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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弗莉克


  弗莉克身材修长,大约5英尺11英寸高,这意味着穿上高跟鞋身高6英尺以上,虽然不像刻薄的新闻记者所说的那样身如细柳,弱不禁风,但的确身段瘦长而苗条。一眼看上去就足以使人确信她具有不折不扣的运动员的素质。她的容貌是对自己的外貌定期打扮并时刻非常爱护的人的容貌。她还言行轻佻,这在一些妇女中可以立即觉察到,也就是说她是个尤物,而且是她自己刻意使自己成为尤物。这种妇女想得到什么都能如愿以偿。
  她穿着闪闪发光的白裙子,长仅及膝,紧紧裹着大腿,随着步履摇来晃去。腰上束着装有饰钉的黑色宽皮带,把裙子与浅蓝色的绸衬衣分开,衬衣在领口打上一个松松的结,扎成花形的领带以资装饰。她的披肩秀发漆黑、浓密、柔若蚕丝。她右边的头发修剪得比左边的长些,垂盖着一只眼睛,她把头发往后推一推,用春葱般的细长手指梳弄着头发,侧着头,碧绿的眼睛随着她的娇笑一眨一眨,闪闪发光。她把手一放,满头秀发各就各位,好像连摸也没摸过一样。邦德认为,大多数妇女都会鄙视弗莉克·冯·格鲁塞。
  “那么一起走吧,詹姆斯。我们前面还有段可厌的旅程呢!你先吃饭,还是我们在路上随便吃些什么呢?”她走开,在他前面几步远的距离迈着步;他看见她裙子下面大腿的波动和臀部有节奏的扭动。很久以前他读过一首诗,其中一部分还记得:“……那时水流多么甜美;她的衣服像流水似的起伏不定。”
  她停了下来,从她右肩上往后望。“詹姆斯,我们要去的地方,更好的风景多着呢!”
  邦德走快了一点,好一会儿他没用多大劲走,现在用劲大得多:“这我可怀疑,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去?”他觉得两人的肩膀互相碰了一下,这是他们之间激起的互相爱慕的小小暗示。
  “当然是去因特拉肯啦!还会去别的地方吗?”这个女人是个巫婆,使他们之间看不见的感情迅速密切起来。
  “那么,如你所说,我们最好动身了。我们可以在图恩吃饭吗?”
  “当然可以!”
  “噢,只是有件事。”他把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隔着绸衬衣抚摩着她的肌肤,他的手指像触了电似的。
  “什么事?”她转过身对着他,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
  “我不想对你这样做,弗莉克,但是我有必要看看你的证件。这些日子里,再小心也不为过分。”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又一次围绕着他们回荡。“好,詹姆斯,你把你的证件给我看,我就把我的给你看。”
  他用手指轻轻弹开他的钱包,在一片小小的金属薄片下露出了他所在的局的证件;而弗莉克也把手伸进了一个很大的皮包里拿出她的证件。当她把证件放回原处时,他瞥见一支自动手枪藏在枪套里,这个手枪皮套就缝在她的挎包里。他自己是不准携枪进入该国的,因此觉得自己赤手空拳,容易受武力袭击。
  不到10分钟,他们就坐进了她的白色保时捷轿车里,她的轿车有三年车龄,需要洗刷了。他们驶离伯尔尼,上6号公路,沿着阿雷河开往图恩。图恩这座可爱的古镇总是使邦德想起弗兰肯斯坦的故事。站在图恩市政厅的小广场——拉陶斯广场——向远处的拉陶斯山眺望就能看见一座雄伟的城堡赫然矗立在山上;在那里看到的所有景色均使人想起迄今已摄制的每部关于弗兰肯斯坦的影片。
  她把车开得很快,技术熟练。她把她的鞋子踢脱;穿着长统袜的双脚在踏板上跳舞;细长的手臂在方向盘上几乎是懒洋洋地移动着。一离开机场停车区她就说清楚,他们在路上不谈正事。
  “要让人觉得我们是一对儿。”她说,瞥了他一眼,嫣然一笑,从嘴巴到眼睛都容光焕发,“这是我方的规定,我是何人,敢不服从?”
  “你究竟是何人?”在通过一段漫长的弯路时她把车开得快了点,邦德受不了,紧紧抓住他座位上的一个角。她把车开到转弯的地方突然一个刹车,好容易才没让车驶离车道,“我认为,你所说的一对儿,意思是情侣,是不是?”
  “对。我们要住在她住过的地方,而我的证件证明我是和你一道从伦敦刚飞来的。你是她的亲戚,是不是?”
  “远房堂兄。这是贵方的主意吗?”
  “是与你们的局长共同作出的决定。等一会儿我们吃饭时我把其他事情告诉你。啊!别担心。我不会喋喋不休地把我们所装的幌子的全部细节讲给你听的。”
  “究竟为什么要装幌子呢?”
  “过一会吃饭时我会告诉你的。”
  沉默了半公里,邦德才说:“你的英语说得真棒!”他意识到这听起来简直是陈词滥调时已太晚了,可是又听到她笑了起来。
  “这个8月天气真好,是不是?”走到一段直路时她又加快了车速,改变了话题。“英语我应该说得好,我的母亲是黑斯廷斯人,你们的哈罗德王就是在那里被征服者威廉生擒的。”
  “这个故事我知道。哈罗德的视网膜里有枝箭。”
  “你知道一个诺尔曼射手是怎么说的吗?‘眼里那枝箭是用来射哈罗德的’”。她又开怀大笑。“我父亲是瑞士人,但我是在剑桥获得学位的。”
  “在哪门学科获得学位,是历史吗?”
  “现代语言。你为什么会认为是……?”
  “历史?因为你对黑斯廷斯之战了如指掌。”
  “哦!我对许多事情都了如指掌,詹姆斯。”
  “我敢打赌。你是跟死者同时在剑桥学习,是不是?”
  “过一会儿,詹姆斯,过一会儿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图恩。他们停了车,然后步行走到对面名为“老鹰”的旅馆;多年前邦德曾在这个旅馆里度过许多惬意的日子。不到15分钟以后他们就坐在那家旅馆里,忙着点菜,等着美美地吃一顿,因为“老鹰”是以美食驰名的。
  从机场会面以来邦德现在才第一次真正有机会仔细端详她。那双会笑的眼睛和卡利·西蒙式的嘴巴是她宝贵的财产;虽然她的皮肤光洁无瑕,可是脸形狭长,鼻子微钩,下巴有点呈方形,无论根据什么标准都谈不上漂亮,但是她谈吐风趣,富于性格。她隔着方桌满意地凝视着对面的邦德,使他觉得她的眼睛和嘴巴里所含的不仅仅是表面的幽默。
  “弗莉克,看来你准备给我讲个故事,是不是?”
  “好吧,就讲其中一些。”她把一块熏大马哈鱼卷到刀叉上,嘴唇优雅地一张一合,津津有味地嚼着。“你说得很对。他们派我来干这件事的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与劳拉·马奇一起在剑桥学习。我不大了解她,但我们上的课相同,主管人相同。剑桥毕业后,我还偶尔看见她——毕竟我们干的是同一行——但我委实对她不大了解。”
  “那么为什么要伪装呢?伪装成翩翩欢飞的比翼鸟。我指的是我们。”
  “她是被谋杀的,詹姆斯。这是事实。这一点我们大家现在都知道了,而且干我们这一行……”
  “越小心越好。”
  “对极了。你对她被谋杀的原因有什么想法吗?”
  “那你呢?”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了。我们完全蒙在鼓里,因此,你可以想像,我们是有些恐慌的。有没有某个恐怖主义集团的人在我们的地盘里活动呢?有没有人挑选瑞士作为杀人场呢?我知道这是胡思乱想,但我们需要情报,而我们又不想从她的同事那里获得这些情报。这就是我们不同意他们来侦查这个案件的原因之一。”
  “你知道的跟我知道的一样多。”他靠到椅背上,推开盘子,吞下最后一口熏大马哈鱼。“事实上你也许知道得比我还多。她的同事像一群情人那样唠叨个没完。我和我局局长见过她的顶头上司,知道他们有些事秘而不宣。你知道她的工作是专管反恐怖活动的吗?”
  “当然知道,这就是我们觉得忐忑不安的原因。而且其方法也有点奇怪,具有保加利亚旧杜西作案的特征。”她谈到了杜西,杜西就是保加利亚前情报和安全局。杜西内曾一度有个残忍的暗杀小组。这个小组曾一度能进入克格勃的行动和技术理事会所办的高度秘密的实验室。这是由于克格勃第一局长理事会、杜西和海外贸易部之间要进行联络,制订种种计划,秘密杀害一些保加利亚移民;他们是利用可怕的里辛之类几乎无法觉察的奇异的毒药杀人的。
  “告诉我她是怎样被杀死的。”他向前靠着,当时一个忠厚老实,笑容可掬的女侍在收拾他们用过的盘子,并把一盘盘装着多汁的羔羊肉片、马铃薯和西红柿放下来;马铃薯片用洋葱和乳酪调味,芬芳可口;西红柿里塞满混合着香草和香料的羔羊肝。
  起初她叫邦德去为他们俩点菜时说道:“我从来连我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迷人的眼睑下一双媚眼瞅着邦德。现在当她开始为他服务时她却点点头微笑着。女侍把博乔菜酒拿来后,邦德啜了一口,赞赏地点点头。
  只有当他们开始吃菜时弗莉克才接着说道:“方法吗?我身边带着有整个报告。”她向她的挎包的方向瞥了一眼;她时刻将挎包放在身边,不时地伸手去摸摸,仿佛急于使自己确信它没有丢似的。“武器无疑是力量很大的气枪或手枪,可能是使用CO2装料那种枪之一。你知道她的脖子里有个胶囊的事吗?”
  邦德点点头:“胶囊里装着什么东西?”
  她大口吞下一块羔羊肉,抬眼向天,表示肉味好得令人难以置信。尽管弗莉克的吃相不雅观,可是她还是令人觉得她是个很能激起美感的女人。她还很喜欢触感,把手伸过去,用手指尖抚摸邦德的手背,又用她的手指扫过自己的胸脯,接着短叹一声:“我们很走运。我们自己的人可能要找几个星期才能找出来。恰巧伯尔尼的警察邀请了三个日本法医专家来作客;他们要来这里呆一年,检验欧洲人的破案方法并对欧洲人的一些技术提出意见。这是临时性的工作,但伯尔尼的警察认为那三个专家中有一个可能很感兴趣。他的名字难以念得准确,可是他认出了两样东西,把那两样东西指了出来并且建议进行试验。总之,胶囊里装着河豚毒。”
  “是像黄麻鲈鱼那样的毒素吗?”
  “你说对了。河豚毒并不比黄麻鲈鱼毒稀奇。”
  “给我谈谈,让我长点见识。”
  因此,两人一边吃,弗莉克一边谈河豚毒,起初是漫不经心地谈河豚毒的来龙去脉。
  河豚毒是日本古代地位卑微的武士最喜欢使用的毒物。他们总是把河豚毒涂抹到现在大家所熟悉的掷星上;炮制这种致命的神经毒物的方法几个世纪以来都是日本最秘密的技术之一。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有一个关于在丛林作战的人的传说: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嗜杀成性的人戴着头罩穿过茂密的树丛,出来刺一下哨兵或酣睡的士兵,他们就会死于“蛇咬”。只有到后来军医们才意识到,伤口是削尖的浸过河豚毒的竹片造成的。
  这种毒来自黄麻鲈鱼种中称为河豚鱼的生殖液囊。这种鱼产于日本和夏威夷沿海水域;这种鱼是美丽的动物,因此在家庭和动物园里优雅的恒温鱼缸中也可见到。在雌性鱼中而且通常只有在交配期——2月才能找到河豚毒。
  在2月这个交配期,雌性鱼卵液囊膨胀,其中有两三克液态河豚毒,足以毒死三百人。要从鱼中提取液囊而不致把它弄破必须使雌鱼受惊而竭力摆出挑衅性姿态:这时鱼体要比正常情况下膨胀二至三倍;此刻就用一把像剃刀一样锋利的小刀从鱼侧部剖开鱼腹,毫无损伤地切除液囊。
  近几年来,日本许多烹饪技术学校公开教授切除河豚毒这种自古以来秘而不传的技术,因为切除时必须十分灵巧,液囊才不致受损。切除河豚毒这件工作总是由技术熟练的厨师来做的,因为河豚是“富古”这种美味佳肴的主料。然而,就是现在还有些厨师在切除液囊方面技术不够熟练,因此日本每年仍有一些人因品尝烹调不得法的“富古”而中毒死亡。
  “死得很恐怖。”她耸耸肩,一想到那种死法她的脸也突然变得惨白。“日本医生说,全身瘫痪,20秒钟内完全停止呼吸。”
  “然而死得倒很快啊。”邦德啜了一口酒,含在嘴里品尝了一下酒的香味才咽下去。“不知不觉就死了。那位医生提到日本人仍用河豚毒自杀没有?”
  她摇摇头,似乎是表示没有,又似乎是要把中这种毒而死的人的幽灵驱逐出她的脑海似的。
  “我读过一些资料,说穷愁潦倒的人可能向厨师购买这种东西。他们先喝醉酒,然后用浸过这种讨厌的毒液的针刺自己。”
  “警察已发现狙击手躲藏过的地方。”她正在摆脱想到中毒而亡的惨象的影响而回到正题上。“我们明天就可以上那儿去了。不管谁要替自己找个舒适的躲藏处,他都会在山上高一点的地方找。”
  “如果我们的马奇女士不是被凶手任意选择的目标,那么他必定对他的目标的去向很有把握。”
  “警察正是这样说的。事实上他们所害怕的正是凶手用毒箭或胶囊向人乱射。还有个任意用毒杀人的凶手逍遥法外,一想到这一点就令人极不愉快。”
  “哪种情况较容易对付?是任意杀人的凶手,是某个旨在报仇的恐怖主义组织,还是报刊上的大字标题?”
  “不分彼此,三者都同样糟糕,真的同样糟糕。把我的魂都吓跑了。”
  “但是你的样子好像不是个容易害怕的人呀!”
  “我不容易害怕吗?”
  “你是个专业工作者,因此……”
  “詹姆斯,难道你不害怕?不是我们所有人都害怕?”
  “当然我也害怕,但只有当情况使我觉得有理由害怕的时候我才害怕。而我们现在只是浏览一些建议,调查一起谋杀害。我们正在像一对侦查谋杀犯的侦探那样一起工作,这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她扬起眉毛,又咽下一块羔羊肉。“对这件事你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
  “好吧,我看过了尸体,阅读了证据。她好像是被毒蛇咬死的,而那条蛇还没有捉到。”
  “哦!但是……”
  “但是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詹姆斯。他们难道没有叫你行动要小心谨慎,要注意你的背后?”她的脸仍然灰白,眼睛里又流露出关怀和提心吊胆的神色。
  “对,我的局长这样说过,然而只是在谈到可怜的死者马奇女士的雇主时这样说的。”
  “哦!也许他把你耍了。我的上司倒向我和盘托出。任何要调查这桩谋杀案的人都要冒险。如果那是只供使用一次的恐怖东西,又没有人声称负责,那么他们很可能希望长期拖延,一直拖到我们弄清死因为止——如果我们最终能发现死因的话。”
  “如果凶手有点傻,我想他可能仍藏匿在这一带,那情况会怎么样?”
  “你说到点子上了。别人叫我们要十分小心谨慎。如果凶手是个傻瓜,我们仍处于危险之中。如果凶手是个恐怖分子,我们同样危险。因此,詹姆斯,说真的,我害怕。明天到那座山上去,如果你毫不在乎,我会感到奇怪。”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不管怎么样他觉得她在退缩,拖延面对事实的时间。“弗莉克,你在想什么?他们已发现了凶手藏匿过的地方。我们又知道了马奇是怎样被杀死的。警察们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她以前曾在这里呆过。”
  “呆在因特拉肯?”
  “住在同一家旅馆。住在维多利亚-少女峰旅馆里。以前来过三次,每次都是与同一个男人来的。过去三年每年来一次。”
  “他们验明她朋友的身份没有?”
  “没有。我查过旅馆登证的身份——马奇先生和马奇夫人。他的护照表明他是马奇,我们有护照的号码。她以前的雇主核查过。三年前那个护照在通常情况下都适用。詹姆斯,你会对这一点感兴趣的,而且那个护照有可能使你几乎跟我一样震惊。那个护照是她兄弟的。他的名字是戴维。”
  邦德沉着脸,突然抬起头盯着她的脸:“她是独生女,这是她局里的人说的。”
  弗莉克微微一笑,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的神色一会儿无影无踪了,可是过了不久又是忧愁满面,疑神疑鬼。“她局里的人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只是在看交通信号时——在你到达前半个小时才收到有关文件。从文件看,她并没有讲真话。她委实有个兄弟,是哥哥。她的哥哥是她家的祸胎。五年前他因犯罪而发了疯,病死在医院里。”
  现在轮到邦德神情严肃了。“在哪个医院死的?”
  “兰普顿。他从20岁起就住在那儿,年纪比他妹妹大5岁。”
  “而……”邦德正要说话,女侍走到他们旁边问要不要甜点心。弗莉克显得冷冰冰,只订了樱桃果馅饼,而邦德则走过去拿乳酪盘。“在罗马的时候”。他微笑着说。
  她仍然情绪低沉,仿佛戴维·马奇这个人的幽灵躺在餐桌上把他们隔开了似的。她说道:“戴维的事发生后,他们一家似乎就从英格兰北部搬到了汉普郡。那在当时可是一个很大的案子啊!”
  “戴维·马奇!”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这个名字他隐约记得,可是戴维·马奇这个人或他的罪行却记得不大清楚了。
  “他在英格兰北部杀了四个姑娘。”她的腔调现在平静多了。她继续说,“当时报纸上把马奇与……相提并论,啊,他们是谁?妖魔?沼泽里的杀人犯?”
  “对了,与布雷迪和欣德利相提并论。他们绑架并凌辱儿童,然后把他们杀死,埋在曼彻斯特的沼泽里。一点也没错,那是个著名的事件。布雷迪现在因犯罪而发疯被关在安全可靠的设施里,而欣德利还在蹲监牢。唔!”那个案子是60年代初揭发出来的。那是桩令人震惊的事!多么可怕——是的,的确穷凶极恶!
  “然而,戴维·马奇则使他们两人显得善良得像仙女。他是在70年代初干那桩奇特的恐怖事情的;我在等你着陆时阅读了卷宗。他为人沉静、谦逊、彬彬有礼,是牛津的在校学生,学习法律。精神病医生的报告很有趣。杀人的细节是……好了!我宁愿你亲自阅读,詹姆斯。我以前很害怕,但在阅读了劳拉的哥哥所做的事情的记录以后……”
  “那么我们知道了一系列可怕的怪人——恐怖分子,单独行动、乱杀人的疯子和一个受害者;受害者的哥哥……”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因为戴维·马奇这个名字与他脑海中错综复杂的谜案突然联系了起来。“是那个戴维·马奇?”他望着她,知道自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戴维·马奇就是那个把人头保留下来的人吗?”
  她很快地微微点了一下头,“你自己去看吧!”她伸手去拿她的挎包,但邦德却摇了摇头。
  “现在不看,等我们到了那里再看。天哪,怎么搞的?我的意思是劳拉·马奇所在的局里的人对她进行常规审查时为什么没有发现她哥哥的事呢?”
  “这是怎么搞的呢?我认为,伦敦有许多正人君子。她甚至连名字也没有改。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把敏感的工作交给像她这样一个家庭有丑事的人。”
  “干丑事的是她的哥哥而不是她。”
  “读一读案卷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天啊,詹姆斯,试想一下,只要你记得本案的一些细节,就知道戴维·马奇是个可怕的、会走路的、会说话的活生生的妖魔。然而,在他死后才两年,他的妹妹、可爱的小劳拉就让人按她哥哥的出生详情伪造了一份护照。她为什么这样做?让人使用她哥哥的名字和身份。读一读卷宗吧,詹姆斯!就请你读一读吧!”正当弗莉克把手伸进挎包,拿出一个沉重的文件夹时女侍走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咖啡。她说,他们可以使用住客休息室。
  因此,就在度假或旅行做生意的客人正常而悦耳的喁喁细语中,邦德瞥了弗莉克一眼,她脸无表情,无动于衷;邦德打开了文件夹,开始阅读劳拉·马奇哥哥的案卷。
  他才读了案卷的两段,后背上的汗毛就竖了起来,害怕得站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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