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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刚把他带进牢房我就注意到了他的鼻子。它使我想起了西兰诺那家伙的鼻子,长得可以挂衣服。一见他那鼻子我就知道他是何许人了。诚然,他的白手套不见了,他们还给他套上了像我一样的条纹囚服,还没收了他的单片眼镜和魔伞——但我敢肯定他是企鹅。 倘若他的鼻子尚不足以表明他的特征,他那文绉绉的语言却使他的身份暴露无遗。怪里怪气的。他说话的样子我永远也忘不了。守卫把我们俩锁在一起离开后,这个矮胖家伙开始上下打量起我来。 “你好,”我说,伸出一只手。“我是飞毛腿埃迪·吉丁斯。” 他没有理睬我伸出的手,说道:“似乎是不可捉摸的命运把我们俩以同室囚犯的身份撮合到了一起。既然我不得不与一个低等的罪犯分享这间臭气熏天的屋子,我一定要坚守几条基本的规定。” 我对他所说的“低等罪犯”没在意,因为我知道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但他说的规定倒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冲他眨了下眼。“什么规定?” “第一条,”他说着把我刚贴上去的美女王照从墙上撕下来。“我不允许无耻地展示一丝不挂的女性。取而代之的应是更体面的装饰物。” 他从衣袖里取出一轴长纸,展开,贴到墙上。这是一幅百鸟图,大小胖瘦的鸟儿无奇不有。还有海鸥、鹰和猫头鹰,甚至几只红脖子的丑陋无比的秃鹫也混杂其间。 “瞧!”他说,“我们羽毛朋友的壮丽阵容!”他又看向我。“第二条,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提起我主要敌手的名字。” “你是指蝙蝠侠?” 他从牢房的一头扑向我,用他的尖鼻头朝我的胸膛猛戳了一下,我感到很疼。 “永远别当着我的面提他,”他喝道。“虽然我天生的大腹便便,但你会发现我在武术方面却颇有造诣。谁若对我发起挑衅,我将给他以重创,所以不要惹我。” “好吧,”我说。“我就不提你知道的那个人。” “哦,这样一个高贵的自然生物居然被迫寄居在这等凄惨的所在,”他边说边在我面前蹒跚地走来走去,像鸟用嘴修理羽毛似地抚弄着他的胸脯。 “游戏没玩好,”我耸耸肩。“我假支票伪造得好好的,后来被他们抓住了。” “第三,”他说。“沉默是金子。所以你不得与我说话,除非让你那样做。像我这样的天才的大脑绝不能被愚蠢的猿猴的絮絮叨叨所污染。” 此话使我忿然。“嘿,你管谁叫猿猴?” 他冲我冷笑一声。“啧,啧,我亲爱的伙计,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的脸肩骨凸出,鼻孔宽大,像只大猩猩。” 我瞪着他说:“瞧瞧你长的那副鹰钩鼻,还有脸,评论别人的长相。” 他长叹一声。“我发现我们的对话枯燥无味,浪费时间。我要用我卓尔不群的智慧设计出逃跑的方案。为了达此目的、我规定咱俩禁止交谈。” “只要你乐意,我无所谓,”我说。 因此足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俩相对无言。他大部分时间四肢摊开躺在床铺上,闭着肥鼓鼓的眼睛,胖肚皮朝天拱着,好像吞了个篮球。可我知道他没睡觉,而在思索。 一天下午,他突然从床铺上坐起来,说:“我已得出了一个令人生厌和不快的结论,如果没有外界的援助,我插翅也难逃出这令人悲哀的鬼地方。为此请允许我问一下,你预期离开的时间是几时?” “嗯?”我说,“我没懂你的意思。” “我再重复一遍。你预计何时能从你目前被禁锢的状态下解脱出去?” “你是说我什么时候能出大牢?” “说得很准确。” “还有9个礼拜,”我说。“我的刑期不长。” “妙不可言!”他说。“那我们两个月以后再说话。” 于是我们就这样过了下去,直到我要走出那座监狱的早上,他一直不跟我说话。然后他突然开口了。而且他所说的令我大为惊讶。 “你出去以后,”他说,“去找一位叫纳克·奥鲁克的粗野的无赖。他通常泡在码头附近的一个叫‘脏赛姆’的名声不佳的弹于房里。奥鲁克除了大字不识几个外,倒是个靠得住的人。他会把你带到我的总部,在那儿你将发现 “打住,”我说。“你到底想要干吗?” “除了要你帮我从格特姆监狱里逃出去,还能干吗?” “说出个理由,我凭什么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把你从这儿弄出去?” “因为,我亲爱的伙计,我俩是犯罪中的一对儿兄弟。” “谁是你的兄弟,”我恶狠狠地说。 “啊,可惜你是,”他笑着,“不折不扣的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话向来准确无误。我俩在基因上是相连的。同样的血液在我俩的血管中流淌。把我俩送到这个不协调世界上的是同一个丰饶的子宫,尽管你被送出的时间稍靠后了点儿。” “你是说我妈就是你妈?” “一点儿不错。” “那你还管我叫猿猴?” “那是因为你的父亲,就是我父亲死后我们的妈妈又嫁给的那个人,不幸地给了你一副酷似猿猴的嘴脸。我说这话可不带个人的憎恶色彩。” “你戏弄我,”我说。 “没有,亲爱的兄弟,我没戏弄你。” “真的?拿出证据来。” “可以,”他点点头,同时用手把他的关节掰得咔咔作响。“我的名字是奥斯瓦德·彻斯特菲尔德·科布波特。我爸管我叫奥兹,一个始终令我讨厌的名字。自从肺结核把他从这个令人悲伤的世界除掉了之后,我妈妈又改嫁了。她的新夫婿叫汤姆斯·吉丁斯,就是你爸爸。你,我的好伙计,是他俩生的后裔。我们如今已经不幸地离开了人世的妈妈叫埃尔米拉·瑞德莉·科布波特·吉丁斯。所以我俩是一个血脉。” 我惊讶地冲他眨眨眼。“那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啰?” “当然。”他把他的两只胖手放在他背后。“当我的翅膀被那个可恨的蝙蝠家伙剪掉,而且发现我被遣送到这个晦气的地方后,我通过小小的贿赂,设法被分配到了这间因牢里。我本想靠自己的本事逃出去,但若无法实现的话(可惜这点已被证实了),我还可以求助于你的帮助。血比水浓,毕竟是手足情嘛。” 我摇摇头。“我从不知道妈在嫁给爸前还有一个孩子。” “我们的母亲为我感到耻辱,拒绝承认我的存在。她不容忍犯罪和罪犯。你好像也步入了这条黑道,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 “你既然在外面有奥鲁克那个阿飞,”我问他,“还需要我干吗?” “除了奥鲁克先生之外,我在外面还有好多人,”他说。“不过只有你能驾驭热气球。” 他的把戏原来如此。他打探出了我的底细,知道我爸有个气球厂。我7岁时就上了气球,所以对玩气球门儿清。老爸以为我会继承他的生意,但我妈一死我就在14岁时辍了学到江湖上闯荡了。也许正因为我是企鹅的兄弟,我才成了一个骗子。鬼知道是不是遗传在做怪? 不管怎么说,我后来在“脏赛姆”遇到了纳克·奥鲁克,他把我领进那个到处都是鸟笼子和稀奇古怪东西的奇特地方,但由于我们时间紧,我没来得及好好看看那个弹子房。 我去的目的是把我兄弟放在那儿的气球找出来,充上气,然后送到天上去。气球的形状像只大企鹅,不过这不奇怪,因为我兄弟呆的地方都是企鹅形状的东西。虽奇特却五彩斑斓。 我和奥鲁克坐在气球吊篮里,朝格特姆监狱飞去,正好在我兄弟放风活动腿脚的时间落到了监狱的院子里。奥鲁克扳动速射枪的枪机,扫出去的橡皮子弹打倒了两名守卫,我便趁机把我兄弟拖进气球吊篮里。塔楼上的家伙把武器对准我们,但奥鲁克又扫了一梭子,将其打晕过去,于是我们便悠哉悠哉地升上天空了。 企鹅就这样从格特姆监狱中逃了出来。 这活干得不费吹灰之力,易如反掌。说实在的,我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在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感到孤独了。 有个兄弟真不错。 也许你对蝙蝠侠有些疑惑——他为何不坐着他的蝙蝠机追逐企鹅的气球呢?原来在我们救出我兄弟的那天,蝙蝠侠在郊区正忙着搭救一名被一伙骑摩托的家伙绑架的少女呢。我估摸我兄弟从监狱逃脱出来把蝙蝠侠气得够呛,因为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弄进去。 他俩是宿敌,企鹅几次都差点儿用他的魔伞和其他玩艺儿让蝙蝠侠丧命。逃出来后我们回到了我兄弟的秘密总部,他把他的魔伞拿给我看,有的里面有利剑,有的可以发射毒箭,还有的只要它的金属头碰到你的皮肤就能把你电死。有一把可以喷火,另一把可以喷出浓浓的烟雾,看得我目瞪口呆。 “你怎么能想得出这些古怪的玩艺儿?”我问。 “天才,亲爱的兄弟,纯粹的天才!我令人敬畏的发明才能简直大得无边。”企鹅先生丢掉了国服,又换上了他那身闻名遐迩的装束:单片眼镜、白手套、蝴蝶结领结、大礼帽、燕尾服、黄马甲、紫色条纹裤和鞋罩。告诉你吧,穿上这身行头他还真像只企鹅。 他大谈特谈他如何比关在格特姆监狱里的其他要犯“高贵”。“贫嘴不值得一提,”他厉声说。“两面派是个大白痴;稻草人整个儿一呆傻;怪子是一笨手笨脚的蠢汉;疯免是一疯子就更不必说了。至少我的稀世之才是被那些新闻界的喽罗们承认的。” 他把一张(全球报)扔给我。大标题称他为“犯罪大师”,但使我震惊的却是标题底下的一行字: 企鹅的兄弟设计出胆大包天的气球越狱 “他们怎么发现我俩是兄弟的?”我问。 “因为,亲爱的小伙子,是我告诉他们的。昨晚我给编辑挂了个电话,透露了我们的血缘关系。这样一来,你再也不是无名鼠辈的飞毛腿埃迪·吉丁斯了。你是全世界的人都羡慕的企鹅的兄弟!” “是的,”我笑吟吟地说。“看来我是一举成名啊,嗯?” “没错,亲爱的,说得对。” “你下一个把戏是什么?”我问他。“不管你干什么,都算上我一份。” “啊,我亲爱的埃迪,”他说着伸起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指,一只金丝雀便飞过来栖在上面,尽情地唱着。“我当然得让你陪我进行你所谓的我的‘下一个把戏’了。这回你可获得了一个难得的特权,可以亲眼目睹我是怎样行动的。” “妙极啦,”我笑着说。“干什么?” “你会知道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就去喂他的秃鹫去了。 这回我可以骄傲地说,我与黑社会建立了联系,对我兄弟的行动也了解了不少,知道他一般偷窃与鸟有关的东西。他就是以此而驰名的,你知道。因此第二天我在报纸上读到一条新闻,说周末格特姆博物馆将举办一次新的珍宝展览时,我想他大概要抢劫一把。结果我猜对了。 “我怎么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呢?”他说。“看着吧,明天一早不等太阳升过格特姆市宝塔的塔尖,猎鹰保证就是我的啦。” 他说的是一尊叫撒拉逊的金猎鹰,这只鸟身上有宝石,还有段悠久而充满血腥味的历史。 报纸上说整个事情的经过可追溯到1100年,即狮心理查德国王和十字军远征的年代。老理查德国王想从异教徒手里夺回圣地,但随他心意的赃物他也不放过。当他从撒拉丁手里再次夺回雅发时,宝物之中就有一只金制的鸟,从嘴到爪子还镶着一串宝石。这鸟就是撒拉逊猎鹰。 理查德返回英国途中,被奥地利的利奥波德公爵捕获,投进了监狱。金鹰遂丢失,谁也不知它的下落。 这只宝鸟100年后又在丹吉尔出现了,为了争夺它又流了不少血。最后它流失到了意大利,一个贪婪的意大利王子把它送给了他的情人。后来一位土耳其古董商将鸟盗走,卖给了一个君士坦丁堡的富佬。然而没过多久,一个俄国将军杀死了富佬抢走了金鸟。总之,在后来的几百年里,这只金鸟被人争来抢去,法国赴蒙古远征军中的一个成员还曾把它攫为赃物(但报纸未提及后者发生的时间)。 人们为了它面互相残杀,最后这只鸟落到了一个叫基诺·古拉提的亿万富翁手里。此人是纽约的一个收藏家,与黑手党有牵连。鬼晓得他杀了谁才弄到了那金鸟。基诺在弥留之际决定把这尊鸟捐给格特姆城的博物馆,原因是他在格特姆长大,想为他的家乡做点儿善事。所以博物馆就拥有了它。 如今企鹅也要介入这场争夺游戏之中了。 我读了所有的资料,知道博物馆24小时都有卫兵把守,而且晚上对外闭馆后,特殊警报装置就开始工作。 对企鹅唯一有利的一点是展出金鸟的展室夜间无人。可展室的地板安有装置,只要脚往上一踩就有无数个警报器鸣叫,守在室外的卫兵就会冲将进去。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套警报器,直接与5个街区以外的警察局连通。展室地板的敏感性极强,一只蝴蝶都能让警报器响起来(何况他们在博物馆的房顶上也布了哨!)。 “……再者说,”我告诉企鹅,“你别忘了蝙蝠侠也会潜伏在附近等待你的出动。他可不蠢,肯定猜得出金鸟是你必夺的热手货。我倒有个主意,哥哥。” 企鹅对我怒目横眉。“像你这样劣等的一般囚犯岂有给我这个大师级罪犯提建议的资格,”他尖着嗓子对我说。“不过,看在你我同出自一个母体的份上,我允许你说下去。” “等上它两个月,等风声过去后再袭击博物馆。那时蝙蝠侠已撤了,你的成功还不是手到擒来?” “什么!”他惊愕地除下单片眼镜。“我?等着?玷污我盗窃世界珍宝能手的名声而让别人大出风头?大家都期望我在周末发起进攻,我不能使世人失望。” “可这是疯想,”我反驳说。“他们肯定能抓住你!” 他笑笑,扶了扶他的单片眼镜。“啧啧,”他说,“我可是唯一一只不易捕捉的鸟。不信就让他们试试,亲爱的孩子,让他们试试!” 正如企鹅许诺的那样,我自始至终参与了抢劫。而且我不得不承认我兄弟的确精明透顶。他所策划的抢劫耸人听闻,下面我把发生的细节叙述给你…… 抢劫定在星期五晚上博物馆关门后开始。纳克·奥鲁克驾驭企鹅的气球上天做为烟幕,我教他怎样放气好让气球飞到屋顶上空,然后怎样降落。我们的意图是,探照灯将在空中发现他,等他降到房顶上时,50来名卫兵就将把他围住,枪口都对准他。他们会以为那是企鹅无疑。蝙蝠侠肯定也会到那儿去对付他。等到他们看到那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时,他们就会知道上当了——不过为时已晚。企鹅那时恐怕早已把金鸟弄到手了。反正企鹅是这样策划的。至于他采用什么办法避开馆内的卫兵,以及怎样踏上安装了警报器的地板把金鸟掠走,他没有告诉我。他只是说:“看着学吧,”这对我无所谓,因为我喜欢意外的惊奇。 奥鲁克不愿意驾气球上天。“他们会开枪把我打下来的,头儿,”他粗声粗气地说。“他们可能不会等我落到屋顶上,而我的身子又不防弹!再说万一我想跳下去也没降落伞。” “那样的高度降落伞不起作用,”我兄弟对他说。奥鲁克高大愚笨,极崇拜企鹅,所以我兄弟信得过他。“至于说你的身子不防弹,我可以让你穿上我的特殊防弹衣。你的头上可以戴上新设计的纤维头盔。它除了10毫米的射弹外什么都能防。等你落到屋顶上,他们与你搏斗一番摘掉你的头盔发现你是谁时,我早把他们的撒拉逊金鹰抢走了。”他发出了一串鸟样的笑声。 “我心里没数,头儿,”奥鲁克摇摇头。“我总觉得我会像个傻瓜似地落到屋顶上。” “别胡扯啦,孩子,”企鹅说。“你肯定会干得很漂亮,而且我担保不会伤着你那丑陋身子的一根毫毛。” “他们发现我不是你还不得把我关起来?” “凭什么?你在格特姆博物馆上空飞气球又不犯法。他们没法律依据是不能扣留你的。” 奥鲁克比较愚笨,意识不到人家正想抓他呢,因为他曾用同一气球帮助企鹅逃出了格特姆监狱。他兄弟拍他肩膀时他傻乎乎地咧嘴笑着。“做出个好样子让我瞧瞧,奥鲁克。再往枪林弹雨中冲一次,亲爱的朋友!” “好的,好,好!我一定不给你丢脸,头儿。”奥鲁克肮脏而胡子拉碴的脸上流下一滴眼泪。 由此可看出企鹅说服人的本事。说实在的,这一幕令我有点儿恶心。 奥鲁克钻进气球上天后,我和企鹅乘着他的无声车朝博物馆奔去。这种车颜色漆黑,跑在路上时寂静无声。企鹅改装了排气口,所以它静得像坟墓。 我们在鲁迪五金商店后面的一个地方停下,离博物馆还差两个街区。“从这儿开始我们换骑两脚马,”企鹅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步行。他颇为得意地歪戴着大礼帽,两眼放着光,心里特开心。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着过去抢劫那鬼地方,”我对他说。 “当然能,”他对我说,“只要我们别走大道。跟我走吧,爱德华(他只是在高度集中时才叫我爱德华,所以我知道我们要玩真的了)。” 他让我撬开一个下水道的盖子,我俩沿着一截铁梯子下到地下通道。那条通道直接通到博物馆底下。 “警察肯定知道这条通道,”我说。“出口处保证有卫丘 “当然有卫兵,”他点头说。“但卫兵不是问题。相信我。”除了他永不离身的魔伞,他一个肩膀上还挎了个帆布包,但里面装的什么我一无所知。一然后我们来到了通往上面博物馆地下室的梯子旁。企鹅把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指搁到嘴唇上。“别出声,爱德华,游戏开始啦!” 我可以听到我们头顶上传来的说话声,那里至少有两名卫兵。 企鹅小心翼翼地登梯而上,我紧随在他身后。我手无寸铁,可他告诉我我用不着武器。正像他说的,我对他完全信任。 最上端是带有圆窟窿的格栅。我兄弟从帆布包里掏出两个小型呼吸面具。他把其中一个递给我,另一个罩在他的长嘴上。我把我的那个也戴上。接着他把魔伞的金属头捅过格栅,按了一下伞柄上的饰钉。随着一阵咝咝的声音,一道蓝色浓雾喷了出去,在我们头顶上的屋子里弥漫开来。我们听到大口大口的喘气声,然后是身体扑通倒地的巨响。 企鹅笑笑,把格栅推开。“跟我来吧,亲爱的兄弟!” 地下室的地上横躺着3名卫兵,像孩子似地呼呼大睡着。我惊愕地看到他们都戴着防毒面具! “他们都戴着防毒面具你怎么还能把他们毒晕呢?”我问。 “真是一个公平合理的问题。我在过去的恶作剧中常常使用毒气,这点格特姆当局是十分清楚的。所以我猜想这里的卫兵可能会戴着保护面具。我的办法再简单不过:我准备了一种效力极强的新气体,可以穿透普通的防毒面具。这不,你已目睹了我辉煌的成功。” 我仍感到迷惑不解。“那我们戴的面具呢?” “绝对安全。我研制的新催眠雾对我俩无效。但千万小心不要把面具摘下来,亲爱的心肝。还有更多的法律捍卫者等着我们把他们送入睡梦之神的怀抱呢。” 事实果不其然,每当我们遇到卫兵时,我兄弟就用魔伞让他们倒地而睡。最后我们摸到了主展大厅的门外。熟睡的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过道上,有两个还呼噜打得震天价响。 门是钢条做的,你能看到在展室中央那尊金鹰放在一个钟坛的下面。天花板上的一根铁梁使金鹰闪闪发光。 “啊……就要到手啦。”企鹅感叹一声。“传说中的宝物正等着我呢。” “就算你能溶化那些钢条,我们也不能进去,”我说。“我们的脚一踏上地板,大祸就降临了。报警装置一响,我们跑不出10步,城里一半的人就能赶到这儿来。” “说得对,”他说。“所以我们不进屋。” “那你怎能得到金鹰呢?” “我不会亲手把它从那里拿下来,”他说。“这任务我交给了我那些长羽毛的朋友们。”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两只鸟,两只眼睛上覆盖着羽毛的鹰。它们金属的身体反射着过道里的灯光。 “它们靠遥控飞行,”我兄弟对我说着又从包里掏出另一样东西——一个顶端有按钮的小盒子。“我要用这个指挥它们,瞧着!” 两只鹰轻松地钻进钢条,朝装在玻璃罩里的金鹰飞去。 企鹅正得意洋洋之际,我们听到从屋顶处传来枪声。是奥鲁克! “他们正朝他开枪!” “当然,”企鹅说。“我料到他们会开枪的。” “可要是他们打破了气球,奥鲁克就得摔死!” “沉住气,爱德华。这儿的活儿还没完呢。我最精彩的行动尚未实施呢。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我不开口了,我不愿意去想倒霉的纳克·奥鲁克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企鹅操纵着遥控器,第一只鹰将其利爪扣住钟坛,把它拔起,另一只鹰利索地把宝物抓了起来。尔后两只鹰又朝我们的方向飞来。 “从钢条中间过不来,”我说。“金鹰太宽了。” “你曾说过我有熔化钢铁的能力,”企鹅笑着说。“不错,这正是我马上要做的。” 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支小激光笔,将光束对准第一根钢条。光束就像刀子切黄油似地把钢条锯断了。眨眼之间,我兄弟就把金鹰弄到了他戴手套的手里。 “我的吵!”他尖着嗓子说,跳起了轻快的舞步。“噢,多奇妙啊!撒拉逊金鹰属于我啦!” 不料此时蝙蝠侠闯来了。过道一头的门被突然撞开,蝙蝠侠如同闪电般朝我们扑来。他没被房顶上的假象所迷惑。老蝙蝠侠可不那么蠢!我看过他的照片,但都没能反映他的真实面貌。我是说这家伙简直是个大力士的体魄,一身黑服装下面都是肌肉。 “企鹅!”他厉声道。“你的阴谋破产了。在格特姆城我们可不把金鹰白送人。” 这时企鹅的动作令我感到很有意思。他把金鹰扔进他的包里,一只胳膊勾住我脖子,然后将他那像刀刃一样尖的魔伞头顶住我的肋骨。“别过来,否则你就得为这个孩子的死负责!我的伞尖上涂着一层致命的东西,瞬间就能渗入心脏。我警告你,站远点!” 蝙蝠侠迟疑着,攥紧了拳头。他因怒目横眉,所以我无法看清他的眼睛,但我知道它们在燃烧着怒火。 “我还想以我进到这座建筑物的方式出去,”企鹅说。“如果你想横加干预,这个可怜的孩子就得死。他的生命完全掌握在你手中。” 我一点儿不恐慌,因为我知道这是使我俩脱身的招数。我知道他不会真的伤害我。 “最好照我兄弟的话做,”我对蝙蝠侠说。 “他不是你兄弟,爱德华,”穿黑衣服的反犯罪斗士说。“企鹅没有兄弟。” “可恶的蝙蝠畜生在说谎!”企鹅嚷道。 “我没有,企鹅先生。你一贯是个说谎的骗子,”蝙蝠侠反驳说。“我说的是实话。” 我蓦地相信了他。我一直在给一个头号混蛋当枪使。企鹅想不出越狱的主意时,他就以“兄弟”为诱饵蒙骗我,让我助他一臂之力。我真是个十足的白痴! “你利用我就像利用倒霉的奥鲁克一样!” “这又怎么样?”企鹅嘲笑着说,同时勒紧我的脖子。“像你们这样的傻瓜天生就是被人利用的。” 一听这话我怒火中烧,用我右胳膊肘狠狠朝他臃肿的肚皮撞去,趁他后退呻吟时,我弯腰躲到他伞下,从他肩膀上抢下了帆布包。我得到了金鹰! 企鹅迅疾把手伸进外衣里,掏出一把0.45口径的自动枪。他朝蝙蝠侠射击,身披斗篷的蝙蝠侠趔趄着后退了两步,一只腿跪在地上。鲜血从他头部一处骇人的伤口喷涌而出。 “我的行为诡谲的蝙蝠朋友,”企鹅咯咯笑着说。“再让我给你补上一枪,免得你忍受痛苦。我用不朽诗人的话为你祝福:‘再见,甜美的王子,让天堂中的天使为你吟唱安眠曲!’” 他扣动自动步枪的扳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把帆布包抛至一边,朝枪口扑去,用胸膛挡住了0.45口径步枪的大子弹。子弹钻入我左肩下方。我立刻觉得过道里的灯在我周身旋转起来,我眨眨眼,尽力从晕眩中清醒过来,看到蝙蝠侠正痛击他肥胖的对手。他的拳头处处都击中了要害,就像浓黑的潮水一般向他泼去。 接着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 医生对我说我会度过险关的,企鹅的子弹没打中我的心脏。我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这篇文字就是我在格特姆市立医院的病床上口述的。记录的人是《全球》的一名记者。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叫维基什么(我对别人的姓一向记不住)。 企鹅再度被投入监狱。这次他恐怕再也出不来了。但愿如此。依我看,他活该在里面烂死。纳克·奥鲁克死了。他是从屋顶掉下来时摔死的。他实在是个一生没好运的可怜的失败者。 蝙蝠侠倒没什么,那颗0.45口径的子弹只擦破了他的头皮。昨晚他还到医院来看我。 “我用计算机查看了企鹅的家谱,”他对我说。“你死去的妈妈阿尔米拉·古丁斯从没嫁给过企鹅的父亲。那纯属是捏造。其实他妈妈还活着,是个寡妇。所以你血管里根本没有科布波特的血液。” “知道这些太好啦,”我说。“这回我可以正直地做人了。说不定从狱里出来后,我爸还能让我再回气球厂呢。” “你不必坐牢了,爱德华,”蝙蝠侠说。戈登局长已对州长说了,因为你救了我的命,将得到大赦。” “哇,”我叫道,“好极啦!” “祝你好运!”蝙蝠侠说,然后他黑色的身体一抖就从窗户钻了出去,消失在了黑夜中。 嗯,这场疯狂的恶作剧至少教会了我一件事……联袂犯罪的兄弟并不都有血缘关系。 ------------------ 亦凡公益图书馆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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