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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在彭城最大的一间酒家里,却仍然很热闹。 虽然现在已不再座无虚设,但仍然有不少顾客在高谈阔论,把盏倾谈。 在彭城,人人都知是清波楼的小丁香露酒,清香凛冽,是难得一尝的佳酿。 所谓难得一尝,并不是言过其实。 清波楼售卖小丁香酒,并不是长年累月不断供应的,根据清波楼的规矩,除了大年初一到初八之外,就只有端阳节、中秋节这两天才会出售。 这是清波楼的店规,自从六十年前创业以来,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今天既非正月;亦非端阳、中秋。 所以,清波楼并无小丁香露酒供应。 除了小丁露酒,其他种类南北各地佳酿倒不缺乏。 在清波楼最靠近厨房的一副座头上,一个脸色青白的汉子已喝了七人种不同种类的酒,他已喝了不少,但还想再喝。 “小二!” 清波楼的小二连安立刻上前:“这位大爷,是不是要结帐?” 青脸汉脸色一沉。 连安知道是碰了钉子,忙道:“大爷有什么嘱咐请尽管说。” 青脸汉咽了口唾沫,说道:“我要喝酒。” 连安向桌上的酒瓶看了上眼,舌头一伸:“你还要喝?” 青脸汉冷冷说道:“你怕我付不起银子?” 连安连忙双手乱摇:“不!不!大爷你可切莫误会,小的虽然长了一双狗眼,却也绝不敢瞧扁任何人。” 青脸汉冷笑道:“你可以瞧扁别人,也可以瞧扁自己,但你若敢瞧扁我,我立刻就把你的脸孔打扁。” 连安暗暗叫苦,心想:这厮醉了。 青脸汉仿佛看穿了连安的心中的说话,立刻道:“我还没有醉,快给我捧十斤好酒来。” 连安连连点头,道:“大爷要什么好酒,请尽管嘱咐下来便是。” 青脸汉一想,道:“波斯葡萄酒!” 连安一怔:“大爷见谅,对不起,这里没有波斯葡萄酒。” “妈的!”青脸汉又想了想,道:“虎骨蟒蛇酒!” 连安又是一楞。 他又苦笑道:“这里也没有虎骨蟒蛇酒。” 青脸汉哼一声:“男儿红酒呢?” 连安初时听得发傻,随即陪笑道:“大爷是要女儿红?行!行!别说十斤,三百斤都有。” 他只望这厮真的醉了,免得又来麻烦自己。 他正要去捧酒,青脸汉却已把他像是小鸡般抓了回来。 连安吓了一跳。 “别动手动脚好不好,小的向来没有胆量,很容易给你吓得——” 他只是说到这里,青脸汉已板着脸孔道:“我要的是男儿红,不是女儿红!” 连安叉急又气,怒道:“天下间只有女儿红,何来男儿红?” 青脸汉突然伸手,在连安的胸膛上抓了一把。 这一抓,连安的衣服给抓烂了,而且还伤及皮肉,鲜血汨汨而流。 青脸汉嘿嘿冷笑,道:“你看自己满身是红血,这岂非是男儿红了么?” 他弄出这一手,登时惊动了在座所有的顾客。 掌柜是个老人,在这里,人人都称呼他钩伯。钩伯忙上前,劝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不妨慢慢细说,别难为他。” 青脸汉哼的一声,道:“我要波斯葡萄酒,这厮说没有!” 钧伯说:“敝店的确是没有波斯葡萄酒。” 青脸汉道:“我要虎骨蟒蛇酒,这厮又说没有。” 钧伯道:“本来就是没有。” 青脸汉拍桌骂道:“我要男儿红,他妈的却捧女儿红来,你说是不是该打?” 钧伯搔了搔脖子,居然点头道:“该打!该打!这厮是吃错药,有点疯!” 在旁听见这话的人,无不暗暗失笑。 钧伯说话,表面上似乎是在骂那小二吃错药,有点疯,但其实骂的是谁,人人都是心里有数。 但青脸汉却听不出钧伯这句说话其实是在骂自己,人的火气也好像渐渐消了,他终于坐下。 连安恍如兔子从虎口里逃出来,急急窜了开去。 钩伯暗暗叹了口气,脸上还得陪笑道:“这位大爷喜欢喝什么酒,让老朽去拿便是。” 青脸汉想了想,忽然道:“波斯葡萄酒,虎骨蟒蛇酒都没有,但小丁香露酒一定不会缺货罢?” 钧伯一呆。 “小丁香露酒?” “不错,去年大年初一,我也喝过凡斤,酒味还勉强可以,你就给我拿十斤来尝尝!” 钧伯摇摇头,道:“现在没有小丁香露酒。” “什么?你敢骗我?” “不是骗你,而是这种酒除了特定的日子之外,平时绝不出售。” 青脸汉冷笑道:“这是谁汀下来的规矩?” 钩伯没有回答。 因为在他的背后,已经有人冷冷的说出了一个字。 这个字很简单,那是:“我!” 每个地方都有它的规矩。 这里的规矩就是非在特定的日子里,决不出售小丁香露酒。 订下这个规矩的人,就是眼前突然出现的灰衣老人。 他年约七旬,脸色红润,虽然长得并不高,但却有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 青脸汉盯着这灰衣老人,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灰衣老人摇摇头:“我不是。” 青脸汉冷冷道:“你既不是这里的老板,凭什么订下这种规矩?” 灰衣老人淡淡道:“因为这里的老板是我的儿子。” 青脸汉道:“你的儿子是谁?” 灰衣老人悠悠一笑:“卫空空!” 听见卫空空这三个字,酒家里几乎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变了。 青脸汉道:“你说的卫空空,是不是偷脑袋大侠卫空空?” 灰衣老人点头。 “当然就是专门砍别人脑袋的偷脑大侠卫空空。” “你姓卫?” “非也。”灰衣老人干笑两声,道:“老夫姓单,这里的人都叫老夫单六太爷。”青脸汉冷笑:“你既然姓单,怎会养出一个姓卫的儿子?” 单六太爷悠然说道:“卫空空是我的干儿子,干儿子也就是儿子,难道你说不是么?” 青脸汉目光一闪,道:“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卫空空有一个这么样的义父。” 单六太爷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又岂独此事为然?” 青脸汉忽然一拍桌子道:“我不管你是卫空空的义父也好.义祖父也好,总之这十斤小丁香露酒,你非拿出来不可!” 单六太爷摇头:“不必了。” 青脸汉盯着他:“你这句‘不必了’算是什么意思?” 单六太爷道:“给你十斤小丁香露酒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且这规矩虽然是我订下来的,老夫废除它亦是易如反掌。” 青脸汉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把这规矩废掉?” 单六太爷忽然叹息一声,道:“就算老夫把规矩废了,那又如何?朋友,你的真正目的并不在酒而是志在存心来找岔子!” 青脸汉嘿嘿一笑:“你的眼睛倒也厉害。” 说着,腿一伸,一张木椅立时被踢成粉碎。 “叫卫空空出来,我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单六太爷道:“杀鸡何必用牛刀,要对付你这一个小脚色,就凭老夫这三脚猫的玩艺儿,已足够有余。” 青脸汉道:“你以为我是独个儿到这里乱闯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龙虎天尊的爪牙余孽聚首之地?” 说到这里,酒家里的气氛更紧张,杀气也更是逼人。 二十八个手持武器的汉子,分别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涌进酒家之内。 单六太爷点点头,微笑道:“天劫宫究竟来了多少高手?老夫倒想领教一下他们的真才实学。” 就在这时候,谢白衣和顾十行也已出现在酒家之内。 谢白衣的衣裳已替换过,不再是一块黄、一块白。 衣服鲜明的谢白衣,神采看来是焕发得多。 单六太爷看见了谢自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给人鞭了一下。 “是你?” 谢白衣冷冷道:“很意外吗?” 单六太爷道:“我们已有多少年没有见面?” 谢白衣道:“我已记不起,最少也有二十年罢。” 单六太爷道:“你的剑法,想必又已精进了不少。” 谢白衣直认不讳:“不错。” 单六太爷叹道:“但我怎样也想不到,你竟然会和天劫官的人朋比为奸。” 谢白衣冷笑:“你又怎样?难道这些年以来,你又干过些什么好事?” 单六太爷道:“虽然我没有干过什么好事,却也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谢白衣道:“你认识龙城璧吗?” 单六太爷目光一亮,道:“雪刀浪子龙城壁是卫空空的老朋友,当然认识。” 谢白衣道:“你认为这人怎样?” 单六太爷毫不考虑,立刻说:“龙城壁是个很不错的年轻刀客,我喜欢他。” 谢白衣道:“你何不干脆把他也认作干儿子?” 单六太爷微微一笑。 谢白衣冷笑道:“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单六太爷面色一变:“你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白衣冷冷道:“你们干的事卑鄙、可耻,可是还以光明磊落的侠士自居,当真是可恶、可恨、可杀!” 单六太爷道:“你莫听别人的闲言闲语,卫空空和龙城壁都是江湖豪侠,从来都不干亏心事!” “说得好听!”谢白衣沉声道:“沈青鹤被暗杀,这件事你总不会不知罢?” “沈青鹤?”单六太爷一凛:“听说你收了一个徒弟,也叫沈青鹤……” 谢白衣向前踏出一步道:“你还在装蒜!” 单六太爷道:“装什么蒜呢?我本来就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谢白衣冷喝一声,道:“就当你现在才知道这件事罢!总之,龙城璧和卫空空都不是什么正人君,你若包庇他们,那可是自取其咎。” 单六太爷叹息一声:“谢老,你太冲动了,我敢用一切打赌,龙城壁绝对不会是杀害沈青鹤的凶手,其间只怕是大有误会。” 谢白衣突然亮剑:“单六,我的话已说尽,你既然一意孤行,你我之间已没有什么好谈的,亮招子罢。” 单六太爷吸了口气。 良久,他才说:“二十年前我已不是你的敌手,二十年后,更是望尘莫及。” 谢自衣冷冷道:“你不是这么贪生怕死,连动手一搏的勇气也没有罢?” 他咄咄逼人,剑锋上的杀气已弥漫着整个酒家。 单六太爷又一声长叹,“我已活到这把年纪,是死是活早已没有放在心上。” 谢白衣冷冷说道:“既然如此,请动手。” “不!”单六太爷摇头:“我绝不会跟你动手,因为这一战胜负之数,早已很明显。” 谢白衣盯着他,说道:“你是自忖必败?” 单六太爷道:“事实确然如此,所以,与其负隅顽抗,不如干脆站在这里,给你一剑刺死还更爽快!” 谢白衣冷笑着,道:“你以为我下不了手?” 飒! 他的剑忽然就已抵在革六太爷的咽喉上。只要他这把剑再向前轻轻一送,单六大爷立刻就是个死人。 除了大劫宫的人之外,每一个人的脸色都青白得毫无血色。 突然一人大声道:“剑下留人!” 顾十行只听见这个人的声音,就已知道他是谁? “是卫空空!”当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连他的脸色也有点变了。 灯光下,一个身穿青袍的年轻公子,已手持一把长剑,大步进入酒家之内。 这人赫然上是名震天下的偷脑袋大侠卫空空。 谢白衣的剑没有刺进单六太爷的咽喉里,但他的剑也没有没收回来。 他的眼睛仿佛已变成两枝利箭,狠狠的射向卫空空。 你姓卫,就叫卫空空? 卫空空点头。 “老汉是谁你可知道么?”谢白衣又问。 卫空空毫不思索,立刻就说道:“我若没有猜错,你就是昔年名动江湖,以一把长剑力残八大果雄的谢白衣。” 谢白衣冷冷道:“你怎会知道我就是谢白衣?” 卫空空道:“是丁黑狗告诉我的,他说你已和天劫宫的人混在一起,而且还要找龙城璧算帐。” 谢白衣目露杀机:“谁是丁黑狗?” 卫空空忽然笑了。 他说:“在谢前辈的眼中,即使是丐帮帮主也未必是怎样了不起的大人物,更何况区区一个丁黑狗而已?” 谢白衣眉头一皱,忽然冷笑道:“我知道这小子是谁了,听说他经常和龙城璧混在一起。” 卫空空沉声道:“谢前辈这句‘混在一起’,未免是太不动听。” 谢白衣道:“你不喜欢听我的说话,只有一个办法。” 卫空空默然。 谢白衣冷笑着接道:“你大可以把自己的耳朵割掉下来,或者是干脆自杀!” 卫空空忽然叹了口气,道:“在下与你向来无仇无怨,但你却似乎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谢白衣道:“老汉此番到此,本来就是要取你的性命。” 卫空空道:“所为何事?” 谢白衣沉着脸,级缓道:“龙城璧能杀了我的徒儿,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的朋友?” 卫空空瞳孔收缩,冷然道:“这岂非是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 谢白衣冷冷道:“像你这种专门偷取别人脑袋的恶贼,杀之有何冤枉?” 单六大爷突然道:“空空偷脑袋,从不在杀无辜!” 谢白衣怒道:“胡说!” 单六太爷虽在剑尖咸协之下,仍然毫无所惧,振声说道:“你如何知我是在胡说?” 谢白衣瞪目道:“我说你是胡说就是胡说!” 卫空空勃然变色,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谢白衣嘿嘿一笑:“你可知道老汉在沈青鹤的身上花了多少心血?” 卫空空摇头:“这是你们师徒之间的事,在下岂会知宿?” 谢白衣道:“你们害死了沈青鹤,我要你们偿命!” 说到这里,瞧了单六太爷一眼,道:“我们毕竟相识多年,我不杀你!” 单六太爷长叹一声。 叹气声中,谢白衣已向卫空空连发十三剑。 闪电般的十三剑,每一剑都隐藏着三式变化。 十三剑刺出,谢白衣已最少有三十九下杀着,可以把卫空空置诸死地。 谢白衣是成名多年的老剑客,他的声名,果然不是白白得来的。 卫空空一声长啸,身形疾变。 他目光闪烁,脸上也是笼罩着一片杀机。 “谢前辈,你太欺人了。” 在他说完这八个字之后,他已把谢白衣的十三招剑法接下。 谢白衣双眼也逐渐收缩。 “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的剑法果然不错!” “过奖!” 谢白衣忽然又轻叱一声:“再接几剑试试!” 他的剑势又展开,“试”字还在口边,剑尖已刺向卫空空的咽喉。 这是快剑! 万中无一的快剑! 刹那间,一道飞虹从相反的方向挥出,“叮”的一声,两剑互击。 灯光虽然依旧如昔,但在剑锋交击的一刹那,酒家里的光线也仿佛黯淡下来。 谢白衣目光有如隼鹰锐利,他看得透彻,看得很准,分明是刺向卫空空咽喉的一剑,当两剑互击之后,剑势一错,竟然没有被逼退,反而急速地向卫空空胸膛疾射。 卫空空急闪。 但这一一剑实在太快,虽然他闪的已不算馒,但比起这一剑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点。 嗤! 血飞溅,谢白衣的剑已刺在卫空空的右肩上。 单六太爷的脸陡地变成死灰之色,他突然翻起双掌。肉谢白衣扑去。 卫空空同时大声叫道:“义父,别插手!” 单六太爷倒也真的很听活,扑出去的身子硬生生的退了回来。 谢白衣冷笑,道:“就算是你们两人一”起上,老汉也可以把你们同时收拾。” 上空空虽然已经受伤,但神态仍然是很镇定。 他冷冷的盯着谢白衣,忽然道:“你一定要逼我出手?” 谢自衣嘿嘿冷笑:“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别老汉剑下留情。” 卫空空道:“我最少还没有忘记,你刚才没有把义父一剑杀掉,总算是给了在下不少面子。” 谢白衣冷冷道:“老汉不杀单六,可不是为了你这个偷脑袋大侠,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欠我什么情。” 卫空空道:“既然如此,在下不客气了。” 谢白衣大笑:“你何必对我客气?” 卫空空脸色一寒:“你若逼我使出砍脑袋剑法,那么我们两人之间必有一个无法看见明天的太阳。” 谢白衣道:“如此最好,老汉若杀不了你,也就杀不了雪刀浪子龙城璧,既然这样,倒不如死在你的砍脑袋剑法之下还更干脆得多。” 卫空空道:“这是单六太爷地方,无论谁胜谁负,我都不想把这里弄脏。” 谢白衣道:“老汉同意你这个建议,咱们到外面去决一死战!” 当他说完第二句说话的时候,人已窜出酒家之外。 外面是一片黑漆的世界。 卫空空冷冷的盯着顾十行,忽然道:“你这个人实在很卑鄙!” 顾十行脸上木无表情,冷冷道:“你和龙城璧一伙也不见得怎样光明磊落。” 他冷笑一声,又道:“谢前辈已在外面等候着,你莫非已有打退堂鼓之意?” 卫空空沉着脸,终于也大步向外面走了出去。 当卫空空离开了酒家之后,顾十行的脸上发出了狡猾的笑意。 他和那藉故捣乱的青脸汉子互望一眼,突然出手去对付单六太爷。 单六太爷双眉一扬:“老夫早就知道你们利用老夫来挟制卫空空!” 顾十行大笑:“你错了!” 青脸汉冷冷接道:“卫空空很快就会变成死人,我们不必利用你去挟制他。” 单六太爷勃然道:“你们要挟制的人是雪刀浪子龙城璧?” 顾十行狞笑道:“这一次总算是猜对了。” 单六太爷怒道:“你们简直不是人,老夫就算嚼舌自尽,也绝不会让你们的毒计得逞。” 青脸汉大笑:“说的好轰烈,你最好马上自尽,死给我们看看!” 单六太爷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老夫跟你们拚了!” 呼! 单六太爷的掌已挥出,一股凌厉的劲风向青脸汉扑面而至。 青脸汉也双拳击出,两人硬硬拚上了一招。 这一拚之下,是单六太爷略占上风但顾十行却已上前,要把单六太爷制服。 突见刀光一闪,顾十行前胸的衣服被画破一道裂痕。 若非顾十行闪避得快,这一刀可能立刻就会把他送进鬼门关里。 顾十行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他看见了一个衣饰整洁鲜明的男人。 这男人并不老,但脸上的神态却是稳重而肃穆,是个老成持重的人物。 顾十行吸了口气,道:“尊驾是什么人?” 这人淡淡道:“医谷中人。” “医谷?” “正是医谷。” 顾十行又再向这人打量了好一会,其实他看的不是人。而是这人手里的刀。 一把金刀。 过了半晌,顾十行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 “你就是江湖上三大奇侠之一的医谷谷主许窍之?” “我就是许窍之。”那人淡淡的说道:“你若知趣的话,最好就是乖乖的离开这里。” 顾十行双目一睁,道:“你是在叫我滚蛋?” 许窍之悠然道:“滚蛋二字,虽然很不动听,但却也适合的很。” 顾十行冷笑道:“我绝对不会滚蛋,我的兄弟们也绝不怕你。” 许窍之点点头,道:“那很好,请动手!” 顾十行没有动手。 他忽然说:“我不动手,我的兄弟他们也不会动手,我们走!” 他这些说话和刚才的两说话可说是完全的相反。 但没有人觉得惊讶,就连那青脸汉都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他们忽然发觉,这间酒家外面,不知何时已出现了十几个中年人,老头儿,还有几十个老老少少,但脸色都同样冰冷的叫化。 顾十行和那青脸汉却已看出,这些都是来自医谷和丐帮的高手。在人数方面,大劫宫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在武功方面,顾十行更是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一举击败医谷和丐帮这批高手。 顾十行和青脸汉真的要走了。 飒! 刀光急落,那青脸汉连闪避都来不及,背上就已给这一刀狠狠的划过。 这一刀来得太快,连顾十行都没有看得清楚。 许窍之能在江湖上与卫空空、龙城璧齐名,他的声名绝非幸致,有人以为他是医谷谷主,所以江湖上的人才特别尊敬他,其实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即使许窍之并不是地位尊崇的医谷谷主,他这个人也同样值得任何的人敬尊。 在武功方面,他的刀法虽然不及龙城璧的八条龙刀法灿烂辉煌,也及不上卫空空的砍脑袋剑法,有着凌厉逼人的霸气,但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他的刀法很实用,速度之快和判断之准确,江湖上实在鳞有人能望其背项。 那青脸汉无疑也是个高手。但许窍之既己有杀他的决心,他又怎能闪避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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