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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声传入浪翻云耳内时,已非常微弱,但浪翻云仍可认出那是一下兵刃交击的声音,来自没有房舍的南岸,若非刚巧他正在下风处,尽管是他浪翻云的灵耳,也休想在浪涛拍岸的巨响里,捕捉到这么微弱的声音。 他心中一懔,暗忖南岸观潮石处,只有一座望楼哨岗,地势险要,不知是谁在哨岗示警前闯了上岸,并和己方的人动起手来。 再没有半点声音传来。 浪翻云心知不妙,腾身而起,往南岸掠去。 不费片刻功夫,浪翻云来到南岸,高连三丈的望楼静悄孤独,不闻半点声息,四周也不觉有任何动静。 浪翻云提气跃起,大鸟般落在望楼枭。 入目的情景,令他平静的心也不由涌起怒火。 守楼的三名怒蛟帮徒,东歪西跌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望台,遭了敌人辣手。 在望台中的桌上,四平八稳放了一封信,其中一角给一条雕铸着精细风云纹的铜镇压着。 信封面以朱砂写着‘上官帮主大鉴’几个字,左一旁角下另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大明御封大统领楞严谨具’。 浪翻云目光扫往漆黑的洞庭湖面。 浪潮更急了。 “嗦嗦!” 风帆颤动的声音在水平线的尽处传来。 这是起帆开航的声音。 浪翻云神色回复平静,眼光回到构死地上的三位怒蛟帮弟兄,闪过哀痛。 “锵!” 覆雨剑离鞘而出。 化出一朵朵剑花,回鞘时,信旁的石桌面已多了一行字,写着“敌人要的是浪翻云,我便让他们如愿以偿。” “当!” 浪翻云伸指弹响了示警的铜钟,怒鹰般冲天飞起,投往观潮石旁一艘泊在岸旁的怒蛟帮特制快艇里。 脚下用力,将快艇绑紧岸旁的粗绳立时蹦断。 快艇往外驶去。 便像有十多名力土在艇下托艇急行般。 转眼溶入了漆黑的洞庭湖里。 韩柏见到竖在仓内的大帐幕,帐身绣满纹饰,又缀着各式各样模仿动植物形态的饰物,不是镶嵌着宝石,便是以真金打制而成,真是华丽非常,但亦颇为艳俗。心中暗懔:这怪帐透着一股邪气,其主人恐亦非善类,应是不宜久留。 正欲离去,脑际间一阵晕眩,几乎倒在地上。 韩柏苦苦支撑。 要知练武之土,最重心志毅力,若他‘任由’自己晕倒,异日即管复原过来,功力也将大为减退。 好一会后,神智才回复过来。 只觉身体一阵虚弱无力。 想不到柳摇枝的箫轻轻一划,竟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现时半边身子的经脉痛楚不堪不在话下,最令他担忧的是痛楚有扩展的趋向,倘若不立即运功疗伤,让真气再次畅流经脉无阻,可能半边身子要就此作废。 环目四顾。 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仓足有六、七百尺见方,但这超巨型帐幕足足占去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其它地方干干净净,空空如也,连一只粮仓常客的小老鼠也藏不了。 轻微细碎的足音在仓外响起。 韩柏大吃一惊,欲要提气跃起,岂知体内真气虚飘无力,散而不聚。 “坜哟!” 仓门拉开。 韩柏再无选择,绕着帐幕转了个圈,来到入口处,不顾一切,钻了进去。 尽管他目下陷于水尽山穷的地步,也不由心中赞叹。 阔落的帐内,铺满了柔厚温软的羊毛地毡,图案华丽,帐心放了一张长几,几盘新鲜果点,发出诱人的香气,帐的四角整齐地迭着重重被褥,方形和圆形的软枕像士兵般排列着,予人既温暖又舒适的感觉。 门开。 灯火的光芒透帐而入。 韩柏了意识地俯伏厚软的地毡上,回头望去,只见灯火映照下,两个提着灯笼,玲珑修长的女子身影,投在帐上。 两女正要入帐。 韩柏吓得找了堆在一角的被子,钻了进去。 背枕着软柔的地毡,上面压奢厚厚的被子,鼻嗅着被铺香洁的气味,那种舒服的感觉,令韩柏也要自夸拣对了避难疗伤的地方,只不过可要祈祷这两名身材惹火之极的女子,不要拣中他这一角藏身的被子,来作今夜的睡铺,那就好了! 秦梦瑶步进星光覆盖下的柳林。 在她献与剑道的生命里,能令她心动的事物并不多。 生和死对她来说只是不同的站头,生死之间只是一次短促的旅秆,任何事物也会过去,任何事物也终会云散烟消,了无痕迹。 只有剑道才是永的。 但‘剑’并非目的,而只是一种手段,一种达致勘破生死和存在之谜的手段。 她知道每一代的武林顶尖人物,无论走了多远和多么迂回曲折的生命旅途,最终都无可避免回归到这条追寻永的路上。 否则何能超越众生,成为千古流传的超卓人物? 那是武道的涅盘。 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会在何时发生?是否会发生?和发生了之后会怎样? 百年前的蒙古绝代大家八师巴,在布逵拉宫的禅室内一指触地,含笑而去;无上宗师令东来,十绝关密室内飘然不见;天纵之才的大侠传鹰,于孤悬百丈之上的高崖跃空而去。 哲人已渺! 她多么希望他们能重回尘世,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无知’正是生命的铁律。 不知生,不知死! 庞斑也在这条路上摸索着。 二十年前的庞斑,早看破了人世的虚幻,否则也不会退隐二十年,潜修道心种魔大法,甚至放弃了言静庵,放弃了使人颠倒迷醉的爱和恨,谁能真的明白他在做什么? 或者只有浪翻云才可以了解他。 这世间只有这两位超卓的人,才可以使她心动。 她的速度逐渐加快,柳林在两旁倒退。 林路已尽,柳林旁最着名的‘柳心湖’,展现眼前。 一只小艇,由远处缓缓驶至。 一个雄伟如山的男子,稳如盘石地坐在船尾,两手有节奏地划着艇子,木桨打入水里时,发出轻柔的响声。 星空小湖,是那样平和宁静。 秦梦瑶心灵澄明如镜,不带半丝尘念,看着这六十年来高据天下第一高手宝座的魔师,逐渐接近。 庞斑看着静立岸旁的美女,衣袂飘飞,秀发轻拂,似欲仙去,想起了初会言静庵时的情景,心中掠过一阵惘然。 秦梦瑶微微一福,道:“梦瑶谨代家师向魔师问好!” 庞斑深深望着秦梦瑶,柔声道:“深夜游湖,不亦乐乎,梦瑶,请!” 秦梦瑶微微一笑,身形微动,已稳稳坐在船头。 庞斑欣然一笑,也不见他如何用力运桨,小舰速度蓦增,箭般射往湖心。 秦梦瑶侧靠一旁,将手伸入湖水里,一阵清凉柔软的感觉,传入手里。 不知如何,她忽地想起了洞庭湖。 当浪翻云伸手入湖水里时,是否也有着和她同样的感受。 庞斑收回双桨,任由小艇在湖心随水飘汤,仰首望往嵌在漆黑夜空里的点点星光,叹道:“静庵是否仍那么爱听雨?” 奏梦摇娇躯轻颤,将手从水里抽出来,看着顺着指尖滴下的水珠,由密变疏,轻轻道:“每逢山中夜雨,梦瑶都陪着师傅一夜不睡,在后山的‘赏雨亭’听雨。” 庞斑一愕,收回目光,望向垂首望着自己指尖的秦梦瑶,担忧地道:“夜雨湿寒,兼之后山风大,沾混了衣襟,静庵不怕染了寒气吗?”接着又哑然失笑,道:“我看自己真是胡涂透顶了,静庵乃天下有数的高手,些微寒气,对她又那会有影响……”顿了一顿,邹起眉头讶道:“但为何我总挥不掉她体弱多病的印象?” 秦梦瑶将手举起,移到唇边,伸出舌尖,了剩下的一小满水珠,眼中掠过一丝缅怀的神色,淡淡道:“我很明白魔师的想法,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现在想来,当是因师傅的天生丽质,多愁善感、温柔婉若,以致分外惹人爱怜,而对她产生弱质纤纤的感觉,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健康,从没有半点病痛。” 庞斑闭上眼睛,伙然不语,像是已沉醉迷失在另一世界里。 秦梦瑶打量着庞斑英伟的脸容,充满了男性魅力的轮廓,心湖涌起一阵强烈的涟漪。 她终于见到了庞斑。 庞斑缓缓张开眼睛,电芒四射,闪过慑人心魄的精光后,目光离开了秦梦瑶灵气迫人的俏脸,扫往左边岸旁的柳林,闷哼了一声。 秦梦瑶心内暗叹一声,问道:“魔师今天为何来了又去?” 温柔之色再闪耀于庞斑看破了世情的双目内,他微微一笑,露出回忆的神情,淡然道:“二十三年前,我与静庵在慈航静斋朝夕相对十日之后,回宫再苦思了两年另一百七十二天,终于向静庵开出了退隐二十年的条件……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仰望星空,眼中掠过痛苦莫名的神色,使人感到当时他下那决定时,曾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欠下了一笔对言静庵的心债。 奏梦瑶平静的心翻起了汹涌的波浪,言静庵虽从不隐瞒心中之事,但在与庞斑这场退隐二十年的‘交易’上,却始终守口如瓶,其中自有难言之隐,现在庞斑似要透露出内里的玄虚,怎教她不心弦颤动? 庞斑回复平静,以使人战栗的平静语气道:“静庵回信给我,只说了两句话,就是‘我会送你一个徒儿,但也会培养一个徒儿来克制你。’所以当夜羽告知我你出现在附近时,我虽着他约你三更柳林之会,但最后仍忍不住想提早看看静庵一手栽培出来的秦梦瑶,究竟是怎么一号人物?”接着摇头苦笑道:“天下间,怕亦只有静庵能使我失去了耐性。” 秦梦瑶讶道:“原来师傅竟有这样的心意,可是我却从不知道。” 庞斑赞叹道:“这正是静庵高明的地方,如此才无迹可寻,事实上慈航静斋的最高心法,就在一个‘静’字上,假若心有障碍,还如何能尽‘静的极致’?”眼中精光闪起,深深地望进秦梦瑶的眼内道:“今天我抵达时,本以为韩柏应是第一个感应到我来到的人,因为他身具赤尊信的魔种,对我特别敏感,岂知梦瑶竟是第一个知道我到达的人,可见梦瑶的剑道已臻‘慈航剑典’上‘剑心通明’的境界,静庵啊静庵!庞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秦梦瑶藉低头的动作,掩饰自己难以遮盖的震骇。 她并不是为庞斑看破了她的深浅而震惊,令她骇然的是庞斑能故意放出某一超乎常人理解的心灵讯息,来使他们三人生出感应,而更使人惊心的是,他竟能纯以一种精神遥感的方式,便测知他们心内反应,这才是最足骇人的功力。 由此可见庞斑的道心种魔大法,实是深不可测,秘异难明,超乎了一般常规,也使人感到无从应付。 照庞斑所言,言静庵收她为徒那一天,便早决定了培养她出来对付庞斑。 庞斑哈哈一笑,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道:“想不到范良极这也居然如此灵锐,真不愧盗中之王。” 秦梦瑶莞尔笑道:“若他不是生有灵敏的贼根,早给人捉去坐牢了。” 庞斑淡淡望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道:“梦瑶当不会不知‘独行盗’范良极的师尊乃百年前与传鹰共闯‘惊雁宫’的‘气王’凌渡虚,当时重伤他的思汉飞还以为他命不久矣,岂知凌渡虚的先天气功已臻化境,竟能使破裂了的五脏六腑重新愈合,只是从此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秦梦瑶俏脸平静无波,但心中却再次翻起了惊涛巨浪。 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是有限几个知道范良极师门渊源的人之一,而她和言静庵能知道这秘密,却是全因着她们和‘净念禅宗’的亲密关系。 凌渡虚的晚年就是在净念禅宗内渡过,他的骨破例地被供奉在从不供奉外人的净念禅宗‘先贤阁’内。 庞斑随口便说出了这样一个大秘密,可知庞斑势力确是无孔不入,连净念禅宗这样与世隔绝的武林净土也不能幸免。 更使她心神颤动的是,他竟知道她也曾与闻此事。 在她十六岁那年,言静庵着她独赴远在青海的净念禅宗,往见了尽禅主,递上言静庵的亲笔信,自那天起后的三年,了尽禅主不但亲身指点她武功,还让她尽阅禅宗内的武学藏书和历代祖师的笔记心得,所以她虽名为慈航静斋传人,却身具这两个武林圣地的最超然武学之长,岂知庞斑聊聊数句话,便点破了她和净念禅宗的关系。 由此亦可知他对言静庵绝不掉以轻心。 奏梦瑶迎上庞斑灼灼的目光。 淡淡一笑,却没有说话。 庞斑一呆道:“天!为何你们两人都和静庵的气质这么近似!一动一静,假若将你们合起来,便活脱脱是一个言静庵。” 秦梦瑶美目亮了起来,道:“我的师姐究竟在那里?” 靳冰云赤着的纤足,踏在通往帝踏峰的蜿蜓山路上,刚经过了左右石柱雕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石牌匾,慈航静斋内最高建‘藏典塔’的尖顶,在山峰尽处的丛林里,冒了出来。 家已在望。 星夜下的慈航静斋,更具出尘仙姿。 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她离开了这里足足有十年,但却一点也没有对这阔别多年的‘家’,有任何陌生的感觉。 慈航静斋一如往昔。 就像梦里常见到那样子。 靳冰云脚下加速,转眼已来到慈航静斋的大门前。 两个挂在大门上的灯笼,闪耀着颤震的金黄色烛光,像在欢迎她的归来。 靳冰云举起雪白纤美的手,正要拉起铸上莲花纹饰的门环,叩响山门,忽地一震,停了下来,眼中闪过复杂至难以形容的神色,悲叫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里?师傅!你的小冰云回来了!” 慈航静斋名闻天下的‘七重门’第一重最外的门打了开来,接着是第二重,第三重……节节深进的山门一重一重地在靳冰云俏目前张开来,好象是为她打开了通往另世之门,又若避开这冷酷现实的桃源的秘径终于显露出来。 当最后第七重门打开时,勒冰云看到平时只偶有鸟儿盘桓的大广场上,站满了慈航静斋内静修的女尼。 她们每个人都手持着一个灯笼,神倩肃稷,照得门里门外一片通红,情景诡异莫名。 靳冰云曾设想过千百种回到静斋会遇见的情景,但却从未想过眼前这种可能性。 一团火热在靳冰云胸臆间凝聚,她大声唤道:“师傅!小冰云回来了!”赤足急奔,箭般射进七重门里。 当她仙女般飘飞周第七重门时,众尼分向两旁退去,露出一条人墙成的道路,直伸往慈航静斋的主殿‘慈航殿’的大门去。 大门紧紧闭着。 门旁有位貌似中年,脸容清的女尼。 她就是慈航静斋内地位身分仅次于言静庵的‘问天尼’,在靳冰云十二岁时便闭关修道,想不到到了今天仍是入关时那样子,十六年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脸孔留下任何痕迹。 靳冰云娇躯一震,却没有停留,迈开脚步,赤足踏上以麻石铺成的广场上,冰冷的感觉透足而上。 问天尼神情平淡地看着她,无喜亦无悲。 靳冰云在问天尼前停了下来,口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问天尼低喧一声佛号,道:“小冰云你进去吧!不要让你师父久等了。” 靳冰云美目升起一层云雾,茫然望往紧闭的门,轻轻道:“师父……”伸手推门。 “咿唉!” 门开了一线缝隙。 蜡烛跳动的温暖光茫透出来。 靳冰云俏脸贴土木门,熟悉的气味涌入鼻里,记得当年有一次和言静庵捉迷藏时,她便曾躲在这门后,嗅着同样熟悉的木材气味。 她娇躯轻轻前挨,用身体的力量再将大木门顶开了少许,挤了进去。 宽广的长方大殿延展眼前,殿尽处是个盘膝而坐,手作莲花法印,高达两丈的大石佛。殿心处放了一张石床,言静庵白衣如雪,寂然默然地躺在石床上,头向着石佛。 靳冰云全身一阵剧烈的抖颤,好一会才能重新控制自己,两眼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一步一步往躺在石床上的言静庵走过去。 师傅你竟已死了。 为何你不多等你的小冰云一会? 她终于来到石床旁。 言静庵凤目悠然紧闭,脸容平静清丽如昔。 但生命已离开了她。 靳冰云一阵软弱,两腿一软,跪倒地上。 言静庵竟已死了。 师傅! 你可知道,冰云并没有半点怪责你。 只有你的小冰云才明白你的伟大,明白你为武林和天下众生所做出的牺牲,只有你才可将大祸推迟了二十年,现在至少有了个浪翻云。 问天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道:“言斋主在七天前过世,死前她坚信你会在十天内回来,所以下令等你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才火化撒灰于后山‘赏雨亭’的四周,现在你终于到了。” 靳冰云神情出奇地平静,眼神丝毫不乱,缓缓台头,望向问天尼了无尘痕的脸孔。 问天尼在怀里掏出封信,道:“言斋主有三封遗书,一封给你,一封给你从未见过的师妹,最后一封是给庞斑的。” 信递过去。 勒冰云接过信,按在胸前,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问天尼向后退三步,恭身道:“靳斋主,请受问天代斋内各人一礼。” 靳冰云像完全听不到她的话,完全不知自己已成了武林两大圣地之一的领袖,幽灵般从地上移动起来,移到言静庵只像安睡了的遗体前,细审言静庵清白的遗容。 言静庵出奇地从容安祥,角犹似挂着一丝笑意。 她怎会死了! 但这却是眼前残酷的现实。 问天尼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斋主你为何不拆信一看,难道不想知道先斋主临终的遗言吗!” 靳冰云望向问天尼,犹挂泪珠的俏脸绽出一个凄美至使人心碎的笑容,轻轻道:“什么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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