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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时到希勒太太家赴约。晚餐已准备就绪,我进去后,便马上开始用餐。他们似乎期待着我告诉他们为什么要来美国,到现在为止我都经历了些什么事。我提醒自己一定要以一种不伤害他们的方式来叙述。此外,我也想了解为什么她儿子的工作室几乎放满清一色的法律书。 他们离开故乡的深层原因,故乡在什么地方,希勒属于什么阶层,他们一概不讲。但是我发现,他们与故乡之间仿佛被一条不可割断的带子拴在一起。他们曾遭受了一次大的冤屈,而他们无能为力。有人把严重的罪行转嫁给他们,为了躲避惩罚,他们逃离了故乡。到现在为止,他们似乎在为洗清罪名、重返故乡努力着。要提供他们无罪的证据,需要好的法院,还要有警察方面的知识。而他们不想把这事委托给其他陌生人,儿子就学了法律成为律师,目的不是为了在美国找工作,而是另有他用。只要他们觉得条件成熟了,就去解决这个重大的难题。 为了让儿子读书,希勒必须挣钱。我估计,他家以前是贵族,在灾难降临之前他们有一笔很大的财产。但是背井离乡到了大洋彼岸的异国,没有稳定的工作,他们就得一点儿一点儿算计着花钱。幸运的是,希勒是个好猎手,他能够在一家大的皮货店里找到位置。他潜心钻研这一行,有了丰厚的收入。自然,他在家里的时间就非常短暂,妻儿整天为他担忧着。好在他在远征捕猎时从没有遭遇过不幸。 现在他们却很为他担心。和往常一样,春天他上路了,在与他有生意往来的印第安人那里买他们秋冬打的猎物,至今还没回家。他曾说最迟在七月初回家。希勒太太在圣·洛依斯多次胆战心惊地询问,但总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人们说没有从他那里或他的随行者那里拿到货,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此外,近来人们传说,在西北山里面有几个印第安部落将发生冲突行为。但因为我与温内图一起从南部来,经过的地方都避免与任何红种人接触,所以我什么也没听到。 为了安慰希勒太太和她的儿子,我尽可能地找些希勒在外呆得这么久的原因,但是没有带来预想的效果。当我问到他去的是哪一个印第安部落时,她回答说: “出于生意的原因他总是保密。虽然对我他用不着守口如瓶,但把那些人的名字都告诉您也没用,因为您是不认识他们的。” “您错了。我对美国部落情况的了解要比您所想象的了解得多。” “是从其他地方知道的吧,是从报纸和书里知道的吧。您是我们的一位可亲可尊敬的朋友,在您的行业里您一定也是一位身手不凡的人了。但我对我丈夫的担忧,您是不可能分担哪怕是一点点的。要找到失踪了的人,除非是对西部十分了解,很勇敢又很有经验,敢于进到悬崖山谷里去的男子汉,一位德国的握笔杆子的人,即使他很有名,在这里也还不够分量。请您原谅我的这些话,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要到圣·洛依斯去,向他们建议派几个精干的猎手去。他们要勇敢,要精明,要十分了解情况。不能派那些没经历的人,连那块皮是什么含义都不知道。” “皮?”我问道。 “是呀。我马上就可以向您证明,欧洲人的超人一等的聪明将会栽在一块小小的皮革上。” “哼!那就请您允许我不害怕这样的证明吧!我可是个行家。” “喔,像您这样说话,我也会。但关键在于这里要回答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一个印第安人到您这里来给您一块皮革,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封信,或是别的什么可以传递消息的意思。” “到现在为止,每个人都这么想。但还没有人能说得更详细些。我到处去问,跑来跑去。我也到过圣·洛依斯,那里有许多做生意的人,希望其中有人能破解这个谜。我问过上百个西部牛仔、猎人、皮货猎手和其他的专家。他们都仔细地看过这块皮,但都是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都说这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块皮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然而,它确实是有一定含义的,因为是一个印第安人送来的,并说是给纳纳伯夫人的,这不就提到了我的丈夫。” “您刚才说没有您丈夫的消息,为什么不早说有人来过?” “因为说它没用。上百个西部牛仔都说不上来,那您也就不会知道了。这块皮的含义将是我的一个不解之谜,除非像温内图或老铁手这样的人到这里来,我会让他们看一看。” “要他们中的一个偶然地闯到韦斯顿或附近,那您得等几年。” “真遗憾!但听说老铁手甚至温内图都到过杰斐逊城。” “那块皮还在吗?” “还在。” “也许您能给我看一下?” “给您看?那好吧,就让您看看吧,这样您以后可以说曾用手拿过印第安的图腾。我去取来。” 她把那块皮拿来给了我。那是一块有一张纸那么大叠起来的皮。无论在哪一面,都看不到有任何可以从中破解出某种含义的符号。然而,我马上知道我该怎么办。 “怎么样?”她微笑着问道,“是不是,这是一块与其他皮没有什么区别的皮吧?” “不一样。” “不一样?那我真的对您所想到的感到很新奇。当然,那不会是误解吧。” “我想,一个德国的作家也可以向大批的西部牛仔证明他在这件事上胜过他们。这块皮是一封信。” “什么?您没弄错吧?您是不是糊涂了?”她马上叫起来,“这上面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啊。” “不是在上面,而是在里面。” “在里面?难道这块皮里面是空的?” “它原来是两块。” “不可能!这是可以感觉出来的,也可以从边上看出来。” “我们面前是两张加工很精致又粘在一起的浣熊皮。其中一张是信,另一张是封皮。” “为什么要在信上粘个封皮?” “为了保护所写的字。” “这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来实现呀,如卷起来。” “封皮还有一个目的,这个目的隐隐地让我担心。” “为什么?” “来送信的印第安人是你们的敌人,就是说是您丈夫的敌人。他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把信交给您的?” “我当时不在家。他把信送来说,这是给纳纳伯夫人的,然后,他就走了。我回来后便向人打听他的去向,但他没在城里逗留。” “那我就想对了,这封信做得要让您用很多时间才能把它打开和读到它。在这段时间里,送信的人应该走掉了。这信里的内容对您来说不是很有利。” “天哪!如果您能打开它就好了!” “我可以把它打开!” “这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奇迹,许多专家看了都没发现什么。” “那些是敷衍了事的人。您知道皮革工是怎样理解‘割皮’的吗?” “不知道。” “用很锋利的刀把边皮割薄,这样就可以把两层粘在一起,而不易让人发现。但专家马上就能感觉出来皮革边是很薄的。” “但是应该可以感觉出中间是双层的呀?” “中间也是粘住的。” “那打开的时候,写的字不就看不清楚了吗?” “我们不能把它撕开,而是要用水把它泡开。” “那写的字不就也泡掉了吗?” “不会的,因为字不会是用水彩颜料写成的。请您给我一把剪刀,再给我打一盆水来!” 希勒太太把两样东西都拿来后,我便用剪刀把皮的四边都剪去,把它泡进水盆里,等着水把粘的糨糊泡开。接着,我们用小火把一块铁板烤热,准备用来烘干那封“信”。 这时再强调他们母子二人都非常紧张就显得多余了。但他们弄不明白一个“德国作家”竟然比他们所问过的所有西部牛仔知道得还要多。我的那副很有把握很自信的样子很快打消了他们的疑虑。他们在紧张中带有一份不安,因为那是我的话造成的,我说那个印第安人是个敌人,因而信的内容也不会令人快慰。 过了半个小时,我从水里取出了那块皮,很容易地就把两块皮分开了。母亲和儿子分不清哪张是哪张,但我一看便知哪是封面哪是信。我把写着字的那张面朝上铺开,放在热铁板上,我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把字烫化了。烘干后,我把那张皮放到两盏灯之间。 他们俩很快弯下腰去,想看看写着些什么,但又很失望地直起了腰。 “这上面一个字母也没写,尽画着些红色的线和图形!”希勒夫人说道。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印第安朱砂文字。”我回答说。 “这种字肯定没人懂。听您说这是一封信我是多么高兴,结果我们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无所知。” “您请放心吧,希勒夫人!我来读读看。” “真的?您这是在什么地方学的?” “跟印第安人学的。” “什么?怎么?您和印第安人一起呆过?可您从来没说起过。” “到必要的时候才说,否则就不说。请让我安静地去想想这些图形的含义!这比读一般文字的信要花更多的时间。” 我花了十分钟看懂了信,其内容和我刚才所说的一样,不那么令人高兴。我自己问自己,是否不实说更好些,但我不能向这位妇女隐瞒她丈夫现在的处境。让她知道了实情,她可以借助做皮货生意的人去救他。我先安慰了她一番,让她有个思想准备,然后才向她讲解信的内容: “您看这上面是一个用羽毛做装饰的印第安人,他的嘴里有一条细线,还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一个图形,四方形上有四个牧牛族人。这是写信人和寄信人的姓名,也就是基卡察头领。基卡察是乌鸦族印第安人的一支,也就是乌鸦族的一支,他的名字叫雅孔皮托帕。他当年像所有印第安年轻人一样出去寻找自己名字的时候,打死了四个牧牛族人,并把他们的骨架拿回了家。因此,他得了这么个名字。” “那为什么这个残酷的杀人凶手还要给我送信?我丈夫和他及基卡察人从来没有过什么纠葛。”希勒夫人问道。 “请您耐心一点儿!您马上就会什么都知道了。您还可以看到五条有人头的蛇,四条人头蛇没戴帽子,披着长发,像印第安人一样;第五条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这指的是白种人。蛇就是蛇族印第安人,他们自称为休休努族人。我现在知道了,希勒先生和休休努族人有生意上的联系。” “这是对的,他也想到他们那里去。您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戴帽子的蛇就是您丈夫,另四条是休休努族人。您看到他们中有六只躺着的乌,就是说它们朝天躺着,把脚缩在身体上。这是说他们死了。从表示蛇族人那里引出由许多圆点构成的一条线,一直落到乌鸦族人那里。这是说,四个休休努族人和您的丈夫用枪打死了六个基卡察人。这些鸟就代表他们。” “这是不可能的!我的丈夫是不会去杀死一个印第安人的。” “我在这里所读到的和告诉您的无疑都是事实。即使是最伟大的印第安人的朋友,如果遭到红种人袭击的话,也会开枪的。” “那是防卫,不是谋杀。” “您说得很对,遗憾的是印第安人可从来不承认这种区别。再看!您在这里可以看到一群乌鸦,它们围成一圈,团团围住被捆绑着的蛇族人。这是说,基卡察人把杀人凶手抓住了。” “天哪!也把我的丈夫抓起来了?” “是的。”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请您告诉我!” “您安静一点儿。他没事,他还活着。” “现在还活着?那以后呢?他们想把他杀死,对吗?” “希勒太太,请不要这样激动!也许一切都会很好的。您看这里画着一座山,山上挂着皮货,这是说有一大堆皮货。西部牛仔习惯说一山皮货。基卡察人把您丈夫携带的所有皮货都抢走了。” “这种不幸越来越糟糕,怎么在圣·洛依斯跟人说呢,他们都等着……” “您现在不要抱怨,听我说下去!首先,人的生命要比大堆大堆的皮子更值钱,我们先要关注希勒先生的生命。他当然不会把一路采购到的货都带在身边,而是随时把它们寄走了,这些寄出的货会到达圣·洛依斯的。此外,您看这里有四个蛇族人被绑在柱子上,他们的头都朝下了,但还好没有带帽子。这是说,四个休休努族人因为谋杀事件被基卡察人拷打死了,你的丈夫则不在其中。他的结果怎么样,让我们再读下去,您看这里有两排人。在第一排有一条线伸到第一幅图四边形的上角,第二条伸向下角。这个意思是说,会发生两种情况。” “那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呢?您简直是在折磨我了!” “请您耐心一点儿!您看这里有一块皮,在另一排的下面也有一块皮。这就是您收到的信。是什么时候送给您的信?” “不到四个星期前。” “还好,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怎么还有期限?为什么?” “救您的丈夫。您来看!这里有条蛇被绑着,头上有顶帽子。这是说,您的丈夫被抓起来了,但还活着。接着连续画了四个月亮。这意思是四个月。然后这条蛇被绑到柱子上,带着帽子的头朝下了。意思是,现在这个白人还活着,但信发出四个月后要死在刑柱上。但我想……” “这太可怕了!”她打断了我的话,一边说,一边拍了一下手,“难道就没有……” “您听下去!”我也打断她的话,“另一排上那个带帽子的蛇族人手里拿着两支枪,还有一条绳子串着许多枪。再后面是头领的符号,带着四个牧牛族人或牧羊人。用这符号表示的人伸出两手去拿枪。从蛇族人到头领之间又是四个月亮,您看下面两只手的手指都是伸开的,其中一根手指是弯下来的。这是一个数字的图示。在手与手之间有一个太阳,这是一年的意思,表示枪的数量,有365支。头领选择了这个数字,而不是按我们的概念用一个整数,因为太阳对他来说是表示数量的最简捷的方法。您看,在这群人后面戴着帽的蛇骑在马上,马扬起蹄子很快离去。照这样来看,这排图的含义是:如果抓起来了的蛇,也就是您丈夫,在四个月内付给头领365条枪,他就可以获得自由骑着马走了。在最下面,我很惊奇地发现两个真正的字母,一个是小写的v,另一个是大写的拉丁字母H。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时还说不上来。” “但我,我,我知道!”她马上很高兴地叫起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真的,vH这是我们名字的前两个字母,是贵族的意思,也是我丈夫的生命标志。” “还有,那个标志表示他同意这封信的内容。您有没有听懂,要我再说一遍吗?” “是的,请您把内容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那我再给您说一遍!是这样的,希勒先生和四个蛇族印第安人在一起,为了方便区别,头领把他也画成蛇,但头上有一顶帽子。这五个蛇族人把六个基卡察部落的乌鸦族人杀害了,因此被基卡察人抓起来了。四个红种蛇族人直接在刑柱上被拷打死了。对第五个白种蛇族人,也就是您的丈夫,他们另有打算,也许他没有像其他几个蛇族印第安人那样参与杀死乌鸦族人的活动;也许头领的长远打算胜过报复心理。他想弄到很多枪来武装他那些还没有枪的猛士。如果您刚才所说的谣传得到证实,如果可以说在那高山上正酝酿着敌对情绪,力量强一点儿的很容易挑起战事。头领给被扣押人的夫人送信并在信中告诉她:你收到信后四个月内给我送365条枪来,我就把你的丈夫放了,他可以骑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他也像那几个休休努族人一样被拷打死在刑柱上。希勒先生看过信后签了字,他同意让头领来找您。” “同意给枪?” “这我就说不准了。如果他是一个像您所说的西部牛仔,那他是不会同意给枪的。” “但那样他就得被打死。” “这倒不一定。没有一个猎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让印第安人拥有和他一样的装备。四个月可是很长的时间,其间会发生许多的事。我想一个西部牛仔不会在120天里找不到一个逃跑的机会!我也经常被印第安人抓起来,但都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逃……” “您,您也被抓起来过?”她打断了我的话。 “是的,并且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抓起来。跟您扯来扯去,我说得太多了,我本不想说这么多。但没关系,因为现在事情既然如此,那您对我也会知道得更多些。好吧,不要只为了救希勒先生,急于给雅孔皮托帕头领那么多枪。如果您的丈夫现在还没逃出来,他也会自己想办法的。再说,如果要送枪去,那送枪的人可是要派精干的喔。他们要勇敢,又不上别人的当。否则,那头领把枪收下,可就是不放人。我知道这种事。” “我的决心已经定了,我明天一早带着这封信会圣·洛依斯,谈谈枪的事情。” “您不要操之过急,还有一些事情要好好地考虑考虑。” “什么事情?” “雅孔皮托帕告诉说,他把您丈夫一大山的皮货拿走了,但他想不想归还这些皮货,他可什么也没写。” “这是很显然的事。” “喔,不。如果他想把皮货还给他,那他会在跑马后面画上一座山。并且,他只画了您的丈夫,没有其他几个同行的白人,希勒先生不是一个人走的吧?” “他带了六个人。” “您看!这几个人也应是基卡察人的俘虏或已经死在刑柱上了。” “其中有没有包括他们?” “可能有,但也不一定。我想,他们和他一起落入基卡察人手里了。” “那是一定的。” “如果他们不是和您的丈夫一起落入基卡察人手里,那他们一定会知道并尽快地赶到圣·洛依斯向您报信。如果他们没有被抓起来的话,那些寄出的皮货也早就到了。” “这倒提醒了我。” “你说对不对?并且是,五个蛇族人,包括您丈夫,把六个乌鸦族人杀了!希勒先生可是个印第安人的朋友,即使出于生意上的考虑,他也会想方设法防止发生这种事情。整个事情有点不对头,至少不是像雅孔皮托帕在他信中所说的那样,这倒是要提高警觉,不要急于采取行动。为什么乌鸦族印第安人那么快就把四个休休努族人杀死但留着一个白人呢?如果雅孔皮托帕把您丈夫及六个同伴都抓起来了,但在信中只是笼统地说到一个白人,那他拿到了365条枪后会把他们中的一个放出来,但仍把您的丈夫和其余五人留下,以便提出更高的索价。您看,印第安人的信光读懂还不够,还须对它进行思考,这些红种男人都很狡猾。我跟您说,我们手里的这封信是一件小小的外交杰作,就是所有的西部牛仔都很有可能会被这封信引到错误的道路上去。” “请您告诉我,麦先生,明天您能和我一起去圣·洛依斯吗?” “到皮货商那里?” “是呀。” “对不起,我不习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或者我通知他们让他们派一个全权代表来,我和他谈判?” “这就不一样了。” “我是想让您也在场。” “我?一个德国作家?”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把手伸给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怎样来看待您,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怎么说。我丈夫遇到了这样的不幸,使我只想着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怠慢您了。但我确实在您身上又发现了不少新东西。您会读懂其他西部牛仔都看成是没有价值的皮的印第安人的信。您甚至可以从信的字里行间看出奥秘来,然后以很自然的方式找出了各种复杂的关系,使得我很想对您说:您快去把我的男人找回来!我相信,我几乎不用担心地等着您回来,因为我有一种很肯定的感觉,您是不会出事的,您会克服一切困难把他给我带回家来的。不知怎么搞的,刚才我还想着让老铁手来帮助,现在不再这样想了。” “那没有必要,希勒夫人。” “我刚才在想,要是他在这里接手这事可就好了!是的,即使只给个建议也好。” “他已经这样做了。” “已经做了?”她很惊奇地问道。 “是呀。” “什么时候?” “不就是现在吗?” “我,我,我真不明白您的意思。您让我猜谜语,可我猜不……” 她没把话说下去,而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由得哈哈地笑起来,把她从狼狈中拉出来: “是的,现在和您讲话的男人的名字就是您所说的那个名字。我一直有这么个习惯,一方面当德国作家,偶尔也当当老铁手。” 她惊讶得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她的儿子虽然只是偶尔在我们的谈话中插上几句,这时却马上跳了起来,把背后的椅子都掀翻了。他喊道: “老铁手?真的?” “那当然喽。” “这我相信,我相信。但是,您可得向我可怜的母亲证明是真的!她老担心着我的父亲。” “愿意。那您要求我怎样来证明?” “温内图给老铁手脖子上刺了个疤……” “这里,您看,这就是疤!对不对?” 这时,他抓住她的母亲,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抱住她,非常高兴地对她说: “他是真的,他是老铁手!现在我们用不着担心了。他会把父亲给我们带回来的,即使是从上千个的印第安人那儿也会把他抢出来!” “别那么肯定,别那么肯定!”我笑着警告说,“您把我说得好像是您口袋里的一枚硬币似的。骑马到基卡察那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需要时间,可我们没有时间。” “没有?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们要到东部去。” “到东部去?您到那里去干什么?想去写点诗或想编日历?我想象不出老铁手会去干这样的活?” “我也是这样想,最尊敬的先生!但是如果我手里拿起笔,那我就不再是老铁手了,而是某个麦先生,他可能今天晚上写个通宵,直至明天中午。但我们去东部是已经定了的,只有非同寻常的理由才有可能来推迟这趟旅行。” “这理由是有的,把我的父亲从监禁中,从刑柱上的死亡中救出来难道是件平常的事吗?” “是的,至少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对这类任务早就不感到新鲜了。” “我们……我们……您说的是谁呀?” “您猜不着?” “大约是温内图吧?” “是的。” “真的?温内图也在这里?” “现在还不在这里,但他马上就会到这里的。” “太好了,太好了!温内图也来了!温内图和老铁手!妈妈,这样的一天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呢!我的热切愿望一直是想再见一面我们在法尔克纳碰到的那个善良可爱的读书人,现在他在这里了,他今天出现了!您知道吗,我一直努力着,想当个好法官,我从来不三心二意,也不偷懒。每当我看到关于温内图和他的结拜兄弟老铁手的消息,就读呀读呀。这里的熟人谈论这两个西部牛仔及他们的同伴时,我就想,我要是能幸运地见到他们中的一个,甚至两个都能见到,那我是多么的高兴呀!现在,他就在我们的房间里,就是那个老铁手,那个我们的一个小小的读书人。还有温内图也要来了,那个令全世界都感到惊奇的英雄,一提到他的名字,每颗心都会跳动起来。” 刚才还不怎么说话的年轻人现在变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围着桌子欢乐地跳着舞步。要是我还只是他的那个“小小的读书人”的话,那他会像拥抱他母亲那样地拥抱我,但我现在变成了老铁手,他不能用拥抱的形式了。 现在他们都知道了我刚才为什么对自己只字不提。他们也觉得,我在韦斯顿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我就无法安宁,要反复讲自己的故事,去回答各种各样的提问。即使在这里,我也尝到了这种味道,因为母亲和儿子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只是想听我讲关于我和温内图的故事。 奇怪的是,他们两人都坚信,我们不仅能用我们的建议帮助他们,还会用行动来帮助他们。他们说起温内图和我骑马到基卡察印第安人那里,就像说一件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事一样。我知道,对我们寄予厚望,这也许是那些关于温内图的令人神往的传闻所引出的必然结果,大家都把他看成是捍卫正义的报仇者和受欺压人的保护者。在对他高尚性格的赞扬声中,大家确信他会把自己的最重要的事情放在一边而去帮助解救其他人。 我虽然没说出来,但我很愿意去帮助这两个善良的人,因为首先这种冒险对我具有很大的刺激,其次这也是实践我过去对他们说过的话的机会。但我没有征得温内图的意见,光凭着我个人的感觉不好拿主意。因此我现在只能说我们可以参谋,但不一定参与。 但他们是不会相信的。相反,她的儿子甚至说想跟我们一起去,因为他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的父亲,他不可能在家里干等着。我则想方设法说服他不能去,他一去反而会增加难度和危险。 我说出我所有的反对意见都无法动摇他们认为我们一定会去的想法,我只好半生气半开玩笑地说出我的最后一个理由: “但我的这套新衣服怎么办?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我想穿着让密西西比河那边的人把我看成是很规矩的人。我既然把它买来了,当然也想穿在身上,但骑马走这么艰难的路,穿着它太可惜了点儿。” “那您就把它放在我们这里好了,”希勒夫人说,“您回来时再给您,那时您穿上和现在一样体面。只要您一说您和温内图想去做这件事,会有许多人来找你们,你们可以带着一大群人到基卡察人那边去,只要袭击一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得胜利。” “没有危险还不费吹灰之力?对不起,希勒太太,如果您这样以为,那您就想错了,要知道队伍人数越多,就越不能有把握获得成功。首先,食物供应就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要解决得克服很多困难。他们不熟悉要穿越的地形。路程起码有2000公里,有的路段还打不到可吃的猎物,马也得不到水和草料的补给。正是这些最重要的情况,您都没有想到。我们现在的季节是秋天,可那边山里的冬天要比我们这里来得早,很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今天还是阳光普照,明天已是大雪封山,细心的人会考虑不急于下山,找个隐蔽的山旮旯过冬。如果带那么多人去,那时该怎么办?我想,如果去找乌鸦族人算账的话,我们会拒绝来报名的人。” “您是想你们两个人去冒这个风险?” “是的,” “你们两个人对付整个部落?这是不可能的!” “因此,我们首先不是通过这样的方法来达到目的。” “对此,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对此一窍不通。但是我相信,只要您说是好的,那一定是好的。尽管我丈夫只要一出去就尽可能地带着一大帮人。” “这不一样,他的目的是猎取兽皮,要和印第安人做生意,光他运那些皮货就需要很多人来帮忙,而我们出去是为了别的目的。如果要用计谋才能达到目的,并且又要使用暴力,要死人,那我们就得隐蔽起来,如果我们带着大队人马,就会有伤亡。我现在没时间了,如果您允许,我得去干我的活了。” “要不要我跟圣·洛依斯联系一下?”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温内图来,我们看看他是什么意见。” “我相信,他不会拒绝我们的。” “那,那,不能用这么肯定的态度只考虑自己愿望的实现。还有,您不会到处说老铁手在这里吧?” “如果您不要我说,那我就不说,但我是很想告诉所有的人,让他们知道老铁手今天在我这里做客,并且就是我的可亲可爱的老熟人。我们明天还能见面吗?” “我想能,如果我来时您没有产生什么理由要拒绝我的话。晚安!” 他们把我送出门口,我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跳舞的乐曲。 客厅的窗户敞开着,灯光照在乱哄哄的客人身上,客人很多,连一张空的椅子都不剩。我在门口瞄了一眼,看到瓦特也坐在那里。他是一个多嘴多舌的西部牛仔,无缘无故地成了幸运的金块宝藏的发现者。旁边坐着牧师,他们正谈得很融洽。如果瓦特在这个故作庄重的书商面前也像在我面前那样多嘴多舌,那我倒应该劝他对自己的金块箱子多加小心。 我转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正好看到牧师的目光投向另一张桌子,这个目光使我感到很特别,很引人注意。这是在用眼睛打招呼,似乎是想说:请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他肯定会上当的。 在另一张桌子旁坐着六个人,其中有一个人把椅子斜着,没有和其他人聊天。那些人肯定都是韦斯顿人,只有这个人我感到陌生。他把两眼盯着瓦特和那个牧师。我现在刚好看到牧师给他的那个目光使他那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根据这一观察,我毫无怀疑地断定,他肯定出于某种目的与那个贩卖修养书的人有个约定。这个目的是好是坏?我要不要警告瓦特?不行,因为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我还没有和这位西部牛仔发生过冲突,我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这样可以把牧师的注意力引开一点儿。现在,我不可能这样做。我走进我的房间,把灯点上,开始工作,想尽早把事情干完。 楼下的音乐声,从敞开的窗户里传进来。我不想把我和夜晚的新鲜空气隔开,我就让窗户开着,但把百叶窗关了起来。然后,我把门上的钥匙拔掉,从里面把门栓了起来。 我脱下靴子,换上了合脚的走起路来没有声音的薄底软鞋。从现在起,开始专心致志地工作,不受任何干扰。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人进到隔壁的房间,从里面把门锁上了。有客人住在那里,跟我有什么关系?只是他没有睡觉,而是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引起了我的警觉。 正好楼下的舞会休息,音乐停了下来。我听到隔壁房间有敲门的声音。 “是谁呀?”那个不安的人问道。 “你知道是谁,”这是回答声,“快开门,不要让人看到我。” 怕人看到?这话我倒要注意一下,凡怕被人看到的人没什么好事。敲门的人不得不提高嗓门,为了让房间里的人听到,因此我也听到了他的话。由于那句怕人看到的话,我便轻轻地站了起来,悄悄地走到房间隔门旁听他们说些什么。里面的那个人让敲门人进去,门又关上了。接着我听到有人在问: “有没有人在偷听我们讲话?” “没有。”另一个回答道。 “但我在外面看到隔壁还有一个房间!” “那儿没人住。” “你能肯定没人住?” 堤的。” “你问过了?” “没有问。这也许太引人注意了。干我们这种事,要处处细心。但我刚才去过院子里,看到那房间的百叶窗是关着的。那就说明没人住。即使那边有人,也听不到我们讲话,隔着墙呢。” 讲话的人不知道橱背后有一扇门。 “过来!”他继续说道,“你对这个瓦特观察过了,你现在怎么想?你的想法还和以前一样?” “是的。我们对付他无论怎么说还是比较容易的,比对付他的细心的……” 嘭……嘭……咚!下面的音乐又响起来了,我便什么也听不到了。那边的那两个人是谁呢?显然是牧师和那个被我发现与他交换眼色的陌生人。“他的细心的”指的是谁呢,由于他们提到了瓦特,我想那一定是指他的朋友维利。如果我猜对了的话,那维利虽然是个细心的人,可已经死了。我的预见很正确。这个思考过程还在向深处发展:如果一切确实如我所想的话,那么杀害维利的凶手,至少有两个就在我隔壁的房间里。 我脑子里想着这些事,竟把自己的工作忘了。我走到门口,确认一下钥匙孔上的小薄片还在不在,这样如果他们离开房间时想到这边来看一下,不至于发现我房间里的灯光。然后,我又悄悄地走到两个房间的连接门处,把锁轻轻拧开,拉起把手把门打开了。我的听觉虽然很好,但也只能听到说话的声音。我偷听了很长时间,可什么也没听到,一直到楼下的波尔卡舞曲结束,我才又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给他看过金块了?” “当然给他看过,否则不行啊。” “他说了什么没有?” “他垂涎三尺,像魔鬼见了人的灵魂一样。这个老家伙太贪财,再没有第二个像他了。” “主要是你有没有做成这笔生意?” “马上做成了。” “你向他要了多少?” “10万美元。” “啊!他对这个数怎么说?” “他觉得这个数太高了,他说5万。” “这也够。”说话的人笑出了声。我一听这正是牧师的声音。另一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接着说: “是呀,这也够了,我们是干赚。但我还是跟他讨价还价,最后我们都同意75000。” “什么时候付款?” “我把藏金潭交给他时马上就付。” “用什么币?” “他开一张支票,我们一起到那家银行。然后约定好了,我只要把证件带来,就马上可以拿到钱。银行老板认识了我,以后钱上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好找他算账。” “老头带着支票?” “当然!在藏金潭那儿他得签字并交给我。” “要不要潜水下去?” “当然了,他游泳技术不错。他那个来自德国的内侄也会游泳,逼着他们两个下到冰冷的水里去把金块摸上来,如果他们没有因此死掉,我们就帮一把。” “活见鬼,会有这样一票生意!我们现在有了金块,有了宝窟里的金子,还有75000美元。如果这个游戏成功了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洗手不干了。” “我们还得小心点。” “是呀,在对付那个维利时,我们差点儿不成功,这个家伙比那个多嘴的瓦特狡猾得多。还好,我们让他骑马一起来,这样,他帮我们把这么重的金块拉到了这里,我们现在可以舒舒服服地从他那里把金块拿走。” “那他会把眼睛睁得多大呀!” “那时,我得仔细看看他的眼睛。” “你,你不要太粗心大意了!” “不会的。我知道我该……” 下面又响起了新的舞曲。我又什么也听不到了。他们干得真干净利索,竟然在我的耳边谈论这种事情!我虽然还没弄清楚整个线索,但从我所听到的来看,好像这些流氓中有一个人给那个来自德国的内侄的伯父看过金块,并告诉他金块是从一个藏金潭里找到的,但他又不能自己去开发,因此想卖掉。那个伯父想做这笔生意,答应用支票付75000美元。但这些流氓是从何处弄来的金块?是从维利那里抢来的?谁是那个伯父?谁又是那个内任呢?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他们说的是哪一家银行?伯父和内任游泳都游得很好。我听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他们游泳游得好?把他们带到藏金潭,表面上是带他们去看金块,但这都是幌子。他们的真实目的是把支票拿走,在所说的那家银行换成钱。而他们两个不只是遭受这个损失,还要被逼着下到冰水里把藏金潭里的金块摸上来。 天哪!这是什么活啊!可以想象,这样一个金窟一定在冰川流出的山脉水水床里。那么深的洞里都是流动着的水,在水底有一些冲刷后因为有重量而沉下去的金子散块和颗粒。要把它们摸上来,把衣服脱了潜到冰冷的水底,还得要把下面的全部摸上来。那要看有多少了,也许需要花上几个星期乃至几个月。想一想吧,在冰水里把窟底摸空,那肯定得赔上性命。他们竟逼着伯父和内侄去干,真是丧尽天良,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多么希望舞会赶紧停下来休息,这样我又可以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音乐终于又停了下来,我尽可能地贴近衣橱的后壁。 但一句话也没听到,我白等了,我站在那里,一直到又一轮的舞曲响起,也没听到一点儿说话声。 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不可能那么长时间一句话也不说就干坐在那里,他们一定是已经离开了。 现在怎么办?再坐下去继续写我的东西?我已经集中不了精神,这件事让我心里感到不安。我把灯灭了,锁上门便下楼去了。客房都在右边,左边只有一间小房,本来是给看门人用的。但由于没有看门人,服务员劳斯就承揽了这个差使。那里挂着各个客房的钥匙。 服务员正好从这间房子里出来,想到客厅去。我叫住了他,问道: “劳斯先生,牧师还在里面吗?” “在,”他回答道,“他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了。” “但他也离开过一段时间吧?” “没有啊。” “您听着,我知道您很忙,但我的事情极其重要。我要告诉您一件事,但请您不要告诉任何人,您若能做到,我可以在温内图和老铁手面前为您说好话。牧师已经离开过一次!您大概没有注意到他?” “您一定是弄错了,麦先生。我对他正好特别地注意,胜过对其他的任何客人,因为他在这段时间里像个地窖窟窿似的一个劲儿灌酒,他和瓦特先生根本不在乎到底他们俩谁最能承受这酒精。我刚把一满杯端给他们,便又得赶紧去拿新的。即使他只离开了五分钟,我也会发现的,他没有站起来过。” “他的房间在哪里?” “后排,马厩楼上。” “怎么?不在前排?” “不在前排。” “那瓦特呢?他大概住在我隔壁吧?” “不是在你隔壁,他住在过道的另一端。” “那谁住在我隔壁呢?” “没人住。” “这是不可能的,隔壁房间里刚才还有人呢。” “那又是您弄错了,麦先生。您隔壁的房间若是有人,那我一定会知道的。因为我必须得把新来的客人带到房间去。” “哼!隔壁房间的钥匙在吗?” “在,在这里。” 他把钥匙从钉子上拿下来给我看。 “请您等我一分钟,我要上去一下,但请您不要告诉任何人!” “不告诉任何人,”他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一定做到。” 我先进到我的房间,点上灯拿着走到过道上,想去研究一下我隔壁的房间。钥匙是对的,我进去,把门关上,用灯把每个角落都照了一遍。因为我觉得事情重大,所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仔细过,即使是一点儿灰尘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来对了,我找到了一丝痕迹,地上有一些鼻烟颗粒。我今天发现,牧师是一个鼻烟痛君子,在我和他交往的短短时间里,他至少有20次把手指伸进了鼻烟壶里。我继续找,在地上找到了更多的鼻烟末,它们没有成一堆,而是零零星星地从门口撒到窗口形成一条明显的线,也就是整个房间都撒上了。这个可疑人在同伴到来时很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由于激动,便不停地一撮一撮地往鼻子里放鼻烟末,同时地上也撒得到处都是。可以说,服务员一定是自己弄错了,牧师来过这里。 我出去关上门,把吹灭了的灯放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把服务员给的钥匙放回到了原处。牧师是偷偷地拿了这把钥匙,在一间没人住的房间里与他的同伴会面的。他是怎么知道这把钥匙的,为什么他不把同伴约到后面他自己的房间里?也许是因为这种秘密约会容易引起服务员的注意,而前排房子里的住客反倒不会注意到,再说晚会这么闹哄哄的,谁还注意谁呢。 我现在怎么办呢?坐到客厅里去观察牧师?不,不能这样干。这样会引起他的注意。再说我也不喜欢那个尽是烟雾又挤满了人的地方。写作?我的思路被打断了。我知道我现在什么也干不成了,我决定去散散步,同时对这件事情再考虑考虑,我现在还没法插手这件事呢。 在街上,我又从窗口向客厅瞟了一眼,那个与牧师有秘密勾当的陌生人已经不在了,但牧师还和瓦特坐在一起,正举着酒杯准备碰杯。他是不是有意想把他灌醉?我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句警告的话: “瓦特先生,不要把自己灌醉,今晚请多留意你的金块!” 我把这张纸折起来,交给一个正在马路上向客厅里看热闹的小男孩,告诉他交给那个男人,并说不知道是谁叫他送的,写条子的人要马上回去。然后,他可以从我这里得到20美分。他走了进去,我看到他把纸条给对了人,他们简短地说了几句话,收纸条的人看也不看就塞进了马甲兜里。 “怎么样?”小男孩出来后我问他。 “他问我是谁,我告诉他一看纸条就知道了,然后他说要过一年他才会给回信,就把纸放起来了。” 小男孩拿到了他的报酬,我也走了,我尽了我的义务,其他的我现在还没法做。散了半小时的步,我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回到旅店,走进我的房间,又继续我中断了的工作。工作虽然很顺利,但还是到第二天中午才结束。早晨的咖啡,我叫人送到我的房间。中午饭,我是到客厅里吃的。那里昨晚弄得乱糟糟,现在才刚整理干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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