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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尘受伤的身体被抢救队员们从瓦砾中拖出来时,他万万没有想到,负责b4区救援工作的竟是“绿色精灵”中的616组。三个星期前,方尘还是616组中的一员。可现在,他已经半人半尸地躺在老战友手中的担架上了。 “自作自受!”组长肖恩狠狠地瞪了一眼担架上的方尘,背过身吐了口唾沫。 方尘无心解释,抓紧了已被流石砸得支离破碎照相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辆形似蜘蛛的救护车把刚刚找到的伤员与尸体混装在一块儿,慢慢腾腾地开走了。支撑着车体的几只细脚就像死神的手指头,轻蔑地拨拉着地上残破的一切。 最近几年来,“绿色精灵”救援队的工作似乎不太好做。先是席卷了整个日本四岛的理氏8.6级特大地震;紧接着突如其来的台风又将中国的台湾岛洗劫一空;然后战场转移到的北欧的冰岛,凶猛的火山喷发将所有的人工建筑就地消毁…… “医生!医生哪去了!”一阵尖厉的女人叫声把方尘从噩梦中惊醒,“怎么回事儿,怎么能让我跟男人住在一块儿,我要住单间,单间!” 方尘吃力地扭过头,缠在他肩膀和脖子上的厚厚的绷带弄得他很舒服。那位大声叫嚷的女人的脸上受了几处伤,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头红发和一双充满愤怒的灰色的眸子。 护士小姐进来了,满脸都是带着歉意的笑容:“对不起,医院已经为大家尽量安排了。但是由于条件所限,按伤势轻重安排房间也是必要的,请大家谅解。” 那女人竟没有再说什么,用被单蒙住脸睡去了。 方尘此时突然想起他的照相机,连忙探起身:“护士小姐,请问病人随身携带的物品都存放在什么地方?我想……” 护士楞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地说:“噢,您是绿色精灵的方先生吧,院长吩咐过我,等您一醒来就去叫他呢。您等一等啊!” “嗯?”方尘盯着护士的白大褂从门口消失,糊里糊涂地应了一声,便重新被疲劳控制了。 走在街上,方尘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几棵绿得扎眼的人造树与方尘擦肩而过。心头那个似曾相识的预感压得方尘喘不过气来。支撑防护罩的细细的钢架,在剌眼的阳光下用影子玩弄着画方格的游戏。透过防护罩的太阳犹如一个摇摇欲坠的风筝,在燥热的空气中晃来荡去。 方尘钻进大厦的阴影里,又钻出来。四周过于洁净的空气带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让人呼吸时多少保留些顾虑。 前面拥挤的人群里,忽然闪现出几个方尘熟悉的面孔。他一阵心悸——一切都仿佛曾经经历过一样。方尘坚难的挤进人群,熟悉的面孔消失了。茫然四顾。四周高大建筑上的玻璃幕墙将几束灼目的太阳光篮球般的传来传去,晃得方尘睁不开眼睛。 按照方尘个人的意愿,是断然不愿见到救援队的这位兄弟的,然而在阿尔金岛的b4区,可恶的上帝竟真的安排他们相见了。 记得最后一次与弟兄们相见,是在爪哇岛大地震之后。救援队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聚集到出事地点。 那是一个死伤遍野的场面。地面裂开的巨大缝隙吞吃了整整半座楼房。破烂不堪的广播电视大厦凌空被折断,仍然插在地上的一截像一面燃烧的战旗,把饱含屈辱的烈火化作浓烟抛向半空。 “为什么?这不公平!为什么每次出现灾害时都正好让我们赶上!日本岛地震时616组在海参崴;冰岛出事时616组在阿姆斯特丹;台湾岛出事时616组又正好在新加坡休假!”方尘把灭火器狠狠往地上一砸,白色的泡沫从破裂处冒出来,流了一地,“这里面一定有阴谋,谁他妈干的!” “4142,干什么,造反那!”组长肖恩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冲着方尘大吵大嚷。 方尘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喊他“4142”。虽然在组里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编号,但队员们还是习惯相互间称呼各自的名字。 现在肖恩喊他“4142”,弄得方尘很不痛快。 “造反又怎么样,你知道这事儿里有阴谋,对不对?”方尘又踢了一脚灭火器,白沫冒得更猛了。 “我不明白什么阴谋。我只知道你如果还算个男人,就应该去跟弟兄们一块儿,把那些没死的人救出来。” “够了,够了。”方尘扭过头,伸手作了个制止的手势,“随便你怎么胡说八道吧。下次下次休假的地点是西撒哈拉的阿尤恩,我知道应该去哪里等你们。” 方尘趟着瓦砾,取他的行装去了。肖恩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我看你会后悔的……”。 方尘没有回头。 …… 方尘使劲眨了眨眼睛,街上的景物仿佛突然变了个样子。人们的神色中透露着恐慌。 他真的有些后悔了。如果他的预感正确,那么离大灾难的降临就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他真的后悔了。现在他只要盯着哪个行人的脸看半秒钟,那张脸就会幻化成救援队里哪位兄弟的面孔。 方尘使劲摇了摇头,脑子清醒了些,可耳边又有声音响起来,那声音大概是在喊:“4142,4142……” 眼前虚幻的情景渐渐变得清晰了,一张刻满了艰辛经历的老人的脸显现了出来。方尘看到陌生的面孔,挣扎着想坐起来。肩部一阵锐痛使方尘欠起的上半身重重地摔回到床上。 “一个不该重演的恶梦。对吗,我的孩子?” 方尘慢慢地摇摇头,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您就是院长吧?” 老人点点头:“你的相机已经修好了,先放在我那里,等你康复之后随时都可以去拿。” “那么照片呢?” “大部分曝光时间过长,已经没有价值了。” “你刚才说‘大部分’,”方尘盯着老人的眼睛,“也就是说还有几张照片洗出来了!” “刚才是我说走了嘴,不过早晚也要告诉你的。的确有两张照片是清晰的,遗憾的是我已经把它们销毁了。” “销毁了?这么说我的预料是正确的?你……” “你是个聪明的小伙子。” “混蛋!这里到底是医院还是魔窟!”方尘胸口的伤使他还无法大声讲话,但他的语气里明显带难以遏制的愤怒。 院长站起来,对站在门口的护士使了个眼色,“给方先生换个房间,看来我们有必要单独谈谈。” 方尘慢慢地抬起一只手,表示没有必要。 “也好。”院长环视了一下房间里熟睡的几位病人,将椅子向方尘的病床拉了拉,轻轻地坐下来。 “你的确很有悟性,你的父亲没有选错人。” “我父亲?你认识我父亲?” “当然。三年前他去逝的时候,把你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我,他相信只有你才是他的事业的最佳继承人。” “院长先生,”方尘一脸讥讽的笑容,“您的演技不太高明吧。我父亲早在十九年前就去世了。” 老人摇了摇头,他干枯的眼睛突然变得湿润了。他扶着椅子站起来,慢慢地踱到窗前。方尘费力地扭过头看着老人。 “不怪你,不怪你。你父亲假装被炸死的时候,你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当然不会知道。方重年,也就是你的父亲,是我高中时的同学。 我记得第一天上课的时候,他坐在我的前排,安排宿舍,他又正巧是我的下铺……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后来,他考上了当时最有名的清华大学学习现代物理学,我却不得不跟随入了美国藉的父亲到新泽西州的一所私立学校学医。从那以后,我们只通过一次信……” “为什么?是你们不想与对方联系吗?” 老人转过身,眼睛还留恋着外面,好象外面的废墟里有什么值得欣赏的美景似的。方尘已经靠着枕头坐起来,一张好奇的面孔。 “躺下,我的孩子,躺下。这样你会康复得快一些。其实我们彼此都很想知道对方的情况。只是当时建立城市保护罩的工作刚刚完成,城市之间的联络系统还很不完善。况且,你父亲毕业后研究的项目是绝对对外保密的,与国外联系就更加困难。后来还是我想办法找到了他的地址,托人给他送去一封信,将我在美国高价买下的两个网址以密码的形式告诉给他。事实证明我的办法是高明的。你父亲虽然被禁止拥有自己的网络地址,但他可以登录到我的一台主机上并向另一台主机发送邮件。如果我发现有一个邮件是我‘自己’发给‘自己’的,我就知道那是你父亲发来的。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仅仅给我发过一次邮件,告诉我他很好,让我放心并让我今后不要主动与他联系。” “那么后来您又是怎么找到我父亲的呢?” “我再也没有找过他。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完完全全把他忘记了。 直到十九年前的那个感恩节,我忽然在我的邮箱里发现了一封短函。令人吃惊的是那属名竟然是我自己!当时我想了好半天,才突然想起了与你父亲的约定。” “那正是父亲出事的日期!” “没错。后来我才知道,你父亲参与研究的是高分子密码学。他们将信息调制后编入蛋白质等高分子中。联合政府当时将这种技术用于军事。军工部对这项技术非常重视,并且安排了大量的情报人员监视参加该项目的所有科学家。你父亲无法忍受别人如此地干涉他的自由与私生活,但他又不敢向军工部提出退出研究,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根本没有退路。” “于是父亲就假造了那个被炸死在实验室里的事故?” “是的。在离开那个项目之后,你父亲很后悔在毕业之后没有留在中国而接受了联合政府的高薪项目,所以他决定组织一个公益事业来弥补他的过失。可是,对于刚刚‘死过’一次的你父亲来说,他除了丰富的知识和过硬的技术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幸运的是我的一位在美国政界颇有知明度的伯父看中了你父亲的才华,无偿地资助给他两亿美元并答应做这个公益组织的名誉会长。这件事无疑成了你父亲与我的新生活的起点。我们把组织起名为绿色精灵。” “是绿色精灵救援队。我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 “完全不止这些。现在的绿色精灵几乎与世界融为一体了:从教育到医疗到环境甚至到航天航空太空浮城,只要有人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老人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举到自己面前,脸上洋溢起兴奋的表情。 “是给本来不需要帮助的人们制造麻烦吧!” 这句话显然刺痛了老人心中的要害,使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你我都没有死过,可是我比你更能体会得到死亡的恐惧。每次城市爆破试验结束之后,我都将死亡的人数统计出来。这是一笔可怕的人命债。在这一点上,我几乎比恶魔还要凶残。其实我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无限的痛苦之中。如果有人能代替我完成我的工作,我情愿立刻将我的生命归还给全人类。” “好啊,我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吧。都给我呆着别动!” 方尘和老人都吃了一惊,说话的竟是刚才吵嚷着要换房间的那个女人。 “我说过,都别动,。这对你们都有好处!”,女人右手握着一支微型手枪,左手慢慢地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一切都结束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与轻蔑。 “这是谁干的?竟然让她带着枪到医院里来!”,老人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 “不能怪你的手下,能在我身上搜出枪来的人还没出生呢!”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儿?” “噢,真抱歉,忘了先做自我介绍了。我叫萨琳娜,联合国环境总局的调查员。其实早就有人怀疑最近半年来,世界上一连串的灾难是人为制造的。于是联合国环境总局派出了大量的调查员在世界各地展开调查。我便是其中之一。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嘛,很简单,我受了伤,你的手下把我救到这儿来了。真巧啊,不是吗?” 老人用一种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仍然在熟睡的其它几位病人。 “很奇怪吗?我应该昏睡到明天中午才对呀。”萨琳娜把枪端在腰间,走到老人刚刚坐过的椅子旁边,扶着椅背坐下来,“你也站过去!”。 她用手枪在方尘眼前晃了晃。 “不关他的事,”老人看了看方尘,“让他躺着吧。” 方尘没有领情,忍着痛站起来走到窗前。外面是一片破烂不堪的瓦砾。 萨琳娜用眼神指了指窗边的方尘:“早晨护士小姐给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注射了催眠剂。可惜的是催眠剂那东西对我不起作用。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至少十种对付催眠剂的办法。” “本来嘛,”萨琳娜接着说,“象你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我完全可以先把你干掉,然后再……”。说着她慢慢地举起了手枪。 老人刚刚恢复了常态的脸色一下又变得惨白:“你要干什么?” “哈,哈!不会是我看走了眼吧。刚刚大义凛然地说过要把生命还给全人类的伟大人物也会害怕死亡?” “好吧,”老人闭上眼睛,“开枪吧,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是我即将成功的事业。” “算了吧,我不会杀你的。我会送你去一个比天堂还好的地方,让所有憎恨你的人们一齐决定你的死法。” “想把我交给政府吗?那我劝你还是开枪的好。因为不管你是否杀死我,你都无法活着离开这家医院──这里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可以称得上是特工。” “你未免太小看人了吧。” “你可以试试看。”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空调机嗡嗡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的令人心烦意乱。一个病人呻吟着翻了个身,压得病床吱吱地响。 方尘背靠着窗棂,思考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六只犹豫的眼睛,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在凝滞的空气中计算着未来。 “难道……”老人首先打破了缰局,“你不想听听我们为什么要破坏城市吗?” “不要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了。你破坏城市的目的无非是想趁伙打劫,发点国难财罢了。” “你在这里接受治疗,医院收过你一分钱吗?” “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魔王了。” “院长先生。”沉默了多时的方尘开口了。 “我姓金,叫我金叔叔吧。” “噢,对不起。金叔叔,我想我有权力知道事情的全部。” “好吧,”萨琳娜做出了让步,“等你上了法庭就再也没有编故事的机会了。” “随你怎么说吧。我搞这个计划的初衷,决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拯救环境。你们听了也许会奇怪,拯救环境与破坏城市怎么会有关联。 其实你们包括所有的人也许都没有想到,当今的社会环境保护,已经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条岐路。就象不砍断树木长歪的枝干,树木就不能笔直的生长一样,只有让社会退回到建立城市保护罩以前的水平,才有可能让环境起死回生。城市保护罩的建立使得每个城市必需有自己独立的饮食供给系统,这就为环境计划实验阶段的保密性提供了有利条件。我们可以把责任转加给大自然。” “你是说在自然灾害发生时,所有人的所见所闻都是你们安排好的?这怎么可能,城市里至少有五千万人!” “这个问题太专业了,一时很难说清楚。简单的说,我们使用两种物质作为信息的载体:一种是高温下变性的血红蛋白;另一种是一类叫做自催化酶的物质。高温下变性的血红蛋白是用来控制产生幻觉的统一时间的。我们将它放入人们的饮用水中。之所以使用这种物质,是因为许多人仍然习惯于将水煮沸后饮用。已经变性的血红蛋不会因温度升高而再变性。用来记忆幻觉信息的是自催化酶。它的特点是自行积累、自行催化分解。由于这种链端的碱基群只能与其组织完全相同的碱基群相连,我们只要将记忆有小段信息的自催化两端连接上一小段特殊的碱基排列,然后将它们大量的混入食物当中,它们就会在人体的忆中枢内自动地连接成一套连续的记忆信号。这种酶一边积累,一边自行催化分解。只有它遇到前面提到的那种变性血红蛋白的时候,才会停止分解,逐渐积累起来。变性血红蛋很容易被消化液中的酶所分解。所以,只要在事件发生之前停止在水中加入变性血红蛋白就可以控制幻觉产生的大概时间。当然,由于每个人的饮水量的不同,许多人提前产生发灾难的预感也就不足为奇了。行动开始时,我们先将城市保护罩炸毁。爆炸产生的巨响会所有人的现实感官相连通,从而真实地相信灾害的发生。” “哼,干得真漂亮,可没人想得到这是一种拯救环境的方法。” “不!我们其它的措施还有很多。我们在撒哈拉沙漠上建立了一个5000多平方公里的太阳能电站。它能将数量可观的太阳能转化成电能。这些电能的很大一部分被用来驱动一台巨大的二氧化碳分解机,它可以将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分解成足球烯和氧气。这同时也增加了空气中的氧气含量,减弱了温室效应。我们设在两极的cfcⅠ和cfcⅡ两个考察站正在执行臭氧空洞修补计划,现在两极上空的臭氧空洞已经比几年前大大缩小。相信这些成果你们在政府的新闻中已经有所了解。” “漏洞百出。这与你炸毁城市有什么关系?” “是啊,金叔叔。既然您拥有改造环境的能力,为什么还要炸毁城市呢?您完全可以让政府向您的事业投资,等环境进一步改善之后再拆掉城市保护罩呀。” “你想得太简单了。钱并不是问题。只是在各种保护措施中生活了百余年的人类已经对真正的大自然产生了恐惧感。他们害怕失去保护罩的庇护。上个月的调查表明,目前地球的环境状况已经好于30世纪初的水平。那时的人们没有防护服也没有保护罩也照样活得不错,可在当今社会,这样的生活人们连想也不敢想。以上说的,仅仅是一些社会因素,不谈也罢。但还有一个重要的自然因素,如果不考虑它,我们辛辛苦苦改良的环境,将在短短的几年内再度恶化。” “短短的几年?” “是的。从哪里说起呢?嗯,你们听说过月亮的故事吗?” “在不久以前,月亮曾是地球的卫星,但后来被一颗陨星撞碎了。” “对。不过撞碎月亮的并不是陨星,而是一颗小行星。当那颗小行星向地球冲过来时,人们才刚刚发现它一个多月,对它的情况也几乎一无所知。地球动用了一切武器也没能动摇这颗小行星撞击地球的决心。 最后还是月亮,这个地球诞生以来最忠实的卫士,靠牺牲自己保卫了人类。月亮一下子被撞成了碎块。人们以为躲过了生死大劫,全球一片欢腾。可是人们却没有意识到,月亮不仅是地球的生命卫士,同时还是地球的环境卫士。月亮消失以后,地球的环境每况欲下。潮汐的紊乱使全球气候极度异常,土地沙化的速度快得惊人,刚刚种植几年的人工林场也很快被沙漠吞噬了。” 听到这里,萨琳娜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仿佛这样可以抒发一下她对月亮的崇敬之情。 “重造一个类似月亮的引力源,我们的环境工程才不会白做。我们的想法是将城市被破坏时产生的能量传送到外层空间,把月球的碎块和漂浮在太空的宇宙垃圾一同压缩成一个密度很大的球,从而产生引力。” “毁坏城市可以获得能量吗?” “是的。量子物理的研究表明,一个系统的有序性越高,那么建立这个系统所耗费的能量就越多。城市是规模最大的人造系统,它的有序性极高,被毁坏时放出的能量也就出奇的大。” “其它的能源不能完成这项工作吗?” “很遗憾不能。在其它能源里,只有核能有可能达到我们要求的功率,但是核能是以热能的形式放出来,极难控制,而我们需要的是势能。” 门突然开了,两名护士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萨琳娜让手枪轻轻地滑进袖口里。 “院长。”一名护士用目光指了指萨琳娜和方尘,“您……” “没关系,自己人。” “亚洲方面共107座城市均已准备就绪,时刻等待命令!” “告诉他们原地待命。还有,要小心各国政府和联合国的人!” “是!”门轻轻地关上。 “你们已经看到了。我们在全球选取了500座大城市,大部分城市已经准备就绪。” “500座!” “不要紧张。正式行动将是完全公开的。那些居民有充足的时间撤离。” “你在撒谎!不然,你为什么不公开炸毁前几座城市?” “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从实验阶段就将行动公开,就一定会在公众的谴责声中失去最后的机会。” “啪”的一声脆响,微型手枪掉在了一个离三个人都不远不近的地方。表情各异。没有人冲上去拣那把枪。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萨琳娜忽然笑了起来:“看来你没有撒谎,不然你一定会去抢那只枪的。” “这么说,萨琳娜小姐不打算把我交给政府了?” “是的。不过我还是希望金先生在行动结束之后能给大家一个明确的交待。” “我一定会的。” “那么,现在是否可以送我离开这里?” “对不起。尽管萨琳娜小姐如此相信我们,但我还是希望小姐能暂时留在这里。这段时间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随你的便吧。我知道的这么多,我走了,你们会不放心的。” “感谢萨琳娜小姐的理解,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房间的。” “……,……” 这几天方尘休息得很好。他那满是伤痕的身体也不那么沉重了。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与服药,方尘几乎一直坐在那块洁净而又厚实的大玻璃窗前面观望外面的景色。 天还是有些灰蒙蒙的,看不清太阳与周围天空之间明显的界线。 地上的瓦砾中混合着玻璃的碎片,到处都闪烁着晶莹的亮光。贴近地面的地方,总是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将远处的废墟笼罩得像幽灵一般。几根防护罩上要断未断的钢架在阵风中晃荡着身体,像从树枝上高高垂下的巨蟒,令人心寒。 方尘已经几次问过给他送药的护士关于金院长、萨琳娜、重造月亮或是什么其它有关于这些的事。可他的到的回答却总是“不清楚”和“不知道”。面对小护士那天使般灿烂的笑容,方尘总是发不起火来。有一阵子,方尘甚至感觉到有点缺乏底气和信心:哪来这么多古怪事,许是自己看多了美国大片梦出的什么东西吧…… 萨琳娜带着坚定的信念从医院里逃出来,可得到自由后又不知所措了。本来想好一逃出来就跟环境总局联系,让联合国出面收拾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坏蛋。可是事情满不像她计划的那样。 当她化妆成医护人员从两个持枪的警卫面前走过时,警卫分明已经发现她不是医护人员,可还是眼看着萨琳娜从眼前溜走而没有一点儿反应。医院周围是一大片被开垦出来的平地。离开医院大门足足有100米以外才有隐蔽物。警卫们有的是机会开枪把萨琳娜解决掉,可她竟连枪声也没有听见。 现在重要的是离开这里,灾区是“绿色精灵”的天下。 城市里最主要的街道已经被清理了出来,可是街道早已没了原来的样子,坑坑洼洼的像一块苍老的皮肤。浅蓝里掺杂些白和土黄,构成了天空的颜色。远远的天边横卧着几条白色的云,那纯洁的颜色仿佛要跟地上瓦砾中的罪恶对抗一番。太阳已经将呆在保护罩外面时的那份老气横秋抛弃得一干二净。虽然飞舞的灰尘挡住了他的一部分光辉,也丝毫不失他被称作阿波罗时的那份威严。 萨琳娜几乎有些旋晕了。这是多么辽阔的一片天空啊!不被高楼所遮挡,也没有保护罩上钢架的分割。萨琳娜仰着头,原地转了一圈,那份惬意仿佛是真正理解了自由的含义。 “小姐,看来你需要帮助。”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萨琳娜的上空,把萨琳娜吓了一跳。 那是一辆悬浮式的巡逻车,四米多长,墨绿色的车体。在车子的斜下方,可以清楚地看到镶在车两翼上的g形标志——是绿色精灵的人。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从车里探出头来,嘴里叨着空气过滤器, 满脸都是令人不信任的假笑。 巡逻车不算大,却正好挡住了照在萨琳娜脸上的那束阳光。刚刚被烤暖的面颊一下子凉了下来。 “上车吧,姑娘。”巡逻兵把车子的高度降下来,“你打算去哪儿?这一带早就没人了。多亏你遇上我,不然你这样走下去,即使不渴死饿死也要被浮灰呛死,这空气可真让人受不了!” 萨琳娜松了一口气,抓住车门上的扶手爬了上去。 “怎么才能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去哪儿?”巡逻兵伸手递过一个新的空气过滤器。 “去有城市保护罩的地方。”萨琳娜撕开过滤器的包装纸,把过滤器叼在嘴里。 “那就去移民站,想离开这个岛只有去移民站。” “你能带我去移民站吗?” “当然,这太容易了,只是……”巡逻兵冷笑着,转过头去盯着萨琳娜看。 “没什么可只是的,带我去移民站,要快!还有,把你的混帐眼神收起来!”巡逻兵感觉到他的脖子后头有一个冰凉的硬东西顶在那里,浑身开始哆嗦起来,手也不大听使唤了。 大厅里灯火通明。几十名工作人员坐在长长的控制台前忙碌着。 一位老人坐在大屏幕的对面,反复观看着空间能量中转卫星的工作模拟录像。伴随着老人的摇头或是点头,录像不时地暂停下来。 门突然开了,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没有人对陌生人的进入做出反应,只有那位老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过去。医生俯在老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老人便站起身,同医生一起离开了大厅。 大厅里依然安静如故,只能听见键盘被敲击时发出的沙沙的响声。 “院长先生,那个女人知道我们很多密秘。她的出逃,对我们威胁很大。” “一点儿不错,她几乎全都知道了。” “我马上派人把她干掉。” “等等!没必要干掉她。如果不是我吩咐放她走,她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您放她走?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实验已经基本成功,下一步就要动真格的了。几天之后我们就会通知各国政府,让他们去完成500座大城市的移民工作。但是,政府的人未必会相信这件事。如果这个调查员能让联合国环境总局相信此事,我们的工作就容易得多了。” “难道您不担心政府使用武力吗?” “是个问题。不过我们手里控制着520座大城市呢,相信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院长先生,您……” “噢,没什么。”老人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浊泪,“死去的人太多了,真不知道我们是在造福还是在作孽。” “院长……” “啊,对了。那个叫方尘的小伙子怎么样了。” “恢复得很快,院长先生。听医学专家组说,他们正在按照您的计划给他治疗,好象进展还算顺利。” “顺利就好,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确切的说是我仿佛又有知觉了。 一开始,我飘忽的灵魂好象找到了一个支点。我开始浑浑噩噩的思考些什么东西了。后来,我渐渐理解了我所处的环境。这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一个大脑中,一个活的大脑。每当有生物电来刺激我时,我便有了思考的能力。 我的感官逐渐丰富起来——我有了预感,或者说,是一种直觉。 我时时刻能够感觉到有一个独立的思想在探寻我的存在,或许他就是大脑的主人。于是我开始试探着与他接触。接触是成功的,并且是完全没有敌意的。他把我当成是他的一部分失落的记忆,我明显地察觉到他见我时表现出的激动与兴奋。 就象所有的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大脑中生存着另外一个灵魂一样,这个年轻的大脑虽然聪明而又富于活力,却没有想到要对我有所防备。在与他的交流中,我们渐渐地融合了。我将可以告诉他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并且也得知了所有我希望得知的东西。 刚才,我学会了通过他的脑波变化来感受外界的信息。我开始对我的“寄主”(我希望能有一个更象样的词儿来代替它)的生存环境有所了解了。 我无法理解的是我为什么要借助别人的感官来感受世界。我曾经拥有自己的感官,自己的身体。我得了骨癌,已经没有希望了。我放心不下的只是那个环境计划,只有我才能将这个计划最终完成。也许就这么完了?我记得朋友们都来了,给我送来了美丽的康乃馨。金关那小子说一定能让我复活,真有意思,那么大年纪了还会开这种玩笑。 嗯?不对,要不是复活,那我现在算什么?鬼?还是神仙?他最后还问我,谁跟我的性格最相似,妈的,那还用问?当然是我儿子啦…… 不好,他来了。我迅速将我的思想压抑下去,我死过一次的事,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 看来一开始就是我错了,他不仅对我有所防备,而且是早有防备。 我虽然能够轻易地知道他的所见所闻甚至梦境世界,可我对他的身份及生身经历都所知甚少。每当我触及到他的这部分记忆时,他就好象突然的受了惊吓,随后,他的脑电便开始混乱起来。 老人看了看表。 离预定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分钟了。短短的两分钟一过,世界上所有参与联合政府执政的国家的首脑将在电视会议上与他见面。 “金先生,线路通了。” 老人连忙站起来,整了整衣领,走进了电视会议厅。 已经有几位首脑的图像出现在大屏幕分割成的小格子里了。热感应摄像机自动地旋转过来,对准了老人。其它国家首脑的面孔陆续显现在大屏幕上,电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各位首脑,你们好。”老人开始发言了,“我是绿色精灵公益组织的总负责人金关。能与众位在这里会面,荣幸之至!今天请大家来,就是为了告诉各位,绿色精灵精心酝酿的环境计划将要实施了。 环境计划是一项关系到全球人民生计的伟大工程,希望在实施之前能得到各国政府的支持与帮助。” “大家一定不会忘记这半年来地球上发生的一连串的‘自然灾害’吧。最近在阿尔金岛发生的地震,相信各位首脑还记忆由新。其实,这一连串的事件,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灾害,而是绿色精灵精心安排的几次实验。诸位也许要问,如此惨无人道的实验与有关全民生计的工程有何关系。这正是下面我所要说的。这个工程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利用城市爆炸时产生的巨大能量将月球的碎片重新压缩成一个整体,然后调整它的轨道,以便让其产生与其被撞毁前相同的引力,恢复地球上正常的潮汐运动。从而从根本上恢复地球水圈、气圈、土石圈三大系统的平衡,使全球绿化和濒危物种放养成为可能。前几次实验,是为了测试并增强储能器和能量中转卫星的可靠性。所以没有在实验时就告诉大家是因为恐怕没有人会支持我们。而我在这个最后的关头求助于大家,是因为我相信大家也同样不原意再看到有人死去。绿色精灵已经选好了520座大城市用来提供能量。如果诸位元首同意帮助移民,我将在会后向各位公布其中510座城市的位置及名称。恳请诸位元首不要动用武力,因为还有十座城市我会保留到工程实施的最后一刻,如果形势有变,我就会引爆这十座城市,相信诸位都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最后,我在这里向诸位保证,无论我们的计划成功与否,我都会在事后承担此工程带来的一切后果,并原意在国际法庭上接受世界人民的审判。” 会议室里开始骚动起来,那些老人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都多多少少地表露出一些不大自然的表情。 老人抬手看了看表,提醒道:“还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如果诸位首脑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我会尽量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没有人提出问题。 对于一直活动于民间的公益组织绿色精灵,几乎没有一个政府没有为此兴奋过。他们可以从公益活动中节省出大笔的资金,充实到他们本来已经十分充实并且将来会更加充实的军费投资和那些不方便在这里提到的种种其它投资中去,从而更加疯狂地表现他们机器的本性。 现在的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比起过去的和现在的,他们对未来想得更多些。 还有两分钟多一点,会议终于提前结束了。 我从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动摇我生存的决心。但从昨天那件事以后,我不再那么想了。 昨天我成功地截取了他的视神经脉冲。这使我复活之后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东西。他是一个健康的小伙子,架着眼镜。他的居室不算豪华,但却称得上舒适。小伙子好象没有什么工作,整个白天,他除了吃饭以外,几乎所有时间都坐在玻璃窗前观望外面的景色——对了,他还服过两次药。 窗外的景色是奇特的: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瓦砾堆,到处闪烁着玻璃碎片反射的蓝光。一座教堂似的塔楼断去了大半,仍然戳在地上的一截好象一支巨大的竹笋锋利的指向天空…… 这是个什么地方?地狱、建筑坟地还是星际垃圾场?小伙子一直默默地凝视着远方。我也静静地看着。 小伙子的面容模糊的映在玻璃窗上。由于他一直注视着远方的缘故,我没法看清那张脸。几个怪模怪样的机器人正忙活着清理地面上的废墟。那个领头的好象是一个机甲搬运工,指手划脚地指挥着其它几个家伙去搬开一段断墙。太阳晒在小伙子的脸上,弄得我也觉得热乎乎的。晒热的空气,一刻不停地向上升腾着,在楼下那块唯一的空场上留下阵阵水波一样的纹路。小伙子转过头,原来是一架疾驶而过的空中飞车吸引了他的视线。在车子的两翼上,一对醒目的g形标志闪耀着绿色的荧光。虽然我没有自己的身体,但我还是感到我通身都在颤抖。那是绿色精灵的标志。 现在是何年何月,距离我死去是过了几年、几个月还是刚刚过了几天。难道金关真的把我复活了?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让我存活在一个活人的身体里在道义上会不会……我的脑子开始混乱起来。 外面刮起风来,灰尘全都兴奋地飞起来,在那些人造物的尸体中间翻滚。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被风卷着飞过窗前。在小伙子注视垃圾袋的一瞬间,我在玻璃的反射中看清了小伙子的脸。 这张脸是那样的熟悉,不,我怎么会不熟悉!为了这张脸孔,我情愿杀死自己,可是我怎么杀死自己呢?我不知道。 巡逻兵把车子停下来:“下去吧,前面有房子和灯塔的地方就是移民站了。” “为什么不把车开过去?” “开过去?别闹了,前面全是是绿色精灵的人!” “这么说,你不是绿色精灵的人罗?给我滚下去!” “当然,当然。”巡逻兵的眼睛直盯着萨琳娜手里的枪,面带着假笑爬下了车,“这车是我偷来的,我怎么会是绿色精灵的人呢,绿色精灵的人脑袋全有问题。听说最近的灾难就是绿色精灵一手操办的。 你不相信?啊?我不说了。再见!” 假巡逻兵一阵风似的逃去了。对这种人,萨琳娜懒得理他,甚至懒得动一动食指,打发枪里的子弹去理他。 前面就是移民站了,萨琳娜也不原意为了几步路背上一个偷车的名声她把车子藏到两堵残墙的夹缝里,朝灯塔的方向走去。 走近一些才发现,移民站其实是延着海滩建立的一大片临时建筑群。 正对着萨琳娜的这段海岸线上,拥挤着几千座帐蓬式的建筑。一架垂直起落的运输机出现在天边,灯塔上的高音喇叭开始反复用各种语言播放一串数字:0756000-0757000……。这时所有的人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卡片上的号码。一些人开始叹起气来。 萨琳娜到管理处转了一圈,出来时她也握着一张小卡片了。原来那串数字的前两位数字代表的是从灾害发生起至今的天数。她的卡片上印着1644308,看来她不得不先去南部的临时居住区去住几天了。也许在那里有机会跟联合国取得联系。 “岂有此理!难道这些家伙想置人民的生死于不顾吗?他们还敢公开的隐瞒事实真相,声称这是偶然的自然灾害。” “那,金先生,我们是不是……”信息部长梅菲斯特的眼神有些惶惑。 “没错儿,再干一次!就选凯尔盖朗岛,这次要更疯狂,还要更血腥一些,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不是说着玩的!” “金先生,我的意思是说……” “对了还有,炸之前要做好疏散人员的工作,多留些目击证人。” “不,金先生,您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叫萨琳娜的调查员在环境总局说了些对咱们不利的话,她在调查报告中把手按在《全球公宪》上发誓绿色精灵决不会干那种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现在不是操心某个调查员说什么、做什么的时候,现在要操心的是大局。” “绿色精灵的兄弟们没日没夜的干,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早就对这样的工作失去了兴趣。现在您还要杀人,我想再没有人原意替您背这个黑锅了。” “别再说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环境计划的实现更重要吗?” “有的,先生。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正在组织救援队的兄弟罢工。 还有人组织了前几次实验的死难者亲属成立复仇军,据说他们的武器是联合政府批下的。如果再这样下去,绿色精灵就有散伙的危险了。” “这些事情我也早有耳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管绿色精灵的队员们如何热衷于拯救环境,他们也无法全部理解环境计划的含义。现在几乎所有的政权都对我们持敌视态度,这很危险,好在他们知道的还不太多。我们付出的已经太多太多,现在已经是环境计划的最后关头。不管还要付出多少代价,我们都要把这段路走完。你会一直帮助我的,对吗,梅菲斯特?”老人的眼睛里冒着火,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梅菲斯特的肩膀。 “对不起,金先生,我……” “你说什么?对不起?” “是的金先生,也许在这个时候我不该说这个,可是,现在各国政府是在用众多的生命当筹码下一个巨大的赌注,这个代价太大了,我赌不起。所以,我今天来找您的目的,是想向您告别的。” 老人的听觉器官好象有些失灵了。梅菲斯特又说了几句安慰老人的话,老人也没有听见。 关于在头脑中复活的父亲的灵魂,方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没想过今后的生活会有什么改变,更没想到过要痛恨谁。他反而觉得,能让他伟大的父亲在他的身体里重生,是他的荣幸。 而方重年却因此而消沉了。他总是觉得自己还没有残忍到连亲生儿子的脑资源都要掠夺的地步。他想起自己正是因为无法忍受联合政府对自己自由的干涉才走进了绿色精灵世界。他现在却寄生在别人的大脑中,他有这个权力吗? 自从梅菲斯特那件事发生以后,凯尔盖朗岛的计划就被无限期的搁置起来了。金关把所有技术上的事全权交给了方尘,自己便不再过问什么了。 尾声 “那就是最后一座带有保护罩的城市。”莱希?萨琳娜指着车窗外海天相接处的半球形城市说,“她是那件事唯一的见证人。” 保护罩巨大的圆顶反射着傍晚天空中金色和蓝色的光芒。内部高大的建筑隐约地透射出朦胧的暗影,使半球形的城市变得神秘起来。 “她真漂亮。”小女孩贝贝娅从后面的座位上站起来,把小脸架在柔软的椅背上。 “是啊。”萨琳娜转过身,抚摸着小女孩的头,“真的很漂亮。” “莱希老师,炸毁这些城市的人一定都是恶魔,陈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不,他们不是恶魔,他们是精灵。” “老师,精灵是什么?” “精灵就是善良的恶魔,就像天使一样。” “可是他们都被炸死了,而天使是不会死的呀?” “他们谁也没死。他们完成了任务,回到天上去了。” “真的吗?”小女孩想着,碧蓝的大眼睛里映着那座半球形的城市。 那座城市越来越大了,那美丽的身影已经占据了大半个车窗。 “孩子们,孩子们注意了!”驾驶旅游飞车的陈老师说,“我们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下车后跟着莱希老师走,今天这一站,由莱希老师当你们的导游……” 几个睡着的孩子醒了过来。车箱里欢腾起来。 下车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高厦上的明灯与天上的繁星辉映着在眼前飞舞。楼群的缝隙里,一轮皎洁的明月升了起来。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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