅气的容貌。 毛盾剃掉胡须之后,虽然显露出实在不差的容貌,但段君来一想到他的轻浮及流气,更感到恶心。 “滚远一点,恶心死了!” 她这次是很认真的。 毛盾当下轻轻一叹:“不喜欢我剃胡子,早说嘛!我剃了你又后悔?不论如何,我追你是追定了,天涯海角,永不变心!” 看毛盾一脸认真的模样,那轻浮气息一扫而空,段君来登时茫然了,也说不出对他是否有好感。 “镇定!不为所动才是!” 她下决心不再受毛盾影响,遂盘坐下来,借调息来屏除杂念。 毛盾唱了一阵独角戏眼看没人搭理,他也渐感无聊了。 看看对方似乎睡着了,他也学样打坐起来了,渐渐地他进入了另一种境界,那装模作样的神情不见了,恢复原有的纯真面貌。 可惜段君来未再睁开眼睛。 至于毛盾,他也分不清自己是真喜欢还是为追求而追求,他只觉得段君来深深吸引着他,他已决心要追到手。 但段君来却极力排斥,这将有何种结局呢? 炭火已残。 夜更深。 雨似乎渐渐小了…… 终于…… 天已破晓,雨已停。 清爽的清晨空气让段君来的心神为之一振。 她走出大门,深深呼吸着,远山一片翠绿,雨露凝结草尖,小鸟轻鸣,多么令人舒畅的早晨。 “该走了……” 稍作运动后的段君来忽然想起毛盾,等他醒来,未免又是一番纠缠,倒不如现在快快走人。 想定之后,她进入屋内,小心翼翼地牵出红马。 在经过熟睡的毛盾的旁边,她不禁轻叹,现在的毛盾看来犹如三岁小孩子般纯真,几乎任何有母性天性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帮他盖上被子。 幸好此时没有棉被在旁。 她走出大门,想上马,又想距离太近惊醒毛盾,只好慢慢牵着马走。 不知怎么,在漫步之际,昨日情景竟一一浮现,且清淅非常,尤其是毛盾种种的表情与笑容,总觉得像个老朋友似的,心里不禁泛起依依之情。 轻轻一叹,走了二十余丈,她跨身上马,渐渐迈开大步,最后策马狂奔,像要甩掉这一切,很快消失无踪了。 毛盾呢? 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向佳人嘘寒问暖,可是人不见了。 “不够意思,对她那么好,说溜就溜!” 他抱怨一阵,最后还是决定追求到底。 反正武当千心扬言还要再来寻仇,自己留着无异是自讨苦吃,倒不如去追段君来,将来生个好儿子。 毛盾找了一百个理由支持自己的决定,于是赶紧收拾妥当,顺着马蹄印追了下去。 还好刚下过雨,泥地松软,马蹄印很清楚,他追起来并不费力。 段君来似乎往城镇行去。 毛盾追了一阵,已出了山区。 突然间,官道上马蹄印多得不计其数,他叹息了一声,本想放弃,但肚子也饿了,不如到镇上瞧瞧,或许会碰上了。 他先往右边官道,那是往平江小路的路线。 走了半里过后,毛盾又有了新发现。 原来那红马高壮,蹄印也特别大,总在泥地上留下又深又大的痕迹,毛盾细一看,仍分辨得出来。 发现并未跟丢,他欣喜万分,于是加紧脚步追向平江镇,也不愿耽搁,买了干粮,边走边吃,又追出小镇。 直到黄昏。 毛盾一连追踪了近百里,就快抵达濮阳城,那蹄印却往附近的山区弯去,他也就跟追了过去。 他以为必定可以找到段君来的行踪,但在山区逛了一阵,蹄印已乱,根本不像在赶路。他攀过一座小山坡,赫然发现红马在一片草原吃草,段君来却不见踪影。 她在附近扎营吗? 毛盾决定捉弄她,遂蹑手蹑脚四处找寻。 可惜绕了大半圈,什么鬼影也没见着,他不得不放弃吓人的念头,改为喊叫道:“段姑娘我来啦!出来见个面好吗?” 吼了大半天,什么回音也没有。 倒是红马发现有人,惊慌想逃,几步后又发现是毛盾,倒未再乱撞,只是轻轻嘶叫,大约是说主人不在。 “真的不在?” 毛盾检视马匹,发现除了马鞍之外,一切东西皆已取走。 “你家小姐进城了?” 红马还是嘶叫,搞不懂什么意思。 毛盾本想用摄魂术,但想想还作罢了,反正此山距濮阳城不远,赶去瞧瞧,就算没人,吃顿晚餐再回来也不迟。 于是他调头往濮阳城寻去。 此城繁华热闹,车水马龙,人潮如织。 毛盾头大了,如此繁华街头,如何找人? 他也只好碰碰运气,一家家客栈寻找。 就是那么巧,在找过七家客栈之后,第八家的天香客栈里,他终于发现了段君来的芳踪。 她已换上新买的淡青色便装,若非长发仍是扎成马尾,远远瞧来真不容易认出来。 她正在进食,边吃边瞧一小册子,像在认真找寻什么。 毛盾但见机会不错,斜斜潜了过去,及至她身前五尺,突然欣笑道:“你好!”一张笑脸甚是可爱。 段君来猝然像遭暗算般跳起来,右手抓起马鞭就抽。 “是你?” 人是认出来了,马鞭却抽上了毛盾的肩头,啪然一响,肩头已现红痕,那还是段君来手下留情的结果。 毛盾愣住了,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 段君来嗔怒道:“你吓我?简直阴魂不散!” 一鞭又抽过来。 这下毛盾知道要躲闪了,急忙跳开,干笑道:“姑娘误会了,我们是不期而遇呀!” “从百里开外来此不期而遇?”段君来斥道:“你分明跟踪我!” 毛盾心知这理由牵强,只好承认道:“人家是仰慕你,忍不住就跟来了!”他深情款款地道。 “胡说八道!”段君来将马鞭指着毛盾,斥道:“跟踪我有何目的?是谁派来的?快说!” 段君来本来想揍人,想逼供,但见毛盾一脸痴情傻样,当下却下不了手,她突然怒道:“再跟来,休怪我不客气!” 她丢下银子,抓起桌上的小册子,头也不回地掠了出去。 毛盾急叫,追了三四步,段君来已躲入人群中,看不见了,他只好止步,自嘲苦笑道:“看来这小姐难侍候,不知是追对还追错?” 小二呐呐地想来收拾桌子,毛盾喝道:“银子够不够?” “够、够!太多了……” 小二庆幸自己料得不错,毛盾跟那女客人是对小冤家,幸好他没那么快收下银子。 “再来碗牛肉面够不够?” 敢情毛盾趁机白吃。 “够够!还有得找……” “不必找啦!剩下的赏你。” “多谢客官!” 毛盾吃得舒服,心头却不断问着一个问题,太极宫是什么玩意?它在哪里? 原来毛盾方才一眼瞥见段君来桌上的红皮小册子,写着“太极宫”三字,她如此认真瞧看,必是非常重要的了。 毛盾觉得必是间寺庙。 他把小二叫来,问道:“附近可有太极宫?” “有啊!客官问对了。”小二得意道:“它在北山二十里,香火鼎盛,但厉害的是那里的主持太极天师,不但能知过去未来,更能降妖伏魔。 “只要天师作法,任何妖邪皆可斩除,客官想必是慕名而来,求天师指点迷津吧?” 毛盾暗忖道:“原来是同行,段君来找他做啥?” 那小二又极其详尽地说出地点,更重要的是:“其实现在太极宫的主持是天师的徒弟,才四十来岁,功力比起太极天师仍有差别。 “您若是有大问题,不妨到太极宫后山去求他,自然万无一失了。” 毛盾谢过小二,径自吃着面,心里却不停想着段君来,她若真的去找太极天师,为的又是什么? 毛盾非常好奇,吃完面后,他立即向北山摸去。 二更天。 毛盾已找到太极宫。 这寺庙其实也只不过是比其它庙宇大些,香火倒是鼎盛,二更时刻都有人前来求神祈福。 毛盾觉得段君来不是前来找徒弟的那种二流角色,所以他又往后山摸去。 毛盾很快找到一处小平台,台上置有石桌,以及一石鼎,石鼎后面有一山洞,刻有太极洞字样。 想必就是天师修行所在了。 他猜想段君来应仍未来过,遂躲向左侧几株百年古树,认真地躲在里头,等待要看个究竟。 三更已过。 山后果然出现了段君来的身影。 毛盾更小心翼翼,以防被发现。 段君来未到山洞前已拱手拜礼,大概是说了些由谁引荐来此的话语。 里头似乎对引荐之人十分买帐,也就步出洞外。 只见得他身穿紫色太极袍,手拿拂尘,身形瘦削,却一脸仙风道骨,活像个太上老君。 毛盾兴奋地等着看好戏。 太极天师开口道:“你想收去阴风峡的鬼魂?” 段君来点点头道:“全看大师。” “你确定那是鬼魂作怪?” “应该是。”段君来道:“到那里感到鬼气森森,幻影幢幢,不是一般武功所施展出来的模样,大师若不放心可先去看看。” 太极天师沉思半晌,点头道:“看在无心法师介绍的分上,山人自该前去帮你瞧瞧,不过山人的法事费不低……” 段君来闻言自怀中拿出一对绿得透明的玉马,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连毛盾这外行人也看得出它价值非凡。 段君来道:“这里有玉马一对,只要大师能帮忙,在下愿意送给您!” 毛盾看得直皱眉:“多可惜,要收妖找我不就成了!” 毛盾暗自后悔,或许段君来找上茅山就是为了寻找法师,自己因怕事而隐藏了身份,一笔生意就这么泡汤了。 他现在希望这老头收妖失效,就可轮到自己上场了。 太极天师一见玉马,眼睛霍地睁大了,频频夸赞:“好宝物……必定价值连城!”看了半天,又道:“山人必尽全力帮助姑娘,这马……” “大师先收下吧,反正我也用不着。” “那山人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的嘴都快笑裂了。 毛盾恨得牙痒痒的,却无可奈何。 太极天师在段君来的要求下,匆匆收妥当跟着段君来往可怕的阴风鬼峡行去了。 毛盾当然不能错过好戏,也就跟在后头,他要看看这法师的法力如何?阴风鬼峡又是在何处? 寒夜凄冷,阴风慑人…… ------------------ 幻剑书盟 扫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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