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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临灭绝的动物


格里戈·考克斯

  “呜!呜!”她喊道。猫头鹰——她的猫头鹰——以同样的叫声回应着她。当格特姆市的人鼓起掌时,她鞠了一个躬,她的猫头鹰给她带来的骄傲暂时驱散了她上台的紧张。
  在格待姆动物园新举办的异国鸟类展览大厅的中央临时搭起了一个台于,济川芳博士站在台上,面对一只麦克风。她身旁的布鲁斯·韦恩与观众一道鼓着掌。这就是一位美国亿万富翁,她心想。他穿一身黑色西服,相貌标致,比她足足高出一英尺。当她让到一旁让韦恩站到麦克风前时,她思忖着他不为动物园的展览主持开幕式时都干些什么。
  “谢谢你的表演,济川芳博士,”韦恩说。他的声音随意而颇富魁力。麦克风把他的声音扩大到一群男女观众之中,他们都身着华丽的晚礼服和时髦的长裙。格特姆的社会名流苔革一堂,抢先来目睹……她的猫头鹰?及至此刻济川芳仍觉得不可思议。我站在这里,穿着使馆为我挑选的红色裸肩的时髦长裙,是个什么样?她暗想。我是个科学家,不是社会名流。
  不过甘茨和久裕子看上去很安详。济川芳扭过头,看见它俩栖在它们新家的一根人造树枝上。这个新家是一个安置在凸起的石座上的封闭塑料圆顶,坐落在展厅的中央。通过圆顶底部的通风格子窗,她可以看到它们用满月似的眼球瞪视着对它们惊讶注视着的人类,它俩银色镶边的羽毛发出籁籁的声响。久裕子是只母的,略大一些,约30磅重,她的雄性同伴甘茨则长着一身漂亮的羽毛。它俩翅膀的顶端都有银色的毛,但甘茨的更明显,它的尾部羽毛和冠子上也泛着银光。唯有韦恩的身上打着聚光灯,猫头鹰的周围则是一片黑暗,以便迎合它们夜生活的习性。圆顶里面只有一线微弱的亮光,使济川芳能窥见它俩的身影。
  “这些稀有的银鹰来自日本的山区,”韦恩对观众说。“这种猫头鹰目前世界上仅存5只,甘茨和久裕子是唯一一对人工饲养的品种。日本政府把它们暂借给格特姆动物园。这是我们极大的荣誉,同时我们也肩负着巨大的责任。”
  这个责任我已肩负了3年了,济川芳暗自思索着默默走下台子。来格特姆举办展览会不会是个大失误呢?她读过有关美国城市很不安全的文章,这座犯罪率极高的城市尤其如此。不过这一决定是她的上司做出的;她只是个兽医和管理者,不是官员。走到人群中时,她希望这些有钱的美国人能意识到她的两只猫头鹰的独到之处和价值。
  她在人群里边走边审视着他们。他们都以欣赏的眼光围着圆顶转,缓慢地从她身旁走过,近距离地观赏猫头鹰。只有那边那个相貌滑稽的矮子例外,他朝大厅后面的阴暗角落蹒跚而去,闪入一根巨大的大理石柱子的影子里。济川芳出于好奇,朝他走去
  离那人越近,那人就愈显得奇特。他与她身高相仿,超不过5英尺,但肥胖得可笑;他的夜礼服覆盖着一个大圆肚皮,仿佛他吞下了一只巨鸟下的蛋。宽广的肚皮上围了一条扎眼的黄色腰带。她走近时,他透过左眼上的单片眼镜朝她窥视着,然而他最特别的地方是他的鼻子。它不但扁细,而且惊人的长,酷似法国人西兰诺的有名的长鼻,她想,但这却是真的,不是演员的道具。一把合拢着的雨伞挂在他的胳膊肘上。奇怪,济川芳暗忖,她最后一次在外面时,天空根本没有一丝云朵。
  总之,他让她联想起充斥日本动画片中的那些矮胖夸张的人物。你一眼就知道他们都是滑稽的陪衬,因为他们比别的人物更可笑。她暗自笑了笑。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奇异的家伙并不让人望而生畏,比高大、富有、漂亮且神态自若的布鲁斯·韦恩更好接近。
  那人漫不经心地要点燃乌木烟嘴里的烟草。真是厚颜无耻,济川芳愤怒地想。难道他不考虑烟草对她娇惯的猫头鹰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吗?她冲到他站着的柱子前。“对不起,先生,”她的口气礼貌却软中带硬。“这里恐怕禁止吸烟。”
  “是这样吗?”他倨傲地说,凝视着银色的打火机。济川芳不喜欢他的声音。那声音沙哑而刺耳。“好吧,我们可以不点烟,直接点火。”
  他大拇指一抖,便点燃了一簇炽热的朝空中至少蹿出4英尺高的火苗。济川芳震惊地朝后退去。火苗又热又刺史子她只得将目光移开;那火光就像是她儿时从电影里看到怪兽嘴中喷出来的魔火。这实在令人不可置信,她想,小小打火机里竟能点燃这么大的火苗!他怎么点的呢?为了什么?
  大厅里传来尖叫声。人们都瞪着她……不,不是瞪着她,而是瞪着那匪夷所思的火光。喧哗之中响起了防火报警器的警报声,声音震耳欲聋,济川芳还听到头顶上的自动洒水灭火系统也打开了。天啊,她想,突然洒下来的水碰到了她的皮肤,她暴露在外的手、胳膊和肩膀。她疼痛地将手往回一缩。水溅到她的地方都很疼,水滴烧灼着她的皮肤,使皮肤立即变红了。具有腐蚀性的液体继续朝她身上喷洒着,她无法逃脱!她昂贵的长裙布料被水粘上后烧灼得嗞嗞作响,冒起了烟。红色的染料被烧化变黑,冒着泡顺着她的大腿淌下来,流到瓷砖铺的地面上。
  “啊,”丑陋的小矮子在附近某处说,“这就像天空上降下来的温柔的雨。是酸雨。”
  一位贵妇人的假发开始溶化,她趔趄着从济川芳身旁跑过,将她推到一边。越来越多的人朝她的方向奔去,尖叫着挥舞着手臂,撕扯着被烧灼的皮肤和衣服,一心只顾逃命。济川芳后退到大理石柱子上。沿柱子而下的酸水灼伤了她的脖子、腿,但这总比被格特姆市富有的名流们践踏在脚底下强。
  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她听到布鲁斯·韦恩喊道:“捂住你们的眼睛!都往出口处跑!镇静!不要慌乱!”她发现他的嗓音完全变了样,更响亮、更深沉、更有威严。这时她才想到甘茨和久裕子。猫头鹰在塑料圆顶里大概没事吧。圆顶底下有个水泥垫座,使它脱离开地面,所以猫头鹰碰不到此刻已汇聚到地板上的酸水,从天花板喷洒下来的水也溅不到它们。她但愿它们不要像她似地受到惊吓。
  “雨中歌唱……”
  这会儿竟还有人唱歌?尽管内心惶恐,身上疼痛,她仍朝那声音望去。那个引起事端的家伙安全无恙地站在撑开的雨伞底下,他的伞的材料显然比她的裙子和她的皮肤结实。酸水沿着倾斜的伞面流下去,从而使他圆鼓鼓的身躯滴水不沾。“这感觉奇妙至极、”他边唱边在已被酸水蚀坏的地板上跳着踢踏舞。济川芳发觉他的鞋上有金属保护。
  她倏然为自己穿了高跟鞋而庆幸,这时她的愤怒胜过了她的疼痛,于是向那个引起这场混乱的小矮子扑去。但地板比她料想的要滑,就在她失足滑倒之际,她追逐的目标早顶着雨伞溜掉了。济川芳的膝盖重重磕在硬石地板上,她伸出双手去撑地,却摸进酸水里,手心和膝盖均被灼伤。一股烟味钻进她的鼻孔,使她的喉咙发痒。主啊,她祈求着,紧闭双眼,但愿烧着的是我的衣服,而不是我的头发。
  突然,一双有力的胳膊从她背后抓住了她。济川芳想喊叫,却觉得透不过气来。有人把她搀起来,将一件外衣技在她裸露的肩膀上。“往外走,”一个声音劝她说。是韦恩的声音。即使没有麦克风,依!日显出惊人的想力。他用胳膊揽住她的肩膀,扶她迅速朝出口处奔去。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她猛然醒悟到喊叫声也停止了。我们肯定是最后出去的,她想。除了……
  “那个小矮子,”她喘着气说。“手里有把雨伞的矮子。”
  “企鹅,”韦恩说,他努力遏制着愤怒。“首先我要把你送出去,确保人人都安全。”他用脚踢开玻璃门,半拖半扶地把她弄出了屋外。室外的空气寒冷刺骨,然而她却终于从那可怕的似乎永无止境的燃烧雨水中解脱了出来。谢天谢地此时是12月,她想,我真想变得麻木一阵。
  接下来就是救护车、警车和抢救。一阵忙乱后人们告诉她,两只猫头鹰丢失了。
  第二天晚上,当她和吉姆·戈登局长站在警察局总部覆盖着白雪的房顶上等待时,天气依旧很冷。济川芳颤栗着,双手环抱着穿着厚厚的大衣和毛衣的身子。从楼顶上她可以看到城市的大部分地区;与灯火辉煌的东京银座街相比,格特姆又黑又可怕。她眼前最亮的就是那在他们头顶闪烁着的驰名遐迩的蝙蝠信号灯。这座城市有两个月亮,她想,其中一个月亮里的人是只蝙蝠。
  虽然戴着手套,冬季的寒冷还是冻得她手指发疼,于是她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也许我应该劝戈登回到屋里去,她想。
  济川芳刚要开口说,那个人便从有蝙蝠标志的探照灯后闪了出来。即便心理上有所准备,济川芳还是害怕地朝后退了几步,然而目光却无法从她眼前的令人恐惧的人物的身上离开。
  这座城市的英雄与这座城市极为吻合。蝙蝠侠披一身黑斗篷,周身透着危险和恐怖。他像凶猛的夜间武士似地朝她走去。他沉重的黑皮靴从屋顶薄薄的一层白雪上踏过时没有任何声响。“我立刻就赶来了,”他对局长说。他的声音比济川芳料想的要温和和沉静;她本以为他会像他们国家电影里的武士那样粗鲁地咆哮。然而从他面具上拉出的细缝中,蝙蝠侠的眼睛里却始终燃烧着怒火。
  济川芳自然听说过蝙蝠侠,在家时也看过关于他的录像新闻。但面对真实的他时,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进入了某种恐怖的幻觉之中。先是遇到企鹅,现在又是蝙蝠侠。她为何会鬼迷心窍地置身在这个不真实的地方?我只是个普通人,她想。我不属于这里。
  戈登一直很正常,甚至非常谦和并善解人意,可此时他与这个蝙蝠人打招呼的神态显示似乎这是家常便饭。也许对他来说正是如此。戈登把济川芳介绍给蝙蝠侠,后者对她仅瞟了一眼,然后局长便将情况对披斗篷的大侠叙说起来。
  “幸运的是,”局长说,“伤亡不像预想的那么糟。有些人是二度烧伤,还有些受到惊吓,并在慌乱中被踩伤,但没有死亡。企鹅感兴趣的显然是逃离展厅,而不是想大量杀人。真是谢天谢地。
  “可惜两只珍贵的猫头鹰被掠走了。它们在塑料圆顶里,但企鹅好像用一种钻石刃的工具撬开了圆顶笼子。”
  “可能用的是他的伞尖,”蝙蝠侠说。
  “那是企鹅的做法,”戈登表示同意。他搓了搓冰冷的手接着说:“今天中午企鹅用信鸽给我们捎来一封信。他要在本周末索要200万美元,否则他就把猫头鹰的标本送回来。”济川芳虽然以前听说过这样的威胁,但企鹅的话还是令她心惊肉跳。
  “鸽子呢?”蝙蝠侠问,“有没有可能借助鸽子找到企鹅?”
  “不行了,”戈登阴郁地答道。“几个小时前鸽子死了,听说是慢性中毒。”他踏雪走到另一头,将蝙蝠信号灯关上。这时洒下清光的唯有一个月亮了。
  “这次掠夺猫头鹰事件大概比我们所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蝙蝠侠,”戈登强调说。“国务院和日本政府表示很气愤,更不用提世界各国的动物权益和环保组织了。我们必须找回猫头鹰,否则格特姆可赔不起。”
  “即使赔得起,”蝙蝠侠说。“企鹅也未必说话算数。”
  “但更糟糕的是,”济川芳尽管对蝙蝠侠有些惧怕,还是说出了她的看法。“我的猫头鹰体质脆弱。没有细心的照料和饲养,恐怕活不到周末。”今天是星期一晚上,她想,我们顶多还有5天的时间。她想进一步证实一下,便问:“这个企鹅或许不是认真的吧?他会把这个稀有品种的最后希望毁灭吗?”
  蝙蝠侠第一次用目光直接注视着她。济川芳觉得她无法面对他强烈的目光。“更坏的事他都干过,”蝙蝠侠轻声说。他将一只带手套的手放在她肩膀上。“企鹅是个心理变态的极端利己主义者。他当真认为他比整个世界都聪明和重要。在他眼里,所有的事和人都不过是玩具而已,是阻止他追求变态消遣的障碍。”
  “那你呢?”她鼓起勇气问。
  “我想他害怕我。有的时候。”
  我也是,她想。我从未喜欢过蝙蝠。属于天空的是鸟类,而不是长着尖牙和骇人眼睛的有毛的动物。倘若银猫头鹰展览最终巡回到芝加哥,她不知道那个城市的鹰侠和鹰女侠会不会使她感到更加不安。然而因为同是夜间的猛禽,蝙蝠侠的确与她可爱的甘茨和久裕子有一些相似之处。这可能能帮助他把它们救回来。
  当然,假如它们还活着的话。
  蝙蝠侠消失在格特姆市的黑夜之中后,戈登局长派了一名巡警护送济川芳返回动物园为她安排的住所。那是坐落在格特姆东区的一幢塔楼,她的房间在最顶层,俯瞰着港口。年轻的警察提出陪她上电梯,但济川芳不好意思让他送太远,便在大厅谢过他,自己朝房间走去。她打开门走进屋后叹了口气。虽然她很疲乏想马上睡觉,但她不希望晚上有梦。经历了蝙蝠侠、企鹅和酸雨,非得做十几个噩梦不可。
  她还没脱去外衣,起居室里的灯光亮了,沙发上坐着一个面熟的肥胖的人,正在翻阅着放在茶几上的一本叫(东亚鸟族)的带插图的书。“噢,终于回家了,”企鹅说。
  济川芳掉头想跑,但两条壮汉横在她与房门之间。其中一人抓住她的肩膀,粗鲁地把她身子转过去面对着企鹅。一只粗大、汗津津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一只胳膊箍住她的腰。她企图用脚踢她身后的人,但后者让她失去了身体平衡,她的脚用不上劲。此外她的鞋跟碰到的好像是一根金属灯柱。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长的?
  企鹅把书合上,瞟了一眼书脊上的名字。“济川芳博士,”他读道。“遇到一位热心于鸟类的同行,实在是高儿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尽管他神态儒雅自负,济川芳从他的语气中却觉不出丝毫的热情。她反而轻易地从他的假笑中觉察出残忍,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冷酷和恶意的自得。上次我怎么没看出来?她想。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怎么没认为他是个魔鬼?
  他身边的沙发上放着一顶丝绸大礼帽和一把雨伞。济川芳心里一惊,以为又要下烧人的酸雨,尽管她觉得这种惧怕很荒唐。企鹅用胖手捋了一下他头发稀少的额头,在茶几后面站起身。手里握住那柄伞。他像手执一把利剑似地用伞尖指着济川芳的胸脯。“放开她,”他命令手下人说。“请不要喊叫,亲爱的。这把伞里可有子弹。”
  那只手从济川芳脸上松开,她于是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她注视着企鹅和他那把可怕的雨伞的同时,略斜过头瞟了一眼攻击她的人。
  他俩看上去像是孪生的大块头,脑袋秃得像和尚,都穿着黑色宽松裤和白色无袖T恤衫。他们模仿他们衣冠楚楚的头子,也都在又方又肥的下巴底下扎着蝴蝶领结(她看出那是用松紧带托上去的)。他俩皮肤苍白,酷似北欧人,浑身肌肉异常发达。她12岁时,侄子拉她去看过一场电影,里面就有这种肌肉发达的人。
  “请允许我介绍多多兄弟,”企鹅佯装礼貌地说。“想分辨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是徒劳的,白费力。”
  济川芳回头看着企鹅。“你来这儿干吗?”她问。
  “你那可爱的雪白的猫头鹰要是死了就对我没价值了,”他解释说。“恐怕你得去同它们作伴,还要保证它们的健康。”他神了神他外衣的燕尾。“不必为你的名誉担忧,多多兄弟是最出色的护卫。”他突然抛掉温文尔雅,厉声对手下人喝道:“带她走!”
  两名打手一边一个架住她的两只胳膊,同时企鹅蹒跚地踱到房间的中央。他将雨伞对准她头顶上的天花板,一捏伞柄。济川芳等待着再出现火焰,但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雨伞像火箭炮似地把她头顶上的房顶炸开了一个窟窿。企鹅撑开伞,等着尘土、石灰、木屑,及绝缘材料纷纷落下。一股冷风从头顶的洞口钻进来,多多兄弟粗大的胳膊上顿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企鹅冷漠的目光朝济川芳身上的靴子、手套和厚厚的大衣扫了一眼。“你为这趟旅行想得很周到,”他嘶哑着声音说。
  一个兄弟松开了她的胳膊,走到碎石满地的起居室中央。他往下一蹲,接着向上跳去,用手扒住窟窿的边沿。他用双臂把身子拉上去,钻出了洞口,一忽会儿又从洞口伸出秃脑袋,朝下望着,他的身子后面是天空的背景。
  有人使劲地敲济川芳的房门。住在隔壁的人大声叫嚷着,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事吗?济川芳不敢答话,却焦急地听着是否有警笛的声音,尽管她知道此刻为时已晚。
  后来的事发生得很快,使济川芳无暇反应。企鹅朝洞口打了个手势,另一名多多把她拖到洞下,然后毫不费力地将她举过头顶,他兄弟用胳膊把她接了过去。她突然发现她置身在塔楼的顶端,比她不久前站在警察局楼顶的位置还高。多多把她推到一边,又俯身趴在了洞口。济川芳瞪大了眼,因为她看到几米开外停着一架小飞机。它像个倒放着的大鸡蛋,卧在3只轱辘上,两个轱辘在鸡蛋宽头的一端,一个大轱辘在窄头的底下。飞机大部分是黑色,只有肚皮是白色的,有两只黑翅膀和一组小尾翼。除了机鼻子上有个大窗户外,她还看到机身两侧各有一个透明的舷窗。
  “瞧,我们带翅膀的战车正等待着呢!”她朝左边扭过头。看见企鹅已被举到了楼顶上,他的体重比她的还轻。“须臾,底下的多多也爬了上来。企鹅用伞尖顶着她钻进飞机,一个多多把她缚在两个后座位中的一个上。企鹅把帽子摆在一边,坐在了驾驶台前。“准备起飞,”他咯咯笑着说。多多兄弟立即系上了安全带。
  一个大马力的发动机在济川芳座位后面轰然响起来,使她觉得骨骼都震颤起来。接着这架企鹅飞船朝前冲去。通过前窗,济川芳眼看着楼顶边缘的护栏迅速向他们拉近。这条跑道可不大,她紧张地想;可显然这不是一架普通的飞机。飞机撞碎了护栏。济川芳感到轱辘缩回到鸡蛋里,不久他们身下除了天空就一无所有了。
  他们高高地飞越过港口,朝大西洋飞去。绝望更加攫住了济川芳的心。局势变得更糟更不可思议了,她想。他们要带她去哪儿?她还能再见到她的家乡大阪吗?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甘茨和久裕子还活着。
  一扇舷窗在她的右侧。她扭过头,起初除了黑紫色的天空她什么也看不到。等等!那是什么?有个比黑夜还要黑的东西飞过她有限的视野,令她怦然心跳。难道这是她的想象?……不,它又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不明飞行物,酷似一只庞大蝙蝠的翅膀。济川芳觉得她又见到了蝙蝠信号,但探照灯的光柱绝没有这样优美也射不到这样的高度。是的,济川芳想。就在那儿!来救我!
  “该下降啦,”企鹅大声说。他一定也看到了蝙蝠飞机;济川芳感到他的嗓音中有一丝忧虑。整个飞机朝下来了个45度倒栽葱,冲海面飞去,吓得济川芳心惊肉跳。要不是有安全带系着,她早栽到驾驶舱里去了。她黑黑的长发胡乱飘舞着;她用手将头发从眼前撩开。她现在能看到的唯有向他们逼近的海面,除此之外还有前窗顶部透进来的一抹银色的地平线。企鹅发疯地狂笑着,她做好了碰撞的准备。快要接近浪涛时,她想,企鹅是个疯人,是个完全失去理智的疯子。
  坠入海面时,飞机震动了一下,但令济川芳惊讶的是,它继续朝下潜去。它潜入波涛之下,离开了月光,钻进越来越黑的水域,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越来越深地潜入洋底。当济川芳的呼吸和脉搏又变得缓慢平稳时,水下飞机又把身子横了过来,水平地向前驶去。企鹅按下一个键钮,一束强大的光线从飞机头部下方的前锥体射出来,在漆黑的海水中照出一道暗绿色的光柱。济川芳左右舱壁内的设备嗡嗡作响。她想那大概是翅膀;它们肯定是缩回到了机身之中。至少一部分翅膀缩了进来。
  企鹅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艺妓娃娃,”他说,显然对她的惊骇幸灾乐祸。“你大小是个鸟类学家。我想你该明白,企鹅们能游泳时从来不飞。”
  她对他的奚落不予理睬。反正我还活着。一时间,她感到一阵愉悦的欣慰,但又突然想到了蝙蝠飞机。它大概仍无能为力地在头顶上绕圈子呢吧?也许它已被甩在了几英里之外……
  “下一站是北极圈,”企鹅说。
  企鹅的两栖飞机似乎正风驰电掣地在海洋深处航行。济川芳觉得眨眼之间他们就接近了目的地。飞机渐渐上行、角度远没有他们扎入水中时那样大和令人震惊。海水愈来愈亮,一抹柔和的黄绿色的光在他们航行过的海水里弥漫开来。一定是太阳升起来了,她揣测着。我们是走了一晚上,还是进入了另一个时区?通过舷窗,她看到大大小小的鱼。不是鲑鱼就是金枪鱼。她还依稀看到一条鲨鱼。那感觉很不好,让她想到她现在的处境。
  “到啦,”企鹅终于说。济川芳从水下的角度看上去,企鹅的巢穴乍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由某种透明水晶材料砌成的水下洞穴。接着水下飞机浮出水面,济川芳看到眼前是一座庞大的冰山。人造的,她想,但伪装的很巧。它与漂浮在附近的几座冰山没什么两样。我们现在在北半球的什么地方?她想。加拿大以北?她过去要是对地理知识稍加留意就好了!
  “我还以为企鹅是南极鸟呢,”她大声说。
  企鹅怒气冲冲地回头瞪了她一眼。“我可不是,”他厉声说。我得小心,她想,心里想起了蝙蝠侠说的关于企鹅是个利己主义者的话。
  默默地,他们驶进了人造冰洞,在冰山内的一个金属码头抛了锚。从飞机里出来后,济川芳刚对那拱顶的冰雪覆盖的墙壁瞟了一眼,企鹅就粗鲁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过来,医生。我保证你追不及待地想见你的病人。”
  多多兄弟在后面压阵,企鹅领着济川芳穿过众多迷宫一样的整洁干净的白色走廊,里面偶尔陈列着几件偷来的艺术品。至少济川芳认为它们是偷来的。她认出的画中有毕加索的、马奈的,甚至还有一张梵高的。没有日本画家的作品,但企鹅还是有鉴赏力的。越往纵深走温度越高,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这更证实了济川芳的猜想,即外层的冰山是假的。她不由感到迷惑:企鹅既然有这么些钱营造这等令人不可思议的总部、水下飞机及他的魔伞,他还犯罪干吗?蝙蝠侠曾说过他的“变态的消遣”。难道犯罪是他的游戏?
  是的,她苦涩地想。是痛苦和恐怖的游戏。
  最后他们来到一扇沉重的锁着的金属门前。企鹅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镀铜钥匙,转眼间,大门朝里打开了。当济川芳看到里面的景象时,不知是该欢喜还是痛苦。
  久裕子和甘茨被关在一只老式的金属鸟笼里,笼子置放在一根4英尺高的铁柱之上。虽然见到它们没死她很高兴,但她一眼就看出它们很痛苦。久裕于看到济)!]芳后尚能疯狂地扑打着翅膀,甘茨则只能勉强地“呜”了一声,算是表示欢迎。
  济川芳挣开企鹅的手臂,朝笼子跑去。她发现笼子底下垫着一张蝙蝠侠的黑白照片,上面都是鸟粪和一些银白色的短羽毛。两只猎头鹰都脱毛得很厉害,甘茨犹为如此。济川芳还惊讶地发现,在仅仅一两天时间内它们竟瘦了许多。
  她气愤地转向企鹅。“这太让人气愤了,”她叫道。“你看不出它们病得有多厉害吗?且不说它们被绑架所受到的惊吓,这里的温度也太高了。而且你在用什么破饭喂它们?”、她热得浑身淌汗,便脱掉手套和大衣,忿忿然地把它们扔在水泥地板上。
  “还能喂什么?鸟食呗,”企鹅冷冷地说,显然对她的发作无动于衷。
  “你难道不明白吗?它们就要死啦。你必须让我把它们带回到动物园的医院去,以便给它们必要的照料。它们可是世界上最后一对儿配种银猫头鹰!”
  “所以它们才如此珍贵,”企鹅举起雨伞,将伞尖对准济川芳的喉头。他逼着她一直朝后退到这间监狱的一面墙上。“让我把话说清楚,”企鹅说。“我什么也不用做。你是猫头鹰的医生。你必须让你的宠物活下去,否则你的命就不长了,明白吗?”
  “明白,”她轻声说,根本无法点头。
  “好。”企鹅退了一步,把伞放下。“这样谈一下我很高兴。”他转过身去,对多多兄弟说:“走,孩子们,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他们甩下她朝屋外走去。“噢,”企鹅刚要关上大铁门时漫不经心地说。“‘女厕所’就是那只马桶。对不起,我们不提供淋浴。”
  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济川芳听到钥匙在镇里拧动的声音。
  她瘫倒在地上。她的膝盖由于受酸雨的侵蚀仍旧红肿疼痛,但她已无心顾及。这太让人受不了啦,她想。被一个滑稽可笑的疯子杀手禁闭在北极。实在没有比这更糟的了。她怎么会让自己落到这种荒唐的地步?是什么让她觉得她能在美国的格特姆市生存下去?“对不起,”她对猫头鹰喃喃说。我希望能帮助你们,但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可以发射火箭的雨伞,潜入海底的飞机。她怎能对付得了这些东西?她不是超级英雄,只是个普通人。
  她把大衣铺在身下,蜷缩在地板上,啜泣着睡着了。
  久裕子!甘茨!她猛然从可怕不安的梦境中惊醒过来,看到企鹅正俯身瞪着她,摇她的肩膀。“怎么啦?”她惊愕地问。“猫头鹰出事啦?”
  “你自己看看,”企鹅说罢挺直了脊背。“不过要快点儿,我们还有别的事呢。”这次他没有戴礼帽和扎蝴蝶结领结。短髭布满了他脸部的下半部分;他带着一只眼罩而不是单片眼镜,就像过去的海盗,济川芳边想边站了起来。企鹅猛地把脸凑到她的脸跟前,那古怪的鼻子几乎扎着了她。“你差点儿没把这一天睡过去,”他厉声地责备她。
  你也一样,她猜想。说不定你跟常人没什么两样。她对愤怒的企鹅不予理会,迅速检查了一遍猫头鹰的状况。它们都没从栖身的地方摔下来,但情况却不妙。甘茨尽管仍有呼吸,但对她的呼叫却没反应。久裕子浑身发抖,它好像很紧张和烦躁不安。它俩对鸟食几乎没动。“
  “我需要药物,”济川芳口气坚定地说。“特殊食品,流质补充食品。”
  “以后再说,”企鹅说。他取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我的老朋友警察局长戈登在电视里说,在付赎金前,他需要你和你的猫头鹰都很安全的证据。”他把纸笔推到她跟前。“多多兄弟正在准备另一只信鸽。”他摇摆着走到鸟笼前,把鼻子伸进格子里;令济川芳失望的是,猫头鹰已病得无精打采,没法去啄企鹅的鼻子。
  “别耍花招儿,”企鹅说,“你得为你的两个小朋友着想。”
  济川芳盘腿坐在她的大衣上,琢磨着怎样措词。她知道还有别的办法,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可她怎么才能既把消息透露给蝙蝠侠和戈登,又不致被企鹅看破呢?“快点儿!”企鹅吼道。
  她绞尽了脑汁后,把纸条递给了企鹅。天哪,她想,这比我的全国考试还难。
  “亲爱的局长,”企鹅大声读道,“请你放心,我和猫头鹰目前均安然无恙。我恳求你尽一切努力抢救猫头鹰,因为它们的灭绝将是环境保护方面的巨大悲剧,就像‘泰坦尼克’的沉没一样。信任你的,济川芳。”
  她暗自祈祷,但愿蝙蝠侠能像我听说过的那样聪颖。
  “很好,”企鹅说。“简短、甜蜜,但愚蠢至极。”说着他嚓嚓两下把字条撕成碎片。“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隐秘的暗示吗?‘泰坦尼克’号是与冰山相撞而沉没的。”他手握雨伞朝她逼近,眼里射出险恶的目光。“你这个傻瓜,”他从牙缝里说。“玩起欺骗的把戏,你在我面前不过是个生手,一个毛孩子而已。此刻,你的生命也面临了灭绝的危险。”
  济川芳绝望地朝四周搜索着,她要找一件武器或一个出口,寻找任何能帮助她延缓生命的东西。但什么也没有,连鸟笼都是架在空中的。企鹅肩膀前耸,像个嗜血的侏儒似地拱起背,把济川芳逼到一个犄角。这下完了,她想。原谅我,我美丽的银猫头鹰。我已做了最大的努力。
  “说‘再见’吧,”企鹅斜眼一瞥说。
  然而,企鹅并没用伞刺穿她,也没用某种骇人的装置把她炸成碎片,他收住脚步,朝旁边的一面墙踱过去,拉出一个隐蔽的嵌板,上面有各种各样的键钮和一个像是内部电话机的东西。他按下一个白色键钮,对着话筒大声喊道:“多多兄弟,立刻到这儿来。”他得意地朝济川芳瞥了一眼。“恐怕我们下一次的航空信得用济川芳医生的鲜血来写了。也许她的一位长羽毛的朋友能为我们提供书写用的羽毛管。”他把手指从键钮上抬起,冲济川芳一笑。“别害怕,哦,我们这只是才开始。”
  不,她想,都完了。我和猫头鹰都逃不脱了。企鹅肯定要把这残忍的游戏玩下去。
  就在她最后的希望即将破灭时,一声爆炸震撼了她脚下的地板。不,整个人造冰山都抖动起来。巨大的爆破声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发生了什么事?企鹅同她一样大为震惊。铁门猛地被推开,多多兄弟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地不知是否应该进来。灰尘和泥上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噢,上帝,她发疯地想。别再是酸雨。她本能地伸出双臂护住鸟笼,说不清是为了保护猫头鹰抑或是为了抱住某样求生的东西。
  又一颗炸弹在头顶上炸开了。屋顶的一角坍塌下来,等浓烟和灰尘散去后,她看见在闪闪发光的人造冰上炸出了一条通道。在通道的顶部,背对夜空站着一个仪表堂堂的黑灰色身影,他胸前闪耀着金色的标志:蝙蝠徽。
  比过去更可怕的蝙蝠侠,从他新开辟的通道上跳到离济川和鸟笼仅一码远的地方。他浅蓝色的眼睛透过面具将屋里的一切景象尽收眼底:笼子里的猫头鹰、监狱门外的打手、站在电话机旁的企鹅,济)11芳希望他也看到了她。
  披斗篷的斗士先奔企鹅而去。他朝屋子的另一头扑过去,但企鹅在对方碰到自己之前已先按下了另一个键钮。随着一阵空气被释放的声音,蝙蝠侠脚底下的那块地板塌陷下去,蝙蝠侠也跌了下去。济川芳紧紧抓着鸟笼子,仿佛当这个可怕的地方四分五裂时那是唯一能挽救她生命的东西。她听见刚才蝙蝠侠消失的地方传来一声落水的声音。冰冷的水从活动地板下溅上来,溅到她脸上。她在嘴唇上舔出了咸味儿。是海水。
  “哈!”企鹅大笑。“企鹅不会飞,但蝙蝠也不会游泳。他身上披着那么多铠甲,非像石头一样沉到海底不可!”他抓了一把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活动地板,又瞟了一眼多多兄弟。“不过,不能抱侥幸心理,尤其对他。去,孩子们,像北极熊似地把他干掉!”
  济川芳已经历了许多,新出现的事已不再使她惊讶了。那两个忠心耿耿的大块头跳下水去找蝙蝠侠了。在12月中旬直接跳进北冰洋。她还没来得及对刚发生的事做出反应,也未来得及思索蝙蝠侠是否可以逃走,企鹅便抓住了她的后衣领。“尽管这个地方很简朴,也到了离开这个幸福的家的时候了。不过首先……”
  一把6英寸的刀刃从他的伞尖弹了出来。他要割断我的脖子,她惊惧地想。这不公平,刚才当她看到蝙蝠侠的一瞬间,她以为她会安全了。
  企鹅挥起他的伞剑,砍掉了鸟笼的上端,只差几英寸就砍到了猎头鹰的头。他嘴里骂着,把手伸进去,粗鲁地把久裕子从栖木上掏了出来。“我真正需要的是这只母的,”他扬扬得意地说。“没有她我看你们还怎么育种!”他用刀刃的尖触了一下济川芳的背。“快走!”
  企鹅把久裕子抱在怀里,在济川芳身后用伞剑顶着她,穿过了几条走廊。“快点儿!”他厉声说。她听见他喘着粗气,大口呼吸着,这位身宽体胖的罪犯要想跟上她的步伐实在是很难。“这把伞还能当枪用,”他大声说。“所以你要是想耍花招儿跑掉,就当心点儿。”他大声地将空气吸进他的肺部。“再说,这只母鸟还在我手里呢。”
  虽然面对他的威胁,济川芳却感到心中又涌起一抹希望。这是真的,她意识到,企鹅害怕蝙蝠侠。我敢肯定我们这是朝企鹅的水下飞机走去,因为企鹅不相信蝙蝠侠已经死了。
  果不其然,当他们拐过最后一个墙角,朝码头走去时,格特姆市的夜间武士正站立在他们和飞机之间。他的斗篷、靴子和那个世界驰名的万能皮带都不见了。济川芳注意到他赤着的脚颜色发青。他浑身已湿透,嘴角因受伤还流着血。济川芳感到他从没像现在这副样子那样凶猛。
  “不!”企鹅粗厉地叫道,他假么假事的镇静消失得烟消云散。“你这个无知的畜生!被打败了还不自量力。”
  “投降吧,企鹅,”蝙蝠侠警告他说。“这一回合结束了。”
  “没这么快,我的夜猫子仇人。”他高高举起雨伞上的刀刃、然后快速一挥,把刀刃架在了济川芳的颈背上。
  “你想让我捅死这位女士还是那只猎头鹰?”
  “不管怎么样,企鹅,你都得被关进阿克哈姆。别让你自己罪上加罪。”蝙蝠侠在寒冷中冻在那里,犹如一尊可怕的愤怒的雕像。他在拖延时间吗?济川芳担忧地想。寒冷和疲劳能让他坚持多久?她要是能出点力就好了,可这想法是多么的荒唐。她根本就没见过这种事。
  “别往前迈步,”企鹅说,“否则蝴蝶夫人就要唱她的挽歌了。”
  唱歌?等等,济川芳想。她所熟悉的只有鸟,但也许这就足够了。她撅起嘴唇,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呜——!”
  “他妈怎么回事?”企鹅大叫道。为了回应济川芳的叫声,久裕子在企鹅的怀里疯狂地扑打挣扎起来。“该死的!别动。这个可恨的言生!”
  霎时,久裕子扑向企鹅的脸,它的爪子在他的大鼻子上抓出了深深的血印。伞剑从济川芳的脖子后面消失了;她一感到脖子后面没有了威胁,便拼尽全力朝后猛踢企鹅的小腿。蝙蝠侠的拳头亦像夜间的霹雳般砸了下来。
  眨眼间,企鹅便平躺在了地上,他的单片眼镜的碎片散落在冰冻的钢板码头上。济川芳又吸了一口气,心脏跳动得像鸟翼似地抱起久裕子,抚摸哄着它,直到那只发疯的猫头鹰和她自己变得安静下来为止。蝙蝠侠抄起地上的雨伞,满意地哼了一声,然后将它放在膝盖上一下子拟为两截。
  “你喜欢这种打斗,是吗?”济川芳问。
  “有时这工作可以带来回报。”
  济川芳很高兴。他的话使他易于让人接近。“我想问你: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当你告诉我猫头鹰很娇弱时,我便怀疑企鹅会追踪你,于是那天晚上在警察局时我往你身上安插了一个引导装置。”
  是的,她想起他曾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这么说来,”她静静地说,“我不过是个诱饵而已。”
  蝙蝠侠摇摇头。“你有多方面的才能。济川芳。”
  4个月后,甘茨和久裕子生下一只小银猫头鹰,给格特姆市带来了福气。布鲁斯·韦恩和吉姆·戈登参加了诞生仪式,其间渴望而热情的格特姆人目睹了小猫头鹰。在济川芳的一再坚持下,小猫头鹰取名为“苦木瑞”。
  “是蝙蝠的意思,”济川芳解释说。
  “或是雨伞,”她颇不情愿地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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