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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赛马港机


  到萨拉托加后,邦德的感觉到心情舒畅。绿色草原上到处是高大概村,殖民时织的房屋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就连十字路口也带有欧洲乡村的宁静气氛。在这里到处可以看到马匹。每当马区要穿过马路时,警察往往挥手阻止其他车辆;有人在引诱马匹出周,有人骑马漫步在镇郊的煤碴路上;有人牵着许许多多的马匹进入马场,在赛马场跑道上进行B常的训练。各种浅色的人三五成群聚在街头巷尾,不时地传来阵阵马嘶声和马蹄声。
  这个城镇似乎是英国纽马基特城和法国维西城的混合作。邦德觉得自己是个彻底的门外汉,可是他对这种生活倒颇有好感。
  邦德在离马场李英里的萨加莫尔汽车饭店下了车,莱特开车去办自己的事了。两人约定好只在夜晚或者在马场看台上见面。同时也约定如果明天黎明“鼓颜”在练习场地作赛前最后测验,他们一定要去看看。莱特满有把握地说,只要他去领马原转转,或者去餐厅逛一囹,傍晚前他就能得到准确的消息。
  邦德在萨加莫尔饭店大厅服务合办理了登记手续,在表格上写上了:“詹姆斯·邦德,来自纽约阿斯特饭店。”柜台后面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尖下巴妇人。她眼睛不眨地打量来客,觉得邦德也和一些无赖一样,花上三十美元住三天,享受了齐全设备的饭店后,说不定收走时还会顺手牵羊带走几块毛巾或床单。邦德领到了四十九号房门的钥匙。
  他自己提着箱子,找到四十九号房间。这是间套房,如美国所有汽车饭店的标准设备一样,室内只配有扶手椅、书桌、衣柜和塑胶烟灰缸。厕所及淋浴池虽然整洁干净,但标准很低。
  邦德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到街角餐厅吃了一顿快餐和两杯威士忌酒。这是典型的美国汽车饭店的方式。他返回房间,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萨拉托加报》。赛马花絮栏上说在年度大赛中驾驭“赧颜”的骑手名叫贝尔。
  十点钟刚过,莱特来了。他一瘸一拐地走进屋来,嘴边散发出了一股酒味和廉价的雪茄烟味。
  “大有收获,”他点燃一支烟说:“咱们明天五点钟就起床。据说,五点半要做一次半英里的计时练习。我们要去看看那时都有谁在场。登记表上说,该马的马主州皮萨诺,与拉斯维喀斯冠冕大酒店一位常务董事同名。他还有一个好笑的绰号,叫‘老迷糊皮萨诺’。从前在他们帮会里专管为马匹注射兴奋剂。他常把针剂带到墨西哥边境,然后交给接头人,把药分送到东海岸各地。联邦调查局为此逮捕了他,判了刑,在圣昆廷监狱坐过一年牢。出狱后,斯潘给他在冠冕饭店找了份活。现在他又变成饲马员,混得还不错。我真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一副模样。当他关在圣昆廷的时候,他们狠狠地整了他一顿,使他脑子变得不太灵了,所以人们叫他为‘老迷糊’。‘赧颜’骑师叫廷格林·贝尔。这家伙工夫过硬,人也正直。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他可以帮我们搞点小名堂。我打算找机会跟他单独谈谈。教练是一个恶棍,名叫罗塞·巴德。罗塞·巴德是肯塔基州人,是训练跑马的专家。他在南方惹了不少麻烦,警方称他为小捣乱。他偷过,抢过,还强奸,在警方的记录真不少。但是近来这几年,他好象已经改邪归正,专门替斯潘训练马匹。”
  莱特举手一弹,把香烟头从窗口送进水仙花圃。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很好好地在这儿放一把火,看看热闹。”
  邦德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向筹委会告发他们呢?到底你的主于是谁?”
  “那些名驹的养主,”莱特说,“他们付了我聘金,事成之后,再按成绩追加奖金。我不愿出卖那些马厩的侍者。弄不好歹徒会要他们的命。真正的‘赧颜’已经被兽医弄死了,几个月前就已火化掉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这次我不想因赛马提起诉讼,而要好好地给双胞帮一点颜色看看。作等着瞧吧。好了。明天五点钟我来敲门,万一你醒不来。”
  “你不用担心,”邦德说;“到时候我会在门口等你的。恐怕那对野狗还在对着月亮狂吠见。”
  邦德接对醒来。空气显得分外的清新。他跟着一瘸一拐的莱特,穿过幽暗的榆树前影,奔向马厩。东方已露出鱼肚白,炊烟在原房后面的野地中袅袅升起,听得见钢桶碰撞声和马夫伺候牲口的声音,朝露中夹带着一股咖啡和焦炭味道。他们从树荫中走出,走向练习国标的白漆木栏时,一队按着毛毯的马群,由马童牵住络绎,从他们远处走过。马童使劲地哈喝道:“咳,好家伙,把脸抬高一点。拿出点真本领来。”
  “他们这是要去进行清晨练习,”莱特说,“教练最怕的就是这一时刻。因为要记下时间,当面给马主看他观练的成果。”
  他们依着栏杆。晨光照在跑道对面的树丛上,给树枝头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黎明最后一丝暗影褪去,天大亮了。
  左前方树丛旁,突然出现三个人。其中一位牵着一四局大的菜色马儿,那马儿脸上有白斑,下肢雪白,好象穿了四只白色长袜。
  “别看他们,”莱特轻声在一旁指点道,“转过身来看着那边走来的牲口。那个驼背的老头儿就是菲茨西蒙斯,美国最有名的驯马师。那些都是伍德沃德的牲口,其中有不少可望在这次大赛中获胜。牵着‘赧颜’的马夫,不惜,正是罗塞·巴德。后面穿着淡紫色的衬衣的是老迷糊皮萨诺。嘿,那马多漂亮。它已脱去毛毯,好象不太习惯这么清冷的早晨。它猛一转身前蹄跳起来,象疯了似的,马夫拼命拉住它不放。千万别踢到皮萨诺先生。罗塞·巴德已经制服住它,它平静了下来了。罗塞·巴德松手了,让它舒畅一下。现在他领它走向跑道起点。现在罗塞·巴德骑上‘赧颜’漫步跑向跑道代表八分之一英里的标杆处。他们都掏出马表,向四周转头观看。他们看见我们俩了。詹姆斯,随便点儿。只要‘赧颜’起跑,他们就不会注意我们了。好的,现在你可以转过身来。‘赧颜’在跑道的起点待命,他们取出双目望远镜注意它起跑的动作。这次测验是半英里赛程。皮萨诺站在五号标杆旁。”
  邦德转过身,朝左边的跑道看去。远处有两个胖子举着双目望远镜,晨光照在透镜上发出闪光,他们手中都拿着马表。
  “起跑了。”邦德看见,从跑道的尽头一匹栗色马飞一样地向他们跑来。因离得太远,他们听不见响声,但没多久,跑道上响起了逐渐增强的鼓点声,后来又变成一阵迅疾的马蹄声。那匹马转了一个弯,向守在远处的人影处离弦之箭一般奔腾而去。
  当那彩色马飞快跑过时,邦德感到一阵兴奋使他全身震颤。他看见那匹马吮着牙,瞪着眼,鼻孔喘着粗气,四肢闪着光泽,全力朝前飞奔。骑在马背上的人好象一只猫,弓着腰,脸部几乎碰到马的颈脖。一阵尘土卷走了他们的踪影。守候在标杆旁的两个人,蹲在地上,按下了马表的按钮。
  莱特碰了碰邦德,两人小心翼翼地在榆树前影下向回走。
  “跑得真不赖,”莱特感慨万分道,“比真正的‘赧颜’好得不知多少倍,但不知道它听不听话。假如在大赛中也这样的话,它稳拿第一。现在我们去吃早饭。大早起就看见这帮混蛋,真让人饿得慌。”他又自言自语道:“吃过饭,我得找贝尔商量一下,问他跑一个技术犯规的头马,得要多少钱。”
  吃过早饭,又听莱特谈了一番他的计划,邦德闲荡了一个上午。邦德在马奶吃了午餐,准备观赏第一天下午进行的各场比赛。
  天气很好。邦德觉得在萨拉托加大开眼界很开心。观众操着布鲁克伦和肯塔基两地的混合语,在看台上谈论着各自的看法。马主们躲在树荫里谈天。电动报告牌不时亮出字来,显示出当时的赌金总额和获胜的比率。机械启动轧门的大门,保证了每场的开赛顺利进行。马场中央池塘中养着六只天鹅,还放了一条印第安人的独木舟。黑人也间杂在人群中。这种混杂成分构成了美国马场中的一大特色。
  马场的管理似乎比英国搞得好,搞鬼的机会似乎并不多。但邦德知道,尽管马主和马场董事们安排了各种防护措施,但每一场赛马的结果由非法的电讯网向全国各地转播,结果使得最大红利落入黑社会的腰包。赛马如妓女或吸毒一样,是黑社会的重要财源。
  那天下午邦德试用了一下著名的芝加哥速赌赛法。每一场比赛他都按简报上推荐的最可能优胜的马下赌。赛完第八场后,他算了一下,他赢了十五美元多。
  他回到饭店,冲了个澡,睡了一小会儿。然后逛到马匹拍卖所附近一家小店,喝了一台子酒,又要了一份煎牛排。然后拿着一小杯威士忌,向马匹拍卖围场慢慢走去。
  拍卖场是有顶篷无墙的木制白色围场,里面象体育场一样排着一圈圈长板凳,中间是个圆形单地。拍卖台的旁边,挂着一块银白色的幕慢。每当一匹技标卖的马在霓虹灯照射下牵进草场时,满口田纳西腔的拍卖人便简略介绍该马的情况以及拍卖底价。两名穿燕尾服的助手与他配合,用特别的腔调不断地提高售价。他们在走道中密切注视着每一个马主和代理人,无论是微微的一点头还是轻轻地标一下铅笔杆都看在眼里。
  邦德在一个位子上坐下来。前面坐着一位身穿夜礼服,肩披着白貂皮围巾,骨瘦如柴的贵妇人。每次她开口喊价时,手腕上的珠宝首饰就叮当作响,闪闪发光。她旁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夜礼服,系着深红领带的中年人,大概是她的丈夫,也可能是马教头。
  这时,一匹彩色马战战兢兢地迈着疼步进入草地中央,身后屁股上挂着一块号码布,上面写着:201。拍卖人扯开了嗓子开始报价,“底价六千,有没有人出七千?好,这位先生出七千。七千三百,七千四百,七千五百。这匹漂亮的德黑兰良种只值七千五吗?好的,八千,谢谢你。有人出八千五百。八千六百,谁愿意再出高价?”
  场上安静了一会儿,拍卖小锤在桌上好地敲了一下,拍卖人故意装出不太满意的神气,看着在场的富人,“各位,这匹两岁的好马卖得实在太便宜啦。今年夏天我还没这么卖过。现在,有人出八千七百,谁愿表出九千?有没有人出九千,九千,九千?”这对,前排那个女人用载珠宝手围的干枯手腕,从手包中取出金笔,在拍卖单上划了一条线。邦德看见,上面印的是;“第三十五届萨拉托加幼驹拍卖会,编号201,两岁彩色幼驹。”那贵妇人那浅灰色的眼睛朝着马儿又看了一眼,把金笔向上一扬。
  “有人出九千。谁再加一千凑成一万块?有比九千多出一点的吗?有没有人出九千一,九千一,九千一?”拍卖人停顿一下,然后朝着整个围场上坐的人又贪心地扫了一眼,便敲响了小木锤。“九千元成交,谢谢你,夫人。”
  看台上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东张西望。那贵妇人看来有些不耐烦,对旁边的中年男人耳语一番,那男人耸了耸肩。于是,201号栗色幼驹被人牵出了围场。接着第202号被牵了进来。在强烈光线下那四小马战栗了一会儿,面对一张张的生面孔和奇异的气味,它显得有些胆怯。
  邦德身后的座位上有人开始扭来扭去。莱特走过来,把头伸到邦德的耳边前咕道:“谈妥了。花了三千美元,他答应在进行最后冲刺时,故意撞其他赛马,造成技术犯规。好吧,明天见。”邦德没有四处张望。他又看了一会儿拍卖,然后顺着榆树丛向旅馆走去,心里为那位名叫廷格林·贝尔的骑师感到担心和可惜。他玩这个小动作未免太冒险了,那匹马儿也太屈了,不仅是冒名顶替,而且在最后时刻功亏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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