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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今天是周末,阎濮阳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严格来说,他是一夜没睡;昨晚他刚从新加坡回来,一回来就埋进书房处理公文,没想到这一忙就忙到了隔天早上。
  清晨六点,他正拖着疲惫的身子想兜回自个儿的房间去补眠,没想到却被窗外传来的笑声给拖住了脚步。
  这么早,是谁起来了?
  他好奇的移往窗户旁,拉开窗帘,打开窗,让凉风吹进来。
  窗外,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而笑得好开心。
  苏心黎穿着一件白色长T恤、牛仔吊带裤,穿梭在园子里的那片花海中,她手里挽着竹藤编制的篮子,里头早已躺着各种颜色的玫瑰。
  不久之后,日光渐明,有了热气,他看她踩着轻快的脚步,接近他父亲,她低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又让他父亲朗朗而笑。
  她见他父亲笑,她银铃似的笑声也起而继之。
  这是阎濮阳认识苏心黎以来,第一次听见她的笑声,他从没想到苏心黎的笑会传染,会让人跟着她愉悦爽朗的声音有了明朗的心情。
  他就这样一直站在窗口旁,冷眼旁观苏心黎与他父亲之间的和谐气氛,直到苏心黎推着轮椅走进大屋,他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而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站在窗口边看他父亲与苏心黎看了半个钟头!
  他觉得心情有些闷,为了先前所看到的那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他父亲与苏心黎和乐的场景竟会让他心情低落,彷佛遗失了什么似的窒闷。
  他兜回房,想休息,等窝进了被子里,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睡意也没有,稍早那一幕仍盈绕在他脑子里,让他睡不着。
  他忘不了父亲的笑、苏心黎的脸;忘不了她甜甜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而那笑灿烂于阳光之下,竟比朝阳更为炫目。
  该死的!他竟满脑子全是苏心黎的影子!
  掀开了被子,阎濮阳焦躁地进浴室去梳洗,待神清气爽后,他踱步走下楼。
  阎濮阳的出现让阎家其他三人全愣住了。
  阎濮阳向来甚少参加家里的一切。平时,他早餐少吃便急忙的出门赶去上班,晚上又总是忙着交际应酬,回来时家里人早睡熟了;遇到周末,阎濮阳也总睡到日正当中,梳洗完后,转眼间便不见人影,直到夜深人静时才回来。
  然而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阎家少爷竟然起了个大早,而且大剌剌的坐在餐厅里,像是等着要吃早饭!
  “少爷,你今天没要出去吗?”管家探头问了一句。
  “嗯。”阎濮阳没花太多的时间去回应管家,感兴趣的眼一直兜在他父亲与苏心黎身上。“爸今天起得很早!”
  阎康的脸庞有着健健康康的血色。“是呀,自从心黎来了之后,我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了;心黎说早睡早起身体好。”
  早睡早起身体好!像是小学老师训学生的格言,可他父亲却奉为圭臬,每天认真的去执行!
  阎濮阳的眼移往苏心黎。
  她的眼、她的脸满满的都是笑,一反与他独处时的冷嘲热讽与讥诮。
  她笑中带着薄薄的瞠怪,是冲着他父亲刚刚那一句去的。“怎么,我说的话你真听进去了!那么我说少吃对你身体好,怎么你老是不听,老是趁我不注意,偷偷的又加了把?”
  “你呀,小管家婆!”阎康又宠又溺的赶紧让管家将那盘偷偷加了糖的稀饭给退了下去。“连我偷偷加了盐的小事,你都看进眼里了,你的眼睛真是贼!”
  “是呀,是呀!我还知道你房里的衣柜里藏了瓶七十三年的法国红酒,你要不要顺便拿出来给丢了?”
  “这万万使不得!”阎康连忙摇手。“那是我的珍藏,你要把它给丢了,这岂不是要我的命吗?”
  “你有高血压,喝了它同样也会要你的命。”
  阎康连忙抢白。“我只是收藏,收藏,没要喝的。”
  “是吗?”苏心黎一脸的不信。“那么好的酒,只是收藏、不能品酌不是挺可惜的吗?”
  “是呀。”阎康小小声地嘀咕着。“是真的好可惜。”
  “那么就将它给濮阳吧。”苏心黎话锋一转,指向了侍在旁边看戏的阎濮阳身上。“反正濮阳年纪轻、身体好,喝酒没禁忌,你将你的珍藏给儿子,既不浪费又不可惜,是不是?”
  苏心黎说话的口吻就像她当真成了阎濮阳的小妈似的;阎濮阳的眉头不禁拧高,他发现他很厌恶自己的辈分被矮化,让苏心黎无端地长他一辈,成了他的小妈。
  阎濮阳闷不吭声,而苏心黎却觉得得意。
  她得寸进尺,又以长辈的口吻对阎濮阳说:“濮阳,待会儿去你父亲房里的衣柜里拿那瓶他珍藏的好酒,你父亲说要给你。”阎濮阳抬起头瞪她,不明白她明明很恨他,却又为什么能对他笑得如此嫣然、如此和善,像是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嫌隙似的。难道她真的想跟他斗到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她才甘心吗?
  阎濮阳揪着眉目看她。
  苏心黎被他这么一瞧,心微微一悸。
  这算什么?他凭什么用那种近似悲怜的目光看她?
  该觉得可怜、觉得可悲的人是他,是他阎濮阳,不是她苏心黎!她苏心黎会是最后的赢家,而赢家是不需要被人可怜的!
  现在,她只要依着自己的计划进行,那么胜利便指日可待,届时阎濮杨就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苏心黎在心中勾勒着自己的复仇大计,她完全没注意到在她的复仇计划里,自己也是个不快乐的人。
           ※        ※         ※
  又是一个礼拜过去了。
  随着婚礼的日渐到来,苏心黎开始忐忑难安,开始不那么确定自己真的要为了报复阎濮阳,而嫁给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
  这种不确定的情感日夜地吞噬着她的坚强与无惧,她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而胸口那股闷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是为了报复阎濮阳,即便是牺牲了一切也不在乎的吗?
  那么此时,她的不确定究竟是为了什么?
  心情突然觉得烦躁起来,最后索性起床,随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放松心情。
  她趿着拖鞋,疲惫地往厨房走;然而才刚进客厅,厨房里头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会不会是小偷?
  她机警地转身,想去按警铃招来保安人员的时候,厨房里又传来一声低咒。“该死的!”那声低咒充满浓浓的鼻音,而空气里随着那声咒骂飘来浓浓的酒气味。
  是怎么样的小偷会选择在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时下手偷东西?又是哪家的小偷会净往厨房跑?恐怕除了阎家的“家贼”阎濮阳之外,不做第二人想了。
  苏心黎旋身走进厨房,打开灯。果然就见阎濮阳瘫着身子坐在地上,满地的锅、铲、刀、又是一片乱象。
  乍见光明,阎濮阳的眼睛不适应地半眯半眨着,低声咒骂:“别开灯呀,好难受耶。”
  面对曾深深凌辱自己的人,苏心黎很想转过身去,不理会他;但他颓废的模样竟然触动她心房最弱的那一根神经,让她无法狠下心不理他,甚至于没来由的心疼起他。
  她身子不自觉的兜了过来,双手撑在他的腋下,想将他抱起来,然而阎濮阳的重量却是足足的两个苏心黎,撑着他,她连动都动不得,更别说是要抱起他。
  “混蛋!”她气他,却更气自己的多管闲事,于是在抱不起他之后,狠狠地甩了他肩胛一巴掌。“你使使力好不好,这样我很难扶起你的耶。”
  她气得跟酒醉的他讲理,一张脸气鼓鼓的,充满了挫败。她不知道自己干么这么好心,干么去理这个醉鬼。
  阎濮阳眯着醉醺迷蒙的眼望着那张气呼呼的脸,霍地,一向紧抿的嘴角竟有了笑意。“你这么对待一个酒醉的人呀!用打的,好疼的耶!”他低声咕哝着,叨叨絮絮的又接了一句:“我要喝水。”
  苏心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而他依然笑得很赖皮,苏心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阎濮阳,心猛然一咚,有了荡漾。
  突然,阎濮阳又摇头了。“不不不,不要白开水了,我要喝牛奶。”他喃喃自语着。“喝牛奶可免宿醉。”
  他现在当她是女佣在使唤了是不是?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阎濮阳。
  也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赖皮,只知道他坐在地上的模样好无助。
  苏心黎没辙了,她走到台子旁,泡了杯热牛奶递给他。
  阎濮阳的手因为酒醉而左右摇晃,连杯子都拿不稳,可见他今晚喝了多少酒。
  苏心黎将杯子抢了过来,递近他的口,就着她的手,一杯热牛奶,他喝得乾乾净净。
  喝完了牛奶,阎濮阳心满意足,竟然倒下身子,就这样睡在厨房里。
  “喂!”苏心黎伸出手去摇摇他。“你不能睡在这儿的!”她使劲地想摇醒他,但阎濮阳却依然睡得香甜。
  瞧瞧,他的唇畔还有难得一见的微笑呢!
  苏心黎就蹲在阎淮阳旁边,愣愣地看着他的笑脸。
  酒醉的他,没有平时的威胁力,此时的他像个孩子,没有任何的防备,而是全然的放松与安心。
  苏心黎看着他,脚步却怎么也移不开,她无法将他丢在这儿。她努力说服自己,她不是心软,不是同情他得睡在这硬邦邦的地板上,她只是--只是他睡在这儿会碍着了路,所以她才无法放任不管他的。
  有了个好理由,苏心黎拉着他的手,用力拖着他。
  阎濮阳被手臂上的拉扯给弄迷糊了,他勉强地眯开眼。“你在干什么?”干么像拖死狗似的拖着他?
  “你醒啦!”他虽然还是醉意朦胧,但好歹也是开了口,勉强算是醒了吧。“喂,你能不能走啊?你这么重,我扛不起你的!”
  阎濮阳重重地点点头。“可以,我可以走。”他努力撑起身子,想站起来;但才一站起来,身子就摇摇晃晃。
  好危险!
  苏心黎心中方闪过这个危机意识,阎濮阳的身子又要倒了,她急忙拿身子去撑起他。“喂,别又睡着了,要睡也得等到回房间之后才能睡的,是不是?”
  他又重重地点头。“是。”
  “那你使使力呀,别将重量全往我这边压。”她被他压得快透不过气来了。
  像是怕压坏了她的娇小,这一次阎濮阳很争气地攀着墙站了起来,一手搭着苏心黎,一手搭着墙,步履踉跄地走回房。
  一看到床,苏心黎就把阎濮阳沈重的身子放开,任他往床里瘫;而阎濮阳一沾到床便像黏上似的,怎么也起不来了。
  他的鞋没脱耶!
  关你什么事?
  苏心黎强要自己别去理会他的鞋,但她的眼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直往他足下望去,想着那鞋底黑黑的,要是沾到床单怎么办?那张床是人要睡的耶,黑黑的两个鞋印子印在上头不是很恶心吗?
  苏心黎的内心在天人交战,最后洁癖打败了漠然,反正她就是看不惯有人穿着鞋上床。
  她蹲在床沿好生伺候着阎濮阳,最后还很卑微的将他的袜子也给脱了。
  看看,她是在干什么?她是来复仇的,怎么现在倒像是来服侍阎濮阳似的!
  苏心黎边帮阎濮阳盖被子,心里边犯嘀咕。
  阎濮阳只觉得空气变得好热,他的胸口好闷,他的胃……好不舒服。他猛然一个侧身苏心黎昴起脸,顿时察觉到他的意图。
  “喂喂喂,等一等,等一等,你别吐在这儿--啊!”好懊恼的一声惨呼。
  来不及了,他吐了,而且还很忘恩负义的吐了她一身。
  “恶。”他再接再厉、倾尽一切的将那些呕吐吻往她身上倾去。
  苏心黎禁不住要怀疑今晚的一切是不是他预谋的,不然,以阎濮阳的好酒量,怎么酒品这么差!
  她捧着秽物,有些哀怨。
  而阎濮阳倒是舒服,吐完了,倒头又睡,像是刚刚那一场闹剧与他无关似的。
  苏心黎皱着一脸嫌恶,捧着满手的秽物,连忙闪进浴室抖掉那一堆恶心巴啦。
  虽然那一堆令人作呕的脏东西被抖掉了,但她身上的酸味却怎么也除不掉,想着待会儿她的浴室也得被沾上这种味道,苏心黎的眉头不自觉的又皱上。
  她的眼搜寻着浴室里所有的东西。
  一条白色浴巾,一件丝质浴袍。
  决定了,就浴袍。
  苏心黎迅速脱掉身上那一件臭衣,拿着毛巾擦净她的身子,试着抹去沾在身上的那些酸水;只要现在先将自己弄乾净了,那么她回房后就不用担心她的浴室也会有这种难闻的味道。
  当她随手抽走挂在墙上的那条毛巾,用温热的水抚过胸前时,苏心黎的心猛然一跳,很直觉的发现气氛不太对。
  她倏然抬起眼,从镜子里,她看到了阎濮阳!
  他怎么来了?
  阎濮阳侧着头看着一室春光,他突然摇摇头,走了进去。
  苏心黎的身子退了退,满心防备地看着阎濮阳。
  阎濮阳根本没要侵犯她,他走进来只是为了--吐。他俯在马桶旁,吐得稀哩哗啦。
  今晚他到底喝了多少呀,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苏心黎没空细细思索,因为阎濮阳吐完了,又瞪着她看。
  她身上仅穿着一件内衣,一件内裤,小小的毛巾不知该遮哪里?她只能揣着毛巾,紧紧的将它贴在胸前。
  思绪混沌的阎濮阳根本就看不见眼前的美色,他只在乎苏心黎揣在手上的那条毛巾。“那,是不是我的毛巾?”他的眼蹙着疑惑,走近苏心黎,凑近眼,一瞧。
  “是呀,是我的毛巾。”
  他既认定了,也不管现在毛巾的作用何在,拿起来就往自己的唇边抹。
  又沾上了不乾净了!
  苏心黎犹豫自己该不该放掉这条不乾净的毛巾时,蓦然,一阵冷雨兜头而下。
  阎濮阳觉得自己真的浑身难过,于是转开了莲蓬头,将水兜头浇下,他不仅淋湿了自己;也弄得苏心黎一身的湿。
  “拜托,你在干么?”她忍不住抱怨他。
  瞧瞧,她现在被水淋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苏心黎的视线被她湿透的发给遮住了,她一手揣着毛巾,一手慌忙地拨开湿漉漉的发。
  她的模样看起来很懊恼。阎濮阳禁不住的想笑。
  听见阎濮阳的笑,苏心黎气恼的按掉莲蓬头的开关,忿忿地抬起眼,而猛然对上的却是阎濮阳热烈的眼与他嘴角的一抹邪笑。
  他想干什么?
  或许是酒精作用,或许是她的模样真的很可人,反正阎濮阳就是有个奇怪的念头--他想吻她。
  她的下颔突然被他的手给攫获、抬高,旋即,他的吻掠去了她的唇。
  苏心黎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想推开阎濮阳的身子,但抵在他厚实胸膛的手却禁不住地发软。
  她的身子要瘫了!苏心黎像快溺水似的,直想找块浮木,不让自己愈沈愈深。
  她的手环上了间濮阳的颈,他的吻加深,被水淋湿的两个身子愈来愈缠绵,阎濮阳的手伸到苏心黎的背,解下她的胸罩,缠绵的吻绵绵而下在冷水中,依然泼不冷他们发热的身体,间濮阳的吻令苏心黎浑身发颤,她极力的想退开身子,可是才退开一小步,便被身后的墙给堵住了去路;而这样方寸之间的距离,反让阎濮阳饱览她因激情而绯红的娇躯,更加引发他的失控欲望。
  阎濮阳抱高苏心黎,将她固定在他与墙之间,他的唇含上她胸前的蓓蕾,点燃了苏心黎体内的欲火,她的下腹窜起一股热浪,她抬起头向后昴,企图用水泼醒自己的理智,然而,她却益加的狂乱。
  阎濮阳拉低苏心黎的高度,以他的昂长攻城略地的入侵她的娇柔,在有韵律的节奏里,他们俩双双迷乱。
           ※        ※         ※
  自从七岁那年她犯病以来,苏心黎就从来没睡得这么安稳过。
  小时候,她总是带着恐惧入睡,深怕自己在沈睡中犯病,便再也没有醒来的时候;渐渐的,她知道她的心绞痛只会拖、不会死时,她却深恶痛绝起自己无法以死来解决病痛。
  她认为若是有一天她病死了,那么爸爸妈妈也就解脱了,再也不用为她的痛四处去寻可能的密方,因为那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期望与落空。
  爸妈死后,她的日子没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可她却懦弱得无法承受死前所必须承受的痛,一次又一次的活在懦弱与懊恼里,继续过着没有意义的生活。
  这样没意义的日子,直到一年前,阎濮阳介入了她的生活,夺去了她的清白时结束。因为她开始用自己对阎濮阳的恨来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充实,她时时刻刻想的便是怎样才能让阎濮阳过得跟她一样,生不如死。
  半年前,阎老爷中风,她知道是个机会,于是她精心策划一切,为的就是报复两字。
  她的生活总是活在痛苦与恨意里,她的梦总是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在彻夜辗转中,她的夜晚很难有片刻的安宁,而现在--睡梦中的苏心黎蹭着颊边的温暖,唇畔泛起了笑--她好安心,像是心有了着落,踏实了。
  阎濮阳被怀中的蠕动给惊醒。他低头一探,看看是什么在他的怀里骚动。然而头一低,他的血液全凝结了。
  是苏心黎!
  昨晚的一切倏地在他脑中飞掠而过。他记起了一切,想起昨晚他神智混沌下,他又错了一次。如果昨晚的一切是苏心黎打算用来报复他的伎俩,那么他绝对饶不了她。
  他沈下脸,摇醒苏心黎,冷凝着嗓音问她:“告诉我,昨晚那一切不是你的预谋。”
  苏心黎眨眨惺忪的眼,缓慢而坚定地回答他:“昨晚的一切不是我的预谋。”
  她如他所愿的告诉他真相。
  阎濮阳的肩拧得更紧了。
  他不相信她的话,一点都不相信。
  苏心黎的心沈沈地跌落。
  他的眼神好冷漠,看她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个龌龊的女人一样。
  蓦然,苏心黎的嘴角有了冷嘲的笑。“你既然早已认定了昨晚的一切是我的预谋,那你又何必问我那一句无意义的问题。”
  “因为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厚颜无耻的否认。”
  厚颜无耻!
  苏心黎抬起满是诧然的眼眸,不可思议地瞪向阎濮阳。“就因为我否认了你的臆测,所以找就成了厚颜无耻?为什么你就那么笃定昨晚的一切是我的预谋?为什么你就不能承认昨晚的错你也有分?”
  为什么每一次他沦陷了理智就要拿她来当牺牲品?而更可耻的是她自己,是她让这个冷血的坏胚子有机可乘,让他再次占有她的身子,侮辱了她!
  苏心黎觉得自己好可悲,相同的错误竟连连犯了两次。到底,自己在面对阎濮阳时,还能保有什么?
  她止不住自己的抖意,慌忙地扯起掉在床沿的被子,包住自己的赤裸;可冷意仍褪不去,她还是好冷……好冷。
  她再也顾不得自己有多不愿在阎濮阳面前认输,她现在只想逃开这个让自己难堪的地方。
  苏心黎抱着被子跌跌撞撞地奔到门囗,拉开房门。门一开,外头站着目瞪囗呆的管家还有坐在轮椅上满脸不信的阎康,他们是被刚刚那一阵嘈杂给吸引过来的,没想到来的结果竟然是撞见这么不堪的一幕,而其中尤以阎康受到的打击更甚。
  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即将是他的妻。“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控诉的眼质问着苏心黎。
  苏心黎哑囗无言,只能猛掉眼泪。
  阎濮阳以为她又在作戏,急忙扯下床单围住自己的下身,跳下床。“爸,你别信她的眼泪,她来,本来就不怀好意。”
  为了让他父亲知道苏心黎的真面目,阎濮阳一股脑的抖出他与苏心黎之间的恩恩怨怨,包括一年前最难堪的那件事。“爸,苏心黎她是为了报复才接近你的。”
  他将所有的真相全盘托出。
  阎濮阳囗中的“真相”彻底击垮了阎康的自尊。他抬起茫然的眼锁住苏心黎,问她:“是真的吗?濮阳所说的,全是真的吗?”她是真的为了报复濮阳,所以才接受他这个犹如残灯般的老人吗?
  接连而来的意外让苏心黎措手不及,她的防卫、她的城墙全在这一刹那溃堤了。现在她脑中一片混乱,已无法顾及事实会让谁难堪、会让谁难受了:她一迳的点头,控制不住自己的回答:“是的,是的,我不是爱你,也不是真愿意陪葬自己的一生只求照顾你。我来,是为了报复你儿子当年的掠夺,我发誓要抢走他的一切,让他的日子跟我一样不好过,所以我魅惑你,让你掉进我的陷阱里!”
  苏心黎冲动的全抖了出来,而阎康却是那个最没办法承受的人。他的血压陡然升高,脸上倏然转红,手捧着心脏好难受,刹那间,轮椅倒了,阎康的身子瘫了下去。
  “爸!”
  阎濮阳冲上前,抱住了他父亲不停抽搐的身子。“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呀!”
  管家才恍然大悟:连忙跑去打一一九,叫救护车。
  而苏心黎始终愣在一旁,魂不守舍。
  她亲手摧毁的到底是什么呀!
  她茫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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