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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滟经过重重的绿色丝幕。那是由无以计数的杨柳垂条所形成的天然屏障,层层叠叠的柳条让人看不清前方,地上凸起的树根更会阻碍外人的侵入。只有少数的人才知道,在这一片柳树林中有一条狭小的小径,而那条小径的尽头有着一片平坦而隐密的花坞,中央有着天然的湖泊,其中更有一座典雅美丽的木屋。这就是骨董界视为圣地的“魅惑人间”,表面上是间骨董店,实际却是修炼者聚集的地方。
  修炼者,就是凡间所称的精灵、仙子,或者是妖精一类的奇妙生物。
  水滟急急忙忙的走进木屋,把午后的雷阵雨关在门外。
  仿古式装潢的骨董店中弥漫着一股茶香,她闻得出来,那是西湖龙井的味道。茶可能是刚刚才泡好的,空气中的茶香带着一丝温暖的水蒸气。
  一个短发女子缩起一双修长的玉腿,如慵懒的猫儿般,舒服的窝在椅子里。她没有发现水滟的出现,仍然低垂着头,手上捧着热腾腾的西湖龙井,专心一致的看著书。
  水沟有点惊讶。啊!胡家的小丫头居然自己跑来看店了,难怪老天爷会突然下起雨来。
  “嫒怜,总算来看店啦?”
  胡嫒怜抬起头来,给水滟一个大大的笑容。“嗨!白姊。”
  几个月不见,这个女孩出落得更美了,眼底眉梢已经渐渐脱去女孩的青涩,慢慢拥有一些令男人心醉神迷的娇媚。或许是因为修炼的型态不同,嫒怜的情况不同于白水滟与苏恋荷,花妖与蛇精能数百年维持同样的外貌,而嫒怜却不行,在修炼界中,她的生命较短,所以在她的身上能看到岁月带来的改变。
  水滟转个圈,转眼就换上另一套衣裳,原本湿淋淋的头发也在转瞬间变干了。
  修炼者都拥有法术,只要小心不触犯到一些禁忌,通常都能用法术解决日常生活上的一些杂事。例如:花妖苏恋荷最擅长的把成就是让提款机吐钞票。
  幽雅的一旋身,水滟老实不客气的抢过嫒怜手中的热茶。
  “哎呀!白姊,那是人家刚刚泡好的啦!你不能擒去喝。”嫒怜徒劳无功的嚷着,精灵般细致的脸皱成一团。
  “为什么不行?你半年多没有到店里来帮忙,空挂着股东的名义,却把工作全丢给我和恋荷,我收你这杯茶抵帐啊!”水滟得理不饶人的说道,侧着头,微笑的看着这个被她与恋荷视为小妹妹的女孩。
  嫒怜嘟着嘴,不甘愿的又去冲了一杯热茶,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又盘成刚刚水滟一进门时所看到的姿势。
  “恋荷姊呢?怎么没看见她?我本来以为至少会有人在家。”嫒怜问道,喝了一口热茶,慧黠的大眼睛中充满疑问。
  “她嫁给一个凡人了。”水滟回答。
  此话一出,嫒怜嘴里的茶水全喷出来,要不是水滟闪得快,这会儿又会被淋得一身湿了。
  嫒怜还在一旁猛烈的咳嗽,脸色发自的瞪着水滟。
  “我不相信,恋荷姊怎么会嫁给凡人?你不是曾经说过有一个吸血鬼在追她,她一直都不动心吗?”
  “可是那个凡人一出现,就把她的三魂七块勾走了一半,恋荷不但肯为那个凡人触犯禁忌,甚至肯为那男人死。”水滟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煎熬。为了让恋荷复活,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不可能啊!修炼了将近一千年的花妖,最后居然嫁给凡人为妻?”嫒怜还是不能接受这个重大的打击,眼神涣散,喃喃的低语着。“我不过才多久没来,就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
  “哼!你自己摸着良心算算吧,你多久没来店里照顾生意了。”水滟笑着问。
  忽然间,她脸色一变,警觉的看了一眼窗外。
  嫒怜丝毫没有发现异状,忙着算自己的旷工日。“才半年嘛!人家最近工作很忙,所以才没有时间来,不过我一直在想你们喔!”她半耍赖半撒娇的说。
  “有客人上门了。”水滟淡淡的说,已经认出那阵气息。是刚刚在山路上那个伟岸男子,缠着要把伞借给她的凡人。
  一个标准的落汤鸡进了木屋,才一进门,眼睛就直盯着水滟瞧,像是怕自己看得不专心,这个美人儿就会平空消失似的。
  擎天原本已经想好了借口,打算借着问路的理由接近美人,谁知一路跟踪上来,看到的不是一般人家的住宅,而是精致幽雅的仿古式建筑。谁能料得到,深山之中竟然会有一间骨董店啊!他在心中高兴老天爷的帮忙,这下子不用假借问路之名了,说自己是来这里参观骨董就行了嘛!
  “欢迎光临。”嫒怜尽责的喊着,乘机打量这个男人。
  东方人中很少有这么高大的体格,一双鹰眼不怒而成,看起来就很有所谓的王者之风。嫒怜也是个业余的模特儿,看多了俊俏的男人,却第一次发现男人竟然能俊美得如此具有侵略性。
  水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喝着茶。原以为这个男人会知难而退,谁知道他竟然跟踪她进了“魅惑人间”,看来他立不只是单纯的想把伞借给自己,而是另有所图。
  擎天充满希望的看着嫒怜手中的热茶。她叹了一口气,心中淌血的把没喝过的茶递过去。
  “请用茶。”
  他不客气的接过热茶,嫒怜嘟着嘴进了内室,无可奈何的又冲了一杯茶。这一次,她急急忙忙的喝了一大口,宣布了她的所有权,坚决不让任何人再染指她的热茶。
  擎天抚摸着温暖的茶杯,仍然看着坐在窗旁的白衣女子。
  “我第一次到这家骨董店,能请你替我说明讲解一下吗?”他的语气说明了他只习惯别人听从命令。
  “嫒怜,”水滟唤道,完全无视于他的意愿。“你带这位先生参观一下。”
  直觉的,她感觉到一股危险,心中有声音在尖叫,拚命的要她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嫒怜没有走过来,她发现那个男人的眼光有点吓人,决定以自己的性命安全为优先考虑。
  “我要的是你。”擎天直视她,努力想看穿那双清亮的眼眸。“我要你来解说。”他补上一句,相信自己已经达到威胁的目的。
  水滟挑眉,沉着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嫒怜发誓她在两人之间看到火花。
  很少有男人敢这么大胆。数百年来,有过数不清的男人追求过白水滟,却全被她冰冷的态度给吓得驻足不前,少有这么勇敢坚定外加不要脸的人,一看到她就展开密集攻势,还一脸有信心把她钓上手的表情。
  “要我解说也行,不过价格可不便宜。”水滟放下茶杯,娉婷的直起身子。
  “我付得起。”他直直看着水滟,不掩饰眼中的激赏。“况且,我相信有那个价值。”
  “别太早下定论。”水滟听出他话中的暗喻,只是淡淡一笑。
  既然他一心不怕死的缠着自己,不整整他似乎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水滟领着他到门口,介绍首饰类的骨董。
  “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他直接的问,看都不看那些骨董一眼。
  “应该是你先报上姓名吧?”水滟回问了一句,拿起一支发簪在手中把玩。
  很好。擎天在心里暗暗决定,他喜欢聪明的女人。
  “我叫龙擎天。你呢?”
  “姓白,取苏东坡名句‘水光潋滟晴方好’中水滟二字为名。”
  “果然是人如其名,一个美得像西湖的女人。”擎天叹道,一双迷死天下女人的眼睛开始放电。
  水滟老神在在的转过身子,明知道他没有在听,却仍然诉说着一些骨董的历史。
  嫒怜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暗地里替龙擎天捏了一把冷汗。水滟可是修炼界中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听过她大名的人,没几个敢招惹她。现在这个龙擎天居然步步进逼,看样子两人还是初次见面,他就缠得像块牛皮糖,难保水滟一发起火来,不会用法术对付这个高大男子。
  龙擎天靠得极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合于礼仪。水滟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的颈项。
  她不着痕迹的过开一步,龙擎天却又逼近一步。
  水滟忍无可忍,有些生气的转过身来,却刚好和他面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只差几吋,她就会偎在这个男人的怀中。
  令自己有些诧异的,她居然感觉到一阵惊慌失措,想向后退开,身后的紫檀木柜子却挡住她的去路。在一瞬间,她甚至有一种错觉,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在龙擎天的笼罩之下,如落入陷阱的小动物,无法动弹也无法逃脱。
  “你在怕什么?”他把白水滟的一切挣扎都看在眼中,有些好笑的问。
  声音越是低沉轻微,所隐含的温度就越是炽热,身为情场老手,擎天太了解这一点。
  “我没有!”水滟还想挽救自尊心,嘴硬的回他,奈何有些发抖的声音泄漏了她的紧张。
  老天啊!她是怎么了?眼前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个凡人,身为修炼者,她竟然有些畏惧龙擎天所散发的侵略气息,要是传了出去,简直会笑掉别的修炼者的大牙。
  从来水滟不否认自己有些看不起人类,直到遇见恋荷现在的丈夫,那个为了恋荷甚至肯以死谏求师父的男人,她才真正的发现,凡人之中还是有着能撼动天地的情感,比起他们这些无血无泪的修炼者,水滟不能比较两者的生命意义。
  “你没有什么?没有怕我?还是没有怕你自己的反应?”他问道,逼迫白水滟给他回答。她躲不开,瞬间竟被他控制在股掌间。“我没有。”她重复着,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好可怕的男人。管他是修炼者或是凡人,反正水滟只想快快逃开。
  他伸手握住她的玉手,把两人交缠的手举到眼前,假意欣赏着她手上的发簪。
  “好美,简直美得夺人心魄。”他喃喃,眼光直直盯着白水滟,若有所指的称赞。
  水滟用力挣脱龙擎天的箝制,但是发簪却被他拿走,看着他缓慢的摩裟发簪,她全身一震。
  “你会冷吗?怎么在发抖?”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却仍然要问,眼看已经把白水滟逼到死角。
  她存心避开话题,不理会他有心挑起的暧昧气氛。
  “要是你喜欢这支发簪,我可以算便宜些。”水滟说道,努力把话题转回骨董上。
  “开个价吧!”他爽快的说。
  水滟看了看他手中的发簪,微微一笑,决定要敲他一笔。
  “二十万。”她仔细观察龙擎天的表情。
  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嫒怜,听见水滟开的价钱,一双眼晴突然瞪得大大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令众人意外的,龙擎天只是挑起浓眉,却没有如水滟预料中的拒绝她的出价。
  擎天俐落的开了张支票,交给水滟。
  “这支发簪不值这个价钱。”她诚实的说。
  “我知道。”擎天看着手上的发簪,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剩下的,买你对我的印象。我相信你不会忘记我。”
  水滟忍住把支票扔回他脸上的冲动。好狂傲的男人!难道他以为能用钱收买她?
  “这些钱,你白花了。”她冷冷的说。
  擎天笑着,轻易的掌握一切的发展。
  “是吗?为什么我有一种预感,觉得你会永远记得我呢?”
  “胡思乱想。”她毫不留情面的下结论。
  他仰头大笑,浑厚的笑声直透她的耳膜。
  “如果猎物不挣扎,那么狩猎起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擎天自言自语着,决定今天的出击到此为止,逼得太急,只会吓跑她。“叨扰很久了,我想起一些事情,先告辞了。”他看着白水滟,眼睛里闪烁着得逞的光芒。
  水滟恨不得他早些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他转过身,对着嫒怜说道:“借把伞给我如何?我刚刚上山时忘了带伞。”
  还来不及阻止,嫒怜已经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油纸伞。紫竹柄,八十四骨,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留下来的。
  擎天接过油纸伞。“改口再登门还伞。”丢下一句话,也不知是说明或是威胁,屋内的两个女人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已经走出了屋外。
  水滟颓然坐回椅上。该死的,一时没有察觉,居然又给了他再来“魅惑人间”的机会。
  摸不清情况的嫒怜,拿着支票在一旁高兴的跳来跳去。
  “哈!太好了,居然来了这么一个凯子。”那支发簪是她一年多前在台北天桥上买的,花了五百多块,恋荷还笑她被人坑了,说那支发簪甚至不值一百元,害她伤心了许久,谁知这突然冒出一个凯子,笨笨的用高价买下来。早知道骨董的生意这么好做,她干脆把模特儿的工作给辞了,来这里努力学习骗这些凯子。
  “你不该借他伞的。”水滟幽幽的说。
  嫒怜不在乎的挥挥手。“哎呀!白姊,你太多心了,不能借伞是你们蛇精的禁忌,和我没关系,反正这笔钱不要白不要,那个凯子喜欢用钱砸人,我乐得收钱就是了。”
  水滟看着窗外。透过丝丝的雨帘,能看到龙擎天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她不喜欢那种感觉,突如其来的,她完全措手不及,硬生生的就被控制住,受制于他侵略的眼神。
  “我不喜欢这个男人。”她其实也不能分辨自己心中的感觉,只是拚了命的想逃离。
  嫒怜停止了蹦跳,正经的看着水滟。“是吗?我觉得你对他的态度很奇怪。”
  她没有说出来,连水滟看那个男人的眼神也怪怪的,失去了平日的淡漠、冷静。她明亮的眸子拥有了流丽的光彩,能让人感觉到其内的情感。
  那是属于人类的眼神。
  更精确的说,那是属于女人的眼神,有着女人的迷惘。
  认识水滟十多年,嫒怜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这种柔弱。人类女子拥有这种柔弱并不稀奇,问题是,这个在修炼界中最著名的冰山美人,一向以冷淡不动感情著称的白水滟,居然在一个男人面前显得无助?
  “怎么个奇怪法?”水滟转过头来,感兴趣的问。
  嫒怜静默半晌,避开自己心中的猜想,闪烁的说:“何必问我?我相信这个龙擎天铁定会再找上门来,到时候你自己评估一下,看看自己对他究竟有什么特别感觉不就行了?”
  水滟失笑,完全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嫒怜有些不甘心,大胆的又接着说:“说不定你会步上恋荷姊的后尘,下嫁给凡人为妻。”
  她静静的看着嫒怜,脸上没有表情。
  “我想不会。恋荷会落入情海是因为她咎由自取,爱管闲事的因果轮回所致。她数十年前帮助了一缕被禁锁在红玉镯子中的魂魄,劝魂魄去转世,还违反天条,让魂魄在转世后拥有前生的记忆。虽然成全了一段数百年的爱情,但是天庭终究饶不得她,阴错阳差下,穆家的人引来凌家的人与她相遇,加上凌家又收藏了她的正身数百年,算起来她和凌家也有未了的缘分,或许正应了恋荷她自己所说的,冥冥中都有一个定数,那个定数早就注定了,她这个花妖是没法子修成正果的。”水滟回想起前不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两段故事。
  “所以恋荷姊下嫁给凡人?”嫒怜还是一脸迷惑。“可是师父不是说过吗?恋荷不能爱上凡人的,那是花妖的禁忌,她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这是最近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修炼者小心翼翼的不触碰禁忌,活了将近千年,却仍然躲不过情关?为了一个男人,就甘心舍去一切?
  在西湖畔,那个痴情的吸血鬼雷恩也曾问过她。
  到底什么才是禁忌,修炼者一直把禁忌想得如此可怕,而恋荷竟然无畏的犯下禁忌,甚至连魂魄都灰飞烟灭,依然无怨无悔。
  难道你不会对人类口中的爱情好奇吗?雷恩曾这样问她。
  水滟无法回答。
  “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答案,自己去问恋荷就行了,她丈夫是北部的中药药材经销商,在台北有住处,离这里还满近的。我给你住址,你去烦她吧,别老向我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她避重就轻的敷衍嫒怜。她还能说什么?自己都摘不清楚了,哪里还有答案可以给人家。
  嫒怜喜孜孜的拿了住址,正大光明的把住址和支票一块儿放进自己的口袋。
  “那我先去找恋荷姊了,晚饭就在那里吃吧!”冲着恋荷疼她,嫒怜相信自己能捞到一顿晚餐。
  知道这小丫头是行动派的,说做就做,水滟也见怪不怪了,只是点点头,又回到窗前那个她最喜欢的湘妃竹椅上,看着窗外的雨景与满池的荷花。
  “白姊,你要不要一起去?”嫒怜不抱希望的问,果然看到水滟摇头。耸耸肩,她慢慢的走出“魅惑人间”。
  哈!只来看了两小时的店,转眼间就有二十万的进帐,简直太好赚了嘛!看来这可是个肥缺,她以后可要常来才是。
  立在窗前的水滟,心中所想的是那把伞。
  数百年前的宋朝,一场落在西湖的雨,白衣女子身旁伴着青衣丫鬟,向一个男人借了把伞。一切的起源只因那把伞,她的故事被传诵了千年,成为一个令人胆寒的借镜。
  老天爷啊!水滟全身震动,雪白的贝齿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尝到一丝咸咸的血腥味。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巧合?水滟听说过,那把挑起一切是非的伞生得如何模样。
  紫竹柄,八十四骨的油纸伞,和嫒怜借给龙擎天的伞一个模样。
         ※        ※         ※
  在车子里冻个半死,最后竟然换来一支木头发簪?
  如雪双唇青紫,脸色苍白的瞪着自己的大哥,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会大义灭亲了。有这种亲人,不快点把他灭掉,难道还留下来遗害人间吗?她在心里发誓,要是现在手上有刀子,她非戳他几刀泄愤不可。
  “来,这个送你。”他把发簪往妹妹精心设计过的头发上一插,漂亮的发型马上变得像鸟窝。
  她已经没有力气吼叫了,突然很羡慕武侠小说中所形容的,用眼神就能取人性命。
  如雪现在正用眼神在替她老哥分尸。
  “去死吧!你这个冷血又兼没眼光的笨蛋。”她用发抖的手拿下发簪,不屑的在龙擎天面前挥舞。“你送这种东西给我?这种发簪在台北天桥上是论斤卖的,丢五百块给摊贩,就能抱一大包回家。”她夸张的说。
  “你不要?好,那我就收回来了。”他若有所思的微笑着,和如雪交换位子,重新坐回驾驶座。
  发动车子时,擎天又对那条小径深深的看了一眼。
  “还在留恋啊?我以为你去了那么久,那个女人应该到手了吧?”如雪挑明了问。
  “欲速则不达。这一次我要慢慢来。”他回答,把发簪贴身放好。
  “发簪是那个女人给你的?”
  擎天摇摇头。“不,她卖我的。”
  “卖?”如雪皱起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哥哥。一个被包养的女人就算了,但是一个“卖”的女人?就算那个女人如何的出色,她不能接受哥哥居然会对那种女人有胃口。
  “看来你的格调比我想象的低。”
  明白如雪误会了他的话,擎天笑了几声。“她卖给我的只有发簪,没有别的。”
  如雪松了一口气。“还好,差一点吓死我。”她的脑袋一向转得快,已经接近胡思乱想的地步。
  “她是卖骨董的,在山里有一间骨董店,从首饰到家具一应俱全。”擎天向妹妹说着“魅惑人间”的一切。
  “在山里开店?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喔!”如雪说道,开始感觉到这个白衣女子的奇特处。
  “没错。我怀疑她是走高价位路线,以高价卖出骨董给行家,以得到暴利。”别的不说,光光那支发簪,转手就赚了十多万新台币。不过,擎天大略浏览过其中的展示品,绝大多数都是难得的精品,恐怕连故宫的收藏都比不上。
  白水滟是为了整他,所以才开高价,卖给他一支木簪子。
  很好,她如何出招,他就如何拆招,就不信自己无法驯伏这个神秘美人。
  心湖被撩动了,一池春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以赛车好手的车速疾驶下山,擎天蓦然想起“白蛇传”中的一段情节。许仙初见白素贞之后,整夜不能安眠,心里的紊乱和他如今差可比拟。
  心猿意马驰千里,浪蝶狂蜂闹五更。
  从此以后,平静的生活正式离他龙擎天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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