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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雪冰神羽


  四顾苍茫,烟海浩瀚,龙天似乎觉得身侧六七丈这外两抹淡烟,飒然飘落,心中一算人数,猜忖是韦恨天,韦兰在兄妹。
  就在这瞬眼工夫,忽然传来清脆的叮叮之声,龙野突觉心血一阵翻动,暗自一凛,循声一看,只见楼上灯光,骤然增亮,敢情门窗自己打开,出现了一鸠衣百结,蓬首垢面的怪老人,手持一根长可及民的白色鹅色,毛色洁白光亮映人,形状细长而失,宛如一柄软剑,那怪老用这枝鹅毛当作拍尺,拍在窗缘上,故此发出叮叮之声。
  龙野一看那根鹅毛,正是九华童子随身伴侣雪冰羽,不消说这怪老必是天鹅湖的人无疑,只看他人虽还在二十多以外,但那轻如鸿毛的毛羽拍窗之声已能震慑人心神,功力之深,可想而知。
  龙天翔艺高胆大,只见他身形又是一幌,打斜刺里飞窜而去,转眼间已隐没在楼房下的花木影后。
  龙野记得爷爷的交待,当下不敢怠慢,乃长吸一口真气,如鱼戏水,以怪异身形,闪电般追将上去。
  那位天鹅湖怪老此际凝立如山,纹丝不动,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窗口又缓缓出现一人,面如重枣,颔下长须及腹,正是万乘之尊的雍正。
  这时月亭已睛缓缓自中天,淡白色的便华,丽落在花木上,宛如披上一袭转冷如梦的银沙。雍正双目如剑,四下一扫,道:“天鹅先生,你可发现有猫进来么?”
  树影下的龙野首先感到一股忿怒之气,直冲上来,何方狂徒,胆敢如此奚落于人,将自己这群人讽为猫儿……但天鹅老怪却自傲得很,闻言之下并不投他瞥,更不同吐出半点声色,却仰面一声长笑,声澈云空,随风摇曳,历久不绝。龙野剑眉一皱,后说:“看不出这厮好充实内力,方才还以为是一个等闲这辈呢!……如此说来要在五招以内得手,象是不可能。”
  笑声甫落,雍正双目含威,喝道:“大胆狂徒,竟敢侵犯寡人清静……”
  话犹未完,猛听一声长笑,震破周围空气,千里俱闻,这一下不仅雍正颜色一变,就是天鹅老怪亦不微微移动身躯。
  只见楼下花影中,一条人影宛如冲天神龙,枭枭上升,龙野凝目看去,正是爷爷龙天翔,当下连忙抽出蜈蚣剑,焦雷似的大喝一声,随影而上。
  龙天翔身形犹自直升,蒙蒙月华下,剑呜一声,一道森森紫光犹如神然般暴现而出,原来他已拨剑在手,光是这种威势,已不愧剑神之尊誉。雍正老状之下面色一变,已看出来者非泛泛之辈,连忙撤剑出鞘。
  北神龙天翔冷目一视,窗户宽仅六尺见方,心知欲冲进去并非易事,因此并不稍中耽阁,剑一出鞘,便展开断江裂岳八大剑,身剑合一,一式五雷震岳剑气具施,如猛虎出栅般横冲。
  雍正心头一震,生平还是首次见到这种威猛剑法,天鹅怪老忽然左臂一挥,雍正立即好像腾驾雾般的被轻轻送退丈余。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北神龙天翔己运足真力,欺进窗缘,蓦然虎吼一声,响震四野,剑尖突然巨响一声,剑气如虹,直如雷霆骤发,乾坤为之一震,这一招勇不可挡,纵然往返千军万马之中,也能杀开一条血路。
  天鹅怪老凝立如山,等到风力压体,倏然举羽一划,一股潜力直冲出去,风声呼呼,威厉异常。
  这根雪冰羽乃是长而软的兵器,纯自天鹅湖中的雪冰鹅翅膀拔出来的,堪说轻如无物,柔软如丝,但天鹅怪老却能以内劲贯注使之坚硬无比,击石成纷的硬兵器,不由不叫人惊佩。
  剑羽猛然交击,发出一阵龙吟虎啸之声,在四野回绕不绝。
  龙天翔右臂一震,闷哼一声,身形往下直泻下去。
  这下要震动了花影树荫下,遥遥观看的剑鹰帮四位第二代首要人物,禁不住面面相观,惊骇异常,北神那套断江裂岳法他们看后确实是惊弓之鸟,闻风丧胆,衷心尊称天下无双,殊不知今霄竟被一位不闻经传的老人震退,此老功夫之高,真叫人难以置信。这时的龙野已凌空移进,看得一清二楚,心中震骇莫名,舌绽春雷,断喝一声,忽然一式西山炎阳,恰好一轮红日经天运转,倏然红光消敛,化成一道耀眼精光,硬冲过去。
  这招乃是龙野把真气发自四面八方的潜力,化为一点,凝聚于剑尖而成,威势不比等闲,纵使对方内力高他三倍,亦能乘隙冲过。
  “你是什么天缕派传人?”
  天鹅怪老惊讶出声,这是他进清宫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同时,龙野羽毛徒卷一圈,刹地满空风声呼呼,有如一片天幕挡在窗口,龙野竟无法过雷池一步。
  “然也!前辈莫非天鹅湖那一神门的人!”
  龙野凝电控制身形虚悬空中,眼光凝重地瞧着对方的动作,只要他张口,便带鼓足真力硬闯过去。
  天鹅怪老却只低哼一声,并不回答,只见刚才故意落败的那位气派什大的老人,足失一点花枝,再度冲上,招数未变,仅仅在身式上有所变化,依旧山崩地裂般硬冲过来,威势陛增,四地潜震,不由暗暗心惊,当今世上竟有跟天鹅天缕两派齐俱威力的剑法,不知是那一家的。
  龙野见时机不可多得,真气如流,直抵剑尖,一记“剑米泰斗”,气势如虹电驰而人。
  天鹅怪老大喝一声,右手雪冰羽一挥,白光灵如蛟龙,恰好在蜈蚣剑向前移动时一丝空隙外转来,这样一来要是龙野再移三分,对方随仅一根鹅毛,却能叫他血光暴现,右腕离体。
  龙野大惊一惊,忙改变招数,利剑向右劈落,忽听龙天翔喝道:“照式,前推……”龙野先是一怔,随而大喜,凌空将身形横移数寸,不但化开右腕危机,而且一沉剑,剑尖斜斜翘起,反削敌人右腕。
  就在同时,龙天翔长剑已收起风雷之声,利剑微微撤回数分,猛然连臂带剑,箭一般向前飞射而出。
  这一招真是个妙绝无比,而且露得高明,有如疾箭离弦之前,先把弓弦自后猛拉,到达弓圆饱满之时,再运纯劲勉强硬拉数分,虽然仅是有些微之差,但重击之力特别劲锐,不过他也明明这一招太急,易攻难守,是以先叫龙野缠住对方,自己才能使得这一绝招。
  龙天翔刚才故意诈败殒落的原因,主要是在达一记,硬攻强冲的招式,只因天鹅怪老的实力,委实高得令他不敢想像。
  此时若换上他人,万万拖不回兵器,除非撤羽退让之外,再无其他办法避势,不过天鹅怪老那根雪冰羽承传九华童子的衣钵,已尽得真传,功力招数均达炉火纯青之境。
  当下不知如何换的招数,竟然活溜溜地撤回雪冰羽,左卷右拨,封住两把利剑,连发三招,但倒底仍然退了数丈之远,让开窗户。
  龙天翔嘿了一声,腰间暗一换力,越窗而过,后道:“野儿,照计划,要快……”一语未完,猛觉一阵劲力冲撞过来,天鹅怪老面色阴沉得怕人,那根六尺长的雪冰羽掠而至,宛如万马奔腾,激起满室白雪似的光芒阵阵罩下。
  龙天翔见状之下,立时激起了当年万丈雄心,明知对方内力胜已一篑,这一式里中藏着无数变化,仍旧傲然不俱,紫龙剑起处,挟着风雷之声,迎面狠冲过去,跟着剑尖已奇快无伦地一抖,剑芒隐现,将雪冰羽荡开一旁。
  天鹅怪老在这瞬息之间,已测出敌人身手极强,并不亚于自己,一面咄咄称怪喊奇,一面尽展所学,将那根鹅毛使将开来,招数劲急,直如怒潮飞瀑,海啸排浪,有如一片茫茫无际的雪花,又快又密,劲厉异常。
  眨眼之间,龙天翔身形已困在雪冰羽圈中,而龙天翔却气定神闲毫不紧张,剑尖挟着风雷之声,斜斜乱劈,似老僧人定,稳如万古盘石,又如锺旭伏魔,神威莫测,敢情仅以断江裂岳八大剑中的镇守天门,五雷护宫二式,解折了对方那种神奇绝伦,劲道如山招数。
  在同一时间里,龙野已大发神威,蜈蚣剑宛如出海神龙,猛虎脱闸,锐兵长驱,笔直卷向万乘之尊的雍正。
  清世宗雍正乃是谲传弟子,近二年更得幽心草洗毛伐髓,易筋换骨之助,内功卓绝精进,明知今霄这二位刺客均非弱手,可是面上仍毫无惧色,反而哈哈长笑一声,使出少林寺派剑法达摩连环七式,剑气如虹,远攻近拒,也自威风凛凛。
  这时陆家的已全那惊觉,早已吓得面如死灰,个个缩成一团,当今皇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证保会落个抄家减族之祸。
  最令人感到惊疑的就是宫门豪杰吕氏兄弟,尽管楼上战气云兽夫叱震天,竟然没有出来参人战门。
  且说龙野眨眼前已和雍正折了两招,对方招数虽仅简简单单地幔舞吞吐但周身好有着一片又柔软又坚硬的潜劲护体,自己剑上威力空自四方八面,蹈隙抵暇,却找不着一丝缝儿。像这种打法,别说五招之内要得幽心草,恐怕力斗一昼夜亦难分出胜负。
  心中一急,两目怒张,嘿然一喝,气天乾坤,利剑直如千军万马,势声威厉,便是和局外之人,亦为之神摇魄荡,目眩心骇,端的神勇无传。
  只见雍正移形拘位,剑尖破气而,呼吸点“达魔连环七式之“老僧参掸”,猛然剑尖戳点蜈蚣剑身下,电光石火之间,龙野猛觉自己力量消卸剑不少,心中一凛,暗道:“看不出这厮竟如此扎手……”
  须知达摩法在武学中确是崇奥无比之学,精擅四两卸千钧的上剩剑招,方今少林寺精通此学者,堪说凤毛麟趾,硕果有数,龙野虽说有得天独厚,身挟天缕,纯英(六龙丽千派门)两家千古奇奥之学,但想轻易致胜,一时实难办到。
  雍正一记破开龙野奇物而威猛的招式,仍然凝身不动,有如渊停岳峙,功力委实精深纯厚。
  “你们这批狂徒斗胆敢深夜行刺寡人,罪该万死,如能见机,悔罪自缚,说出奉谁指使,寡人自当网开一面!”
  龙野嗔目道:“放屁……”利剑又似电流急转般猛攻而人。
  他乃一国天子,那曾被人这般犯驾,眼睛一瞪,面寒如冰,喝道:“好阙撅的狂徒,寡人见你年纪轻轻,竟有这份武学,才想重用于你,那知竟如此不识抬举!”
  说话间,右手长剑一挥,剑光过处,龙野剑式再度被消卸一旁。
  这时北神龙天翔心中可大为焦燥,这恶战时间虽短,声势却非同小可,连陆家妇孺俱皆惊住,但拿饱吃粮专保皇常的宫门豪杰吕氏兄弟,至今犹未出面,分明中间有蹊跷,再则同剑鹰帮与极毒门迟迟未见动手,必不是胆怔退出,而是在旁虎视眈眈,先让自家两祖孙跟敌方拚个力竭伤疲,然后以策略之军,精蓄气锐,全力求胜,故此战局拉得愈长,情势亦越加有害无益。
  忽听雍正大喝道:
  “天鹅先生,敬请速将狂徒格杀!”
  天鹅怪老如响斯应,招式突变,满室雪花之状顿敛,雪冰羽直如鱼游蛇卷,演出天鹅湖精华煞式“怀珠拱壁”,步步狂攻。
  登时室中白光盘绕,冰雪洋划空时带起铮铮琮琮的响声,宛如呜金叫玉,间或挟着狂涛浪啸,天风旋忽之音。
  这套旷也绝古的奇妙之学,果花招数繁杂神妙无比,饶是北神龙天翔精博武功,见识广泛,仍觉天鹅怪老这种招数与江湖上所有的手法,完全不同,出招部位之怪,中途变化之奇,为生平少见,同时觉对主独门绝艺有一宗奇特处,但是雪冰上宛如有着数颗既滑溜又坚强的园形东西,疾旋不休,越旋得久,园形物愈多,衔接得无隙可乘,这种滚珠消卸这力绝大,而世因是疾转,更能借力打力,以龙天翔这等内家高手,狂觉得执剑之手,震得酸麻难耐,故此斗得极为蹩扭勉强。
  龙野叱志如雷,全力狂攻几招,仍未将雍正制服,忽觉形势不对,怎么听不到爷爷那柄长剑的风雷之声?赶紧回头一瞥,只见爷爷招式使出时,窒手碍脚地步步后退,已临窗缘,头顶白气腾腾,显出吃力之状,恐在十招之内,便得摔出窗外。
  忽然眼梢登光一掠过雍正长剑直刺而下,龙野连忙沉步蹲身,飞旋让开。
  雍正突然厉声大喝道:“你的师父已毫无还手之力,你还不扔剑自缚!”
  语音一进龙天翔的耳中,老脸可挂不住了,忽抬头虎视雍正一眼,吐气开声,硬以上乘内轼三味真火迫往剑峰,威猛无俦地反攻数剑,登进雷霆大作,潜劲撞激,立把不利的形势扳了口来。
  不过龙天翔心中自己晓得,只因他这把三味真火的内力逼到剑尖射寸光茫,挑拔对方雪冰上那些无形而滑硬更且疾转滚珠,蹈隙抵暇,出迅猛攻,因此乍看的确神勇无俦,其实却不能持久,只因这三味真火消耗内力。
  天鹅老怪大为惊骇,要知他这套天鹅湖十六式“怀珠拱壁”,原是以阴柔这劲不克服天下凌厉无伦的招数,如若对方用更奇妙阴柔的创式来化解,倒不希奇,但此人却是以牙还牙,反以刚猛的力量和他硬挤,并且越打越是英勇,这才令他惊骇不已。
  龙天翔大喝一声,突然须发怒冲,剑光,长驳急攻,指东打西,砸头扫脚,威猛中又夹有神奇无比的身法,饶是天鹅老怪自负无敌天下,亦不禁为之失色,一时这间,竟无法抢攻,步步后退。
  龙天翔一路快攻之中,陡地左掌史地探出,拍出一隐挟风雷之声的劲道,直劈寻开外的正前胸。
  这一招快得如飞电相错,势道威猛异常,雍正虽是不可一世的魔王,但祸起萧墙,而且来势奇快,不觉大惊,慌忙一提丹田之气,横向左侧一挪,让开五尺。
  他应变虽已够快,但仍晚了一步,吃了龙天翔一记劈空掌力撞左肩之上,登时站立不稳,一连后退至房壁下始拿椿稳住。
  龙野大喜,如响斯应,身形疾如旋风般卷过去,蜈蚣剑拚出平生神力,猛地一抖,“当”地一声大响,雍正长剑脱手飞出,剑尖插在横梁上,颤动不已。
  蜈蚣剑毫不留情,顺势一滑,剑尖忽翘起两寸,正好指向对方咽侯,雍正登时宛如石塑像般,屹立不动。
  同时里,左掌倏地使出“奇兽万宗掌”之“灵蛇探穴”径往雍正怀中探去。
  天鹅怪老目睹其状,以为龙野仍是安置雍正以死地,心中登时大急,两目愤张,不顾一切地猛闯过去,突一声大喝:“站住。”眼前目光暴射,一把四尺长剑,挟着风雷之声,迎而狠这来。
  龙天翔一面剑掌上风雷并发,必挡住天鹅怪老再越雷池一步,同时大喝道:“如再妄动,格杀勿论广此刻莫说蜈蚣剑乃是天缕镇派奇物利刃,即使是凡兵颃铁,也能极容易地割断雍正的气管,天鹅怪老颓然一叹,卷回雪冰,嗔目道:“你待怎样?”
  这当儿,龙野的左手,已触及雍正怀中一束枯草,只觉触生暖,一股温馨这气,循臂而上,心忖必是霭芳幽心草了,心中一阵激动,拿出一幌,侧目一看爷爷面上神情,但见眼神一亮,微微颔首。
  雍正机智绝伦,乘这一闪即的空间,横跨一步,脱离了抵住咽侯上的剑尖,右掌使出少林武学“百步神拳”直袭而出,疾朝龙野腰间空门打去。
  龙野只顾等爷爷的答覆,根本就忽略剑尖胁制对方的举动,直待风力压体,沉重之极,他才霍然警觉,但闪避已是不及,在这瞬息之间,他忽想起六龙丽千所创的纯英派中,有一种封穴闭脉,护体强气的内家小法“玄龟神功”,昔日在血泪潭地他曾用过一次,以石剑田,白衫老者……那种惊人功力,尚伤他不得,目下雍正虽武学非凡,决亦强他们不了多少……
  这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他的脑际,气随心动,丰神如玉的俊脸上,陡地变成了铁青之色,隐隐还透出弦目青光,与前判若两人。
  雍正眼前一花,瞥见此人形状变得怪异,心中大大巩惧,掌上去势不觉为这大大打了折扣。
  “蓬”然一下如敲巨钟似的响声,龙野腰部正正稳稳承受定一记“百步神拳”,身形仅幌了一幌,却仍自安稳无恙。
  在旁之天鹅怪老,及北神龙天翔俱不由为之称奇不绝,这简直是神鬼难于置信的邪门功夫嘛。
  雍正自是不傻,心中叫声不妙,双掌一记“双龙过海”疾猛撞出,这叫作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过一招雍正尽运全身功力,直有千钧万雷之势,但见龙野镇静如恒,等到敌人招数使开,凌厉攻到之时,猛地上城侧数寸,手中的蜈蚣剑已疾戳出去。
  天缕剑术端的奇妙难测,这一剑如初守黄庭,恰到好处地戳到敌方胸前,只要剑上真力吐,一代王君便将血染宫园,龙野在这一刹间,忽然掠过一个念头,剑尖轻轻弹跳,斜斜戳往雍正的咽喉。
  天鹅怪老目光锐利,霎时看破对方想再度演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技,心中愤哼一声,行运天鹅湖奇门神功,疾速而圆满的内行气一小周天,猛一挫腰,掠过龙天翔身后,向龙野欺去,身法怪异,奇妙无比,疾逾飘风,“夺”地一响,那只宽可五寸,长及六尺的雪冰天鹅,宛如玉龙机出,电驰星掣地搭卷而出。
  他出手赶上时候,那龙野但党全力破风之声,疾然而至,顾不得攻敌,忙地一族身,利剑一挥,化成一道火龙,护住全身。
  双方真力在电光石火间,轻轻一触,龙野猛感剑上铎如被挟于两座旋转的飞轮之间一般,搓磨得执剑之臂既热且酸,麻软难耐,当下大晚一怕,蹬蹬路直退出四五步远,面色极难看,原来他在救此危时,拼力运劲抽剑,右腕虎口竟被震裂,鲜血浑涔而下,但幸而尚能拿住。
  龙天翔一看不妙,大叱一声:“野儿快退。”说罢风雷大作。一剑突然劈出。
  倏听喝叱连声,两条人影迅如鬼进一般,扑向龙天翔身后,青芒如雨,合壁扑到。
  这两人正是宫门豪杰吕家兄弟,他们奉雍正之命,不让共他夜等候趁虚伤害陆家老幼,但眼见龙天翔两如神剑术,惊人神勇,俱想问津几招,此时龙天翔要压阵助龙野突围,如何使得,故此同时飞扑而来。
  龙天翔神光一闪,揣测两人身手这高,不在雍正这下,吭声一喝,长剑震出一招“五雪震岳”,剑花朵朵,雷廷进发。
  三柄利剑轻轻一触,吕氏兄弟两人身在空中,功力弱敌一篑,吃龙天翔真力一逼,呼呼衣袂响处,堂堂飞退寻丈之远。龙天翔冷笑一声,履及剑及,再度一记“断江裂岳八十剑”之第二式“洛钟西应”,威风凛凛地逼上,吕氏兄弟但觉架又不是,不架又不是,百般无奈之下,合剑一挡,跟着身形如街道醉汉般翻倒壁下。
  要知这二扫细话起禁,并非宫门豪杰吕氏兄弟,徒有其表,实则循着往事推测。若和真实功力,由孤魂峰地一战,即知南魔陆步深各北神龙天翔相差甚微,而南魔曾以九十发招受挫于剑鹰帮的洛普,但北神却在东海沙滩上单人支剑,大败剑鹰帮生三位堂主,轰动天下武林,由此可见断江裂岳八大剑,的确有神鬼漠测之机,巧济天地造化之妙。
  龙天翔又.大喝一声,四壁俱震,但见他必快为慢,一剑铜山东倒,缓缓撞出。这一剑并非不能疾撞出去,只因他不愿无故伤人,是以故意放慢速度,可是这一放缓,力量越发沉重劲烈。
  陡然巨响两声,木屑飞扬,敢情那埃檀精致楼房,已剂被龙天翔断江裂岳剑劲震穿一个大洞,那吕氏兄弟活像断线风筝般,摔了出去,连同身旁三尺外的雍正此遭及波殃,随着跌出。
  天鹅怪老大叩一惊,只因他和雍正虽有瓜葛,故此发誓保护雍正五年高枕无尤,此时现再也顾不得其队,连忙凌空穿洞而出,抢救过去。
  龙天翔脸上微见色变,喘息招呼道:“野儿目的已达,快走!”
  龙野抬头一瞧,但见爷爷的脸上颜色虽已好转,但仍旧微微发青,大声道:“爷爷你怎么了?”
  龙天翔微微笑道:“我没事,只不过刚才为了破解那位怪老的奇招,体内三味真火略嫌消耗莫度而已。”
  一语未完,猛然一身形,越富在过……
  突地,一片浓烟如海潮般随风涌到,一刹那间,弥漫得到处都是,烟焦这外尚夹着丝丝酸涩味道,令人感到呛咳窒息,而又作酸欲呕。
  龙野急急跳出,大叫道:“爷爷这是……”倏然身形笔成往上直升去,游目四顾,但见蔽天浓烟之中,东南两角转围火一道宽达五丈的火墙,火色赤中略呈紫蓝,西北两角亦是直池环伺,色泽如墨,整座庭园被火围得纹风不透,青翠的植物俱皆抹了一层红晕。
  “爷爷,东南角是剑鹰帮的紫华火,西北方是极毒派的墨天火……”
  说话间,身形又落于实地,连忙吐气撤散玄龟神功脸色恢复原状,再吸一口真气,运用乾坤二线功抗拒毒烟。
  龙天翔闻言之下,惊怒交集,连忙屏住呼吸,须知紫华火与墨天火俱非凡火,能放出最厉害的毒烟,吸进体内,即侵人骨髓,立即骨髓炎枯干而死,尚幸这两种毒火虽然歹毒无比,却不能见物即燃,漫延扩张,一旦药粉烧尽之后,即自行熄减,否则更是不堪设想,爷孙二人为大难难逃。
  话虽如此,龙野身具乾坤二线功不会被侵,但龙天翔想长时间屏呼吸却是件吸不可能之事。
  “野儿,这两种火器约摸燃烧多久?”
  “火云如海,火舌高卷云空,起码七天左右。”
  龙天翔霍地精光四射,四顾一眼,须发俱竖,迈步向东南路便走,龙野不再多说,默然地跟在他身后。
  四顾茫茫,烟海浩翰,龙天翔忽然间喝一声,呼呼劈山两掌,迷迷茫茫的浓烟,竟被沉劲激得翻翻滚转,龙天翔抓住闪电即逝的空隙,连换数口真气,以绝世身手,钻出数丈开外。
  龙野紧捏幽心草,疾步相随……
  四周花木已被炎热无比的气流烤得全已枯黄,龙天翔虽然毫无汗迹,遍体依然清凉自在,但仍感心胸有点闷烦急躁。
  不过北神自持艺高,尤其内家功夫已达超凡人圣之境,定力特强,自觉支撑虽难,却一点也不惊慌,心灵极是平静沉着。
  浓烟烟愈来愈密,眼前一片火光冲天,如乌云盖天,任是轻功造诣再精微的人,绝不能飞越而过,龙天翔闷哼一声:
  “这种火既不能见物燃物,沾上衣服可有防毒么?”
  龙野略一沉吟,道:“只要一点上皮肤或衣服,立刻中毒,重者立刻身亡!”
  龙天翔霜眉一皱,倏然火海对边有人宏亮地喝声接着,丝地一声,一道白光电射而至,远望之宛如一只发光的洁羽小鹰,随即变为一闪即逝后钩残月,破风之声,尖锐刺耳,显见发暗器之人,手劲奇强。
  龙天翔认得是剑鹰帮最霸道的残器残月钩,专破气功,且能凌空操纵,盘旋攻敌,防不胜防,石剑田在血泪潭之彼时,便用此物连杀数名武林绝顶高手。龙天翔一眼便看其中奥妙;而且中途如何变化也了然胸,眼睛一瞪,面寒如水。
  蓬然巨雷轰响一声,紫龙剑闪电般卷出五雷震岳,这一记是但攻知知护身,威不可挡,而且专破天下歹毒暗器。
  响声过处,龙天翔缓缓卷回长剑,忽然松收真力,但见碎银如雨,落地铿锵,剑尖却站着一卷纸团,折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估念骨内情份,速将幽心革献出,立即熄减火山,否则,嘿。”
  看罢,龙天翔气得七窍冒火.错非四周毒烟如锈,不能张口,或则必然仰天凄厉大笑。
  龙野在后面饮恨道臂,数真愿有种隔空斩间的剑术,语音甚是愤慨,势不得一剑挥扫而出,将火海那边的人脑袋割搞过来。
  龙天翔眼中露出异光,紫龙剑轻划地面。
  “记得当年洛一谷曾使一记越柳劈竹的剑艺,隔空制敌,你怎么说没有?”
  “越柳劈竹?这不是奇元八大剑的第五式?”话音既惊且懊,大海青莲谷学艺垢有学过这一记。”
  龙天翔忽觉气促心跳,心中一惊,身形随即疾如飘风,退后十丈之外,身上才恢复一片清凉,却已出了一身大汗。
  龙野忽然灵光一动,仰天清啸一声,朝着火星火掌,火星飞溅,一股足以烤人成焦的气流,迎着热烈之火势都如遇狂风一般,四散卷开。
  龙野一见蓝天星火掌,果然能克服紫华火,不由精神大振,正待回头招呼爷爷,赶快站出之时,忽听有人大喝道:
  “且慢……”喝声自远而近,一条人影,凌空飞堕而至,其快无比,晃眼已到了身侧,此人势神速之极,直到现身之时,未看清正是那天那鹅怪老。
  只见他弓身抬起一块卵石,随后弹出,直如流矢飞箭冲过龙野劈开的那道火路,龙野不知他搞什么玄虚,随目看去,忽见那块卵石右飞至途中,忽然溶化,变成岩浆,洒然滴落。
  天鹅怪老侧目冷笑道:“妄负天缕派乃是万毒克星,区区火上加油的肤浅原理不懂,哼。”
  龙野俊脸登进一阵片红,想不到紫华火竟能假借蓝天星火掌的效能,助长热度,原是逢物不燃的火势,居然增进连石头也能溶化岩浆,他乃至之情人对于天鹅怪老这种举止不禁心中大感佩服,随道:
  “老前辈侠义风节,令人心佩。”
  天鹅怪老冷哼一声,道:“不要谢得太早了,老夫并非诚心相诚,而是唯恐你们冒然厉险,一旦烧熔成灰,老夫今霄这口闷气,叫我向谁去发泻!”
  龙野怔得一怔,说道:“天鹅湖乃大汉神派,老前辈何以协助异族,如若流传到武林中,贵派声誉岂不一扫而空!”几席话义正词严,说得天鹅怪老微微一幌,略一思忖,冷笑一声,应道臂:“老夫生平最恨伪善之陡”,言罢一转身迈向龙天翔走去。
  龙天翔只道他要动手,为髯拂动,暗运足动力,大踏步迎身而上。
  那知天鹅怪老在距他四尺余时,陡然停下脚步,冷哼一声,道:“老夫经常自老天鹅湖武学,除了天缕一派能与嫡美顽颉之外,当也再难找出第二家来。”
  殊不知阁下竟能一剑挑破老夫的这种浅识,此恩此德,郭仲奇有生面日,决不忘怀……”
  龙天翔是何许人,焉能不知弦外之音,但苦于四周毒烟滚滚翻腾弥漫,不能张口相识,剑头指地,运功拒烟答道:“承蒙谦让,实感荣幸,如欲教责,随时奉陪。”天鹅怪老郭仲奇冷然道:“今日你若能同由雪冰羽之下,走出周围十里方园之外,露芳幽心草即归你有。”
  龙天翔勃然大怒,面罩寒霜的说道:“不必说十里为界,纵使天涯海角,亦无所畏惧。”斩钉截铁,毫无萎缩之态,他乃当今武林剑神,岂肯随便示弱于人。
  天鹅任老郭仲奇脸色大变,目光炯炯扫视龙天翔一眼,转过头来阴森森的朝着龙野道:“离此东方十里之遥,有座观音庵,你就在那里稍等,我们两人分分胜负。”
  龙天翔这时,严肃的写道:“野儿,天鹅既然这般看得起你,龙天一派焉可不识抬举你就依言到约定地点等候就是……”
  “至于我们之事,生死各凭本能,不管谁胜谁败,决不许你插手过问,果真爷爷学艺不精,大限难逃,你应交还人家霭芳幽心草,并且不许你报此仇。”
  天鹅怪老不禁为之动容,正待开口说话,龙天翔突又趋前写道:“这场赌斗,只是你我之约,决不能牵涉到别人身上,如未有外有插中其中,你待如何?”
  “我晓得狂徒环侗等候,不过我可一手包揽,就是你邀约了什么高手助拳,老夫也一并接下。”
  气倨傲得旷古凌今,龙天翔淡淡一笑,不与计较,只见鬓须下苍白的虬髯一动、脚下如风,疾如奔马般向火海那边卷。龙野环顾一眼,一扬手中长剑,随即派袂直追、龙野陡然抢前,提忧地道:“爷爷……”底下诸语,堪难启口。
  龙天翔晓得他的心意,晒然一笑说道:“傻子,毋庸杞人忧天,论真下掌下功力,爷爷自部逊爷甚微,勉强支撑几千招,大概还不成问题同时他刚才已夸才海口,仅此一念这傲,便已注定失败之定。”
  龙野本是聪明之人,脑筋一转,立即有所悟地轻轻道:“你的意思是剑鹰帮和极毒门,这两家会插足其间?”龙天翔一笑示答,放开脚朝着火海那边疾驰。
  这个当儿郭仲奇已越飞十多处花本丛,也不知他使的是什么身法,奇快奇巧,但见他猛然凌空飞越,落在火海之中,忽然眼毗俱裂,头顶袅袅冒出白烟,一步一步往冒着熊熊火焰的紫色火中踏进,说也奇怪,四周的那么炽烈的紫华火,只要挨近的身侧,立刻有如残火着,消逝得无影无踪,露出一条宽可两人骄肩而直的含糊为铺道,道畔火势依旧高涨。
  龙野心头一震,这一手正和他的“乾坤二线功”,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许便是天鹅湖的“天鹅扑火”之奇门内功心法。
  龙天翔提住一口真气,身轻如絮,倏然飘飞过去。龙野心弦又是一震,闪身飞掠拦在他的身前,低声道:“爷爷,他已将我们恨人骨髓,好坏有此雍容大度,替我们开路之理,莫不是口蜜腹剑,心怀诡计。”
  龙天翔急摇的手止住,疾道:“性情孤傲之人,可能俱上烟通病,他虽想击败对方,却不愿乘人之危。”在此满空此有浓弥漫之下,龙天翔不擅克毒,必须分出部分内力抑压外毒侵体,这一来对于功力将要大打折扣,天鹅怪老,性情倨傲自负,岂肯占人便宜?是以替龙天翔开路走出烟处后再作殊死之战。
  指顾间,已穿过四五丈长的烈火走廓,这时已是残夜将阑,荒静岑寂,鸦雀无声,龙野眼神精光四顾,剑鹰帮与极毒门的人,俱已隐息不见。
  龙天翔如释重负,当连换了几口新鲜空气,颃时精神饱满起来。
  天鹅怪老郭仲奇陡然一抖右手雪冰羽,卷起一阵劲风旋呼这音,龙天翔下意识地气沉丹田,紫龙剑虚空一点,剑呜如神龙长啸声中,说道:“龙野快去约定的庵里等候,不要此在扰我心神。”
  一阵夜风吹来,飘起他霜白的鬓发,威武仍不稍减当年。
  这一瞬之间,龙野心湖陡然一阵波动,荡起俗情这念,儿女之尤,他觉得爷爷已是古稀之年了,目下刻他息影敛芒,闭云归岫的时期,若再叫他老人家过着戎马干攻的生活,实在太残酷了,一念及此,登时热血激动,飞跃到爷爷身边。
  抬眼之间,忽与爷爷目光相遇,但觉爷爷凌如天神,威严不可轻读,即使云长再世,亦不过如此,心头一震后,情念蚣收,道:“爷爷放心,野儿等着……”
  龙天翔心神一定,沉声道:“爷爷知道,你小心那些息子的冷箭。”他这苍老的声音,蕴含着一种丰富的情感。
  天鹅怪老郭仲奇忽然插口道:“孺子别慌,今日你爷爷若遭不幸,老夫一定为他觅绝佳龙穴安葬,并保墓树长青……”
  龙野大叫一声,有如裂帛穿云,郭仲为之一颤,只见龙野踏步欺前喝道:“天缕派门人拜会天鹅湖武学……”
  龙天翔怒目而上,叱道:“野儿住口……”这一声断喝有如狮子大吼,扣人心魂,龙野顿时心头冬然一跳,如去而去,地上顿然浮出数颗拇指那么大的泪痕。”
  龙天翔不由无限神伤,望着龙野黯逝去的背影,幽幽暗道:“这孩子,唉,真似我当年,刚硬正直,此去必定非常伤心。”
  郭仲奇忽然喝道:“老头儿时刻已不早了……”
  龙天翔朗声道:“你就进招吧,不过请你注意老朽的脚程,不要吃了亏说我不事先告诉你。”
  郭仲奇暗喝一声采,究竟是侠义中人,说来自有风度,心中激动敌意为之消了大半,傲然道:“你尽管全力施招就是!”陡然身躯微动,欺身而上,雪冰羽化成一道玉龙呜疾速攻出“雪野千里”,彻向龙天翔身上卷来。
  龙天翔故意不作声色,容那根雪洁如玉的天鹅羽方堪堪卷到身上之时,忽然长啸一声,身形如轻絮着风,借着那根雪冰羽的来势,直飘开去。
  又是一声清吟,余音铮锵,他底庞大身躯已卷出十丈开外,脚下轻功之快,的确足以盖古凌今。
  突然“叮叮”数响,从身前传来,声音震得龙天翔耳中作龙响,闪目一瞥,赫然是发自雪冰羽敲击在石块上的声音,呜,龙天翔暗吃一惊,利剑挥出一股雷霆万钧的剑气,猛击而出,面上却微笑道:“郭老你好快……”
  郭仲奇突施“天鹅打火”神功,雪冰羽悄无声响地横扫过去,龙天翔但觉这声势才前大相差异,自己万不能再重施帮会,以轻絮着风的身法飘退,龙天翔不得不照式推出。
  剑羽轻轻一触,龙天翔但觉剑尖发出轻微而快速的捷磨噪音,右臂却感一阵酸麻,闷哼一声,倒退数步之远。
  且说神情枪然重又忧心重重,如一只发狂的猛虎,狂驰一阵,倏然停下速度,敢情由于眼前景物大变,使他凌乱的神志清醒了过来。
  定了定神,举目回望四顾,花光映月,如银似雪,一片茫茫莹白的梅花,连绵无际,散放着淡淡清香。
  中间一条清雅美致的卵石铺道,回折延伸而人,岸立径畔,其上刻有:“十里梅园,南海观音”的石碑。
  龙野矍然出声,这不是他跟爷爷相约会面的所在么?于是信步走到一块石上,翘道仰望……
  但见远处火光冲天,两点黑影射出闪闪光芒,逐鹿争持,缓缓往这边移来,随即又朝火光那里退去……
  龙野看得骇然,以情势所测,爷爷显然处于不利之境,不由心弦颤跳,鼓嗓呐喊,竟忘了自身距离他们尚在十里之遥。
  忽觉那道紫光芒锋大炽,如彩虹经天,逼得另一道白光黯然失色,连连后退,接着紫虹冲霄而起,往来跑飞出好远……
  天鹅怪老如影随形,紧迫而上,陡然两人又战人二片乱石之中,踪迹不清……
  龙野失声跌足,身形宛如一头飞鹰扑上近身一棵奇高的梅梢顶上,仰脖看云,夜色茫茫,花影婆娑,却又不见了酣战中的人影。
  龙野大是焦急,忽然灵光一闪,疾若轻烟,掠过一片梅树到达观间古庵。
  回首张望,四外静悄的没有人影,他暗叹一口气毫无半点声自地落在正殿上。
  这一着果是不恶,居高临下,古庙四周,一点梅花只见远处一片乱道上,爷爷与郭仲奇正在拉锯似的恶斗中。
  残夜岭寂,快将天亮时分,淡白色的月华飘落在师放幽香的花朵上,宛如披上了一袭轻冷金白的薄纱隐约之中愈显得梅花的纯素与高雅。
  环要四周,只有一片出奇的寂静足下的古庙正隐隐传来阵阵钟梵唱之声,更将这周围景物染上一种和平平静的气分……
  蓦然三声清声,几下木鱼响,鼓得那样清幽而悠扬大有赶尘脱俗之概,那该是有人看破红世,削发披袈出家吧!
  这种严肃穆幽怨的清声木鱼响音,使得这位芯屏自宇气,神情紧张的龙野,出为之莫明其妙的惊骇,百忙中偷眼看去中。
  只见三位身着素衣的老尼姑,慢步肃静的沿庭走去手心拿着制发过戒的器。
  龙野只见其影,内心有些感触,不由轻轻长叹一声,还悄想道:“西风叶黄,脱枝飘零,毕生争名夺利到头来不是然土堆,反不如长伴青灯梵唱,抛翅红世献身三清来得静!
  耳畔忽然随风飒进风雷潜呜之声,龙野心中一振锐利如毕的目光,凝定其方,虽相距尚在七八时以外得能盾直一清二楚。
  只见龙天翔宛如天神下凡,浑身射着万缕剑气精芒,着着急攻,紫龙剑划空震出阵阵风雷清晰可闻,郭仲奇虽然全力应敌,显然已是守多于攻。
  龙野看得热血沸腾,几呼鼓掌喝声,事至今日他已流流佩服爷爷真不愧武林神剑,被誉为北神之尊。
  这时庙内三个老尼姑在庙内静室中与龙野仅有一线绿纸富相隔。
  为首一位厄姑在云床之上,坐的是一位绝代佳人庄严肃穆的进行削度之礼。
  那老尼法名悟贞,仍是本守削发的主持,挈起四钢剪走过去轻轻抚摸着那柔软漆黑的秀发,怜借的道:“万缕青丝根根可爱,陆姑娘真舍得毁掉它吗?”
  陆姑娘任了怔,慢慢垂下头,幽幽的答道:“青丝虽佳却频添烦恼,面怀旧事,不觉又冷上心头。”
  悟贞老尼是过来人了,这一瞬间看的出她满含蕴着悲哀幽怨,不觉得心动,道:“我看你是个练武的人既能飞檐壁世,逍遥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如心的事,值得你断绝走尘,遁入空门?”略微一顿喃喃道:
  我如不是纤纤弱质,那会在这青声本鱼中了此残年。”
  陆姑娘闻言汕心情一感,猛一转头只觉悟贞老尼虽然髯发俱右,皱纹累累,然而那挺秀高贵的风度尚在显然也是个在情场失恋之人。
  她凄凉的苦笑了一下,一丝幽怨之情泛上面颊道:“是情苦怆情,清消多波澜,纵是武学不俗,也难抑住断肠血。”声音凄凉,衰怨无比,说完珠满脸,簌簌而下缓缓闭上泪眼,容态是那么惹人爱怜。
  悟贞老尼突然情异之色,心中已自了然不由多生了一点同情念头,说道:“又一红颜薄命!真是人见犹怜世上那来这多薄情郎?”
  陆姑娘忽然挣扎是的大叫道:“不,不我只不过是个比魔鬼更残酷的杀人狂,我恨不得毁灭宇宙。”
  悟贞老尼忽地大惊,诚然她那神态于外表任谁也不敢相信她蕴蓄着这般惊人的偏激变态。
  悟贞老尼慈祥的抚摸着她,柔声道:“好孩子,不要怨恨命运,只要你能努力,天下没有绝人的路,有道是人定胜天啊!”
  陆姑娘心弦一震,细细寻味她的这些话,猛地转过身来,恰好碑着一对澄澈,深逸的眼光,里面蕴含着无穷智慧和对人生之悲悯。
  这智慧慈祥的眼光,使得情场失恋的陆姑娘,特别生出一种温暖,依恋之感。
  “老师傅,爱情为什么那样残酷,玄妙莫测呢?他对我有无比的魔力,万丝柔情,我爱她然而更恨他,因而造成了我内心的万分痛苦。”
  悟贞老尼也是感情丰富之人,虽然平静的心在半年来已如一泓水,但心想跟前这姑娘,容态绝代,丽质天生,却如命苦,不觉万分同情的柔声道:“你是个好孩子,曾否在他面前露出他的缺点?”
  陆姑娘此际,慢慢地回味着往事。
  “为了伟光玉像之争,我会残苦地连毙崆峒三老之辛于赤子,风声传到他耳中,他光是含笑默赞,随声劝道:“最好够元凶万恶之徒外少杀生灵,但是凶恶之徒也得要一条自新之路才是。”
  在离开他时,我在不知不觉中干出了残杀的勾当,也许被他知道了。”
  悟贞老尼失声叹道:“漫道性物为绝艳,纵使亲深是海,你这举动,一定会导致他反感。”
  言声虽略存责备,声音却温柔异常,假如慈母对子女一般,于是她感到人类的温暖,一声抽咽,倒在老尼怀中。
  悟贞老尼温柔的拍着她,忠厚的唇皮轻轻贴在她的耳畔,道:“不要伤心,不要冲动,来者可迫……”
  古今以来,情之一字,他不是一件外来的甜美东西,而是一件需要极度忍耐的苦恼的记忆,你是个不平常的姑娘,当然看道如何冷静的付出代价,不过你总得记住以眼泪浸润爱情是可贵的。”
  陆姑娘微微呻吟一声,娇躯颤抖双腿软弱没力的挣扎起来,喃喃道:“多谢老师傅指点,可惜少女而如秋叶郎君已故,谁得悒悒抱恨而至。”
  言罢,一股凄凉的伤心,袭上来再行清泪缓缓的流下。
  悟贞老尼不禁骇然声,为其想起往事,心中一阵神伤叹口气,吟道:“春风正好多风雨恩爱方深奈别离……自古佳人多命薄,颜色如花命如叶!”
  吟着,悲悼沉思起来,追逆那无数寂莫消逝的夜晚那一去不来的韶华……
  如今,闺中伴侣幽冥异路,寒骨埋藏异乡不知所论而生者哀情万勒,爱子浪迹无涯,生死示卜,外没有功强近之亲内无门五尺之童,焚焚孤立,形影想弓虽有佛门禅理的依托,然而却力量是那么微弱。
  满腔尤愁怨恨之气,皆寓于酸泪盈眶而出……
  且说在殿上见战的龙野,眼年朝庙阳已冉东升,而爷爷与郭仲奇犹在五里之外,力拚不竭,他乃是端庄的人再不敢明目张胆的在这儿,当下再不迟疑,疾如离弦之箭飒然下扑沿着梅树障住身,在快到原来观战的地方时,一跃而上然后复又挺身腾空飞出三四丈之外,在一处枝叶茂盛株干奇高的陈年古梅上,隐住身形。
  他在事先早已在四周付度好形势,选择的隐身所在位置极好,放眼可见数里外的景物。
  分开枝叶,顿感一窒,骇然汗下敢情在他移动位置瞬间,龙天翔剑招已大见逊色,天鹅怪老心然神气起来雪冰羽卷天迎地,直如玉龙飞瀑,怒涛万寿,眨眼间已把龙天翔打得后退。
  龙野道:“爷爷摸不清天鹅湖武功的破绽,硬以内功三味真火与之硬拚,这时必已内力能消耗过多而逞不继之象,一时急得手足无措起来。”
  忽地心头一动,暗中忖道:“这姓郭的虽是神门派下,但行事非正非邪,难分敌友,身为大汉后人,却去保护满清皇室,我若暗中助爷爷一臂之力,虽是有失公平,却也不背常情!”
  想是这样想,但他久受家门派规的熏陶,讲究光明正大,担荡胸怀,若不是怕爷爷安危,他可连这种念心也不会泛起。
  不过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以龙天翔的身分,名声怎么也不会允许他这样作,可别弄巧成拙,惹出风波来,是故此刻乃是迟疑未定。
  这时北神龙天翔果真自感内力消耗太多,剑上招数,无法作最精微纯极的招出,以当住惊慌着乱,极冷静地考虑形势,忽然眼睛掠到去路数丈之外的一条小河边,立即下了个决定。
  又战了数招,但见羽影如山,剑光如虹,龙天翔蓦然舌绽春雷,大叫一声,紫龙剑挟着风雷之声,迎面硬冲过来。
  天鹅怪老仲奇被龙天翔逐鹿争持中,步履五里开外,与所约之地只胜四里;便得收羽认较,以他乃是当世天鹅湖主身分,岂能首次对敌,便败北而归,是以不错真元耗去,使出本门最上秉“天鹅扑火”神法,务必不让龙天翔再越雷池半步,扔神服输,不过此刻他已深深惊佩龙天翔的剑神术,直此本最后上门的“拱壁怀珠”的羽招,尚有过之而无不及,错非自身内功已剩不多,实难跟其比拟。
  就在这刹那之间,忽见紫龙剑直冲而至,剑上风雷,四山俱震,显然是全力而为,孤注一至举,郭仲奇不敢劲视,蓦含一口真气,只见雪冰羽一拂一压,羽尾卷在剑刃上,剑身真力从雪的鹅毛羽上滚出,压住敌剑。
  龙天翔倏有心头窒息,剑上如有一座叵山下压,沉重已极,郭仲奇忽地运动力振腕一抖,虽然没有将剑震出敌手,但却硬生生把龙天翔的身躯拖转半圈,彼此位置对换。
  这进龙天翔可就处于河畔去路,而郭仲奇则自让,落足来路,无形中给龙天翔占了便宜,而事实上他适才就旧意如此。
  在郭仲奇猛然惊觉到地势不对之际,龙天翔已大喝一声,剑尖蓬然一响,风雷大作,地震山撼,竟然一股作风将“断江裂岳八奇剑”,连环施出。
  郭仲奇心中不由恼怒成羞,愤愤不平,可是这位对方招式变得太凌厉,亟谋自保,无暇还攻,霎时间未不及抢占先机,足下不由移后三步。
  龙天翔借得一线空间,身影闪处,落足溪畔,郭仲地奇卸袂而至,忽觉眼前银芒如箭,眼神顿时一阵晕眩,大吃一惊,慌忙飘身急退。
  银碧溪水,平明如镜,朝曦高升,阳光涂抹在水面上,映射出万道银光,如闪电般的光芒,任是眼力再好的人,亦难睁目相看。
  龙天翔忽然凝土如山,纹丝不动,缓缓调息吐气,借以稍为恢复自己的元气,他深知自身元气已是强弩之末,体上凡是活动的部位,俱感浑蜀迟滞,这时纵然能够勉强脱离几十丈,仍能被对方追上,与其那时出丑,倒不如现在暂时天然力量掩护,周旋一阵,待至内力稍以好转,再与对方决战。
  郭仲奇冷笑一下,连转神功移注双眼,目光顿时精光暴射,复又挥羽疾扫而至。
  龙天翔傲然一笑,不动气力的轻轻抬剑照敌目,紫龙剑原就是紫光晶茼,映人须眉,再借水面凝集反射昶日之光,其反射之强度,岂能用肉眼所抗拒的,郭仲奇惊叹一声,身子如皮珠撞壁,又疾速的退回原地,目光蒙然,余眩犹存。
  龙天翔本可乘猛击,碎其不备,不难制敌,但不肯乘人之危,那肯落人口实。默默静立,抱元守一,全神调息运功。
  郭仲奇并非傻蛋,自然能够瞧得出对方的心思,可是自知无能胜过暑光神功,他可不能闭着眼眼上去,是以心中焦急如焚,无可奈何。
  龙野也觉得爷爷这一把,果然不错,甚胜是一个高手在身旁帮助,同时见着郭仲奇满面惊怒的样子,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龙野敛去笑容,凝神静听,立刻听到远远传来马蹄疾驰的声音与车轮轴石的震动,细听起来,好像是在西南方。
  抬头望去,只因隔着一片杂林,视线被这,没法看清,不过以移动的方向判断,那声音正是冲着爷爷与郭仲奇停足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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