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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两厢,走廊上栽了不少盆景花卉,此时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显得分外清幽! 毕玉麟心中大是奇怪,方才那灰衣僧人明明说丁好礼和韩倩云比自己早来一步,何以后院不见丝毫动静?他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瞧到这般光景,也深感事有蹊跷! 正行之间,瞥见右厢房门户敞开,那是一间陈设幽雅的客室,里面神态安祥的坐着四人,那不是丁好礼和韩倩云是谁? 另外两个,却是鸠面神翁戚甫山、通天教主郝寿臣! 毕玉麟瞧得一怔,他们捉对儿坐在那里,难道真要等待天毒子公羊锋运功完毕,出来延见? 珠儿口中噫了一声,叫道:“毕大哥……” 毕玉麟赶忙摇手止制,原来他在这一瞬之间,已看清厢房中四人,虽然好好的坐着,但身子纹风不动,显然是受制于人! 不错!天毒子公羊锋老奸巨猾,他得到“万年温玉”,急于法除身上的“玄冰阴气”,在运功疗伤之际,岂会丝毫没有准备,任人闯人? 他们先后跟踪寻来,定是中了天毒子的好计…… 唔!是“摄魂草”,一点没错,那天段家庄段大娘等四人,也是这般模样!他心念疾转,一面低声说道:“珠妹,他们中了天毒子的‘摄魂草’,你快取出‘辟邪犀’来,我们先去救人!” 珠儿赞眉道:“不成,‘辟邪犀’昨晚给韩姐姐疗毒之后,没有人乳浸过,不能再用。” 毕玉麟略一沉吟,道:“那么……我们先找天毒子吧!” 说到这里,忽然低声道:“此刻和夜晚不同,敌暗我明,天毒子虽在运功紧要关头,但定有党羽替他护法,我们可得小心!” 珠儿右手掌心紧握着盘珠剑,左手一举,回眸笑道:“如果有人出来拦击,正好叫他们尝尝‘五殃针’的厉害!” 哦!辛姐姐,你那筒‘五殃针’呢?快拿出来呀!” 辛文也左手一扬,轻笑道:“我早已拿在手里了!” 珠儿咭的笑道:“对了,对付双龙堡的爪牙,咱们先下手为强!” 毕玉麟不再多说,放轻脚步,昂然往阶上走去,右脚堪堪跨上石阶,忽然想起那夭在金华观瞧到天毒子使用“摄魂草”的情形,身形一停,撕了两小块布条,塞入鼻孔。 然后向身后两人,打了个手势,要她们先把鼻孔塞了,免中贼人暗算。 珠儿、辛文依样塞入鼻孔,才一起跨上石阶;掩近中间一间,凑着雕花长窗,向里瞧去! 原来这中间一间,敢情正是落山庙的方丈室,布置相当考究! 正中一张紫檀雕花锦榻上,正有一个人头下脚上,仅以两手支持身子,两脚朝天叉开,倒坚而立! 此人生得鹞颧鹰鼻,一眼就可以认出正是金华观主天毒子公羊锋! 他口中含着“万年温玉”,全身热气腾腾,看去十分吃力,锦榻左右,侍立着风火童子,此时手上各执一柄蓝汪汪的短剑,神色凝重,离榻前不远,一张雕花矮几上,放着一只雕刻精细的金色小鼎,冒出一缕极细青烟,袅袅不绝! 那不是燃着“摄魂草”,还是什么?难怪丁好礼他们全着了道儿,自己三人,差幸塞着鼻子!毕玉麟瞧得暗暗奇怪,天毒子这般倒竖蜻蜓,练的是那门功夫? “咭!”敢情珠儿瞧着他这付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毕玉麟心头大惊,但房中替天毒子护法的风火童子,只是抬眼向窗外望了一望,好像有恃无恐,依然站立不动! 珠儿悄悄凑近毕玉麟身边,低声说道:“毕大哥,我先动手了!” 她话声一落,不待毕玉麟回答,左手轻举,“五殃神针”对准雕花格子,正等往里发射! 要知“五殃神针”乃是百年前阴山派始祖谢五殃采取阴山绝壑寒铁,炼制而成。 长不逾寸,细如牛毛,简上装有一个活闩,和两个机扭,用时先把活闩打开,在小机扭上一按,就射出一针,按着不动,针就一支接着一支连续飞出,指挥如意。 如果在大机扭上一按,一次就能射出七十二针,五丈以内的敌人,你只要对准他胸口,七十二支飞针,就会左右上下,自动打上人身七十二处穴道。 敌人身材高大的后退一步,身材瘦小的上前半步,制造之精,计算之准,无不命中,真是匠心独运。 而且中上人身,真气立破,尤其阴山寒铁之气,遇血即凝,当场寒栗而死,不仅是阴山派镇山至宝,而且也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歹毒暗器,百年来,江湖上人听到“五殃针”,无不视如阎王贴,勾魂令! 闲言表过,却说珠儿举起“五殃针筒”,左手拇指,堪堪打开活闩,正待往机扭上按下!突觉手腕一紧,被人握住,耳边响起辛文的声音,急急叫道:“珠妹妹,使不得……” 珠儿怔得一怔,只见辛文一脸惶恐的道:“毕大哥、珠妹妹,他……真是我的大师伯!” 珠儿眨着眼睛,笑道:“辛姐姐,你别听他鬼话,他只是觊觎万年温玉罢了!” 辛文摇摇头,肯定的道:“不!他是我大师伯,没有错的,他这‘逆天行功大法’,只有师傅才会,以前我看到过,师傅在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她提到师傅,不禁流下泪来,望着毕玉麟、珠儿两人,继续说道:“还有他们门下两个道童,手上的天蓝剑,也和我的宝剑一个式样,毕大哥,他和我师傅同门,我总是他的小辈,师傅待我恩深如海,我不能眼看着师伯在行功疗伤的时候,遭到意外。” 她一口认定天毒子是她大师伯! 珠几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万年温玉,乃是天琴子师傅给辛文的宝物,又从自己手上被天毒子抢走,她眼瞧着毕大哥,急道:“那怎么办,万年温玉还在他手上呢,而且韩姐姐的师傅,走火入魔,只有万年温玉才能修复玄功。” 辛文道:“我想等大师伯行功完毕,就不需要万年温玉了,我再向他索回来就是了!” 珠儿撇咀道:“他肯还你才怪!” 毕玉麟想了想道:“珠妹,我们就这么办吧,丁兄和韩姑娘中了天毒子的‘摄魂草’,只有他独门解药才能解救,此处找不到人乳,‘辟邪犀’无法再用,只好等他行功完毕,善言相商了。” 话声刚落,只听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 三人不由一怔,急忙转过身去,从前殿那道门中,一连走出七八个劲装汉子,而且有人大声喝道:“沉江三蛟,还不出来迎接副首领?” 毕玉麟举目望去,只见当前一个年约五旬左右,生得短小精干,一双目光炯炯有神,背上插着一对短戟,看去武功不弱!他身后跟着七人,年纪全在四十以上,身材高矮不等,背上也全都背着兵刃,看去身手均极矫捷! 那为首老者,一眼瞧到三人,不由微微一怔,含笑问道:“小兄弟,你们可曾见到庙里的人?” 珠儿正没好气,闻言冷冷道:“不知道,你们不会自己去找?” 那老者身后第二个是四十多岁的一条大汉,敢情方才大声叫喊的就是他,这会珠儿出言不逊,不由双目一瞪,断喝道:“丫头,你敢出言无状?” 那老者瞧到毕玉麟身佩长剑,气字非凡,连忙喝道:“姜老四,不可无礼!” 一面向珠儿抱拳笑道:“姜老四性情急躁,冒犯姑娘,请姑娘不可介意。” 珠儿紧绷着脸,哼了一声! 此时右边一间,两扇长门开处,缓缓走出三个和尚!当前一个是胖大和尚,肩披黄色袈裟,敢情就是落山庙的住持。 第二个脸颊上有一条极长刀疤,从右眼梢一直划到耳根,是以特别显得狞恶。 第三个正是方才被珠儿用“散花针”打中腿弯的知客僧人,敢情已起下针来,此时瞧到毕玉麟三人,却若无其事一般。 走在前面的胖大和尚,一眼瞧到那位首领,连忙趋前几步,双手合十,躬身道:“贫衲无妄、无咎、无灾,不知褚副首领和诸位当家侠驾光临,有失迎近!” 褚副首领双目开合,精光电射,瞧着三个和尚,呵呵笑道:“沉江三蛟几时出家当起和尚来?” 胖大和尚无妄连连合十道:“阿弥陀佛,贫衲等觑破红尘,皈依我佛,不与尘事已久!” 褚副首领点头道:“江湖上人,刀头舔血,瓦罐不离井上破,能像贤昆仲退出江湖,觅地清修,倒也不失是生具大智慧的人!” 那姜老四大声笑道:“沉江三蛟,杀人不眨眼,你老当真他们在这里清修?” 无妄和尚口诵佛号道:“善哉善哉,姜当家说笑了!” 珠儿瞧着胖大和尚脸色阴鸷,偷偷的附着辛文耳朵,说道:“辛姐姐,你瞧,这三个和尚,分明不是好人,我不相信他们会是真在这里清修。” 无妄和尚又道:“褚老檀樾和诸位当家,光临小庙,不知有何贵干?” 褚副首领道:“三位总知道咱们总瓢把子去年突然失踪之事?” 无妄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保佑,褚副首领可是得到了总瓢把子的消息?” 褚副首领面色沉重,切齿道:“最近老夫得到消息,咱们总瓢把子在北山金华观,被公羊锋老贼暗放‘天溃散’浑身溃烂,冲出双龙堡,至今未见下落。” 无妄和尚道:“阿弥陀佛,总瓢把子吉人天相,定可安返君山。” 毕玉麟暗暗哦了一声,原来他们口中的总瓢把子,就是一掌震乾坤欧阳洛,那天自己亲眼目睹,瞧他被“天溃散”烂得全身起泡,流着脓血,冲出金华观去。 那么这姓褚的老头,敢情是三湘七泽的副首领了? 只听那褚副首领哼了一声,续道:“三天前,双龙堡居然派人下贴,要咱们三湘七泽归顺到双龙堡旗帜之下,咱们三湘七泽的弟兄,在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全都说得上有点交情,除非咱们大家把辛辛苦苦挣来的一份事业,拱手让人,否则咱们这口气,绝难下咽。” 无妄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副首领明鉴,贫衲兄弟在佛祖前面,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褚副首领倏然颜面一沉,道:“老夫据报,那公羊锋老贼就是落脚此地,不知可有此事” 珠几向毕玉麟瞧了一眼,意思是说,原来他们也是为天毒子来的!无妄和尚阴骛的脸上,依然十分平静,点头道:“褚副首领说得不错,贫衲不知金华观主和总瓢把子的仇,确实在小庙落脚!” 褚副首领双目乍睁,凌威逼人,紧接问道:“这老贼人呢?” 无妄和尚说道:“金华观主再三交待贫衲,他在行功之中,不准惊扰,要待正午才能出来。”。 姜老四忍不住,大声喝道:“沙大佑,副首领问你公羊老贼现在那里?” 无妄和尚合十道:“姜当家,贫衲皈依我佛,法号无妄,俗家姓名,早已丢开了。” 说到这里,用手向中间那间,指了一指,淡淡的道:“金华观主就在里面!” 接着口中连连念佛,率着无咎、无灾,缓缓退下!褚副首领目光转到毕玉麟等三人,含笑道:“老朽方才所说,小兄弟想必听到,如果三位没有什么重要之事,老朽想请三位还是离开这里的好。” 毕玉麟还没答话,珠儿哼了一声道:“你怎知我们没有重要之事,你们要找公羊锋,我们又没碍着你?” 褚通外号二郎神,身为三湘七泽君山总舵的副首领,江湖经验自然极深,他瞧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身上全带着兵刃,听珠儿口气,知道他们并不是天毒子一路,想来不知是那一门派初出江湖的门下弟子?一时不愿无故开罪,是以珠儿虽然出言顶撞,他依然微微一笑,伸手从肩头取下一双短戟,向前一挥! 这一挥,只听他身后一阵兵刃出鞘之声! 不!前殿殿脊和东西两厢的屋顶上,同时现出二三十个手持兵刃的劲装大汉! 原来三湘七泽的高手,全体出动,早已把落山庙包围了起来! 二郎神褚通向身后姜老四道:“你替者夫传话,要公羊锋出来了断!” 他果然不失为三湘七泽的副首领,过节分明,不肯乘人于危! 姜老四应了声“是”,朝屋中大声喝道:“公羊锋听着,咱们三湘七泽副首领率同二十四路当家,找你了断过节,还不出来纳命?” 那知过了许久,屋中听不到半点人声! 姜老四等得不耐,又大声喝道:“公羊锋,你也算得一号人物,何用缩在里面,不敢出来?” 二郎神褚通不由心头大疑,回头朝退到一边的无妄和尚问道:“公羊老贼确在里面?” 无妄和尚脸上飞过一丝阴笑,躬身合十道:“贫衲怎敢欺蒙副首领”金华观主此刻正在行功之中,不到正午,不会出来。 二郎神褚通听他一口一声“金华观主”,不由脸露温色,沉声道:“好,咱们这就破门进去!” 他左手捧着一对短戟,右手一挥,大踏步往中间走去!就在此时,蓦见人影闪动,辛文手横短剑,一跃而出,大声喝道:“你们谁也不准过来!” 她这一声拦阻,不但毕玉麟、珠儿两人同时一怔,就是退立一旁的无妄和尚,也脸上流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二郎神褚通先前还认为他们三人,不是天毒子一路,不想自己看走了眼,给辛文这么一喝,脚下不由一停,剔眉问道:“姑娘这是什么……” 他“意思”两字,还没出口,他身后几人,并没因辛文的出声阻拦,停下步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人一涌而上,“砰”的一声,中间两扇落地长门,已被姜老四一脚踢开! 只见公羊锋依然在锦榻上,双手撑地,两脚叉天,倒竖而立!风火二童,依然手持短剑,一左一右,站着不动! 榻前炉香,依然袅袅如缕!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当先行到门口的三人,却突然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二郎神褚通闻声一惊,急急喝住众人,朝辛文厉声道:“丫头,你敢暗箭伤人?” 辛文冷笑道:“姑娘不准你们过来,谁暗箭伤人来着?” 二郎神褚通双目喷火,严厉的盯着辛文手上短剑,突然欺前半步,狞笑道:“鬼丫头,你是公羊锋何人?” 辛文那肯示弱,也迎着踏前一步,哼道:“天毒于是我大师伯,你待怎的?” 二郎神目蕴杀机,狂笑道:“好,好,老夫先毙了你,再找公羊锋算账,也是一样!” 话落身发,右手五指一张,就向辛文左肩抓去! “来得好!”辛文身形斜退半步,天蓝毒剑刷的向抓来敌腕削去! 二郎神千嘿一声,右手一缩之间,巧妙的从左手取过短戟,奇快无比的反磕剑身! 辛文手腕抖动,剑光飞洒,迅速展开剑法。 二郎神褚通以一双短戟,纵横江湖,那会把一个鬼丫头放在眼里,转眼工夫,已和辛文互相攻守了七八招之多。 毕玉麟眼看辛文和人家姓褚的副首领动上了手,心头不禁大是作难,自己三人原是找夭毒子来的,不想辛文说他是大师伯,不让自己和珠儿动手。 那是因为“万年温玉”,乃是天琴子的遗物,她既然说要等天毒子运功完毕,再向他索回,自己自然不好反对,但此时她竟然还阻拦二郎神褚通向天毒子寻仇。 这在辛文来说,她既然认定天毒子是她师伯,不让他们在天毒子行功尚未完毕之前闯进去,还情有可原,但自己岂能因辛文之故,反而帮着天毒子和三湘七泽的好汉作对?” 心念转动,便轻轻拉了一下珠儿衣角,站到辛文身后,算是替她掠阵,一面暗暗戒备,只好等辛文露出败像,再出手调解。 此时倒在地上的姜老四等三人,虽由同伴救转,人却依然昏迷不醒。 屋面上的人,因他们副首领和人动上了手,纷纷跃落天井! 毕玉麟眼看对方人手纷纷跃落,虽然并没一拥而上,但对自己两人形成包围,虎视眈眈,全含着浓厚敌意。 尤其小天井中,跃落的人数一多,自然逼近右边厢房,同时也有人发现右厢房坐着的四人,只是他们全都注意屋中的天毒子和阶前动手的人,还没人往右厢房奔去。 毕玉麟心中一动,悄悄的向珠儿道:“珠妹,你快到右厢房去,不要给他们闯进去了!” 珠儿点点头,脚下才一移动! 只听有人喝道:“小丫头,你乖乖的替老子站住!” 珠儿冷哼一声:“瞎眼贼,你敢出口伤人?” 身形倏然朝发话的人欺进,细掌扬处! 那人只觉眼前一花,连人影都没有瞧清,脸上“劈拍”两声脆响,已被姑娘左右开弓,掴了两个耳括子,一时捧着脸颊,“哇”“哇”大叫!他身边的人,同时连声吆喝,立即有四五个人,手掣兵刃,围了上来! “呛!”珠儿掌心一弹,身如风飘,只听“呛”“呛”连响,近身几人,手上兵器立被削断! 这当真极尽轻捷神速之能事,等几人微微一怔之际,她已经凌空纵起快如飞燕,掠过众人头顶,翩然往右厢廊前飞落! “当心这丫头手上利器!” “小丫头往那里走?” 三四条人影,同时迫纵扑起!珠儿“咭”的笑了一声,回身在廊前,左手一举,娇叱道:“你们谁敢过来,姑娘就要你们尝尝‘五殃针’的味道!” “五殃针”这三个字,果然大有力量,几个追近右厢的人,听得全身一震,猛地刹住身子!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瞧着珠儿手上黑黝黝的铁筒,疑信掺半的道:“五殃针阴山至宝,姑娘究系何人?” 珠儿左手轻轻往前一送,撇咀道:“姑娘就是姑娘,你不相信姑娘手上的是“五殃针”?姑娘叫你们不准过来,就是不准过来!” 那汉子敢情怵于“五殃针”的威名,倒也不敢不相信,随着珠儿左手一伸之势,慌忙后退了半步!珠儿咭的笑道:“你别怕呀,姑娘真的要放,你们谁也别想逃得出去?” 那汉子身后,有人叫道:“万当家,别信这丫头的鬼话,‘五殃针’怎会在她手上?” 那个被叫万当家的,心中自然也不无怀疑,正想开口!珠儿哼道:“不怕死的,就上来试试,你们没见过‘五殃针’总听说过咱们阴山的‘盘珠剑’? 姑娘让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开开眼界。” 话声一落,右手突然一伸,只听“呛”的一声,她手上两尺来长一柄银光耀眼的短剑,顿时不见,掌心只剩了一颗银色小球! 那万当家瞧得脸色大变,连忙拱手道:“兄弟不知姑娘乃是殷仙子门下,多多冒犯!” 珠儿不经意的道:“你们知道就好。” 万当家脸色一正又道:“姑娘既是阴山门下,咱们三湘七泽的弟兄,对殷仙子一向均极敬重,姑娘何苦包庇公羊锋的爪牙?”珠儿不屑的道:“谁包庇公羊锋的爪牙?” 那万当家道:“听姑娘口气,里面不是公羊锋的爪牙?” 他说话之时,偏头往厢房中瞧了一眼,因有珠儿挡住视线,没看清楚坐着的是谁?珠儿用手朝无妄和尚三人指了指,道:“里面是谁,你只要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这万当家,在这些人中,敢情身份不低,听珠儿一说,果然回过头去,朝无妄和尚拉大嗓子,问道:“沙老大,这厢房里坐着的是些什么人?” 三个和尚装出一副出家人不愿再看人家动刀动枪的模样,全部站在一边,手拨念珠,默默诵佛,此时被当家这么一叫,那无妄和尚倏的抬起头来,口中啊一声,阴恻恻的道:“万当家说的可是厢房中四位施主?他们是等候会见金华观主的客人。” 珠儿冷笑一声,身子一偏道:“万当家,你相信这和尚的鬼话吗?” 万当家听得一怔,正好珠儿身子一偏,他举目往里瞧去:这一瞧,万当家脸色又是一变,连退了两步,惊道:“是戚神翁,还有一位是通天教主郝老哥?” 珠儿瞧他看到鸠面神翁戚南山,就惊得连连后退,不由“嗤”的笑道:“还有两个呢,你没瞧到?一个是赤城山庄的少庄主丁好礼,一个是华山门下的韩姐姐……” “啊!啊!”万当家听到那蓝衫少年,居然还是“一城三山”之首的赤城山庄的少庄主,更加惊奇,口中“啊?得说不出话来! 珠儿接口道:“告诉你,万当家的,他们全中了公羊锋的‘摄魂草’!” “摄魂草?”万当家敢情在江湖上从没听到过这个名称,方自一楞! 忽听一个粗大声音喝道:“喂,小娘子,你快出去!” “唷,你别这么凶霸好不,这是我们家庙,我娘生了病,求签来的!” 那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从前殿传来。 另一个声音叱道:“今天咱们君山总舵,在落山庙有事,你改天来吧!” 那女人声音道:“不行,你们出殡也好,做法事也好,我可管不着,我来烧香,你们也管不着呀! 声音越来越近,从前殿那道门中,忽然悄生生的走近一个红衣女郎! 只见她秀发披肩,鬓边斜眷一支红花,生得桃腮含春,柳眉笼翠,粉颊上似嗔还笑,边说边走!她身后跟着几个大汉,敢情因对方是个姑娘家,不好出手拦阻,是以让她闯了进来! 红衣女郎莲步细碎,踏着臼石通道,笔直走来,口中娇声娇气的说道:“啊,里面还有这么多人、你们是到这里要和尚超渡来的?这是干什么呀,有人打架?是不是为了争夺遗产,打得还真凶!” 本来退缩在走廊角上的三个和尚,一眼瞧到红衣女郎,忽然脸露喜色!无妄和尚连忙率着无咎、无灾,迎了上来,神色恭谨,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小姐这时才来?” 红衣女郎娇笑道:“唷,三位师傅怎么啦,躲在后进瞧热闹,这些人,可是要超渡亡魂来的?那么你们就发个慈悲咯!” 无妄和尚喏喏连声,口中嗫嚅的道:“大小姐,他们是三湘七泽君山总舵的人。” 红衣女郎眼波流转,格格娇笑,道:“我可不管君山臣山的,你替我打发他们出去才好!” 此时二郎神褚通和辛文斗了将近七八十个照面,辛文仗着师傅一柄天蓝短剑,淬有剧毒,见血封喉,动手之初,褚通还有顾忌,但时间一长,她总究功力不足,渐渐失去先机,被二郎神一双上下飞舞的短戟,但得只余下招架之功。 天井中十来个大汉,眼看他们副首领快要得手,一个个凝息屏神,目不转睛,但给红衣女郎这么格格一笑,不由全都回过头来! 不!光棍眼里,不揉砂子,红衣女郎口气不善,在江湖上跑的人,谁都听得出来,于是接着就有人向无妄和尚大声喝道:“沙大佑,这位姑娘是谁?” 无妄和尚倏地腰骨一挺,脸上神色阴森,大袖一抖,举手拍了两下,洪声喝道:“褚副首领快请住手!” 他这一声大喝,竟然声若洪钟,显见内力充沛! 二郎神褚通运就如风,快要得手,闻言大是一楞,暗想:“翻江蛟沙大佑数年不见,光听这声大喝,内力之强,居然不在自己之下!“沙大佑,你要怎的?” 无妄和尚咀角含笑,理也没理,只是向二郎神褚通打了个讯,傲然说道:“褚副首领多多原谅,贫衲奉大小姐之命,请副首领率同君山二十四路当家,立即退出小庙。” 此话当真使人听得难以相信,沉江三蛟,原是属于三湘七泽总瓢把子辖下之人,他先前曾说在佛祖前面,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出家人不再问江湖是非,倒也情有可原,说得过去。 落山庙,还在君山势力范围之下,如今居然要三湘七泽的人,退出落山庙去,这是什么话? “哈哈!”二郎神褚通怒泛眉梢,戟交左手,仰天一声长笑,点头道:“老夫早已料到你们沉江三蛟有了扎硬后台,那还把君山总舵放在眼里?沙大佑,这位姑娘是何方高人?你怎不替老夫及在场二十四位当家,引见引见?” 红衣女郎格格的笑道:“这位说得真好,我那是什么高人?这落山庙不过是我们家庙,我要烧香,你们要打架,我不得不叫大师傅把你们请出去咯!” 二郎神褚通双目精光迸射,大笑道:“姑娘装得真像,那么褚某要是不肯出去呢?” 红衣女郎抿抿咀,回头道:“这位老人家架没打完,火气可真大,我不是刚才说过,落山庙是我们家庙吗?以前也时常有不识好歹的人,想强占我们庙产,自从请这位大师傅来当家之后,就没有人敢来了,因为这位大师傅,本领可大哩!大师傅,你说是吗?” 无妄和尚连连合十道:“大小姐过奖,小僧不敢!” 红衣女郎嗤的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我们请你来,就是要仗你赶走恶人的咯!” 二郎神褚通听得大是惊疑,听口气,好像真是仗着沉江三蛟,替她们守护庙产似的,尤其细看红衣女郎,也丝毫瞧不出她是会武功的人。 凭沉江三蛟的武功,维护庙产,固然绰绰有余,但那只是指对付当地的地痞宵小而言,对君山总舵,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如无硬扎靠山,又怎敢如此放肆? 难道他们在江湖上混了数十年,还不知背叛本帮,就得五刀分尸? 那么这红衣女郎到底又是什么人物呢?自己从没听说过,江湖上还有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叫什么大小姐的?他心念不往的转动,还没开口! 只听红衣女郎又道:“大师傅,看来他们真不想走呢,你叫三师傅撵他们出去,好么?” 无妄和尚躬身道:“谨遵大小姐吩咐!” 话声一落,果然回头朝无灾吩咐道:“无灾,你就请副首领他们出去!” 那无灾和尚就是毕玉麟三人进来碰的灰衣僧人,此时,面露难色,心疑的望了无妄和尚一眼,道:“小弟……” 红衣女郎抿咀道:“三师傅,你别怕呀,有大师傅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 无灾连忙躬身道:“是,小僧遵命!” ------------------ 幻想时代 扫描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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