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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节


  四更天,桑语侬就醒了。在长孙俞那样对她之后,她睡得非常不安稳,一直做恶梦,梦里全是让坏人追杀却求助无门的景象。
  轻蹙秀眉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有满腹的愁悒化解不开。
  身子让人那样碰触,像是白玉蒙上一层灰尘,虽然尚未被他掠夺贞洁,心头的羞耻感仍深深鞭笞着她。
  她打起精神下了床,穿戴整齐后推门而出,进入长孙俞的寝房。
  他还在睡吧?她蹑手蹑脚的移动。
  “你要去哪里?”冰冷的声音由后方飘来。
  桑语侬浑身颤抖,止住步伐。“没……我想到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你只管好好伺候我,其他的事我没叫你做你不需要做。”
  她点了点头。
  “替我端洗脸水来。记住,你只听命于我。”长孙俞强势的提醒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打算饶了桑昆山的女儿,他就是想折磨她。
  “我知道了。”她小声的说。
  她正要往门口走去时,长孙俞吓人的命令又响起:“昨晚只是一个开端,我要你伺候我,自然也包括那方面的服务,明白吗?”
  霍地,她转过身急促的反驳:“不是这样的,我卖身给你并不是要那样的关系,你没有权利那样待我。”桑语侬知道自己一定要奋力反抗,现下若不表明心迹那要待何时,难道非等他霸王硬上弓才抵抗吗?
  长孙俞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踱向她,冷下脸道:“我没有权利?”
  “昨晚……昨晚那样是不符合礼教的。”她试图讲道理。
  “怎样不符合礼教?卖身的女人跟我谈礼教?就像婊子和恩客谈论语一样的可笑。”他的俊脸勾起一抹寒冷的笑。
  她黯下眼,“我不是婊子,你也不是我的恩客。”她严肃的言明。
  他挑起剑眉,“你太天真,我买下你若不是为了纾解身体的欲望,我要你来做什么?”他故意糟蹋她。
  她讨厌他露骨的话,我可以是替你做牛做马的丫环,请你不要用昨晚的方式羞辱我。”
  他撇嘴,强壮的手臂一扯,将她扯进怀里。“羞辱?你的形容非常夸张,你不会完全不懂卖身的意思吧?如果我只是要个打杂的丫环不需要花那么多钱,一个丫环值不了一副棺材的钱,更何况我的丫环每一个都比你听话。”
  “你可以选择不买下我,那日我并非只有你一个买主。”她傲气地道。
  他嗤笑一声,“可惜我买下了你,你后悔已来不及,你最好是认命。”
  “要是不呢?”她微壮大胆子发问。
  他敛起笑容,眼底浮出一道诡谲的寒光,“你最好别挑战我,我不是个仁慈的人,违逆我者下场多半是很惨的。”
  她抬眼迎向他残酷的眸光。“为什么是我?”
  “我也希望不是你。”他淡淡的答腔。
  “你……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多的是心甘情愿的女人。”以他的条件和出色的外貌,大多数女人都会有兴趣自动送上门的。
  他不耐烦地道:“别再问问题,我讨厌话多的女人。”他不愿意重提往事,这无疑是在伤口撒盐;如果她不愿意做个心甘情愿、逆来顺受的女人更好,至少他可以在征服和惩罚的过程中得到多一点的乐趣。
   
         ☆        ☆        ☆
   
  安澜山庄里的其他丫环不是很清楚桑语侬的地位,只当她和她们一样,只是运气比她们好一点伺候的人是主子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所以她们待她并不十分友善,再加上女人一般不欢迎长得比她们更美的女人,因此桑语侬很难打入她们之间。尤其她们是安澜山庄前主人留下来的丫环们,对于外人同声连气的对付,恨不得桑语侬就此消失。
  几个丫环更是仗着自己资历久、手腕高明些,自然觉得自己有别于一般丫环,许多高姿态的行为不禁出笼;不过,她们怕丢工作,所以只敢在私底下搞鬼,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打压桑语侬。
  这一天,桑语侬忙完寝房和书房的清洁工作,简单的用完午膳。
  老厨娘喜妹交代她:“你是新来的丫环,虽看你像个金枝玉叶,可我们这里也有我们这里的规矩,你一样要服从。”
  “语侬愿意服从。”
  “通常,厨房的清洁工作是由新进的丫环负责,一直到山庄里再买回新的丫环为止。”喜妹存心欺侮人,清洁厨房的工作本该归她和另三名厨娘,她们见桑语侬好脾气的模样,准备占她便宜。
  “如果这是规矩,我会配合。”桑语侬没有异议,凡是以和为贵是她的目标,合不合理则是另一回事。
  喜妹见得逞了,倒也不忘积极推动。“那中午的锅碗瓢盆就交给你了,你手脚要快,也别误了自己该做的工作,否则五爷怪罪下来,大家都不好受。”
  见她点点头,喜妹拍拍屁股就闪人了。
  桑语侬环视厨房里一箩筐的工作,卷起衣袖埋首干活,免得晚膳前还交不了差。
  一个时辰过去,她终于忙完四人份的工作。可她自小体力就不太好,在厨房里折腾许久,自是累瘫得不足以形容。
  她走出厨房时几乎要晕了过去,她深呼吸几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慢慢就会适应了,别人能做好的工作她当然也能完成;只是她并不知道是喜妹四位厨娘们偷懒将工作全推给她。
  “语侬小姐,五爷找不着你正大发脾气哩!”
  她正坐在假山后的石头上喘口气时!妙妙急如星火的来找她。
  妙妙是少数友善客气的丫环,待她就像她是主子的朋友、客人,称她为小姐,可这称谓让她有些心虚。
  “我和你一样只是丫环,别叫我小姐。”
  “随便啦!现下最要紧的是消消五爷的怒气。”妙妙拉着桑语侬的手往书房奔去。
  桑语侬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顺了顺气,妙妙压低噪音道:“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小心点。”
  桑语侬只得硬着头皮独自面对有着暴风雨脾气的长孙俞。
  她正要敲着房门,门内先传来声音:“谁在外头?”
  “是我。”她怯生生的回应。
  “进来!”
  桑语侬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仍愣站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走向前。
  “我找你一会儿了!”他从紫檀木桌前站起身,走向房中央,眼里闪着冷光。
  “找我有事吗?”她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看。
  “不准再问话,今后只要我高兴想见你就见你,我是你的主子,天下哪有仆佣像你这么骄傲的?”他睨了她一眼,走向她站的地方。
  她想退一步,却无路可退,再退下去就是门槛了。
  “我的‘金钩玉轴’呢?”他问。
  桑语侬愣了一下‘金钩玉轴’她没见过那样东西。
  “上午你进来过这里不是吗?”他看着纤洁无尘的桑语侬,心里激起莫名的欲念,该死的,往昔他不是这样的人,怎会有她在眼前就这么冲动?
  他深呼了一口气,压抑感官的纷乱,板起面孔。
  “我不记得整理书房时曾见过什么金钩玉轴。”她皱着眉,努力回想。
  “那是我昨日在街上寻来的宝物,你竟然告诉我你没见过?”他有点借题发挥,金钩玉轴是很珍贵没错,他正打算将它送给洛阳的红粉知己余苹,可就算不见了大不了再买别的东西,不是不可取代的。那他发什么脾气呢?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反正就是想找她麻烦。
  “我真的没见过。”金钩玉轴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可能视而不见。
  “你午膳后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见人影?”这才是他生气的真正原因。
  “我……我四处逛逛,了解新环境。”她隐瞒自己清洁厨房的真相,以免累及喜妹她们,那她的日子往后就不会好过了;因为拆穿她们,她们只会更团结的站在同一条阵线对付她。
  他眯起眼,并不相信她的说辞。“你不是那么有闲情逸致的人,快说,你到哪里去了?”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我真是个有闲情逸致的人,我爹说我……”
  他口气不佳的打断她的话:“不准提你爹!”
  她不敢再往下问,他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完全不按牌理出牌,让人措手不及。
  “玉轴我是一定要找回来的,那是一件重要的礼物,受礼的人非常喜欢玉做的饰品,她收到礼物后一定会欢喜得不得了。”他已经预期余苹脸上的狂喜。
  “会不会你把玉轴落在什么地方……忘了。”
  他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没想到你的手脚这么不干净,见了稍微贵重的东西就想占为己有。”
  桑语侬无奈的看着他,委屈的说:“你可以质疑我的出身,可你不能质疑我的人格。”
  “谁教你的血液里流着最坏的人格!”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
  她惊慌的心悸着。“最坏的人格?”
  “没错!所以若你真的偷了金钩玉轴,我一点也不会惊讶,因为想要桑昆山的女儿做个冰清玉洁的圣女,根本是件登天难事。”他撇了撇嘴。
  她瞪大了眼。“你……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我爹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你要这么骂他?”
  “我高兴!”他残酷地道。
  她的心抽痛一下。“就凭你高兴,你替我葬了爹,买了我的身;就凭你高兴,你决定折磨我、玩弄我?”
  他邪笑着,“随你怎么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落在我的手里,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阻止不了我。”
  这时,长孙瑛瑛莽撞地推门而入,手拿金钩玉轴,“五哥,这玉轴能不能送给我?”
  “你什么时候拿走玉轴的?”长孙俞不悦的问。
  长孙瑛瑛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桑语侬,“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闯祸了?”
  “为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私自拿走玉轴?”
  长孙瑛瑛吐了吐舌头。“我见这玉轴漂亮,所以就拿走把玩一下,五哥,你以为玉轴被语侬拿走是吗?”
  “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教养!不是你的东西不可以随手拿走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见它漂亮嘛!又不是不还你,我也猜到你这玉轴是要送给余苹姐的对不对?”长孙瑛瑛被骂得肚子里一把火。
  “既然知道这是要送给谁的东西为什么还拿?”他想瑛瑛真是让他给宠坏了,这次要是不利用机会教导一下,她会更无法无天。
  “我只是借玩一下嘛!又不是真的占为己有……五哥,你有了余苹姐,连我这亲生妹妹也不疼了是不是?”长孙瑛瑛嘟哝道。
  “这是两码子的事,你不要混为一谈。”他不想就此软化,尤其当着桑语侬的面,他更不能让她以为他教妹无方,加上方才他对她指控的那番混帐话。
  “五哥好偏心,只疼余苹姐,她喜欢玉,你就买玉轴讨好她;我也喜欢玉啊,为什么你不也送个玉轴给我?”长孙瑛瑛嘟着嘴不平衡地道。
  “你最好别惹我发脾气,私自拿走玉轴的事我还没好好罚你,你还敢向我讨礼物。”
  “五哥,这玉轴就送我吧!余苹姐的礼物可以再买嘛!反正她也不知道有个这么漂亮的玉轴。”长孙瑛瑛任性的非要讨到玉轴不可,她才不再让余苹得到她想到的东西哩。半年前,她已经把一只前朝公主戴过的玉镯子让给她,岂有再让此玉轴的道理。
  “够了!玉轴的事到此为止,余苹就要来苏州,那是我要送给她到苏州来的第一件礼物,你别同她争。”长孙俞挥了挥衣袖。“出去,我想静静看几本书。”
  桑语侬闻言,旋即退出书房。
  长孙瑛瑛则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玉轴,嘟嘴走出去。
   
         ☆        ☆        ☆
   
  长孙瑛瑛追了上来。“你怎么一声也不吭?”
  “呃?”桑语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五哥要把玉轴送给余苹,我方才拼命向他讨也是为了你耶!你完全搞不清楚状况。”长孙瑛瑛翻了翻白眼。
  “为了我?”她真的搞不懂。
  “余苹是你的情敌,你让五哥这么宠她,以后你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瑛瑛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爷爷下令要五哥娶的孙媳妇,而五哥的心上人是余苹姐,她不就成了你的头号情敌?”
  桑语侬不明白长孙瑛瑛告诉她的这些话的意义,所以她问:“我是你爷爷内定的孙媳妇?”
  长孙瑛瑛点点头,快速把祖父找了画匠画十二幅美人图的事说了一遍。“这下你明白了吗?”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桑语侬不能接受。
  “是真的,画像五哥留在洛阳,我也见过的,你就是画中美人,不会错的。”
  桑语侬摇摇头。“我不想趟这个浑水。”何况长孙俞只想玩弄她、折磨她,并无追求之意。
  “这不是浑水,是天赐良缘。”长孙瑛瑛说。
  “瑛瑛小姐,请别再说什么天赐良缘的话,我听了觉得好沉重。”
  “未来嫂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爷爷六十大寿前五哥一定会带你回去,这是命令,五哥是不能违抗的。”
  桑语侬怀疑这句话,长孙俞会怕长孙老员外下的命令吗?她非常清楚,像他那样的男子,不是可以被勉强的。
  “五爷既已有了心上人,也就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余苹哪里有你漂亮。假以时日,五哥会明白你才是他最合适的对象。”没办法,余苹三番两次得罪过她,她就是不愿她讨厌的女人做她嫂子。
  桑语侬微笑,“瑛瑛小姐,蒙你抬爱,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别叫我小姐,你是我未来的嫂子。你这样叫我怪别扭的。”
  桑语侬点点头。“你是个好心的姑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感情虽不能勉强,但可以慢慢培养嘛!”
  “五爷并不喜欢我。”这是长孙瑛瑛所不知道的。
  长孙瑛瑛有些吃惊。“怎么会?五哥一向贪爱有才情的美人,五哥不可能讨厌你的。”
  “有些事是很主观的,不是言语可以解释得清楚的。”
  “语侬姐,你千万不可以放弃,如果让余苹做了五哥的妻子,很多人都会遭殃的。”她恐怕会是第一个倒霉的人。“如果余苹是你哥哥钟爱的人,你应该祝福她的。”
  “才不要哩!我就是受不了余苹装模作样的恶心样,偏偏我爱玉饰她也爱玉饰,老爱和我抢,真没天理。更可恶的是,每回五哥有好东西都会想到她。”
  “或许她有许多你看不到的优点。”
  “也许你以为我言过其实乱说她的坏话,没关系,她就要来苏州,我听五哥的语气,八成派人到洛阳去接她了,等她来到苏州,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假,她真的很烦,又难相处。”
  “如果她真这么难相处,五爷为什么会这么为她着迷?”桑语侬心里却认为那叫余苹的女子来苏州也好,至少长孙俞有人相陪,不会老找她的麻烦。
  “男人有时候很容易被烟视媚行的女人所蒙蔽,五哥也不例外。”
  桑语侬也不反驳,即使长孙瑛瑛苦劝她也不为所动。
   
         ☆        ☆        ☆
   
  打杂、伺候人的工作桑语侬已渐渐驾轻就熟。
  长孙俞到晋江去,他不在的日子,她的身心很自然地得到全然的松弛。
  “五爷今晚会回来,厨房忙翻了,喜妹嬷嬷要我们都去帮忙。”妙妙来叫她。
  正在绣鸳鸯的桑语侬收起绣包,跟着妙妙走向厨房。经过花厅时,长孙瑛瑛冲了出来。“语侬姐,你看我这块布料要做什么样衣服好呢?”
  桑语侬看了看长孙瑛瑛手上拿的桃红缎面布料。“明早我再给你仔细想想。”
  “你要上哪儿去?”
  “厨房正忙着,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长孙瑛瑛不可思议的看着桑语侬,“这怎么行!你莫让那班下人牵着鼻子走,你以后可是她们的主子,哪有下人命令主子做事的道理?不成,妙妙,你随便叫个小丫环随你去帮忙,语侬小姐不做那些粗事的。”
  妙妙福了福身子,“是的,我这就去告诉喜妹嬷嬷。”
  桑语侬拦住妙妙,朝长孙瑛瑛说:“不要为难我,我和她们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高贵。”
  长孙瑛瑛不解的看着她,“你是五哥未来的妻子,本就比下人高贵,为什么要贬低自己?”
  桑语侬不同意瑛瑛的说法,“我没有贬低自己,我将自己卖身给五爷,就当安安分分的做事。”
  “这要是让爷爷知道,他会大发雷霆的。”长孙瑛瑛也有她的坚持。
  “这里是苏州,不是洛阳,长孙老员外不会知道的。”桑语侬固执的说。
  长孙瑛瑛也没辙,当事人不喊苦,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她能怎么办,纵使说得口干舌燥也枉然。更气人的是,五哥竟然对语侬姐的自我贬抑没有意见,好像这正符合他的意思。
   
         ☆        ☆        ☆
   
  桑语侬和妙妙才走进厨房就听见喜妹嬷嬷大声嚷嚷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来,想偷懒也不是这样。”
  “是瑛瑛小姐有事耽搁了,不是我们故意偷懒。”妙妙不服气的回嘴。
  “理由真多。好了,地上的马铃薯和鲫鱼给我削皮、刮鳞,一刻钟后要用。”
  妙妙正要蹲下身,喜妹嬷嬷指着桑语侬道:“这由她负责,妙妙你先到柴房搬些木头来,顺便打些干净的井水。”
  桑语侬二话不说的拿了刀利落的削着马铃薯,她很庆幸自己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女,否则现下这些工作她如何做得来?
  处理好马铃薯和鲫鱼,桑语侬开始将它们清洗干净。
  喜妹嬷嬷的命令声这时又扬起:“放着,放着,洗东西这种简单的工作让阿莉做,外头的鸡全放过血了,鸡毛还没拔,你会拔鸡毛吧?”
  桑语侬点点头,厨房琐事难不倒她。
  说时迟、那时快,喜妹嬷嬷的外孙女阿莉,捧着一盆热水由外冲进来直嚷着:
  “婆婆救命啊!有只疯狗要咬我,婆婆快救命啊!”
  阿莉边跑边往后看,没注意桑语侬正站在前方,而一切发生得太快,可怜的桑语侬首当其冲被撞个正着,摔个倒栽葱就算,还惨遭热水淋身……
  “唔!”桑语侬闷叫一声。时值秋日迈向冬日,她身上的衣裳还算厚实,不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妙妙冲过来扶起语侬,“你还好吧?幸好脸没给烫到,否则就毁了。”
  喜妹嬷嬷拉着呆愣在一旁的阿莉,“没事、没事,你别一副掉了魂似的模样,怎么会这样不小心?
  “我……我捧着盆儿……正要杀鸡……谁知疯狗……向我咬来……我……”阿莉吓得口齿不清,她隐约知道自己恐怕是闯祸了。
  “你这么大个人了,看见阿莉进来也不会闪吗?你是存心想被烫着,以为受伤就不用做事了吗?想偷懒!没这么便宜的事!”喜妹嬷嬷见桑语侬像没事人似的不吭不哀的,直觉应该不碍事,张着嘴先声夺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是阿莉不对,你还骂人。”妙妙气不过的嚷道。
  “算了,不碍事!”桑语侬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说道。
  “还不快去做事!”喜妹嬷嬷轻吼。
  忍着痛,桑语侬开始干活,她能怪谁?只怪自己不长眼,反应慢,眨掉眼眶就要掉下来的泪珠,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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