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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5世纪,中美洲社会与安第斯社会在政治上几乎同时被一个包含该社会版图大部分的帝国所囊括。在每一个场合,建立帝国的工作都是由一个来到当地时间相对较迟的民族完成的;这个民族后来才将其政治统治扩大到最初的地域之外。阿兹特克人(别称墨西哥人)从北部沙漠来到了墨西哥谷;印加人起源何处现已不为人所知,但考古学证据显示他们并不是最早占据库斯科的人。据我们所知,阿兹特克人是中美洲世界第一批征服者,他们在此创造了一个几乎覆盖全境的帝国。在安第斯世界,假如查文和蒂亚瓦纳科风格的建筑、视觉艺术及文化的其他物质载体的广泛传播,伴随着地理上与这两个安第斯文化的先前阶段并存的政治统一,那么印加帝国就可能具有光驱者。不过考古学并未提供说明这种政治状况的证据。 以图拉为首都的托尔托克帝国于12世纪的崩溃,为阿兹特克人在15世纪建立帝国提供了机会。早在公元600年左右特奥蒂瓦坎城毁灭之际,墨西哥高原南端的湖区就开始成为容纳解体的文明社会难民的收容所。在托尔托克帝国崩溃之后,湖区接受了另一批大量涌入的难民;但北方的蛮族劫掠者接踵而至。结果到13世纪中期,湖区出现了许多政治上独立的城邦共同体,这些共同体具有混合的民族成份和多样化的义化。它们彼此之间的主要联系是纳瓦语,这种语言起源于北方的蛮族,到13世纪已成为墨西哥流域大多数居民的语言。 阿兹特克人是一支四处游荡的蛮族,他们闯入湖区的时候该地已经为稳定的城邦共同体所占据。与后“古典”时期的中美洲居民一样,阿兹特克人极度喜好战争和非战争的人祭牺牲。他们是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在14世纪下半期他们最终定居在特斯科科湖西南湾一些无人居住的小岛上。 阿兹特克人改造了这一新的恶劣环境,使之适于人居住。他们清除了茂密的水草,在捆扎结实的木筏上堆上土壤,再覆盖一层湖底的淤泥,使之成为既容易耕种又肥沃多产的粮田。在物质匮乏的压力下,阿兹特克人成了熟练的农学家和城镇规划师。结果他们也成了将商业与军事情报工作结合在一起的长途跋涉的商人。阿兹特克人采纳了中美洲人精确的历法体系,他们将自己祖先的宗教与当地前辈的宗教结合起来,创造了一种象印度教那样复杂的诸神体系和宗教仪式。同印度教徒一样,阿兹特克人也认为时间是一个个前后相继的时代,每一时代都包含了许多年。他们还创造了一种由表意符号和双关音素构成的文字,它比传统的中美洲雕刻文字更为方便灵巧;阿兹特克人还创作了一些反映内心世界的优美诗歌。但自始至终阿兹特克人都醉心于人祭牺牲和战争:他们用令人恐怖的方式将活生生的牺牲者的心挑出来,认为战争是捕获为其宗教所需的大量献祭用的牺牲者的必要手段。人祭牺牲的必然结果是形成吃人肉的习俗。 征服中美洲的西班牙人看到人祭的场景时十分恐惧。(自公元前206年迦太基迦南人的统治结束之后,这种仪式在西班牙便不再流行,尽管西班牙人在战争中仍然继续屠杀自己的同胞,并且处死宗教异端。)西班牙人证明了自己的诚意:他们迫使自己在中美洲最早的同盟者停止使用人祭,不惜冒疏远他们的危险。在大西洋彼岸的战争中,基督徒和穆斯林也象中美洲人一样渴望捕获战俘,但他们夺取战俘的目的不是为了向神祗提供牺牲,而是要赚取赎金充实自己的腰包。在中美洲捕获战俘的动机并非出于经济利益,它源于这样一个信仰,即如果不用人的心脏持续不断地供奉神祗,那么这些神祗就会丧失自己保存现有宇宙的能力。 贪婪使得西欧基督教的好战者更人道地对待战俘。但是同样的贪婪也驱使他们为得到关于隐藏宝藏的情报而严刑拷打阿兹特克和印加人战俘。西方基督教徒16世纪在新世界、以及在此之前于1204年劫掠君士坦丁堡的行动中已表现出极大的贪婪。这种贪婪到20世纪70年代随着他们的技术发展而同步增长,使他们得以放纵自己无休无止的欲望。到70年代他们的自我放纵使生物圈受到无法居住的威胁:他们污染它,耗净它不可替代的自然资源。西方人实际上是采用一切恶劣的手段使人类陷入中美洲人曾经担忧的灾难。在中美洲人看来,西班牙人对人祭牺牲的否决是赤裸裸地滥用强权。既应该通过西方基督教徒的眼光,也应该通过中美洲人的眼光看待中美洲人和他们的西方基督教征服者之间的争端。 阿兹特克人是通过充任帝国的建立者、阿兹卡波察尔科城邦统治者的雇佣军而获得军事和政治力量的。阿兹卡波察尔科城邦于1230年被来自特奥蒂瓦坎难民的后裔、蛮族特帕内克人所占领。1428年,两个阿兹特克人岛上城邦之一的特诺奇蒂特兰的阿兹特克人侵占了他们曾作为雇佣军帮助建立起来的位于湖区的特帕内克帝国。这一行动的幕后策划者是特拉卡勒尔,他曾担任特诺奇蒂特兰连续3位统治者的政治顾问。(特诺奇蒂特兰的阿兹特克统治者与阿拉伯倭马亚哈里发一样,其正式称呼不是“国王”而是“谘议会主席”。)特拉卡勒尔的第一步行动是吞并了特诺奇蒂特兰的另一个阿兹特克人城邦和北方近邻特拉特洛尔科。同时,他还与两个当地城邦特斯科科湖东岸的阿科卢安人国家特斯科科和湖西岸的特拉科潘结成了同盟。 在特诺奇蒂特兰霸权之下的力量集中,使得阿兹特克人能够建立起一个帝国。到1519年,即科尔特斯登陆的那一年,该帝国已经横贯中美洲,地域扩大到东西海岸,控制了特万特佩克地峡的大西洋一端和太平洋一端;而且在地峡以东,该帝国还包括了延伸到今天墨西哥和危地马拉边界以西的太平洋沿岸。 这个阿兹特克-阿科卢安帝国极其广阔,但它并非无所不包。湖区东部的城邦国家特拉斯卡拉在政治上虽不是阿兹特克-阿科卢安同盟的对手,但特拉卡勒尔故意让其保持政治独立,安排这两个力量悬殊的对手举行定期的“花季战争”,在这种战争中双方的目的都是捕获双方维持人祭牺牲所需的战俘。帝国境内还有其他一些飞地,帝国同盟曾试图征服这些飞地,但没有成功。阿兹特克-阿科卢安帝国最显著的军事失利是未能征服其西部邻居塔拉斯科人,后者与阿兹特克人一样也拥有青铜武器。 那些沦入阿兹特克-阿科卢安统治之下的民族的处境十分艰难。控制这些被征服民族的方法,部分是在他们的居住区设立永久性要塞,而更多地是采用恐怖手段。在强迫之下,这些民族不得不交纳沉重的贡赋,它包括用于人祭的男孩和女孩、食物、纺织品、宝石、金银以及其他珍贵的物品。组成帝国的城邦国家——无论是占统治地位的少数派,还是被统治的多数派,都具有完善的国内社会和政治法规,但帝国的行政机构却很原始:走乡串户的阿兹台克商人兼任情报官员,帝国政府在被征服地区的主要代表是税务官。 大约在1428年,中美洲的阿兹特克帝国创立10年之后,印加人开始把自己的统治扩大到安第斯世界。在库斯科的第八位印加人统治者华通·图帕克之前(通常被称为维拉科查——这一名称原是称呼印加人造物神的,华通·图帕克用来借称自己),库斯科仅仅是安第斯高地许多本地国家之一。维拉科查向东南方扩展其版图,而当地其他国家也同时向外扩张。在库斯科西部,昌卡人征服了印加人的近邻和同宗克丘亚人。大约在1438年,昌卡人进攻库斯科;维拉科查和他们继承者退到了偏远地区,但维拉科查的另外两个儿子库西·尤潘基(亦名帕查库提)和罗卡在奋不顾身的巷战中保卫了库斯科,使其免于陷落。 在赢得这场关键性的胜利之后,帕查库提获取了印加王位,开始对外征服,他不仅吞并了战败的昌卡人的领土,而且还吞并了安第斯世界其余部分。他的副手最初是其弟卡帕克·尤潘基,从1460年起改为帕查库提自己的儿子和继承人托帕·印加·尤潘基(1471-1493年在位)。 印加帝国的创立者们最初征服和吞并了高地的其他部分,东南达到高原上的的喀喀湖盆地,西北达到今天厄瓜多尔的首都基多。从高地出发,托帕·印加又进入厄瓜多尔海岸,向一些海岛派出海上远征军,侵入和征服了3个沿海国家中最靠北面、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奇穆,并且越过了奇穆未设防的北部边界。奇穆的抵抗与厄瓜多尔高地上卡尼亚尔人和基多人的抵抗相比更为微弱,奇穆以南的这两个沿海国家大概在奇穆投降后不久就屈服了。 大约在1471年托帕·印加的父亲退位,托帕·印加成了皇帝。在此之后,他曾经派兵远征安第斯山大西洋一边热带森林中的民族,但并未获得成功。的的喀喀湖一带高原上被征服民族的一次反叛,使得托帕·印加回过头来征服了这些民族,并进一步征服了今天的玻利维亚、阿根廷西北部高地以及今天智利的全部,向南达到马乌莱河北岸。托帕的儿子和继承人提图·库西·瓦尔帕(瓦依纳·卡帕克,约1493-1525/1527年在位)征服了北厄瓜多尔高地,但该地的抵抗十分激烈,以至这位皇帝不得不留在这一偏远的交战地区治理着自己庞大的帝国。他生前再也没有返回库斯科,尽管库斯科不仅是印加帝国的政治中心和首都,而且也是帝国的交通枢纽。 印加帝国的面积要超过阿兹特克帝国,但人口规模可能并未相应地超过阿兹特克帝国,因为它的许多领土并没有人居住。在面积上,印加帝国与第一波斯帝国、中华帝国和罗马帝国相当。但是印加人没有有轮子的运载工具,尽管他们比阿兹特克人的装备要好一些,有一种运物牲口美洲驼,但美洲驼的最大载重量与驮马比起来要少许多。印加人不象阿兹特克人那样已经有了文字符号。他们只有绳结语:结绳记事。这些结绳符号颜色不同,绳结环绕的次数也不相同;这些差别具有不同的意义,但只有专家才能理解这些意义;专家的本领是通过口授掌握的,并且通过口授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继承人。绳结语并不是不解自明的,而一种文字则对任何掌握了一种书写符号体系的人来说,它的意思都是相同的。但就是凭着这种不完善的记忆方法,印加人仍然尽可能仔细地管理着自己庞大帝国的人口和资源。 尽管地形十分困难,印加人的运输手段都很好。高原上有高高的山口和深深的峡谷。沿着海岸,可灌溉的河流平原彼此之间都被广阔的沙漠相隔。用藤类植物制成的绳索吊桥连接着跨越峡谷的道路。在道路的沿途间或还有一座座备有生活设施的旅舍。商旅的驿马运送着旅客和货物。帝国的形状呈狭长的带状。有两条平行的大道,一条穿越高原——那简直是一个工程奇迹,即使它只能算是一条小道。第二条大道与海岸线平行。在从高原流向大海的河网地带还有连接其他路段的叉路。 为了得到额外的行政官员和军官,印加帝国授于被友好合并的外族中的贵族成员以印加人的地位,从而扩大了印加统治阶级。印加军队则招募被征服的敌人入伍,比如征召尚武好斗的昌卡人和卡尼亚尔人。控制被吞并地区的方法是大规模地迁移人口。大量的顺民被迁移到心怀不满的被征服民族之中,并且将后者的一部分放逐到效忠帝国的居民聚居地区。但在这样做的同时,又要设法使这些移民与他们原来的社团保持联系,并且将他们安置在气候与其故乡大致相同的地区。(在安第斯世界高原和沿海平原气候差异相当大。)维持帝国统一更为有效的措施,是将被征服民族的本地神祗永久性地安顿在库斯科,由他们本民族的祭司照看这些神祗,在被兼并地区建立供奉印加太阳神的神庙。 印加帝国向被征服居民征收的贡赋似乎比阿兹特克帝国要轻;但是就同在印加帝国和奥斯曼帝国一样,贡赋还包括儿童和物品。被征服部落酋长的儿子被带到库斯科与印加贵族的儿子一同接受教育。作为贡品而强制征召的少女一部分被分配给印加皇帝和达官贵人做妻子,一部分被分配给女修道院式的实行独身制度的机构。这些类似佛教尼姑和基督教修女的妇女有时被作为牺牲,但是在印加帝国并没有成为常规的大规模的人祭牺牲,而在这一时期人祭牺牲在中美洲已成为惯例,并且成为所有被阿兹特克人征召的纳贡儿童的命运。接受印加教育的非印加贵族的儿子相当于同时代奥斯曼帝国的征募少年,而奥斯曼的领饷骑兵则相当于印加帝国应募当兵的奴隶亚纳科纳人。 克丘亚语是印加人和克丘亚人的母语。在印加帝国建立之后,克丘亚语成为帝国多语种居民的混合语。的的喀喀湖周围高原居民所使用的艾马拉语成为帝国东南部的第二种混合语。 帝国的这些语言和帝国的人口政策及帝国的道路成为强有力的纽带。尽管如此,用如此简单的物质手段将如此广大的地区和人口统一在一起确实是一种奇迹。托帕·印加已将帝国扩张到对印加帝国的创立者来说逻辑上可行的极限。瓦依纳·卡帕克过度扩张了他所继承的帝国。结果,当瓦依纳·卡帕克过早去世之后,北方的军队与帝国行政首都库斯科城的印加贵族之间就爆发了一场内战。前者支持皇帝的私生子阿塔瓦尔帕,后者支持瓦依纳·卡帕克的合法儿子瓦斯卡尔。北方军队经过多年的艰苦战争最终获得胜利。它占领了库斯科,俘虏了瓦斯卡尔。就在这一时刻,皮萨罗第三次在南美洲太平洋沿岸登陆。 ------------------ 素心学苑 收集整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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