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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A.C.188——
　　这一年，战火平息多年的VO8744又再度爆发大规模暴动。
　　虽说此地居民早就对联合军多年的高压统治心生不满，不过造成这次暴动的真正导火线却并不清楚。
　　自从VO8744殖民地的叛变事件爆发以来，其它各太空殖民地也陆陆续续地发生几起流血革命事件。从各种迹象看来，极可能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一切。
　　VO8744政府军派出几十架里欧镇压反抗军。而居民百姓们则像是被反抗军所操纵的人偶一般，在所谓的“革命斗士”鼓动之下，群情激奋地拿起武器对抗联合军。
　　革命斗士激昂的高喊：
　　“大家的生活如此贫困，都是联合军一手造成的！”
　　于是，‘打倒联合军！打下巴尔吉！’便成了居民们的口号。
　　就这样，好不容易从颓废中重建起来的街道，又再度成了腥风血雨的战场。
　　教堂里挤满了从各处运来的伤兵。海伦和神父为了处理他们的伤势忙得团团转。
　　迪欧虽然暗自庆幸不用去学校上课，不过却也无法忍受战争所带来的惨状。尤其更令他气不过的是那些把教堂当作基地的反抗军头子。
　　他们聚集在玛莉亚神像面前，讨论对抗联合的计划。
　　“无论如何一定要攻下联合的G2基地，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又要开始了吗……？）
　　（大家好不容易才开始过着安定的生活，为什么又……）
　　迪欧的心里感到万分的悲痛。
　　这时，一名反抗军大叫起来：
　　“MS！只要能弄到一架MS，我们就可以来去自如了！”
　　“够了！难道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
　　老神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说什么？”
　　“以前，‘希洛·唯’不是曾说过吗……我们并不是为了打仗才到太空殖民地建立家园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诉诸战争……！”
　　这是迪欧第一次听到‘希洛·唯’这个名宇。
　　反抗军头子目光凶狠地瞪着神父：
　　“臭老头，有胆再说一次看看！”
　　“说几次都无所谓！我们本来就不该战争的……！”
　　“闭嘴！”
　　一名反抗军举起枪托朝神父重重捶了一击，神父当场昏倒在地。
　　迪欧忍无可忍，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前修理那个家伙，不过却被海伦先一步挡在前面。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你们凭什么打人！”
　　“住口！”
　　一名女反抗军走上前用力甩了海伦一巴掌，海伦随即扑倒在地。
　　“在非常时期，殖民地的人本来就应该团结一致，而你们居然散播什么和平的论调，分明就是在蛊惑人心！”
　　（胡说！蛊惑人心的是你们才对吧！）
　　迪欧怒不可抑的瞪着他们。
　　“这些人搞不好是联合的走狗呢……。”
　　另一人开口说。
　　“我看见过住在教堂的这个小鬼经常跑到联合的基地去呢。”
　　“原来如此，难怪……。
　　一个看起来像是副官的男人脸上露出令人厌恶的诡笑：
　　“我有办法叫他们招供……”
　　“等等！”
　　迪欧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
　　在场的人都转过头看着他。
　　“你们要的只是MS吧。”
　　“什么？”
　　“我可以去偷一架出来，不过条件是你们必须撤离这里！”
　　他这么做是为了保住教堂。
　　“教堂是神圣的和平之地。”
　　“哼！满嘴胡言乱语……。”
　　“我虽然是个小混混，却不像你们只懂得欺骗百姓……！”
　　“再说一遍！”
　　“迪欧，不要再说了……！”
　　海伦制止地说。
　　“你们只要一架MS对吧？我这就去拿来给你们！”
　　迪欧不顾海伦的劝阻，转身跑了出去。
　　“迪欧！”
　　望着迪欧远去的身影，海伦也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扑鼻的烟硝味弥漫在各处，往日熟悉的街道又变成一片废墟。
　　迪欧在路上奔跑着，愤恨像火一般燃烧着他的心。
　　（可恶！）
　　（可恶……）
　　（可恶——！）
　　（不久以前，大家不是都还讨厌战争吗？为什么现在却……！）
　　（为什么同样的事一再重演……！）
　　不一会儿，他已经来到联合的军事基地，很快地就爬过基地的铁丝网。
　　由于他对这里的地形早已了若指掌，所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我是恨联合军……）
　　（可是、可是……）
　　（真的要战争的话，就让那些好战的人去打不就好了，为何连无辜的人也……）
　　卫兵这时发现有人闯入，一齐开枪射击。
　　“住手！那还是小孩子啊！”
　　“不管那么多了！对殖民地的人不需要手下留情！”
　　躲开了重重的弹幕，迪欧终于跑到了MS里欧的机库。
　　（都是这玩意儿造成了那么多孤儿……）
　　他驾着载有里欧的大型卡车冲出机库，卫兵们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但是最后迪欧还是顺利地将卡车驶离基地，扬长而去。
　　这一次的行动不仅干净利落而且相当成功。
　　迪欧双手握着方向盘，内心早已有所觉悟。
　　“我本来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就算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也不在乎。”
　　这股悲枪至今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已经作好决定，今后要为了所爱的人战斗下去，即使是用最卑微的方式。
　　可是，当迪欧回到教会，等待他的却是一片刚被战火蹂躏过的断垣残壁。
　　“不会的……！”
　　他跳下卡车，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荒凉景象。
　　教堂被炸得面目全非，玛莉亚神像残破地倒在焦黑的瓦砾堆中，彩绘玻璃的碎片洒了一地。
　　这时，从烧焦的柱子后面隐约传出微弱的声音：
　　“……迪欧……”
　　迪欧马上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身受重伤的海伦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迪欧从未见过海伦如此虚弱不堪的模样。
　　“迪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海伦……”
　　“你……不要……难过……神父临死之前……还挂念着你呢……”
　　气若游丝的海伦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他的事。
　　迪欧强忍着悲伤不让眼泪流出，笑着安慰她说：
　　“撑着点，我马上去叫医生来。”
　　“……反抗军不肯离开……联合军就……攻进来了……”
　　她似乎听不见迪欧的声音，只是对着他解释这里所发生的事。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去偷联合军的MS，你们……也不会……”
　　视线逐渐模糊的海伦伸手探寻着迪欧：
　　“神父很勇敢……他一直告诉大家和平的重要……”
　　“什么勇敢！根本是傻瓜……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和平嘛……！”
　　她缓缓地伸出那纤瘦颤动的手指：
　　“愿……愿主保信你……”
　　可是，才刚碰触到迪欧的脸颊……手就垂了下来——
　　海伦带着微笑，安祥地离开了人世。
　　这时，迪欧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眼泪如涌泉般地夺眶而出。
　　“呜呜呜呜呜……”
　　再也听不到海伦甜美的声音了。
　　再也无法依偎在她那温暖的怀抱里了。
　　过去，他从不曾为了谁的死而哭泣。
　　可是这次……他哭了。
　　他对着天空狂哮——
　　“哇啊啊啊啊啊！”
　　这场殖民地叛变不久就被联合及OZ的特务部队镇压下来。总共造成二百四十五人死亡，无数居民遭到波及。被反抗军当作基地的麦斯威尔教堂也毁于战火之下……。
　　事后，大家都把这次事件称做‘麦斯威尔教堂的惨剧’。
　　而迪欧在事件结束后就失去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A.C.l92
　　施威普公司的作业船正要驶离月球的北极。
　　表面上，这家公司是以贩卖从太空中收集到的漂浮物体营利，性质有点像所谓的“收破烂”。
　　不过，他们此次的任务却是把一艘超大型战舰拖到月球的北极点弃置。
　　造舰的负责人哈瓦德基于“不符合时代需要”的理由，毅然决定将之丢弃。
　　这艘超级巨舰就是后来的“万年和平号”，不过在这个时候，它连个名字都没有。
　　直到三年后，也就是AC195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本来这艘巨舰能带领人类探索太阳系以外的地方呢……，真是可惜。”
　　曾与哈瓦德共事的G教授感慨地说。
　　“往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只好回地球，过着悠闲的日子了。”
　　“唉……是吗”’
　　少了哈瓦德，作业船似乎显得空荡寂寥。
　　突然，食物储藏室传来一阵骚动。
　　G教授赶忙前去查看究竟。结果看到船员们正押着一名绑着辫子的黑衣少年。
　　“放开我！”
　　少年咆哮着。
　　“发生了什么事？”
　　“这家伙是偷渡的，而且还偷吃了储藏室里的食物！”
　　“哼！我只是肚子饿了，想找东西吃罢了……，快放开我！”
　　“放了他吧……”
　　G教授冷静地说。
　　他仔细端详站在眼前的辫子少年：
　　“小鬼，你真有一套……，这艘船的安全系统是我设计的，应该没有漏洞才对，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是企业机密。不过我确实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混进来的，所以你也不必觉得丢脸。”
　　“呵呵呵……！你这小鬼挺有意思的。”
　　“我不叫小鬼，我的名字是迪欧。迪欧·麦斯威尔。”
　　迪欧自动报上姓名。
　　他至今仍没忘记苏洛和在麦斯威尔教会生活的那段回忆，所以一直使用这个名字。
　　“麦斯威尔……？呵呵呵，是麦斯威尔那个小恶魔吗？”
　　G教授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传说。
　　迪欧摇了摇头，甩了一下头上绑的辫子：
　　“我不是恶魔……。”
　　他诡谲地笑着说：
　　“而是——死神。”
　　这就是他为自己的“宿命”所取的名字——。
　　希洛和迪欧正在资源卫星上面忙着接合太空校和小型战舰。表面看来，这两个人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典型。
　　一个是极力的想忘记过去的痛苦经历，另一个则是藉着回忆支持他继续活下去。
　　虽然他们之间存在着如此大的差异，可是仍旧看得出来，战争带给他们的伤痛和憎恨却从未消失。所以，尽管二人性格迥异，但想法应该是一致的。
　　只不过谁也没有谈到这些，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那段过去。
　　“总算完工了。”
　　迪欧爬回太空梭的驾驶舱时，随口这么说。
　　可是希洛却连一句“辛苦了”也没说。
　　（傻瓜才会奢望他开金口呢……）
　　迪欧心里嘀咕着。
　　一会儿，希洛倒是难得地先开口说话了：
　　“喂！方向的控制还真有点难，就交给你吧。”
　　“喔、好啊……”
　　迪欧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
　　（真难得，这家伙总算承认我的能力了……）
　　太空梭加速前进。没多久，目标的小光点就出现在眼前了。
　　那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X18999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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