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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怎么搞的?
  家璐抬头看看天色,再低头看看手表,摇头晃脑的嘀咕着:“怎么没来呢?”
  是啊!怎么没来呢?现在都已经晚上七点了,岳梁怎么没来“上工”呢?他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家璐虽然心乱如麻,面对客人的询问,却仍是微笑着回答。她想,他可能是睡过头了,但是,没道理睡过头嘛!
  为了分散自己的心情,家璐像只忙碌的小蚂蚁,这边爬那边爬的,忙得天翻地覆的,却也不过只是将那些饰品重新排整齐。
  “你在做什么?”站在她前面很久,终于看不下去的谢靖玮开口了。
  觉得这个男声很陌生的家璐,抬起头,一对上他带笑的眼眸,心情更加恶劣,完全不想理他,手下继续忙碌着。
  “你到在做什么?”谢靖玮伸手抓住她的手。
  “你又要干什么!”心情已经很不好的家璐,忿忿地甩开手,恶“颜”相向。
  “你心情不好?在烦什么?”难得温柔地关怀女孩子,谢靖玮还真有点不习惯,但他就是看不惯她心烦的模样。
  “你不要管我!”见不到岳梁已够令她担心的了,偏偏又来了一只大蟑螂,家璐快要爆血管了。
  “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他紧捏着她的手不放。
  “我不要,我不要!”他的手像八爪章鱼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好想哭,为什么在她最要岳梁的时候,他却不在呢?
  他到底在哪里?呜,她好想他啊!谁来救她啊!
  “王八蛋:你在干什么?还不给我放开!”突来一阵暴吼,只听“砰!”的一声,谢靖玮整个跌坐在地上。
  来者正是楚家璐的姊妹党——范文静与余昭蓉。
  “昭蓉!”家璐飞扑进余昭蓉怀里,几乎要放声大哭。
  冲动的文静则是气愤不已,“家璐,他欺负你是不是?乖,不怕、不怕!他已经被我踢走了,没事了!”一来便看到家璐被一只大色狼死命的抓着手,文静简直快气疯了。
  她就知道,以家璐这么漂亮又抢眼的外表,在这个花花世界是很难安全的,一定会有那种死不要脸的猪八戒硬要一亲美人芳泽,像这种死了干净的臭肥猪,根本不必对他客气!
  “文静,我……”很想告诉文静她并非因为谢靖玮的“欺负”才哭的,但她就是克制不了伤心,只能窝在沉静的昭蓉怀里嘤嘤泣。
  “别说了,我替你教训他!”文静二话不说,安抚好家璐,正想转身时,已听到身后传来怒吼。
  你是哪里来的野女人,不分育红皂白就打人,你……”谢靖玮面子几乎挂不住。
  “你这个大色龟,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人豆腐!你以为你是男人我就伯你吗?告诉你,放屁!姑娘我才不管你是谁,看不爽——照打!”文静一旦火大,骂起人来可是没天没地的好不吓人。
  “文静其实很少开骂的,若是得罪文静本人,她还不会如此臭骂人,但若是得罪了家璐或昭蓉,文静铁定会站出来破口大骂;甚至动手修理不法之人。她是那种把朋友摆在第一位的人。”
  “你……你这个女人讲话怎么这么……”
  “怎样?我就是这样讲话的!”文静看了看四周渐渐聚拢的人潮,愤怒地骂道:“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你刚才是怎样轻薄她的!要不是我正好来看她,还真不知你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你这人简直禽兽不如!”哇!
  骂得好过瘾。
  昭蓉在一旁不置一辞,事实上,她也很生气,但她不是那种会破口大骂的女人,却又无法原谅谢靖玮的举动,只好不予置评的在一旁安抚家璐,内心却很替文静加油打气。
  “我只是看她心情不好,想安慰她……”谢靖玮发现在这个疯女人面前,根本无法好好的说完一句话。
  “安慰?笑死人了!安慰人需要紧握着她的手吗?”文静卷起衣袖,向谢靖玮逼近,“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登徒子了。”
  “文静,等一等,不要打他,他其实……他没有对我怎样,只是我心情不好而已,他……他只是……”家璐拦住文静矗蠢欲动的双拳。
  昭蓉则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冷淡的用眼神“看着”谢靖玮,那种不温不火的眼眸,让谢靖玮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谢靖玮直到今天才知道,世上除了花痴型、死爱钱型的女人之外,还有这三种不同的典型,家璐是清纯可爱型;文静是火爆激动型;昭蓉则是冰山美人型。他不禁有些傻眼了。
  “你认识他吗?若不认识,他就更该死。”文静双眼快要喷出火来,她一向最讨厌那种穿着西装、打扮体面的衣冠禽兽。
  “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
  “喔!”文静一拍手,“我知道了,那个自以为是的臭家伙,对吧?”
  听文静当众如是说,教家璐摇头也不是,点头更不是;昭蓉则是在一旁忍不住嘴角上扬。听文静骂人其实很过瘾的。
  谢靖玮其实没注意到文静骂些什么,他只是愣愣的望着嘴巴一开一合的文静,却将心思故在唇畔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笑意的昭蓉身上。
  如果说家璐让他一时冲动想追求,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定位余昭蓉所带给他的感觉了。当初会想猛烈追求家璐,是因为她那番长篇大论让他感到有趣,总觉得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把爱情想得太不实际,使他忍不住要逗逗她,让她知道爱情不光只有爱就够了。
  但是,昭蓉不一样。她不像家璐那么孩子气,他相信,她一定有另一套属于她的爱情思想,本质上也许和家璐一样,不认为男人地位、财富很重要,且认为有爱就是一切,但昭蓉又多了一些神秘的气质,想让人一探究竟。
  “哼,败类!”文静把家璐和昭蓉拉到身后,对着谢靖玮大吼,“刚才骚扰家璐,现在却色迷迷的看着昭蓉,你不要以为你有几分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别以为女人被你多看一眼就会迷上你,告诉你,我们就算穷也穷得有志气。别以为你是神,告诉你,你不过是个穿着西装的猪而已!”
  躲在文静背后的家璐和昭蓉,闻言不禁相视一笑。
  生气地骂完后,文静反身替家璐收拾好东西,拉着家璐和昭蓉离开了东区,只留下满街窃窃私语的人潮,不断地传诵着:“今天东区有只穿着西装的猪在非礼人喔!”
  文静拉着两人,气呼呼的走进巷道内僻静的咖啡屋。
  点完饮料,文静即问:“说!到底怎么了?”
  “静,你不要老是那么火爆,对付外人也就算了,对咕嗜不要这样!”昭蓉责难道。
  “我也不是故意要这样,谁教我天生讲话大声了点、动作粗鲁了点、音调高亢了点,我只是担心咕噜她……”
  文静满脸的委屈。
  家璐摇摇头,“没关系啦!昭蓉,反正我知道静就是这种个性嘛!”说完,嘴角稍微上扬。
  “说真的,你到底怎么了?远远的就看到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才正在讨论你难得会有低潮的情绪,就看到那个男的对你动手动脚的,然后,你也知道啦!文静瞬间便冲了过去,把那个男的‘撂倒’。”昭蓉无奈地笑了笑,笑容里还有一丝包容与谅解。
  家璐微蹙黛眉,低声道:“我今天真的心情不太好。”
  “哟!”文静好奇地两手撑着下巴,“为什么?W我这人啊!每天都快乐无快的活着,凡事也都往乐观面想,怎么突然心情不太好了?”笑闹归笑闹,一提起朋友的不开心,文静一改玩笑而变得正经。
  “其实也没什么。”家璐刚说完,便被四道目光一瞪,赶忙又道:“好啦!我承认,其实是有什么啦!”
  “那还不快说?”昭蓉心里有点谱。
  “我……我交了一个男朋友。”家璐说完,怯怯地望了好友两眼,深怕被揍,只因这等大事她竟未曾告知她们。
  “嗯,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昭蓉是一脸镇定地反问;文静却是震惊地张大了嘴,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你完全不惊讶?”看着昭蓉和文静明显的对比,家璐忍不住问昭蓉。
  昭蓉笑了笑,“你喔!一向没什么心眼,什么事也烦恼不了你,如今竟然有了不同的情绪,我早就猜到是和情感有关,自然不讶异了。倒是文静,和你的直心眼没什么两样,也是少根筋的人,自然被吓傻了!”说完,微笑拍了拍文静僵硬的脸颊。
  “咕噜,你……你……”文静嗫嚅半天,“厉害!”惦惦吃三碗公半也不过如此吧?
  “我知道很突然,可是,就是这样发生了。”一想起岳梁,家璐绽起一抹甜蜜的笑,把两人的交往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同时也提到他今日的突然失踪。
  “他没和你联络?”任凭昭蓉再聪明也猜不到理由。
  “没有。”家璐心情十分低落。
  “也许他临时有什么事来不及通知你。”文静倒是难得细心。
  “会是什么事呢?”家璐百思不解。
  “一般会如此突然的,都不是好事。”昭蓉分析得更犀利。
  “这……”家璐担心起来。
  “放心啦!别想太多了,他一定会来找你的。”文静拍拍家璐的肩安抚道。
  “希望如此。”家璐苦笑。
  “哼,想到刚才那个男的我就有气。”文静想起谢靖玮,忍不住一肚子火。
  “静,你不要每次都那么冲动。”家璐戳戳文静的手臂,“他只是比较以自我为中心,你又何必把他骂成那样,多难看啊!女孩子虽然不一定要有气质,但至少要当说则说,不当说则闭嘴嘛!”
  “喂,我那是替你出气耶!你不但不感激我,反而还说我没气质。”文静气鼓了一张脸。
  “咕噜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说真的,虽然有时觉得你真得很棒、很帅,但女孩子还是收敛一点的好。”昭蓉如是说。
  “也是啦!”文静难得同意,“如果哪天说太多杂话。
  惹得老天不高兴,不让我说话了,怎么办?”
  “神经!又不是天生哑巴!”家璐吐吐舌头。
  “那很难说,人衰的时候什么事都会发生。”文静又乱说话了。
  “呸呸呸!你喔,少乱说!”昭蓉扁扁嘴,不喜欢文静胡言乱语。
  “如果真的变哑巴,我就会痛改前非,少骂粗话。”
  “你说的喔!如果你……”
  昭蓉一拍家璐的头,“咕噜,她神经,你也跟她一起疯啊?别说那些没营养的话了!”
  家璐吐一吐小舌,“喔!好嘛,不说就不说。”
  三人说说笑笑,又是一场欢聚,约好有空的话,文静和昭蓉会再来光顾家璐的小摊位。
  岳梁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心情起起伏伏。
  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林伯跟他的那一番话语。
  父母是因商业利益而结合的婚姻。对岳梁的父亲来说,他的前半生,包括婚姻在内,都是由岳梁的爷爷安排的。
  “小梁,如果你认为你父亲干涉你的人生过多,那么你父亲可说是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人生可言。他这一生没有跟你爷爷抗争过什么,唯独婚姻大事。他在年轻的时候,有一个很要好的女朋友,却在你爷爷的反对及拆散之下分手,为此,你父亲憔悴了整整三年。”
  “虽然后来他重新站了起来,但我知道,在他心里,始终牵挂着那个女人。也因为如此,对你母亲,你父亲虽不至于恶言相向,但却无法付出爱情。你母亲的死,不能完全归诸于你父亲。那一日,一向温柔的嫂子,不知怎地,突然激动不已,和你爸在书房里大吵一架,嫂子气得夺门而出后,就倒下了。”
  “孩子,你父亲若有错,也是错在他无法定出你爷爷给他的包袱,错在他又将他曾经承受的痛苦再转移到你身上。你不该怨怪他的!他这一生,也真的够辛苦了,失去了他所爱的女人,他连最基本的自我都丧失了。”林在贤沉重地叹口气。
  岳梁紧握着双拳,脑海中只有委屈的母亲的影像,“他既然娶了我妈,就应该要好好爱她,不该让她落落寡欢的度过一生。她是无辜的,她又做错了什么?”
  “孩子,感情这种事情,难论对错。以前的你或许不懂,现在的你,有了楚家璐那女孩,应该会有不同的想法了吧?”
  “林伯,你调查我的生活!”岳梁激动的站起身。
  “孩子,是你父亲拜托我这么做的,他担心你在外的生活不够好,担心你发生什么困难又倔强地不肯回家求助,却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遇上一个可爱的女孩,这是调查之前始料未及的。”
  “我爸知道她了吗?”
  “知道了。他很高兴。”林在贤不会忘记展鸿鹏在得知消息后欣慰的笑容。
  “很高兴?”岳梁不相信地提高语声。
  “很讶异吗?你以为在你父亲主宰了你的兴趣、求学与事业之后,会连你的婚姻一起干涉?”
  “不是吗?我一直以为他是的。”岳梁不懂父亲的想法,一直都不懂!
  “等他清醒后,和他好好谈一谈,可以吗?你们当了二十多年的父子,却从未好好的沟通过,这也是你母亲的遗憾。”林在贤看着和展鸿鹏极为酷似的展岳梁,内心有着深深的感触。
  “林伯,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他醒来。”
  这一等,就是三小时过去。
  看着玻璃窗内的病床上,展鸿鹏紧闭着双眼、微蹙着额头,没有苏醒的迹象。看着这样的父亲,岳梁感到不可思议,印象中的父亲,总是英姿焕发、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形象,如今……竟奄奄一息、日薄西山的教人不忍卒睹。
  一转眼,父亲已近七十岁,他和父亲相差如此多的岁数,只因父亲晚婚,且又拒绝和母亲同房,直到在爷爷的逼迫之下,才生下了他。对于这样的事实,岳梁既心痛又心惊,想到母亲的无怨无悔与委屈,想到父亲对那名女子的执着与不甘放弃,他真的不知到底是谁的错。
  这些,也是林伯告诉他的。以前不知道,还能理直气壮的怨怪父亲,而今,心里的天平却不知该倾向哪一方,似乎哪一方都没错,都值得原谅与谅解。
  望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岳梁觉得有点心酸,用力的吸吸鼻子,他告诉自己,一定是林伯刚才说了那些有的、没的才让他心情酸酸的,绝不是在他内心深处依然记挂着父子之情,绝不是!
  突然,展鸿鹏动了,岳梁发现他的眼睫轻轻的抽搐两下,缓缓睁开了。
  岳梁蠕动着嘴角,却吐不出“爸爸”二字。太久了,他太久没有叫“爸爸”二字了,久得他已忘了如何去发音、去开口。
  “岳梁……”展鸿鹏双眼集中焦距后,看到久违的爱子。
  岳梁强迫自己忽略突如其来的鼻酸,“你还好吧?”
  “岳梁……你回来了。”展鸿鹏轻扯嘴角,欣慰地微笑,“你总算回来了……本来还以为得等到出殡的时候才能看到你……”
  “爸……”他终于呼唤出口,泪水忍不住落下。听到那样的话语,他情何以堪?他已失去母亲,若再失去父亲……他不敢想像。
  “岳梁……”展鸿鹏虚弱的眼眸突然亮起生机,“你终于肯叫我了?好……太好了!这太好了……”老泪纵横。
  “爸……我……”复杂的心情,纷乱的思绪,他如何说得清?
  “岳梁,爸想过了,如果你真的对公司没兴趣,就……就别勉强了。”展鸿鹏想起自己年轻时,因为被父亲的威权“束缚”住,故而有了一种也该如此“管教”儿子的心态感到悔恨。
  一路走来,艰辛的折磨也曾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做法,然而,身为父亲的威严,却又不允许儿子脱离自己的“管教”;就在不知不觉中,他将儿子的人生绑死,让岳梁走了几乎和自己相同的道路。
  这一次的倒下,让他开始感受到脆弱与无助。这么多年的坚强,让他感到疲惫了,也许,让自己松口气,也让儿子松口气吧!
  “爸,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一直在怨你、怪你,我只想到你强迫我走的路有多么讨厌,却忘了你独自支撑大局的辛苦,真的对不起!”
  “岳梁,是我对不起你。你母亲的死带给你很大的打击,我却不如该怎样走入你的内心世界给你安慰。对你母亲,我真的很抱歉!”想起自己不曾爱过的妻子,展鸿有着无奈。
  “也许……”看着父亲,回想林伯说的故事,岳梁有了另一层体谅,“也许你和妈都没有错,错在造化弄人。”
  当年如果不是爷爷的执意强求,拆散父亲和心爱女子的恋情,也不会造成母亲婚后的孤独与寂寞,这一切该怪谁?能怨谁?
  “岳梁,你长大了、成熟了。”展鸿鹏看着俊伟的儿子,满心的骄傲。
  “爸,公司的事,我……”
  “不用勉强了,我已经决定出院后召开董事会,渐渐将大权转移给其他股东经营管理,辛苦了大半生,突然很想放自己长假,好好透口气。”
  “爸,那是爷爷和你的心血,你……”岳梁想不到父亲这么快就妥协。
  “岳梁,你从来没有亲口跟我说过你的人生规划与梦想,你只是默默承受我给你的一切压力,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我永远不会了解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如果不是林伯老是在耳边劝我、开导我,我又怎会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不再是那个任我主导的小小孩。”
  “人与人之间是需要沟通的,不论是亲情、爱情或友情都一样。现在,你也有了要好的女朋友,沟通更是必备的要件。千万不要像爸爸当年一样,在一时的气愤与冲动之下,轻易的与最在乎的女人分离,最后,还伤害了无辜的第三者,也就是你的母亲。”
  “爸,我会的。家璐是个很好、很可爱的女孩子,虽然有时笨了一点、天真了一些,但不管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她,就算有时会为了她的笨与天真而生气,也无可奈何。”一提起家璐,岳梁眼底有了笑意。
  “对了,别试着改变她!两个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会慢慢的配合被此的步调,不需要特意去改变什么;爸当年就是太心急,而她也太倔强,才会造成那么多摩擦,唉!爱得深,也就伤得重……”想起往日情,展鸿鹏的思绪飘得好高、好远。
  岳梁第一次发现,父亲的眼里也会有爱情。自小,他便以为父亲是铁人,是不需要爱情的,否则母亲不会被他如此冷落。
  没想到,不是父亲无情,只是所遇非人,再浓的情也会转为淡薄。
  “爸,你还爱她吗?我是指……童年的……”即使知道这样问对不起母亲,但他仍是开了口。
  “爱?”展鸿鹏神情飘忽的笑了笑,将近七十岁的年纪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唯独斑白的发丝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年纪。“都已分离这么多年,爱与不爱早已分不清,只记得遥远的年代,好像曾经为某个女子心动、心痛、心碎,但是现在想起来,都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了。”
  岳梁似乎也能体会那种无奈的淡淡惆怅,不禁沉默。
  “改天,把那女孩带来给爸爸看看吧!光看照片,不太清楚呢!”展鸿鹏笑了。
  “爸!”岳梁感到不好意思。。
  “这么大的个子,还会害羞啊?”
  “以后不可以再偷偷调查我们的事了。”岳梁可不希望要随时提防被监视。
  “只要你不要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我就不会偷偷调查你了。”父子相视,随之放声大笑。
  二十年来无法解开的心结,在今夜,终于得以释放。
  没人接!
  不管电话响了几百声,依然是无人接听。
  岳梁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给她?
  家璐拿着话筒,傻傻的听着话筒中传来的“嘟嘟嘟”声。
  “咕噜,怎么拿着话筒发呆?”龚柔风端着莲子汤,缓缓走到家璐身旁放下,“来,婆婆刚刚才炖的,现在放凉了,正好可以喝。”
  “婆婆,他不见了,怎么办?”找了他一整天,家璐心慌了,话一出口,便红了眼眶。
  “谁不见了?你不要紧张,一定找得到的。”看到一向笑容满面的家璐掉泪,龚柔风吓到了,抽起卫生纸,便往她脸颊上拭去。
  “月亮不知跑哪里去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也没告诉我他去干什么了,就这样不见……”说着,泪珠儿滚落满腮。
  “月亮?月亮不是好端端的挂在天上吗?”龚柔风听得一头雾水。
  “呜……”家璐闻言,放声大哭,“我要的不是那个月亮啦!我要的月亮不见了!他不知道怎么了啦!呜……呜……”扑进龚柔风怀里,大哭特哭。
  “你说清楚是哪个月亮嘛!婆婆被你搞糊涂了啦!”
  龚柔风边拍哄着家璐,边把家璐还紧握在手上的话筒挂回原位。
  “铃……”话筒才挂回话座上,便铃声大作。
  “呜……”家璐立刻停止哭泣,脸上挂着眼泪、鼻涕,一把抓起话筒,带着哭音的嗓门,哽咽道:“喂?”
  “咕噜吗?”岳梁耳尖的听出是家璐的声音,“你感冒了吗?怎么鼻音……”
  “月亮!呜……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呜……”说着,她紧抓着话筒,眼泪、鼻涕又跑了出来。
  “噜,对不起,对不起,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临时没办法通知你,别哭了!是我的错,对不起。”听到家璐的哭声,他真想此刻就在她面前,可以紧紧的拥抱她。
  与父亲坦诚面对之后,让他更想念与家璐在一起的一切,也更珍惜两人的感情。在父亲又沉沉睡去之后,他赶忙偷空拨了电话给家璐,不料,竟听到她在哭泣,可见,她一定找他找得急疯了。
  想到家璐也如此在乎自己,岳梁满心的暖意,嘴角笑了,眼底尽是温柔,可惜话筒另一端的家璐看不到。
  “你现在在哪里?”听到岳梁的声音,照理说,她应该松了口气、停止哭泣才是,然而,与众不同的家璐却哭得更加伤心。
  “我在医院里……”
  “呜……医院!你怎了?发生什么事了?呜……都不先跟我说一声,我好担心、好害怕,你……呜……到底怎么了嘛!”她不是故意要哭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只要一想到岳梁没事,一想到他现在很平安的和自己在通电话,她就忍不住放心得想哭,呜……
  “你别哭了,我没事。你不哭,我才要说我到底怎么了。”明白家璐个性的岳梁,渐渐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停止哭泣。他永远记得上一回她扭到脚时还不怎么哭,直到医好了脚才放声大哭。
  她喔,真是一个难以用常理忖度的可爱小女人,就是爱哭了点,但也没办法罗,谁教她是他心疼的女人呢!
  唉!
  听到岳梁要说他到底怎么了,家璐连忙吸吸鼻子,接过婆婆体贴地递过来的卫生纸,擦了擦眼泪、鼻涕,哽咽道:“你到底怎么了?出车祸了吗?还是……”
  “别急、别急,听我说嘛!怎么你变得比文静还急躁啊?”常听家璐提起好友文静和昭蓉,岳梁忍不住调侃家璐。
  “我哪有,我是担心你……”
  “我爸临时住院,我来看顾他,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
  “你爸住院?他怎么了?”家璐此刻完全止住哭泣,紧张地问。
  “现在没事了,只是太劳累了。我可能还得照顾他几天,暂时不能陪你去做生意,你要不要也休息几天,还是……”“没关系,你陪你爸爸,我找文静和昭蓉陪我好了,反正她们两个时间也都还满自由的,你不用担心我。”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那个谢靖玮又来打扰你,你就……”
  “他今天就来打扰了,不过……”
  “什么?他今天有来?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岳梁一想到那个自大的家伙,心里就有气。
  “没有没有,今天正好文静和昭蓉来找我,帮我把他打跑了?呵,你不知道文静有多厉害,就那么两下,便把他踢倒在地上了,真是大快人心啊!”一想到谢靖玮的糗样,家璐笑得好乐。
  “我就知道,我一不在就会出事。我看你还是别去了,等我有空时再一起去。”
  “没关系啦!有文静在就没问题了,你安心啦!好好照顾你爸,随时和我保持联络,如果我不在,你可以跟婆婆说,好不好?”看了看在一旁温柔笑着的婆婆,家璐也回以甜甜地一笑。
  龚柔风真是拿家璐没辙,只瞧她脸上还挂着残余的泪痕与鼻水,却笑得一脸可爱,真是傻妞一个。
  等到家璐收了线,龚柔风忍不住羞她的脸,“怎样?
  找到‘月亮’啦?不哭了吧?”
  “婆婆!”家璐羞红了脸。
  “真是傻孩子!来,喝莲子汤,喝完了,洗个澡睡觉去,好梦月亮!”龚柔风还是想糗她。
  “婆婆,原来你也这么会欺负人。”家璐端起莲子汤,“婆婆哪有?婆婆最善良了。”
  “好恶啊!婆婆都不会脸红的喔!”
  两人的笑声轻柔的传出窗外,渐渐融入满天星子的夜空中,混入城市的朦胧夜嚣中,谈化成都市夜晚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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