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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侠胜英蹬上梅花桩,他以为铁臂苍龙孙建章能陪着他动手,没想到孙建章的夫人白衣仙女肖三娘出了头了。 这个肖三娘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哪。别看徐娘半老,却是动作潇洒,举止大方。就见她来到梅花桩近前,向孙建章一笑:“王家千岁,听说胜老明公连胜数阵,武艺不比寻常,妾身非常羡慕,我打算陪老明公走上几桩不知王家意下如何?”“哈哈哈,夫人,老明公就在梅花桩上,希望你陪他走上几趟。” “是。”白衣仙女把斗篷往下一撤,周身上下收拾利落,脚尖微微一点地,就蹿上梅花桩,使了个风摆荷叶,又使了个雨打芭蕉,动作敏捷、漂亮,肖三娘冲胜英一拱手: “老明公,妾身讨扰了!”胜英心里十分不痛快,心说:一个女子为何抛头露面,在这动手?虽然说是上了年纪了,也是不雅。孙建章这叫什么门风呀!但是,人家来了,只好点头,道:“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哎呀,我姓肖,叫肖三娘。”“(口欧),初闻大名,请夫人手下留情。”“老明公,你太客气了。我无非想跟你学那么几招,请老明公指教。”肖三娘脸上乐乐呵呵,举止稳稳当当的。这话刚说到这,就见她飞身形,“唰”地一动,一道白光到了胜英的近前了,左手一晃面门,右手的双指点胜英的两眼睛。这一招叫双龙戏珠。胜英一看:不好,赶紧往下一低头,双指走空,肖三娘“啪”地一翻腕子,手背朝夭,手心朝下,打胜英的西门,掌上带风,“嘿”就到了。胜英一看来势凶猛,脚一踹梅花桩,飞身形跳出一丈多远,这才把掌躲过。就见肖三娘身子一转,来个双剑出匣,手握双剑直奔胜英而来,“唰唰唰唰”一剑紧似一剑,一剑快似一剑,向胜英就下了毒手。胜三爷晃鱼鳞紫金刀接架相还,两个人就杀在一处。这叫梅花桩,而不是在平地。两棵桩子的距离正好是一大步五尺,如果一脚蹬空,就掉到下边去了,摔好摔坏是小事,丢人现眼是主要的。上边打着还得注意脚下,这个难度就不用提了。两个人围着梅花桩,就好像蜻蜓点水般忽东忽西,忽左忽右,打斗到四十个回合,没分输赢。肖三娘暗中竖大拇指,称赞胜英果然厉害。胜英也暗竖大拇指,赞肖三娘是女中魁首。两个人正打得难解难分,林士佩这小子架着双拐在人群里看着,他暗替师母捏着一把汗,心说:“师母要当场失败,就减掉冲天岛的威风,就长了十三省总镖局的气焰。咋办呢?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把喽罗兵唤来,叮咛几句,喽罗兵转身去了,时间不大,给他拿了一张硬弓,还有一壶雕翎箭。林士佩乘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抽出一箭,找好了方位,对胜英就瞄准。胜英哪能防备这一手呢?林士佩也不敢贸然放箭,恐怕把他师娘给伤着。他把弓拉满了,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在这吊线,就见胜英转来转去,“唰”,正好脸朝前,脊背对着林士佩,肖三娘在东北角,他俩不在一条线上。林士佩一看机会来了,一松手“啪”,就是一箭! 常言说: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又道是大将军不怕千军就怕寸铁,这话一点也不假。林士佩离胜英不到三十步远,正好在杀伤范围之内。胜英无盔甲,只穿单衣服,这一箭要给射上,是九死一生。就在这紧急的关头,房上跑下一个人来,这人的速度比箭一点都不慢,就见他把脚抬起来,“嘡——”把胜英踢下梅花桩,一伸手把这箭给抓住,在场的人一阵大乱,心说这位是谁呀?动作怎么这么快?就见这个人二次纵身,从梅花桩上跳下来,伸手抓住胜英的腰带,单臂一枪,就把胜英甩到大厅之上,再加上胜英本身有功,在空中使了个云里翻,腰眼一跌,“唰”,站在地上,紧接着,这个人也到了,他拉着胜英就跑。 当然,这个人的动作再快,也没有群贼的眼睛快,大伙这才看清楚,来的人小个,脑袋可不小,好像头号的大水瓢。小眼睛,鹰钩鼻子,薄嘴片,山羊胡,穿的衣服又脏又破,有很多人不认识他是谁,林士佩可认识。他一看是这主,吓得一哆嗦,硬弓落了地。 这人是谁呀?正是震三山挟五岳、赶浪无丝鬼见愁、大头剑客夏侯商元,胜英的大师兄。老侠客拉着胜英一口气跑到冲天岛的水边。“兄弟,下水!”两个人全都跳到水里了。 他们两个人的水性高强,顺着水底一直偷渡到对岸。哥儿俩上了对岸,进了树林,胜英来不及换衣服,赶紧给大师兄施礼:“老人家你这从哪来?”“我的三弟呀!你的胆子有多大呀!你不要命了?这冲天岛好比龙潭虎穴,你一个人再有能耐,能打出什么名堂来?累也把你累死,害也能把你害死。就拿刚才这事来说:林士佩对你暗放冷箭,我在房坡上发现,这才使用绝技把你踢下梅花桩。”胜英谢过师兄救命之恩,然后就问:“师兄,你这是从哪来?怎么知道小弟我在冲天岛?”“唉,别提了!老剑客快换衣服吧。一边换咱们一边谈着。”书中代言,夏侯商元从哪来呢?从松竹观来。这几年镖局子内没什么事,老剑客就回到松竹观,侍候老师傅艾莲池。你别看夏侯商元是九十挂零的人了,但是,如今二五更的功夫,一天不拉,冬天练三九,夏天练三伏,战的是苦苦严寒,练的是软硬气功,不然的话,老剑客的能耐怎么能那么大呀!别看他是艾莲池的徒弟,要讲功夫也不在他师傅之下。这一次回来跟师傅研究拳法,研究招艺,没事的时候,就谈论胜英了。艾老剑客不住口打叹声,对夏侯商元说:“我一共有你们师兄弟六人,我不怕你挑理呀!在这六个徒弟当中,使我最满意的就是你三师弟胜英,能耐大小不提,就说胜英的为人,实在叫我钦佩呀!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多灾多难,老遇上不平之事?你是当大师兄的,倘能助你三弟一臂之力,为师我就放心了。” 夏侯商元乐了,“哈哈哈,师父,我早就看出来了,在我们哥六个当中,你独偏爱老三,还用你嘱咐吗?徒儿我每次下山肯定帮我三弟的忙。您就放心吧!我心目之中最赞成的也是老三,您就不嘱咐,我也得助他一臂之力。”艾莲池这才高兴。 几年过去了,跟胜英音信不通,艾道爷放心不下,让夏侯商元到总镖局去看看,然后给老剑客来封信。就这样他奉师命,赶奔南京水西门外十三省总镖局。结果一瞅啊,镖局关门了。夏侯老剑客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把角门开开了,见里边有一个伙计,姓宋,叫宋三,绰号铁腿鹤,还是个小头目。宋三一看是夏侯老剑客,赶紧跪倒施礼。夏侯商元把他扶起来,就问:“谁在这主持镖局?”“没人啦,都走了。”“镖局还干不干了?”“难说,反正现在是关了门了,事情太忙,无人主持。”“都上哪去了?”“老剑客您还不知道?出了大事了!”宋三把胜英摊官司的经过讲述一遍,说如今老少英雄全都出动了,赶奔冲天岛去了。为什么去的?因为胜英胜老镖头先行一步,跟大伙连招呼都没打,等众人发现连影子都没有了,把大伙可急坏了,兵分三路在后边追赶。故此家中空无一人。 夏侯商元一听也很着急,难怪我老师说我三弟命不好,怎么又出事了?什么人胆大包天夜入皇宫,盗走国宝玉玺,刺杀娘娘,杀死宫女,题词墙壁之上,留下我兄弟的名字?手段毒辣呀!既然是冲天岛的人干的,那我就得帮我三弟的忙呀!老剑客为此马不停蹄,赶奔冲天岛。你别看他晚来了一步,由于行动太快,倒把别人甩到后头,跟胜英前后脚来到冲天岛。老剑客利用自己飞墙走壁的能耐隐身在大厅之上,住院中一看,胜英正在梅花桩上比武,把老剑客急得什么似的,心说:你心真宽,还有心在这比武?你摸摸你还有脑袋没有?林士佩正要暗箭伤人,夏侯商元这才忙把胜英救出冲天岛。 把经过说完了,胜英把衣服也换好了。三爷心里非常感激师傅艾莲池。别看自己出去这么多年了,师傅对自己一直念念不忘,怎能不使胜英感激? 上哪去?哥儿俩一商量,夏侯商元说:这么办吧,往前走不远有个地方叫渔户村,咱们找一户人家住下,先有落脚之处,然后再找镖局的老少英雄。胜英同意,哥俩出了树林赶奔渔户村,到了树林,抬头一看,路北有户人家,院套比较大,房宅也比较多,胜英让师兄在旁边等着,亲自上台阶呼唤:“门上有人吗?哪位听事?”声音没落就见贾明从里边蹦出来了:“哎哟!我三伯父呀!可把你找到了,都把我们急死了。”回过头,他就喊,“黄三哥,都来吧,我三伯父来了!”贾明一呼唤,老少英雄全从屋里出来了。为首的入地昆仑丘连、神刀将李刚、铁牌道人诸葛山真、红莲罗汉弼昆长老、一粒洒金钱胡景春、九头狮子孟凯、震三山萧杰、海底捞月叶成龙,加上老侠于凤恒,全都出来了!胜英见着大家真是喜出望外呀:孟凯、萧杰拉着胜英就问:“三哥,您怎么了?不打个招呼自己就走了,大概赶奔冲天岛了吧?”胜英笑而不答。这时,夏侯商元从外也进来了:“还站着个活人,你们都没看见!”大伙一看老将在这呢!纷纷过去见礼,说笑着进入厅房。到屋胜英一打听才知道,闹了半天,老少英雄发现胜英不见了,大伙知道他上了冲天岛,随后就追赶,怎么也没追上,大家一商量,也想到渔户村,在这找个据点,先住下,然后再找胜英。没想到把房子包好了,还没等吃饭呢,胜英和夏侯商元来了,你说巧不巧。大家团团围坐,问胜英的经过。胜英把详细经过讲了一遍,众人听了无不惊叹。 “无量佛!”诸葛道爷说话了,“三弟要这么一说,那个作案之人李世堂就在冲天岛。” “不错,玉玺我没见着,作案人我见到了,而且孙建章全都承认了。” “好,三弟呀,咱这一趟没白来,不然的话,这么大的国家,咱们像海底寻针一般,到哪里去找呀!这就是神佛保佑的结果。你哪,虽然遇上点危险,又有大师兄帮忙,这叫化险为夷。” 众人一听,可不是吗?值得庆贺,让三太去买鸡鸭鱼肉,又准备一桌素斋,大家祝贺。一边吃着,就商讨下一步应当怎么办?胜英擎杯在手,不住摇头叹气:“各位呀,我不是长冲天岛的威风,据我观看,冲天岛铜帮铁底,一人把关,万士难入。这个地方太难打了,决不是肖金台、莲花峪、双龙山所能比的。你、我大家确实得想个好办法,不然的话,虽然国宝玉玺和盗宝之人都在那里,你我也无可奈何!” 胜英说得十分有理,怎么办呢?众人议论纷纷。有的主张禀报国家,借用军队,准备战船,用强攻的手段破冲天岛;有人认为这不妥,大军队这一来,容易打草惊蛇。孙建章很可能把国宝转移,那就麻烦了。可是,大家左思右想,拿不出一个好办法。后来,还是夏侯商元说:“老三,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先分两步走,第一步先把金香玉玺夺回来;第二步再捉拿盗宝之人李世堂和孙建章。还有第三步,冲天岛能破就把他破了,不能破咱就不管了。” “嗯,”胜英点点头,“大师兄所言有理,但不知这宝怎样盗法?人家把国宝撂在什么地方,咱是一无所知。” 贾明乐了:“我三伯父,这有什么愁的!咱们这不是有高人吗?一个千里眼,一个顺风耳,这二位要是去了,手到病除。”说话间,贾明用手一指,大伙一看是谁呀?大贼魔欧阳天佐、二贼魔欧阳天佑。众人一听,可不是吗?这二位要探听这事情,那是不费吹灰之力呀! 胜英冲着欧阳兄弟一笑:“两位贤弟,能助愚兄一力吗?”两人站起来了: “哎呀!三哥说到哪里去了,我们跟三哥不分彼此,只要是给三哥办事,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胜英点头:“咱们别光在这吃酒,我看得去一趟冲天岛,把详细的情况摸清,然后咱们再想办法。”大伙一听,也对。夏侯商元拉住欧阳天佐的手:“贤弟呀,方才老三说的不假。这冲天岛铜帮铁底,易守难攻。据我所知,里边的高人可不少呀。” “老哥哥请放心,我心里有数就是了。”下一步商量怎么样才把欧阳天佐送进冲天岛?怎么还送?隔着大海呢。欧阳天佐水上的功夫一窍不通,必须管接管进。鱼眼高恒说:“这个事好办。这个村庄叫渔户村,一百户人家能有九十九户养船。我刚才跟主人打过招呼,他们家就有现成的船,他几个儿子水性精通,就把这事包在他们身上得了。” 胜英点头,把本家的主人请来了,一打听这主人也姓于。于老汉这人很爽朗,胜英答应,事情办成之后必有重谢,于老汉一摆手:“各位,谈不到钱,这是我应尽的职责。拿小船接一趟,送一趟算什么呢?实不相瞒,我几个儿子在水里头呆几天都没事。后边现成的船,可以把人送进冲天岛。”胜英这才请于老汉下去准备。 欧阳天佐吃完了,喝足了,外头船准备好了。于老汉让他大儿子、二儿子负责护送。再看这两小伙子,穿着大裤衩子,光着膀子,光着脚,一看就是强壮的大汉。 欧阳天佐满心喜欢,冲大家一抱拳:“众位,咱们回头再见。”说完转身就走。胜英、欧阳天佑一直把他送到门外再三叮咛,欧阳天佐一摆手:“众位,我心里头有数,你们就放下心吧!不过,我们可要把这时间定好,明天这时候,不管成功与否,我是一定回来。如果这时候我不回来,那就是出了意外了。你们再想办法,就不要等我啦!”欧阳天佐说完了,跟着老于家的两小子起身赶奔水边。 众人回去不提,单表欧阳天佐到了水旁了。再看于家老大、于家老二准备了一只小船,两头尖大肚子,这叫浪里顺。欧阳天佐上了船,他生死不怕,就是一见水就眼晕。坐在船中央,手扒着船头,心里头“咚咚”直跳。这哥儿俩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笑呵呵地问欧阳天佐:“老人家,准备好了吗?”“我已经坐稳当了。”“好了,开船了,开船!”小船直奔冲天岛。欧阳天佐坐在船上一看,天连水,水连天,水天一色,无边无际。大海之上,无风三尺浪,碧波千顷。晚风一吹,水点子溅在脸上,欧阳天佐直打冷战,最后他把眼闭上,但愿快点靠近陆地。单说这于家哥儿俩轻车熟路,搬桨摇橹,小船其快如飞。远远地就看见冲天岛了。那岛上像火海一般,把天都照得通亮。前边串串宫灯,是水寨竹城,哥俩赶紧把小船的速度放慢,请示欧阳天佐:“老爷子,前头就是水寨竹城,要遇上巡逻船可就麻烦了。你说咱们在哪儿靠岸呢?”“哎呀,我不懂啊!你们说在什么地方最好?”“当然是后岛。后岛都是悬崖,人是上不去的。”“那好,只要把我送到边上就可以了。” “好了!”于氏弟兄掉转船头直奔后岛,眨眼之间转了个大圆圈,来到悬崖之下。这悬崖高有数十丈,跟镜子面一样,上头也有巡逻的哨兵,但是防守得极为稀松。这地方鸟儿都飞不上去,何况人哪?下边就是大海,要掉到海里还活得了吗?所以一般来讲,这块不设流动哨。等船偷偷地靠近悬崖的边上,于氏兄弟放低了声音:“老爷子,到地方了。这你上得去吗?”欧阳天佐看了看,用手一摆:“你们走吧!记住,明天这个时候前来接我。”“嗳,天黑我们准到。”两个人把船只一掉头,走了一程,有点好奇,要看看欧阳天佐怎么能上得了悬崖。单说欧阳天佐,在百宝囊中抽出四把钢爪,两只套到脚上,两只套在手上,这钢爪非常锋利,非常坚固,专门做爬山之用。再看欧阳天佐找到悬崖的高低不平之处,用钩子搭住,一步一步往上走。但是天佐也担心,这要是抓滑了这条性命算保不住了。仗着他功底雄厚,又有气功,轻似狸猫,“嗖嗖嗖”,眨眼之间爬上崖头。于大于二一看哪,挑大指称赞:“真高,好功夫!” 这两个人回去送信咱且不表,单表欧阳天佐,到了崖头上,他看左右无人,便仰面躺在岩石上,闭着眼睛,休息了半天。一直待气血走下来,汗也消了,才从地下一跃而起。只要他站了地了,他就什么也不怕了。欧阳天佐一琢磨,我来的目的是看看玉玺藏在什么地方,顺便我把它捎走。我得奔前寨去呀!眨眼之间,他就来到前寨。这后边一道寨墙,用青条石垒成的,也有两丈挂零高,这倒挡不住欧阳天佐。他掏出飞爪百练索,接了一段绒绳,“哗啷啷”一抖,抓到墙头上,双手抓着,双腿蹬着,几下就到了上头了。来到上头一看没人,欧阳天佐心说:真不错,今天晚上来得是顺利极了。他把飞爪带好了,顺马道下了城,这就进了大寨里边了。他一想,最重要的地方莫过于中屏大厅,但这么晚了有没有人很难说,他就慢慢地往前边移,偶然路过一个院,发现有灯光,有人说话。欧阳天佐止住了脚步,推门进了这院子。就见小院不大,但是相当干净,院里放着几十盆花。晚风一吹,香气扑鼻。正房一拉溜三间,小房不大,干净利落。里边有人影晃动。欧阳天佐转到房子的后面,是个过道。他一看没人,比较安全,因此趴到窗台上,舌尖点破窗棂纸,定睛观看。就见这屋是个书房,点着檀香,吊灯照得屋里如白昼一般。在八仙桌的上首,坐着一个人。这人脑袋靠着椅子背,两腿往前伸,在腿上架着个金灯,有两位丫环半跪半屈膝,正给他捶腿。他在闭目养神。桌上放着白钢水烟袋,还放着茶水和点心。在他的对面是一把太师椅,在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是道装打扮,头上戴着柳木道冠,身穿灰布道袍,圆领大袖,腰系水火丝绦,袢袜云结,面如茄皮,花白的须髯,二目如电,他们两个正在谈话。 欧阳天佐没来过冲天岛,不认识里边的这些人,但是从衣着打扮和气派来看,这两人肯定是当头的。他还真猜着了,闭目养神那个不是别人,正是逍遥自在王铁臂苍龙孙建章,在他对面坐的老道正是他手下的军师司马超。 他们谈什么呢?就谈今天这事。本来胜英是到嘴的肉了,借他个翅膀他都飞不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叫夏侯商元救走了,把孙建章气得大发雷霆,把五王八侯七贤十六俊都给骂了。骂大伙无能、饭桶、废物,连两个人都抓不住,我这冲天岛本来是铜帮铁底,结果变成市场了,随便来随便走。为此事,他心中不快。今天晚上,也没回归内宅,到他的书房养神,找了两个小丫环给他捶腿,把军师找来谈这件事。 司马超正跟他说:“大寨主,你别往心里去,这件事不算奇怪。你想。夏侯商元是什么身份?那是人中的剑客。在大清国来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咱们冲天岛能挡得住他吗?再加上胜英虽然赶不上夏侯商元,那也是人中之杰,也难怪弟兄们束手无策。不过,大寨主你放心,让他们随便这么走,将来他就大意了。一旦叫我们找住了机会,一定让他有来无回。另外,胜英走与不走这是小事,关于咱们岛上的防守是大事呀!得防他们随时来探听消息。”“嗯,说得对,前边加了岗哨没有?”“贫道已增岗加哨,今夜晚间加紧巡逻,我看弟兄们都挺精神,万无一失。”“这就好,军师你看出来没,他们来无非两个目的,一奔国宝金镶玉玺,二奔假胜英李世堂。只要他们把这两件事办成了,对我们冲天岛也就无所牵挂了。我也不是自夸,要破我这岛子又谈何容易呀!”老道司马超频频点头:“大寨主,这两件事我都做了安排了。”“你都怎样安排的?”“嘿,我把金镶玉玺藏在后山八卦亭,那真是万无一失,慢说还有人守着,就是没人守着,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拿不出去。另外,为了确保安全,也让李世堂藏在里头了,又看守玉玺,又在那避风,这不是万全之策吗?” “你告诉李老剑客,在最近一个时间,他最好别抛头露面,就在八卦亭一呆。我看胜英有什么本事?过了三个月当今皇帝就得要他的脑袋,把他全家抄斩。到了那时,咱们的气也出了,再放松一些也就是了。”“贫道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可笑胜英呀,没事捅马蜂窝。敢上冲天岛来折腾,这叫太岁头上动土,火神庙里点灯,是自找无趣。”说罢,两个人笑了一阵。 欧阳天佐一听:(口欧),闹了半天,连东西带人都在八卦亭!我可得去看看,不管能不能办成,我得知道八卦亭究竟在哪,回去好向三哥胜英禀报。想到这,欧阳天佐一转身奔向后山。这前山后山相距十几里呀,究竟后山范围有多大,欧阳天佐心里也没数。他正往前走着,正好遇到个小童子打水,从伙房出来,拎着把锡壶,刚想上北屋去,欧阳天佐双腿一飘,“噌噌噌”,就来到这小童子的身后,还没等小孩明白怎么回事呢,欧阳天佐用手指头一捅,小孩就动不了了。欧阳天佐一手托着锡壶,夹着这小孩拐弯到了僻静之处。把锡壶轻轻放在地下,一揉这穴道,小孩明白过来了,刚要吵吵,欧阳天佐冲他一摆手:“小孩子,不要担惊害怕,我不要你的性命,跟我说实话就行。”“啊!”小书童一看,站在面前一个怪物,怎么这么热的天,还穿大皮袄呀!听他满口江苏口音,但是吐字挺清楚。小书童都听明白了,“我不喊,你问我什么事?”“有个八卦亭,在什么地方?” “嗯,后边就是。”“后边的地方大呢!你得说详细一点。”“好好,我告诉你。你往前走,有个月亮门洞,是红色的门,从这进去是个后花园,从后花园穿过去,还有一个月亮门洞,从那月亮门洞进去就是八卦亭。离咱说话这不超过半里地。”“此话当真?”“我,我能说瞎话吗?千真万确!”“好了,哎呀,小童子,我有心把你放了,又怕你泄漏了秘密,对不起,你先委屈一点。”欧阳天佐把这小孩轻轻地给捆上,然后把他衣服扯掉一块,堵在嘴里,提到树丛之中。这小孩受罪不受罪咱不必细说,欧阳天佐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直奔八卦亭。 果然过了一个月亮门,就到了花园,从花园的月亮门再穿进去,他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这院墙有一丈八尺高,在正中央有一座亭子,这亭子一共是两层,借着朦胧的月光一看,这亭子非常好看,门前还站着岗哨,一个使刀,一个扛着枪,来回交叉踱步。欧阳天佐一想:这就是八卦亭呀?金镶玉玺就在此处。按理说,我这事就算办成了。又一想,这不行,现在我回去没船接我,反正我也得找个地方呆着去,浪费时间,不如再探听一下这玉玺究竟放在什么地方?倘若有什么机关埋伏,好心中有数。欧阳天佐想到这,转过岗哨,转到亭子的后边。其实这亭子分东西南北四个门,就是南门有哨,东西北三面没哨,他来到北门外面,看着左右无人,一伸手把那破扇子拽了出来。他的这破扇子是折铁纯钢做的,它其实是一把武器。他就用破扇子触这台阶,触触点点试探着往前走,恐怕中了翻板转板,中了埋伏。所幸者什么埋伏都没有,他就上了十三层台阶,来到北门外面,一看门关着,用手一推,里边插着呢。欧阳天佐从百宝囊当中拿出拨门的小刀子,从门缝插进去一拨,把插销给拨开了,微微有点响动,他往左右看看没被人发现,才轻轻地把门推开了半扇,往屋内观瞧。这亭子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对面不见人。欧阳天佐趴在门坎上,听一听里面没有声音。他仍然采取刚才的办法,触着地,探着往里迈步。这回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格外小心,到了亭子里边睁眼一看,这地方可挺大,靠角有个梯子通到楼上。楼下这屋,正中央放着长条桌案,铺着白色的桌布,周围是十几把太师椅子,一看就清楚这是开会所在。天佐一琢磨,大概这毛病都在楼上呢?我得到楼上看看。想到这,仍然用扇子探路,一步步地往上走,一共八九一十七层,最后他来到二楼一看,怪不得他看不到亮光呢,这楼上分两层,周围是走廊,中间有个套间,套间里边露出灯光。欧阳天佐靠近花格附近,舌尖舔破窗棂纸,往屋内观瞅,闹了半天是一个小佛堂,里边供的是太上老君,前边的供桌点着一对大红蜡,三条腿的香炉,锃光瓦亮,再往旁边观看,那块有一张床,床上还有被褥,旁边有茶几,还有太师椅子,茶几上也点着灯呢。在太师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欧阳天佐一看就愣住了,这个人长得活像胜三哥,就看他一手捏着胡须,一手拿着闲书看,刀在墙上挂着。他再一看:在供桌上放着黄色的包裹,见棱见角,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欧阳天佐琢磨着,这黄色的包裹里边是不是金镶玉玺?孙建章刚才跟司马超谈话是不是有假?故意说这话让我听,让我上当?又一想,管他呢,有一条是真的,这假胜英李世堂果然在八卦亭。我把这小子弄走,也不算白来呀。天佐想到这,从腰里头取出熏香盒子,自己先闻上点解药,把熏香盒子这小鹰嘴插在窗户里边,用手一按消息:“咔巴哧——”两股青烟扑到房里头了。这叫鸡鸣五谷断春香啊。闻上就得趴下,时间不大,就听假胜英李世堂擤擤鼻子,打了个喷嚏,身子一歪,不动弹了,手里那本书也掉到地上。欧阳天佐推门而入,要捉拿假胜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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