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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的眼睛整个晚上都在追综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就像猎人密切的观察着猎物。想伺机猎捕,她逃不掉的,早晚会落进他的“魔掌”。
  费丝紧张得要命,她根本咽不下麦迪森饭店的主厨为他们准备的晚餐。每次抬头碰上他的眼睛,她就羞得面红耳赤。他炯炯的双眸似乎能透视她的衣服,要不是裘伊在他们身边,不时用她的童言稚语打破危险的沉默,她的衣服可能已经着火了。
  但是即使他没有碰她,只拿热烈的眸光凝视她,她已周身如焚,既紧张、又期待、又害怕。她不是怕李斯,她怕的是他将对她做的一件她完全陌生的事。一旦做了那件事,她的命运就决定了,反悔也是多余。她选择和魔鬼打交道,现在魔鬼等着要收债了。
  裘伊蜷曲着身子睡着了,睡得很熟,枕边有娃娃陪她。她向来好睡,会一觉到天亮。
  费丝关上裘伊房间的门。没有理由再拖延了。
  她望向起居室。李斯在她送裘伊上床时,坐在炉前啜饮白兰地,现在起居室里空无一人。他不见了,是不是已躺在床上等她?
  她作个深呼吸,企图镇静自己的神经。
  在他的空白兰地酒杯旁有一林白色的酒,像是他特地倒给她的。她拿起酒杯,分三口喝光杯里的酒。然后她放下空杯子,关掉起居室的灯走向卧房。
  李斯坐在车厢的门廊上,天空很漂亮,星光闪烁,但是寒风刺骨,他猛力吸雪茄也不觉得稍微温暖些。火车规律的声音令他烦躁,他想立刻走进温暖的车厢,但是又逼自己要体贴的络她一些时间准备。
  他好像听见水声,她可能在洗澡。
  他拉紧他的羊毛外套抵挡寒风,想像费丝光溜溜的坐在操缸里……。他的身体立刻起了变化,兴奋得有点颤抖。
  他等不及了,只能再给她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到了。他走进黑暗的车厢里,穿着靴子的脚踢到桌脚,膝盖也碰到桌子的尖角。
  “哎哟!该死!”他在黑暗中摸索,试着想看清家具。但是眼前一片黑暗!她为什么不为他留一盏灯?
  他的屁股又撞倒一个东西,撞得还不轻,他低声诅咒。
  听到卧室的门碰到墙壁的声音,费丝警觉的坐起来。
  “嘘,别吵醒裘伊。”她小声说。
  李斯关上门,咬牙切齿的走到床边。“我的膝盖撞伤了,我的臀骨可能也撞裂了。你为什么不留一盏灯?”
  “没有必要呀!”
  “怎么会没有必要?我进来时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脱下外套丢到椅子上,然后坐下来。
  床垫因为他的重量而陷下去。费丝抓着她那边的床柱,以免她的身体滚向他。“我又不是故意要害你撞到。我要上床睡觉了,自然把灯熄掉。我又不知道你在哪里,干嘛要为你留一盏灯?”
  “你知道我会进来睡觉。”
  “我不知道。”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走出裘伊的房间就没看到你了。”
  “我在外面冻得鼻子快掉了。”他边说边脱掉靴子。“我要给你时间准备,我努力表现得像个绅士,你至少应该为我留一盏灯。”
  “人不在,留着灯太危险了,万一失火怎么办?”她还强辩。实在是因为紧张,胡乱讲话。他脱衣服的声音令她头皮发麻。老天!他要脱到什么程度?
  李斯站起来脱裤子。“你从来不为香槟留一盏灯吗?”
  “什么?”
  “你死去的丈夫都摸黑上床吗?”
  费丝想了一下。“当然,否则他就不是个值得尊敬的绅士。”
  李斯伸手在床边的桌子摸东西。
  费丝听到摩擦的声音,然后看见火光。她紧张的坐直,把毯子拉到脖子上,闭紧眼睛,身体溜进毯子里。“你不能……”
  他点好灯,把灯罩盖回灯上。“我从来都不想做个百分之百的绅士。”他走向她那边,把她那边的灯也点起来。“我不喜欢在黑暗中摸索着做,我喜欢看清楚我的对手。”他轻抚她的脸颊,轻笑着问:“你不敢看吗?”
  她张开眼睛,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喉咙。
  他已经身无寸缕。
  她又闭上眼睛,闭得更紧。可是太迟了,他的胴体已经因视觉效应而存进她脑中。他的肤色比她黑,是深金色的,他的胸膛很宽,胸肌明显。令人讶异的是他居然有两个乳头,她从来不知道男人有乳头,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裸体的男人或男孩。
  “害羞吗?”他拉开毯子,钻进去,躺在她身边。
  费丝把毯子拉回去,跟着想滚开。他离她太近了,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
  他伸手抓她。“怎么了?”他的手指抓到一把她法兰绒的睡衣。他很久不曾和穿法兰绒睡衣的女人睡觉了。不过,不管是不是穿法兰绒睡衣的女人,她们都不曾躲他,相反的,各个热情无限邀请他幸临。“让我猜猜看,你一向都穿法兰绒的睡衣睡觉?”
  “只有在冬天穿。”她害羞的说。“夏天我穿棉布睡衣。”
  “你那个可敬的丈夫从来不要求你脱下吗?”
  “当然。”她张大眼睛看他的脸。
  “他也从不帮你脱?”
  “当然。”她快被他的暗示吓昏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别指望我会让我们之间隔着任何东西。”他搂她靠近他的身体。
  她一动都不敢动,怕在他温暖的怀里融化。
  李斯大声叹息。他没想到她会僵硬着身体抗拒他。她签了约同意了,他有权利得到她,但是她似乎并不情愿付出。难道她不曾尝过做爱的乐趣?香槟。科林斯到底是怎么使费丝怀上裘伊?
  他轻抚她,手温柔的在她背上来回轻抚,慢慢的将她推进他怀里。
  她的肌肉渐渐放松,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些。
  “张开你的眼睛,费丝。”他低语。“看着我,我不会伤害你。”
  她被催眠般的服从命令,睁眼看他。
  李斯停止呼吸。她迷蒙的灰眸美极了,柔软的唇微张着宛若在邀请他品尝。“你丈夫曾经这么做吗?”他从她的脊椎骨直抚到她臀部。
  费丝摇头,她的长辫子随之在枕上摆动。
  “他吻过你吗?”
  这回她点头。
  “像这样?”他的唇攫住她的,先是温柔的吻,接着加了点力道吮吸。他拉她入怀,紧得使她的胸脯被他的胸膛压平。他能够感觉她那两点触着地。他的双手抚摸她臀部,希望能直接抚摸她的肌肤,但是法兰绒睡衣阻碍着。
  他轻推开她一点,亲一下她鼻头。“怎么样?”
  她无法假装听不懂,摇了摇头。
  “裘伊会受孕简直是奇迹。”他在她颈边呢喃。
  真的是奇迹,费丝想。她无法想像孩子就是在一对男女发生亲密无比的行为下生出来的。她的爸爸、妈妈和其他每一对夫妻都做过这种事?她握紧双拳,以免她的手失去控制去爱抚他。她不只希望他爱抚她,更糟糕的是她还想爱抚他,她的手渴望去探触他结实美丽的身体。
  “这是你唯一的一件睡衣吗?”他问。
  “不是。”她耳语。
  “是新的吗?”
  “不是。”
  “很好。”他的手从她背后移至她前胸,双手用力一扯,她的睡衣因而自颈丝裂到肚脐。“我们不需要它。”
  费丝震惊得呆住。他撕破了她的睡衣,暴露她的身体。她闭上眼睛,不敢看自己无遮的模样。她张开嘴巴想谴责他野蛮的行为,眼睛也随着嘴巴张开。但是他的表情使她什么话都请不出来。他已把她的整件睡衣都撕开,以爱慕的眼光欣赏她的全身,连她的脚趾头都不放过。
  她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可是又觉得他的目光是赞赏、是鼓励,温暖动人,一点都不下流、低级。他鉴赏宝物般的目光给她信心,她的身体并不丑陋,没有必要遮掩。
  她试探的伸出手去,轻触他胸膛。
  李斯冻住。他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他本以为她将会像个木头人,躺在床上任他摆布。
  他的皮肤好热,不可思议的炽热。她的手寻找到他男性的乳头,用她的指腹轻揉,小小的乳头立即硬起来。
  李斯咬牙阻止自己呻吟,他哪里想得到害羞如她,竟也会挑逗他?他的手再也忍不住,握住那一对柔软可人的玉峰,拇指不断逗弄她女性的乳头。她的乳头也和他一样硬了。
  她闭上眼睛,咬着下唇,重重的呼吸。
  “看着我。”他发出沙哑的声音。“看看我们。”
  费丝强迫自己张开眼睛,强迫自己看。
  她抚着他胸部,他也抚着她胸部,这个画面太刺激了。她臊红了脸,不过并没有缩回手。
  李斯的双手握住她的双手,低下头来舔吻她的酥胸,吮吸她的乳头,她女性微汗的味道刺激他的神经,使他的下腹胀痛得几乎难以忍受。
  费丝的手挣开他的手,她的十指插进他的发中,抱住他的头。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神奇的魔力,使她如此的感受到愉悦得不得了的快感?她不觉发出哼哼嗯嗯的呻吟声,身体失控的扭动着贴紧他。
  李斯察觉到她的反应,继续技巧的挑逗她。他爱死了她完美的玉峰,形状优美,大小适中,令他爱不释手、爱不释口。
  吻着她的胸,他的手不甘闲着,慢慢游到她腿间,去探索她最神秘、最柔软的地方。
  费丝害怕的夹紧双腿。从来没有人碰过她那个地方,可是他的手背执意要碰,而且一指成功的钻了进去。她战栗着紧闭眼睛。
  她好湿,可是好紧。李斯渴望立即冲进她体内与她结为一体,他要埋进她最柔软的深处下种。“已经多久了?”
  “什么多久?”她茫然的问,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腿已在不知不觉间打开了些,让他为所欲为。他的确没有伤害她,而且还给她更多快感,她的身体自然的反应着。
  “你有多久没有和男人睡觉了?”
  她摇头,被激情冲击得讲不出话来,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丈夫死后你和别的男人睡过吗?”
  “没有,”她觉得有点痛,但是有更多的快感。“从来没有。”
  他得到答案了。抽回他的手指,他吻她,她热烈的反应他的吻,和他唇舌交缠。
  费丝再也管不住她的手,她爱抚他的头发、肩膀、背部、臀部。他那个东西抵着她,她本能的觉得她需要,合作的打开双腿。
  李斯放开她的唇,含住她的乳蕾轻咬,一边小心的摆好姿势。然后他在她胸上说:“你的腿夹着我。”
  她服从,用双腿夹着他的腰。
  他的身体向前要推进她体内。上帝!得到她的感觉真好!
  她尖叫。
  他无法长驱直入,可是他的需要太强烈了,他又无法叫停。“该死!该死!”他诅咒着轻抽出来一点,再用力冲进去。
  费丝第二次尖叫,但叫声很短,因为他的唇已经堵住她的。她想推开他,他反而更拥紧她。“不要动!该死!”他在她唇上轻语。“不要动,你越挣扎越糟。”
  李斯想尽量控制他的情欲,可是他已经等太久了,他太想要她了,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一刻放弃。不论如何,这是她自找的,她自己送上门来,不能怪他夺取她的贞操。
  她的手搂着他脖子,她的双脚仍紧夹着他的腰。她咬紧牙,闭紧眼睛,泪水自眼角流出,但是她没有再抗拒。
  他试着缓缓蠕动,却渐渐无法控制的加快。
  费丝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前一刻她才痛得要命,下一瞬快感竟源源而来。她本能的迎接他,配合他的律动。抱着他、夹着他,承受着他的重量,以他为她世界的中心。她的唇主动的寻找他的唇,舔去他唇上咸咸的汗,接着她的舌钻进他口中,学他吮吻她的动作吻他。
  快感越来越巨大,波涛汹涌般的连波而来。她不由得娇吟,不由得叫喊他的名宇。
  李斯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听到她叫他的名字,接着她满足的叹气。他明白她达到高潮了,他这才放纵自己,肆无忌惮的冲刺。很快的,他也达到高潮,忘情的呼喊她的名字,将他的种留在她身体里。
  费丝害羞的对李斯微笑。她作梦也想不到,男人和女人之间会发生这么美妙的事情。要是不曾亲身经历过,她怎么也不会相信。
  他们躺在大床上,她的脚趾碰着他的小腿肚。原来她的惧怕是多余的,他没有伤害她,他给她的是令她几乎承受不了的极大愉悦。
  她的脚趾头在他小腿肚上轻划。
  他却好像被她的脚趾头烫伤了般飞快的躲开。他望着她,没有笑容,眸中仿佛燃着怒火。
  李斯以崭新的眼光研究她。她看起来像个荡妇,眼中仍有春情,嘴唇红滟,被他吻得微肿。细嫩的胸前肌肤被他的发碴刺得红红的。长长的黑发散落在枕上、床上。他是什么时候把她的辫子解开的?
  她慵懒温柔的微笑着,像一只心满意足的猫。
  她当然满足了,她利用他,当他是傻瓜,说谎欺骗他。他竟然眼睁睁掉进她的陷阱。
  “你好好跟我解释个清楚。”他用强硬的声音把自己武装起来。绝不能被她迷人的模样妖惑。
  “解释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伸手去拉毯子。
  “你不懂吗?好,我说给你听。”他凌厉的目光盯住她。“裘伊不是你的女儿!你不是寡妇!没有香槟。科林斯这个人!你戴的结婚戒指是假的!你也是假的!科林斯小姐,现在你听懂了吗?”
  费丝愕然,血色迅速的自脸上流失。她抓紧毯子直拉到下巴。“你是怎么发现的?你发现多久了?”
  “喔!真精彩!”他跳下床,在房间里踱步。“我当你是个圣洁的寡妇,不过我还没傻到连跟一个处女睡觉都不知道。”
  “喔。”
  “喔?”李斯听到她只以一声简单的“喔”回答,更是火上加油。“你以为我没有经验分不出寡妇和处女的差别吗?该死的女人!我如果要一个青涩的、没有经验的无知处女,我会登报说我要的是处女!”
  她希望她能在这一刻消失,永远别在他眼前出现。但是她所能做的只是用毯子把自己遮得更紧密。
  他用话砸她。“不用遮了,你还有哪里我没看过?”
  她宁可他打她一个耳光,那绝对不会比他用话刺她更痛。她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他毁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愉快时刻。
  李斯没有忽略她的泪光和她沮丧的表情。“你以为流几滴眼泪我就会心软吗?你要是想用眼泪来表示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把自己用毯子裹着下床。
  “你要去哪里?”
  她嗫嚅道:“我好像听到裘伊的声音。”
  “回床上去!”他拿他的裤子穿。“我去看她。”他穿上衣服和靴子,走出门去。
  费丝在大床上蜷曲得像个球,泪水无声的奔流。她张开嘴巴尽情的哭,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泪都流干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等待李斯回来。
  曙光初透时,她下床,踮着脚去盥洗室。没有看到李斯,他不在起居室里。她用冷水把自己洗干挣,再踮着脚回房间,穿上她黑色的旧衣服,然后收拾她的行李。
  李斯在车厢外的门廊看日出。他已经在寒风里坐了几个小时,身体都快冻僵了,冷风还未完全吹掉他的怒气。
  上帝!他今天早上不想面对她。他头痛、口干,因为失眠、抽了太多烟、吹了太久的风而浑身不舒服。
  他不只生她的气,他还气自己竟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被她那一对无辜的大灰眸迷得迷迷糊糊的,居然相信她是个寡妇。在他第一次吻她时,他就该发现她对男女之事一点经验都没有。
  她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谎称她是个寡妇?为什么?为了钱?她需要钱?需要到绝望的地步?不择手段争取这个工作?除了钱之外应该没有别的动机会使她愿意和他签合约。
  在今晚之前她还是个处女,一个有权利憧憬爱情、期盼婚礼的处女。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避免接触像她这样的女人,结果他还是被她这种女人逮到了。歌豆琳给他的教训还不够吗?他为什么还会以为费丝是个淑女就信任她、毫无提防的落进她的罗网中?
  歌豆琳,他闭上眼睛想。这么多年了,他已经记不清她的长相。不过她对他的伤害,令他永远无法释怀。她有一头美丽的金发,海蓝色的眼睛,细瓷般的肌肤,完美的身材,和任何男人都想一亲芳泽的性感嘴唇。她也有他想要的高贵血统。她生在波士顿世家,和她结合不仅他的子嗣能承袭优良的血统,他的社会地位也能提升。更重要的是她吸引他,使他想得到她。
  她并不吝于让他的情欲在她身上发泄,她也要他。现在想起来,当时他因为迷恋她而看不清事实。她并不爱他,只是玩弄他。他和她认识的男人都不同,她所要的只是尝尝鲜,从开始她就无意和他□诽终生。
  是他太傻了,他以他的血统为荣,别人并不认同。他好不容易得以进入哈佛大学,但是得不到应有的尊敬。他从不隐瞒他的身分,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隐瞒。他妈妈有一半苏族印第安人的血统。所有的亚力山德家人都是苏族和苏格兰的混血儿。他爸爸是个道地的英国人,李斯身上因此有三种血统,在他的家乡,他不曾注意到血统的问题,但是他却因为身上流着苏族印第安人的血而不被哈佛大学接受。
  最复他爸爸用钱使他得到哈佛大学的入学许可,但是他成了校园中的异类。钱为他打开哈佛大学的门,可是打不开波士顿上流社会的门。那些心胸狭窄的人容纳不下一个身上流着四分之一野蛮人血统的西部牛仔,他们不论他的品性、他的成绩,仅以他的出身歧视他。
  李斯再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点燃。
  那时他以为他深爱歌盖琳。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想要她,那时他年轻、富有、自大,以为天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他结婚那天的情景清晰得仿佛昨日。教堂里挤满了人。许多波士顿人都好奇的来看一个传统的波士顿名流家族,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西部的化外之民。
  李斯的家人都慎重其事的到场,他爸爸、他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等,他所爱的家人都风尘仆仆的赶到波士顿分享他的喜悦。他们急切的等待会见李斯的新娘。在闷热的教堂里,他们等了一下午。
  歌豆琳不如预期的由她爸爸牵引着走上红球。她只差人送来一张短柬,说她只是开玩笑,她从来没打算要嫁给他,她绝不生红番孩子。
  半数的宾客笑得声震屋宇,另一半男方的宾客则和李斯一样感到羞辱、盆恨、痛苦。波士顿的上流社会对李斯·乔登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们要给像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土蛋一个教训。
  之后,李斯试着想忘记这回事,但是他忘不掉。他还以为她是受了家人的逼迫,才不得不和他分手。几个礼拜之后,他到她家求见,哀求着不肯离去,只希望见她一面,希望她说她是爱他的,只是环境不允许他们结合。
  结果歌盖琳让他等了一个小时,然后手臂勾着一个高大金发的纯种白人,符合她家族身分地位的男士,巧笑倩兮的走出门。李斯转头就走,没有多浪费口水去指摘她。
  他为什么还没从那个错误得到教训?他应该在做这个计划的时候事先防范上当,先找医生检查费丝。他几乎什么都想过,小心的避免各种情况发生。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会是个处女。一个该死的处女!他的计划因此改观。
  他应该把她送上回瑞奇蒙的火车。他应该通知银行止付他的汇票。他应读……
  李斯叹气。太迟了!他已经为了要得到她的服务而付出不少代价,他绝不让她的诡计得逞,她休想只服务一次就溜掉。再说,他可能已经完成他的目的。
  他把他翻高了的外套衣领折回原来的样子,慢慢走回他的车厢。他在吃早餐之前得梳洗一下。火车再过四十五分钟会到站停下来补充燃料、水,并载客、传送邮件。他已经坐火车来往华盛顿与威欧明之间很多次了,非常熟悉火车时刻表。
  他迟早总得面对她。早餐他也在昨晚就订好了三人份。
  李斯走出盥洗室时刚好看到费丝关上裘伊房间的门。她手里抱着小女孩,门边站着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布袋。费丝的眼睛红红肿肿的充满血丝,她的鼻头也是红的。她看起来糟透了,像哭了一整夜。
  “你打算到哪里去?”他的头转向地上的行李箱。
  “我们下一站就下车。”费丝看着他,他的头发是湿的,水滴直流到他肩上。他的白衬衫没完全扣好,胸膛半敞着,一边肩上搭着条毛巾。他闻起来有香皂的味道,下巴干干净净的,显然刚刮过胡子,英俊得很。
  “你到下一站要下车没有错,下车吃早餐,吃完早餐就上来。”他镇静的把衬衫扣子扣好。
  他的语气是命令式,低还不恶。
  费丝站得笔直,耸起肩膀,抬头迎视他。“不,乔登先生,我和裘伊要回瑞奇蒙。”
  他的手指停住,衬衫扣子还没全扣齐。“你带着我的小孩哪里都不能去,除了吃早餐。”
  “裘伊不是你的小孩。”
  “她也不是你的小孩。”他反驳。“她是谁?你小妹?”他随便猜猜,从她的眼神他知道他猜对了。
  “她是谁无关紧要。”
  “我指的小孩不是裘伊,是你身上现在很可能已经怀着的孩子。”
  费丝吃惊得往后退,但裘伊房间的门只着她的背,她无路可退。“我没有怀你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你避孕了吗?”他眯起眼睛。“你今天早上做了什么?”他冲动的想摇她,但忍住。
  “没有,我……”
  “那你怎么知道你没有怀孕?回答我!”
  “什么叫怀孕?”裘伊突然发出声音,两个大人都没注意到她被他们的声音吵醒。
  “你醒啦?早安,小东西。”李斯软化脸上的线条,伸出手从费丝怀里接过裘伊,再放裘伊站到地上。“你太重了,不能再让费丝抱。”
  “因为她怀你的孩子吗?”裘伊似懂非懂的问。
  “差不多。”他巧克力色的眼眸瞟向费丝,用眼光警告她别再争吵。“我们要准备去吃早餐了。”
  “我不跟你去吃早餐。”她的声音虽轻,但很坚定,她要维持她的立场。
  “你要去。”李斯不悦的把嘴抿成一条线。
  “不,乔登先生,我不去。”
  “随便你,你想留在车厢里就留着吧!”他换个口气。“我和裘伊要下去吃早餐。”
  “裘伊不跟你去。”
  他低头看裘伊。“你饿不饿?小东西。”
  裘伊点头。
  费丝向裘伊伸出手。“过来,裘伊,我们要下车回瑞奇蒙了。”
  裘伊不动。“我饿了。”
  “我们上了往瑞奇蒙的火车后再在车上吃。”
  “李斯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乔登先生要留在这班火车上。”
  “到瑞奇蒙的火车我能有自己的房间吗?”
  “不能,乖宝贝,我们必须坐在椅子上,就像上次一样。”费丝向裘伊靠近一步。
  裘伊摇头去抱李斯。“我要坐李斯的火车。”
  “你不能,裘伊,亲爱的,你得跟我走。”
  “小东西,你喜欢的话可以跟着我。”李斯抱起裘伊,裘伊双手搂紧他的脖子,她愧疚的看费丝一眼,急忙把脸理进李斯的外套。
  “她不能跟着你,她与你无关。”费丝瞅着他开始着急。“我有责任照顾她。”
  “你所签的合的使她与我有关,照顾她已经成了我的责任。”李斯籍机提醒她,她即使一走也不能了之,他可以利用合约牵制她或告她毁约。“你想回瑞奇蒙的话可以自己回去,我有权利照顾裘伊一年。”
  “我绝不会丢下裘伊不管。”费丝气得泛出泪光。
  “你要回瑞奇蒙尽管回去,裘伊跟着我。”他坚决的说。
  “你不能……”
  “我能。”他把裘伊换到另一手抱,腾出一手来轻触费丝的脸颊。她触电似的跳开。“你输了,科林斯小姐。”
  “是乔登太太。”她知道他并不乐意和她结婚,他也不打算公开承认她是他太太,除了这一点,她目前找不出武器来攻击他。她气他拿裘伊要挟她,也气裘伊背叛她。“我恨你。”
  “很好。”李斯的表情深不可测。“吃过早餐以后再尽情恨我吧!”他扶她的手肘,领她走向门口。他气她如此顽固,他也不高兴她以他们目前有婚约关系来刺激他。他更气自己不肯让她走。
  他实在不应该利用裘伊留住她,但是为了留下她,他只好不择手段。他是为了她可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才留下她的,他这么向自己解释。

  “好吧!该死!你赢了!”当火车缓缓驶离芝加哥火车站的时候,李斯终于爆炸。
  够了!他已经忍受太久了!够了!
  费丝不理他,对他冷战。
  “你听到没有?我说你赢了。”
  “我不知道我们在竞赛。”她冷冷的说。
  “你不知道才怪。”李斯从他的桌子后面站起来,在桌前和费丝坐着绣花的沙发之间踱步。“你已经沉默的对付我两整天了,我受够了。我已经厌倦在外面的寒风中呆坐半个晚上,然后进来把你从沙发上抱进去睡觉。”他也厌倦了每天早上醒来无法满足的强烈情欲。喔!当她熟睡时,她是很乐意窝进他怀里贴着他赤裸的身体,可是她一旦张开眼睛,情况就完全不同,变成冰冻的木块。
  “我自愿在沙发上睡觉,又没有叫你抱我进去。我宁可一个人睡。”
  “很遗憾,你的心愿恐怕无法达到,我们的合约你是那么订的。根据合约你还欠我很多时间。”
  费丝站起来,冷冷的瞧他。“而你,乔登先生,你欠我一个道歉。”
  “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你骗我说你是个寡妇,裘伊是你女儿。”
  “我从来没说过裘伊是我女儿,是你假设……”
  “你故意不说清楚就是欺骗,还有你那个可敬的丈夫香槟。科林斯呢?”
  “那也是你自己假设的,我从来没有确实的告诉过你我给过婚。”
  “你戴着结婚戒指。”他抓起她的左手,举高到她眼前,给她自己看清楚她戴着的金戒指。她的肌肤被他碰触到的地方像火烧一般灼热。她的身体也非常知觉他的靠近。
  费丝抽回她的手。
  “说呀!你戴着结婚戒指,我该怎么想?”
  “好吧!”她失去控制对他吼叫。“好吧!我承认我说谎、我欺骗你、我辜负你的信任、我使你相信我是个寡妇。你想听的就是这些吗?”泪水如洪水滔滔滚落她脸颊,她用手背抹去泪水,但新泪立即又涌出。
  李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温柔,揽她入怀。“我想听的是为什么。”
  费丝推开他。“为什么并不重要。”
  “我觉得重要。”
  “为什么?因为你受不了一个骗子生你的孩子?你关心的只是你的合约、你的孩子。”她旋转身跑进安全的卧室里,摔上门再上锁。
  李斯瞪着卧室的门。“费丝,开门。”
  里面没有回答。他转转把手,内锁着。他想撞门进去,想把门踢倒,想抓起费丝,把她丢到床上,热烈的和她做爱。他有权利每一分钟都把她抱在怀里亲吻、抚摸、做爱,他见了鬼在迟疑什么,为什么不那么做?
  因为,他提醒自己,那不是上上之策。他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她的身体对他有多大的吸引力。他也没必要冒着撞伤肩膀的危险破坏一个上好的门。他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使她开门。
  他走向裘伊的房间。门没有关,裘伊坐在地毯上玩娃娃。
  她抬头对李斯微笑。“哈啰,你要跟我一起玩娃娃吗?”
  她看起来好寂寞,他实在不忍拒绝。他微笑道:“好呀!”
  过了许久,费丝实在忍不住了,被他们的笑声吸引出来。
  李斯坐在地毯上,西装脱掉了,背心的扣子全打开。裘伊隔着小桌子和他对坐,两个娃娃则分别占据桌子的另外两边。
  看第一眼时费丝还以为他们在玩家家酒,再看一眼她才发现不对。桌上摆着扑克牌,李斯、裘伊和两个娃娃,每个面前都摊着几张牌。裘伊面前站着一叠铜板。
  李斯再发给每个人一张牌。
  “我赢了吗?我可以再赢一个十分钱吗?”
  李斯轻笑着回答裘伊。“对,你又赢了,我又输了。不得了,小东西,你真厉害。”
  “付给我十分钱。”裘伊很认真的索债。“好棒哟!我又赢了。”
  李斯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三个十分钱。“我只剩下这三个铜板,再输就破产了。”
  “你真的教她玩牌?”费丝自门口问。“你和她赌博?”
  李斯把他嘴角叼着的糖棒折一半要给费丝。他一点也不难为情的微笑,不懂她为什么如此震惊。“事实上我教她如何作弊。”
  “作弊?”费丝走近,接过糖棒。“谢谢。”
  “不客气。”李斯说:“她很会作弊呢!”他给裘伊一个铜板。“她也很贪心,可能是家族性的遗传。”
  费丝眯起眼睛看他,他的巧克力色眼睛在笑,他分明是故意要惹她生气。最好的应付之这是不去理会他的调侃。“裘伊看不懂字,她要怎么作弊?”
  “她到现在还没有输过一把,当然全都是我发的牌。”
  “那她怎么会全赢?”费丝不自觉被他轻松的语调化解警戒。她走到床边,在小床的边缘坐下,不经意的伸出舌头舔糖棒。
  李斯看到费丝在舔糖棒的样子,不禁暗自呻吟,他也暗自诅咒自己是个傻瓜,前两天为什么要拚命强忍着不碰她。他脱掉背心,随便放在腿上。“用她的女性魅力。”
  费丝笑道:“你在开玩笑。”
  “没有,我是说真的。当她用她灰色的大眼睛望着我时,我就自愿认输,付钱给她。”他的声音低沉磁性,似乎有意提醒她他是一语双关。他凝视她的嘴唇。“一定又是家族性的遗传。”
  费线被他灼热的目光定住,他的表情说得很明白他想做什么,她的身体迅速的热起来,热得头都昏了,只能傻傻的呆望着他,等他吻她。
  “李斯!”
  神奇的一刻消失。
  李斯转头看裘伊。“什么事?小东西。”他作个深呼吸,重新拾回他的自制力。上帝!费丝眼中的邀请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美梦。
  “我们还要玩吗?”裘伊问。
  李斯从他的背心口袋里找出怀表,打开盖子来看,然后他再看费丝。“我们已经玩很久了,我想费丝要来告诉我们吃午餐的时间到了。”他对费丝眨眨眼。
  “我是来道歉的。”费丝轻声说。
  “哦?”李斯微笑着鼓励她说下去。
  “还有要告诉你该让裘伊洗手准备吃午饭了。”
  “我不要!”裘伊站起来,大发娇嗔,把桌上的牌和铜板全扫到地上。“我要和李斯玩牌!”她瞪着费丝,噘着嘴向费丝的权威挑战。
  “裘伊!”费丝被裘伊的恶行吓了一跳。她蹲下来拣地毯上的牌。
  “别检。”李斯说。“是裘伊丢的,裘伊要自己捡。是不是?小东西。”
  “不要!”裘伊站起来跺脚加强语气。
  “小东西,你会把地上的牌和铜板捡起来,是不是?”李斯仍用温柔的声音说话,但是语气中有不容拒绝的坚持。
  “我不会!”裘伊看李斯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她的气势更盛了。“费丝捡。”
  费丝耸起两道眉毛,气愤裘伊的无理取闹。
  “又不是费丝丢的。”
  “李斯,她……”
  李斯打断费丝的话。“她吃醋。她吃你的醋。因为你一进来我就跟你讲话,不跟她玩了,破坏她羸的乐趣。”
  “她平常不会这样的,不要打她。”
  “信任我。”他微笑。“我知道怎么安抚吃醋的女孩。”他把费丝推出房间,关上门。
  费丝把耳朵贴着门,猜测她会听到高昂的叫声。但是她并没有听到。几分钟后李斯打开门走出来。
  “怎么样?”
  “我告诉她要是她不捡起牌和铜板,并且为她的行为道歉,她就不能吃午餐,不能玩娃娃。”他手里拿着裘伊的娃娃。“也不能讲话。”
  “她怎么说?”
  “她没说话。”李斯把娃娃丢上沙发。“她很固执,我想她在考虑我是不是认真的,小心的评估情况。一定又是……”
  “家族性的遗传。”费丝帮他讲完。她对他微笑,他的巧克力色眼睛也在对她微笑。他真英俊,笑起来的样子迷人极了。她忽然顿悟──心跳狂乱──她爱上李斯·乔登了。
  “关于那些家族性的遗传……”李斯轻握费丝的手臂,拉她走向沙发。“我想我们应该来好好讨论一下。”
  “午餐呢?”她的声音异样的紧。
  他立即注意到了,炯炯望着她。“这个比较重要。”
  “什么?”
  他察觉到她眸中的温柔,机不可失,他当然不放过。
  他低下头。
  她迎上去。
  当他的唇碰上她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享受他的吻。她的唇主动的张开,欢迎他的舌进去探险。
  李斯饥渴的吻她,她甜蜜得令他百尝不厌,比糖棒还甜。
  李斯等不及日头薄西。因为紧张、期待,恨不得他等待的时间立即到来,感觉上空气变稀薄了,他胸中总是鼓胀着,却还希望能吸进更多氧气去助燃热情。凝眸相望岂能满足他澎湃的激情。他蹦跳不已的心切切殷盼着一个兴奋甜蜜的夜晚。
  他转动椅子面向窗。是他的想像,还是太阳真的西沉了一些?他叹口气,掏出怀表看。还有一个镜头才会天黑。他还是利用这段时间工作吧!
  当他发现他桌上有一张大卫打到芝加哥火车站给他的电报时,他不觉莞尔。大卫当然查不出香槟。科林斯的资料。李斯可以想像查无此人一定让大卫感到很困惑。
  他是不是应该回个电报叫大卫不必再查了?不过大卫很喜欢这种调查工作,让他再去伤脑筋一阵子也好。大卫查不到线索一定会去问她阿姨,真不知道她的亲戚们会编什么故事来回谎。
  香槟。科林斯只是费丝虚构的一个人物,他却信以为真,愚弄自己。都是费丝搞的鬼,他真该抓她来打屁股。
  他实在无心工作,推开桌上的文件,再转动椅子去看窗外。听盥洗室里费丝在帮裘伊洗澡的水声。裘伊在僵持许久之后,终于在一个小时前流着泪说抱歉。
  费线提早喂裘伊吃晚餐,然后带着裘伊去洗澡。裘伊今天玩了半天,又赌了半天的气应该累了,等她洗干净,他预备早点送她上床。他也打算早点送裘伊的姊姊上床。
  他们午餐之前的亲吻对他胀痛的小腹一点都没有舒解作用。
  “哈啰,李斯。”
  李斯转回椅子看。费丝和裘伊并排站在盥洗室的门外。裘伊长长的金发用毛巾包着。出了盥洗室被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向费丝偎近。
  李斯站起来,添了块煤炭进炉火里。
  “她在浴缸里滑倒把头发都弄湿了,我就顺便帮她洗头。”费丝解释道。她有点紧张的舔舔唇看李斯。“我在炉火前帮她梳一梳,应该很快就会干。”
  “慢慢来,不必急。”李斯微笑,他看得出她和他一样急着想快点送裘伊上床。“天都还没完全黑呢!”他把一张单人沙发推近炉火,然后坐下。“过来这里,小东西。费丝帮你梳头发的时候,我来讲个故事给你听。”
  裘伊跑向李斯,坐到他腿上,头靠着他的胸膛。“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李斯温柔的回答:“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小东西。”他捧起裘伊的脸,让她看清他诚实的表情。“我只是对你感到失望。”
  “噢。”裘伊害羞的说:“我以后会乖了。”
  “很好。我很高兴听到你说这句话。”
  费丝拉一张搁脚的皮椅来坐在裘伊后面。她把裘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再把裘伊的头发擦干一点,然后拿梳子梳裘伊的头发。
  李斯开始讲故事,他讲一只大灰熊掉尾巴的故事,不仅裘伊凝神倾听,连费丝都被这个故事吸引住。裘伊的拇指含在嘴巴里听,另一手则无意识的玩着李斯衬衫的扣子。
  李斯的故事讲完了,他等待听众的反应。可是裘伊的反应却是闭上眼睛,而且立即就睡着了,小脸蛋靠着李斯的胸膛。
  她的头发也差不多被炉火的温度烘得全干了。费丝放下梳子,把裘伊的金发编成辫子。
  “她的头发像丝一般柔软。”李斯摸摸裘伊的头发。“为什么要编辫子呢?散着也很好看呀!”他摸着裘伊的头发,眼睛看着的却是费丝盘在后脑上的发髻。“我喜欢看你披散着头发的样子。”
  费丝紧张的吞咽口水。“不绑辫子的话,睡觉的时候翻身头发会打结。”她向裘伊伸出手。“我抱她进去睡觉。”
  “不,我来。”他小心翼翼的抱起熟睡的孩子,微笑的看着裘伊。“我喜欢送她上床。”
  费丝迟疑道:“如果你真的……”
  “我真的喜欢送她上床。”他抱着裘伊,走到裘伊房门口,转身以特别低沉的声音说:“然后我要送你上床。”
  费丝羞红了脸,微低下头。
  “还有,费丝……”
  “嗯?”她再抬头看他。
  “我要脱掉你的衣服,不要换睡衣,也不要绑辫子。”
  “还有吗?”她讪讪的轻问。
  他微笑。“为我留一盏灯,我才能找到你。”
  费丝慢慢走进卧室。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他要脱掉她的衣服,叫她不要换睡衣,那在等他来的这段时间她要干嘛?
  她走到床边,把床罩拉开。现在就上床睡觉未免太早了。她又把床罩盖回去。在房内走了两圈,拔掉几根发夹,再把发夹又夹回去。他不要她绑辫子,他要亲手拔掉她的发夹,把她的头发打散吗?
  她的目光又落到床上,那是房中最大件、最显眼的家具,她无法忽视它。她再去把床罩掀开,想了想又准备把床罩盖回去。
  “不要动,”李斯说。“不必盖回去,我们马上就要上床了。”
  费丝不自然的退离床一步。“裘伊……”
  “她睡熟了。”他走进房里,关上门。锁门的声音传进费丝敏感的耳朵里似乎特别响。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摊开两手。“我不习惯空着两手没事干。”
  他点头。“我懂你的意思。”
  “你懂吗?”她张大眼睛看他。
  他再点头。“我也不习惯闲着没事干。”他微笑,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齿。“过来,让我们空着的手有事做。”他向她走去。
  费丝走进他怀里。“我该怎么做?”她耳语。
  “你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开始拔她的发夹,他的唇也对上她的唇。
  费丝摸索着拉下他的领带。
  李斯冻住。他的舌停止在她口中的探险,他的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膛。他等待着。
  费丝仰头迎视他的目光,她害羞的微笑。“你说我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点头,没有开口。
  “我想脱掉你的衬衫。”她额头抵住他的白衬衫上,感觉脸颊热烘烘的。
  李斯重新呼吸,急促地呼吸。“别让你的手闲着。”
  她把他的衬衫从裤子里抽出来,然后解开一个个扣子。
  李斯很难专心拔她的发夹,费丝每解开一颗扣子就吻他的胸膛一下,等扣子全解开了,他不知道她还要怎么做。
  当她跪下来解最后一颗扣子时,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亲吻他的肚脐。
  李斯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抓她的手臂,拉她站起来,立即攫住她的唇,饥渴的吻她。
  费丝热情的回吻,她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整个人热得快焚烧起来。她抱着他的腰,胸部压上他赤裸的胸膛,她衣服上的扣子印进他肉里。
  他轻推开她一点,手挤进两个人的身体之间。为了解救他遭扣印的肌肤,他必须脱她的衣服。
  费丝的身体一离开李斯,她的脚就软得站不住。他把费丝压在卧室的门上。他的手忙碌的解她的扣子,他的唇则忙碌的和她热吻。
  他的需要太强烈了,平时训练极佳的自制力完全崩溃,手抖得几乎没办法打开扣子。
  费丝亲吻他脖子、耳朵,温热的舌舔吻着他耳垂、耳窝。
  李斯用的劲稍大了些,她的扣子掉了几颗到地上。他把她的衣服自肩膀拉下,露出她的内衣和她一片雪白的胸部肌肤。
  费丝把她自己的衣服脱下,再把李斯的衬衫剥开。他不耐烦的解开他的袖扣,把衬衫丢到椅子上,然后去解她的裙钩。
  她刚他的下巴,他倾过头去吻她的唇。她好甜,他永远都尝不够她的甜蜜,而且他还贪心的想得到更多。他的身体贴紧她。
  费丝知觉到他的需要,她在他怀里蠕动。
  “上帝!停!费丝。”他粗声低喊。“感觉太好了,我会受不了。”
  她不肯停,测试他的极限。
  他的双手握住她臀部。“该死!女人!停!不要动!”他浊重的呼吸。“我的手抖得没办法脱掉你的裙子。我觉得我好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她的手滑进他们的身体之间抚摸他,用极具诱惑性的嘶哑声音说:“我觉得你够成熟了。”
  李斯没想到像费丝这样的淑女会用这样的话语和动作来挑逗他。看她的表情,她还乐在其中呢!嫣红的脸兴奋得发亮,明媚的眼睛闪着胜利之光。她在他的造就下成为一个性感女神了。
  “你摸过多少成熟的男人?”他逗道。
  “只有一个。”
  “那你怎么知道我够成熟?”他忍住想吻她的冲动。
  “乳臭未干的男孩不会这么雄壮。”她踮起脚找他的唇。
  他只给她一个短吻。“乳臭未干的小子也会这么雄壮,只是他们欠缺技巧和自制力。”
  “你怎么知道?”她吻他的下巴。
  他笑道:“我以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你?我无法想像。”她用她赤裸的胸摩擦他的裸胸。“我以为你一生下来就这样。”她半挪揄道。
  他轻吟,渴望立即占有她,可是他又想继续这逗人的前戏。上帝!她学得真快。她已经非常擅长勾引了。“在我学会自制之后,我才懂得怎么取悦女人。”
  “李斯。”她舔吻他的乳头。
  “什么?”他几乎无法思考。
  “忘记自制,取悦我。”
  他把费丝抱上床。她躺在床上,看着他踢掉鞋子和袜子,他的手抖得笨拙。
  费丝坐起来跪在床上。“让我来。”她向他伸出手。
  李斯靠近她。
  她解开他的裤子抚摸他。
  李斯用力的深呼吸,呻吟的握住她的肩。“好了,我快受不了了。”
  费丝放开他。“这样会痛吗?”
  “不,但是我受不了太多快感。”他踢开他的裤子。
  费丝第一次放胆的细瞧他的胴体。原来除了他下巴上的小疤,他身上还有许多疤痕,虽然每个疤痕都不大,但是都相当显眼。她爱怜的吻他的疤痕,当她吻到他大腿上的疤痕时,他抱起她的头来亲吻。
  李斯吻着她,一边除去她累赘的内衣,然后松散开她的长发。“现在你更像个性感女神了。”
  “我是你的性感女神?”
  “嗯。”他亲吻她酥胸。“你学得很快。”
  她悸动的承受他的舔弄。“教我,把所有的技巧都教我。”
  他把她身上仅留的袜子也脱掉,然后躺下拉她坐到他身上,教她如何取悦他。她的确是个一流的学生,他很快就失去自制力,将她翻倒,压在她身上踪情满足他的欲望。
  费丝娇吟着把指甲刺进他肩膀,在到达高潮时疯狂的叫喊他的名字。
  李斯也同样叫喊着她的名宇,冲至快感的最顶峰。
  喘息过后,李斯拉毯子为他俩盖上,费丝吹熄了灯再窝进他怀里。
  他们俩都几乎立刻睡着。
  黎明之前火车停下。李斯醒来,静听外面的声音。
  费丝被他坐起来的动作吵醒,她揉揉眼睛。“怎么了?”
  “火车停下来了。”他吻一下她的额头。
  “为什么?”
  “听。”
  她凝神倾听,起初听不见声音,接着仿佛听到细细的铃声。“好像是风铃的声音。”她望向窗外,天还没亮呢!
  “很难得的机会。”他对她微笑得像个预备献宝的男孩。“来,来看,你可能没看过。”他起身套上裤子,把他的衬衫递给费丝。“你先穿上我的。”
  她穿上他宽大的衬衫,然后他穿上外套,用毯子把她裹起来,抱起她走出卧室到车厢的门边。
  “打开门你就会看到。”
  费丝一开门,冷风即迎面而来。李斯抱她到门廊的椅子前,放下她,把椅子上结的冰扫掉,然后他坐下,把费丝抱坐到他腿上,两个人一起用毯子包裹着抵挡寒风。
  铃声越来越近。
  “你看!”
  费丝所看到的令她屏息忘了呼吸。有数百只野牛正缓缓的经过铁轨。他们的身上多半覆盖着白雪,成群结队的漫步不畏风寒,真是壮观。
  “喔,李斯。”她转头亲他下巴。“这真是个难得的经验。它们近得几乎让我可以感觉到它们呼出来的热气。你听到铃声的时候就知道是它们经过?”

  他点头。“我猜应该是。”
  “你看过这种景象?”她在毯子里握住他的手。
  “嗯,很久以前。好好的看,甜心,以后我们可能再也看不到了,野牛群正日益减少。”
  他声音里的沉痛悲伤使她打了个冷颤。
  “冷吗?”他抱紧她。
  “有点,可是我不想错失这个镜头。”
  他们直看到最后一只野牛也离开他们的视线,火车最后一次响起汽笛、开始前进了,才回车厢里。
  回到床上,他们慢慢的温存着,再享受一次鱼水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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