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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宾似乎并不急于露面,我一边听着雨滴的声音一边等待着。过了一会,我几乎以为就我一个人,但仍然感觉到屋里还有一个人,一个恶人的存在。的确如此。 我非常缓慢地将右手移到腰际,抽出那把制革短刀。 托宾当然知道这就是我,我也知道那就是他,而且是他领我来到这儿,打算让我葬身于此。 他也知道只要他挪动一下位置、发出一点声响,或者按一下手电筒,我都会开枪。而且也懂得黑暗中他的第一枪顶好是最准的一枪。因此我们都站着没动,如同猫和老鼠。只要你愿意,每个人都在想找出谁是猫。 这个小刺头有着钢铁般的意志,我也行。我打算必须的话就在这儿站上一星期,他也会一样。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我避免向上面天花板的开口处仰视,那样会毁了我已经习惯了的夜视能力。 我站在潮湿和呈洞穴状的房间里,任凭袜底的寒意阵阵袭来。我裸露的双臂以及胸膛和后背也承受着刺骨的寒冷。一阵咳嗽就要袭来,我使劲憋了下去。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也许多一些。托宾现在一定怀疑我是否会悄悄退出去。我正处在托宾和我身后的地道出口之间。所以如果他失去冷静我怀疑他可能想从这边冲出去。 终于,托宾眨了一下眼睛,这是个比方。他向远处墙上扔了块混凝士之类的东西,响声在广阔的弹药库间回荡,这一招把我吓了一跳,但还不足以让我拔出手枪。弗雷德里克,你玩这愚蠢的诡计。 这样我们在黑暗中彼此对峙,我努力想透过黑暗听到他的呼吸声,嗅到他的恐惧。我想我看到他眼里闪烁的光亮,或许是屋顶缺口微弱的光线反射在钢材上的光亮。光亮是从我的左边发出的,可黑暗中无法判断距离。 我意识到自己的刀也可能会反光,所以向左移了移,避免头顶上方暗淡的光源。 我又试着去看刚才的光亮,但已不见了。如果我再看到它一次,我想我一定会冲上去,用力戳、砍、挡、刺一番,直到真正刺进他的骨肉。我得继续等待。 可我越是盯着自己认定的发光体看,自己的眼睛就越是不听使唤。我看见这些近似磷光的斑点在自己的眼前跳动,接着转换形式变成了张着嘴巴的头颅。哇,简直是在谈暗示的威力。 现在很难平静地呼吸,因此如果没有头顶上的风声和水声,托宾肯定已经听见我,我也能听见他。这时又一阵咳嗽袭来,我还是努力压了下去。 我们都在等待,估计他知道我是孤身一人,而且他知道我至少有一支手枪。我确信他有一只枪,但不是那支杀害汤姆和未迪的点四五口径式手枪。如果他带着一支来福枪,那么当他意识到约翰·柯里跟踪而来时,他肯定很想在空地里选择安全的距离将我射杀掉。无论如何,来福枪在这里并不比手枪强,可我没有想到他竟有支猎枪。 猎枪射击的轰鸣声在这间封闭的屋子里简直震耳欲聋,我几乎大吃一惊。可我一旦意识到自己没有被打中,大脑一旦记住了爆炸的方向——大约在右边十英尺外——在托宾还没来得及准备开第一枪时,我就朝看到的枪口闪光的地方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我丢掉手枪,向前冲去,盲目的戳刺一通,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也没有绊到地板上的尸体。很快刀子刮到了墙壁,我站在那儿顿时呆若木鸡。 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猜你只留下一颗子弹。” 我当然没有回答。 那声音又说:“回答我。” 我回头慢慢转向说话的托宾。 他说:“我想我听到你把枪丢在了地板上。” 我意识到他每次都是边说边走,真聪明。 他又说:“借着头顶上洞口的光亮我能看见你。”现在我注意到刚才扑向猎枪响声使自己暴露在暗淡的光线之下。 托宾仍然边走边说:“如果你还这样畏畏缩缩,我就杀死你。” 我不懂他为什么没有开枪,但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抓住这个机会,我立即从墙边离开,骂了声:“弗雷德里克,滚你的。” 突然一阵光亮罩在我身上,我意识到他在我周围来回移动,现在正用电简照住我。托宾说:“不许动,否则我要开枪了。不许动!” 我只好站在那里,背对托宾。他一边用电筒光照着我,一边将一支看不到口径的猎枪顶住我的屁股。我让刀子紧靠身体,防止他看到,但托宾又说:“将双手举过头。” 我让刀子滑人腰带,双手举头,仍然背对他。 他说:“我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然后就放掉我。对吗?” 他笑道:“不,柯里先生。你就要死,但先得回答我的问题。” “滚你的。” “你不想失去什么,对吗?” “只是不想失去我的生命。” 他又笑起来。 我说:“你也不想失去什么,可你在福克斯伍德出了大丑,真是个愚蠢的赌徒。” “闭嘴。” “我打算转过身子看看你的牙套和假发。” 在我高举双手转过身子的同时,我暗中吸气,又轻轻跳了一下,短刀的刀柄和刀把就滑进了我的紧身牛仔裤。这可不是我想藏它的地方,但已经没了踪影。 现在我们面对面,相距约十英尺。托宾用手电筒照着我的身体中部,不是脸上。我又看到他左手提着的自动步枪顺着电筒光正瞄着我,但没见猎枪。 托宾使的是一种能发出聚焦光束的卤索型电筒,能用来照射很大的距离。由于电筒光没有漫射开来,因此屋里其它地方依旧漆黑一片。 托宾又用电简从头到脚照照我说:“看来你扔掉了一些衣服。” “滚你的。” 光束停在我肩挎的枪套上,他说:“你枪在哪儿?” “不清楚,我们找找吧。” “闭嘴。” “那就别提问题。” “不要惹恼我,柯里先生。否则那一发子弹将射进你的腹股沟。” 好了,我们可不想威胁征服者真的开枪,虽然我知道自己很难避免惹恼他。我问道:“你的猎枪呢?” 托宾说:“我撬弯了撞针的击铁,把枪扔到屋子另一边。幸亏它开火时没有打中我,但你是中了诱饵,真笨。” “住嘴——你站在暗处用手摸着屁股足足想了十分钟,究竟谁笨?” “我对你的嘲讽感到厌倦。” “那就开枪吧。你已经毫不费力地杀死了熟睡中的两名消防队员。” 托宾默不作声。 “我还不够近吗?你向汤姆和朱迪开枪时他们离你有多远?近得都可以引爆炸药。或者你愿意像对付墨菲夫妇和爱玛一样猛击我的头部吗?” “当然愿意。也许我会先打伤你,再用猎枪敲碎你的脑袋。” “刀口就干吧。先打伤我,刺头,快开枪!然后我就会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扑向你。来试试。” 托宾没有那样做,也没有答话。显然他还有事要解决。终于他又问道:“还有谁知道我?关于这一切?” “人人皆知。” “我想你在撤谎,你的女朋友在哪儿?” “就在你后面。” “柯里先生,如果你想和我玩花招的话,你只会死得更快些,而且痛苦万分。” “你会坐上电椅,肉会被烧焦,假发会燃烧,牙套发出红光,胡子也会冒烟,而你的隐形眼镜将溶进眼球。你死了也将下地狱受烹。” 托宾先生毫无反应。 我们都站在原地,我双手按头,他则左手提着电简,右手拿着手枪。显然他占优势。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想像得出一定既穷凶极恶又沾沾自喜。终于,托宾对我说:“你搞清楚关于财宝的情况了,对吧?” “你为什么要杀死爱玛?” “回答我的问题。” “你先回答我。” 托宾停了几秒钟,才说:“她知道太多,讲得太多。但主要是我想用这种方法告诉你我极端不满意你的嘲讽和干预。”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无耻小人。” “大多数人认为我很迷人,爱玛也是,戈登夫妇也不例外。现在你回答我,你知道宝藏情况吗?” “对,奇德上校的宝藏,埋在普拉姆岛,准备移到别处再发掘出来。还有玛格丽特·威利、匹克尼克历史协会等等。你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聪明。” “你也一样,但很幸运。”托宾说,“可现在已经结束了。” “也许是,但我既不用假发也不需要牙套。” “你可真的惹恼了我。” “而且我比你高得多,爱玛说我那家伙比你的也大。” 托宾先生决定不理睬我的莫落。显然他在开枪之前需要和我聊聊。 我又说:“你有一个不幸福的童年吗?有一个专制的母亲和一个关系冷淡的父亲?是不是那些孩子叫你胆小鬼,而且拿着你的菱形织袜开玩笑?把这些情况都说出来,我愿意分担你的痛苦。” 这回托宾先生沉默了许久,看得出他手中的电筒在颤抖,枪也是。当一个家伙抢先用枪逼住你时,有两个办法:其一是很温顺地与他合作,另一种则是刺激和辱骂,以便激怒他,叫他犯错误。前者是标准的警察程序,后者却很危险,也有些愚蠢。显然我偏向于第二条方法。于是我说:“你为什么发抖?” 他的两臂提了起来,左手是电筒,右手是自动步枪。我意识到他开始要瞄准了。喔,噢,快回到第一条方法。 我们站在那彼此对视,看得出他正在决定是否扣动扳机。我则考虑是否应该在他开枪前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叫声,然后向他扑去。 终于他又放下手枪和电简。托宾说:“我不会被你激怒的?” “那就好。” 他又问我,“彭罗斯在哪?” “她淹死了。” “不,她没有,究竟在哪儿?” “也许她到中心实验室叫人去了。弗雷德里克你完了,也许你应该把枪交给我,老伙计。”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 这时我又说:“顺便讲一下,在酒桶下面的地下室里我找到装着骨头等东西的箱子,而且叫去了警察。” 托宾没有回答,现在他希望一切秘密和我一道消失的可能性已不存在。我等着随时射来的子弹,但托宾,这个很会做生意的家伙又问道:“你想平分财宝吗?” 我几乎笑起来:“平分?戈登夫妇也想乎分,看你怎么对他们的。” “他们罪有应得。” “为什么?” “他们忽然良心发现,简直不可饶恕。他们想把宝藏上交给政府。” “可那本来就属于政府。” “属于谁无所谓,重要的是谁能找到宝藏并且拥有它。” “根据弗雷德里克·托宾的指导原则——谁拥有财宝,谁就有发言权。” 他轻声笑起来。有时候我要激怒他,有时则应引他发笑。没有其它人,我只有既做好警察又做坏警察。这就足以使一个家伙精神分裂。 托宾又说:“戈登夫妇找到我,问我是否愿意考虑和政府达成协议。我们作为发现者得到一笔数量适当的财宝,其它大部分用于装备最新的国家艺术实验室。剩下的钱则留绘普拉姆岛建一个娱乐设施,在岛内为雇员的孩子建一座日托中心,还有环境清洁站、历史古迹和岛上其它工程。这样我们就会成为英雄、慈善家和合法的公民。”托宾停了片刻又说,“我告诉他们这主意不错,当然那时他们也快要死了。” 可怜的汤姆和朱迪。当他们和托宾订协议时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的联盟。我说:“所以,以你命名的旅游城对你没有吸引力?” “一点也没有。” “噢,弗雷德里克,你做事真是铁石心肠。我打赌你有着男孩一样年轻的心。”我又说,“我相信你一定把它藏到壁炉上的罐子里。” 他又轻声笑起来。又到改变他情绪的时候,要努力让他保持谈话的兴趣。我说:“顺便告诉你,暴风雨毁了你的葡萄园和船坞。我又破坏了你的地窖和托宾大厦里的公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些。”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看来你不大会玩外交手腕,对吧?” “外交手腕就是先说说时髦的好话直到你最终碰壁的艺术。” 他笑道:“那好,柯里先生,你已经没有危险,你是知道的。” “托宾,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宝藏在哪儿。” 这话让我有些惊讶,我答道:“我认为就在这里。” “我也这样想。八月就在这里戈登夫妇带我在岛上做了一圈私人考古观光。当时财宝就在这间屋里,埋在旧弹药堆下面,可现在却不在了。”他又说,“但有个条子。” “一个条子?比如一张叫你滚开的纸条?” “对。这样一张来自戈登夫妇的条子说他们搬走了财宝,而且如果他们过早死了,宝藏的下落就会永远无法得知。” “所以你就滚开了,好样的。” 托宾答道:“我不相信他们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信赖的人。” “也许告诉了。” 他说:“比如你。你是怎么知道谋杀与细菌战无关?又怎么知道奇德上校的宝藏和我的情况呢?回答我,柯里。” “我完全是自己推算出来的。” “这么说你一点也不知道现在宝藏的下落了。” “没有一丝线索。” “太糟了。” 那支自动手枪又提起来瞄准了我。 “好,”我说,“也许有一两个线索。” “我想你也许知道,他们给你留了遗书吗?” “没有,可我但愿有过。”我说,“他们暗示我说财宝对我没意义,但对你或许有用。” “例如?” “嗯……嗨,你觉得这值多少钱?” “对你来说?还是所有在一块的总价值?” “整个的。如果帮你找到它我只要百分之一。” 这时他把电筒照在我的胸部,就在下巴下面。托宾盯着我看了会,问我:“柯里先生,你在和我玩花招吗?” “没有。” 他静静地在那待了片刻,正在左右为难。一方面他急切地想在此时此地将我结果,另一方面他又对我可能知道宝藏的下落抱有微弱的希望。托宾正在抓救命稻草,他知道这一点,但他却不能接受整个计划业已泄露的事实,而且现在他不仅破产和出丑,而且宝藏不见了,几年心机就此付诸东流。另外他极有可能因谋杀被起诉,判刑和送上电椅。 最后,托宾说:“的确不可思议。既有金币,又有宝石……来自印度莫卧儿大帝国的宝石……红宝石、蓝宝石和珍珠镶嵌在极其精致的金制底座里……还有成包成包的其它珍稀宝石……价值一定达一两千万美元……或许更多……”他轻轻叹口气又说,“我想这些你都知道,戈登夫妇要么把机密都告诉过你,要么就给你留了封信。” 我真地希望他们做了其中一件,最好是前者。然而戈登夫妇什么也没有做,尽管他们也许打算这样做。可像我推测的一样,戈登夫妇显然给托宾留下这样一个印象,即纽约警察局的约翰·柯里知道一点内情。这样可以使他们免遭毒手,但结果并没有。不过这倒使我一直活到现在,虽然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对托宾说:“我到葡萄园来看你时你就知道我的身份。” “当然知道。你觉得世上只有你最聪明吗?” “我知道我只是这屋里最聪明的。” “好,柯里先生。如果你是这样该死的聪明,为什么得站在这儿、双手接头,为什么枪在我手中?” “问得好。” “你在浪费时间,知道宝藏在哪儿吗?” “知道,也不知道。” “够了,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一——”他又用手枪瞄准了。 “宝藏在哪儿有何区别呢?你不可能带着宝藏追逐法外的。” “我已经淮备好船,可以把我送到南美。” “弗雷德里克,面对现实吧。如果你正在想着自己坐在海滩上有土著女孩喂你芒果的话,老伙计,快点忘掉幻想吧。把枪给我,担保你不会上电椅。我向上帝发誓。可我会亲自杀死你。” “如果你知道什么,应该赶紧告诉我。三——” “我认为史蒂文斯知道一些内情。你觉得呢?” “有可能。你认为他拿了宝藏?四——” “弗雷德里克,忘掉那讨厌的宝藏。事实上,如果你走出去仔细听听,就能听到生物病菌的警报声,已经发生泄露。几个小时以后我们都得去医院或者等死。” “你在撒谎。” “不,没有撒谎。你没听到警报声吗?” 托宾在那静听良久才说:“我猜想,不管怎样警报已经过去。” “那好,我们做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给我枪,我们一块出去到你船上,然后很快去医院。我们对地区检察官说你是主动投降的,就可以保释你出来。等到一年以后开庭时,每个人都可以撤谎。怎么样?” 托宾默不作声。 当然,多起杀人的罪名使他获保释的机会等于零,而且注意到裁并没有使用像逮捕、监狱等反面词语。我又说:“如果你自愿把自己交给我,我一定仔细替你考虑的。”对,老伙计。“真的,看我划十字保证。” 他似乎正在思付我的条件,这是个危险的困难时刻,因为托宾必须在反抗,逃走还是投降之间选择。我的印象告诉我托宾是个惯于孤注一掷的卑鄙赌棍,即使在他失败的时候个性强烈的自负也不会消失。 他说:“我想起来你不是这里的办案人员。” 恐怕他已察觉出我的漏洞。 “我记得你是以个人身份卷进这起案件的,而且你想为汤姆、朱迪、墨菲和爱玛等人向我报仇……” 他当然完全正确,而我也将必死无疑。所以我猛地向左扑去,跳出电筒光,就地从地板上翻滚到黑暗中去。托宾一边晃动手电筒一边开枪,但我翻过地板比他的判断要快得多。其实,就在枪晌的时候我又向相反的方向翻了一次,正好被枪声盖住了声音。我又从裤子里取出短刀,再迟些就会危及到那家伙了。 窄窄的电筒光束在屋里疯狂地乱照,托宾还不时地乱射一通,子弹呼啸地掠过混凝土墙,爆炸声在黑暗中回荡。 有一次电筒光正好闪过我身上,可是还没等托宾意识到和掉转电筒,我又消失了。让一支手电筒和子弹老跟在后面可没有听上去那么好玩,但总比你所想像的容易得多,尤其在这样大的毫无障碍的地方。 每次在地板上翻滚爬行时,我都在周围摸摸,想找到那把猎枪,可总也摸不到。尽管我没有火力在手,优势依然在我这边,而且只要这个笨蛋一直开着电筒和开枪的话,我就知道他的方位。显然,弗雷德里克已经失去冷静了。 可是,就在他察觉出应该关掉电筒前,我像足球后卫一样向他猛扑过去。他听到我的动作,但尚未来得及向我掉转手电筒和手枪时,我已经和他撞到一处。 托宾如同一只炸破的气球大叫一声,像十枝戏一样倒在地上。谈不上较量,我很轻松地就从他手中抢过手枪,然后打开手电筒照在他身上。我双膝跪在他胸部,一只手将电筒光照着他的脸,另一只手把短刀架到他脖子上。 托宾呼吸有些困难,但还是吐出几个字:“好了……好了……你赢了……” “说得对。”我用刀柄划过他的鼻子,敲破鼻梁。我听到破裂的声音伴随着托宾的尖叫声,鲜血从鼻孔里喷出来。叫声又变成鸣咽声,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发出一阵呻吟。“不……请……够了……” “不,不,还不够,不够。”我又用刀柄狠敲第二下,打破他的牙套。接着我掉转刀子割断发套根基,将假发剥掉。托宾又一阵呻吟,他现在处在半休克状态,对我的举动并没有完全反应。我听见自己在黑暗中尖叫着:“你敲碎了她的头!你强暴了她!你这个下流杂种!” “不……噢……不……” 我知道自己已经丧失了理智,本该离开那儿,可是那些死人的影子好像总在黑暗中遂巡。在这之前,经历过海上惊险、岛上追踪、生物病菌的泄露和在黑暗中躲避枪弹这一系列危险之后,约翰·柯里已经为某种在黑暗中最活跃的东西主宰,我又用刀柄两次猛击托宾的额头,却敲不破他的脑袋。 托宾发出一阵长而可怜的哀号:“不——” 我真想在自己做出无法挽回的邪恶举动之前站起身离开这里,可是潜伏在我们内心的黑暗力量已经复苏。 我从身后抽出制革短刀,透过托宾的裤子直刺进他的下腹,一条深面宽的切口顿时皮开肉绽,腹腔里的肠子也裂了开来。 托宾大叫起来,接着是奇怪的沉默,一动也不动,仿佛想弄清发生的一切。他一定已感觉到血的温暖,但生命力尚存,托宾可能正在感谢上帝他还活着。我会很快结果这一切的。 我抽回右手,抓住一大把热乎乎的内脏,把它们拽出来,一直拉长到我身边;接着我又将内脏扔到托宾的脸上。 在电筒光的照耀之下,他和我四目相对。托宾几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因为他对自己脸上热乎乎的玩意不知为何物,这时需要一两句话提示他。所以我说:“你的内脏。” 他尖叫着,一声接一声,双手抽打着自己的脸。 我站起身,手在裤子上抹了抹,然后转身离去。只留下托宾的哭声与尖叫声在那间冰冷冰冷的屋子里回荡。 ------------------ 文学殿堂 疯马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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