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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节


  砰!
  不知怎么搞的,葛一烋就是心神不宁的想再来看看脚霓,没想到踏入她的房门后,见是见到她了,却是见到她被把尖刀钉在墙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霎时间,人性好像突然自他的体内抽离了一般,身子里三百多根骨骼此时几乎每一根骨头的关节处都要发出声音来。他猛然扯住那红衫姑娘的头发,就将她往另一面墙上用力摔去。
  “一烋哥哥?!”
  大红的百褶绣裙因撞击的力道而翻掀起来,露出一双又白又腻的大腿,红裙姑娘的小嘴一张合,吐出了两颗臼齿,也跟着呕出了一团的血块,看来是撞出了内伤。
  “你来得好晚……差一点我就……我就……”脚霓所有的惊恐委屈,全都藉由突然的泪水奔泄。
  “我来晚了,都是我不好……没事了,你别哭。”
  瞧见脚霓可怜兮兮的模样,听到她垂泪酸楚的控诉,葛一烋的心当下比捅进了十把尖刀还感到疼痛。
  他慌忙拍住脚霓的穴道,很想赶紧把尖刀从她身上拔出来,可是此刻他的一双大手却在发颤,一点也使不出劲力。
  “一烋哥哥,你竟然打我?我要跟我娘说你打我!”红衣姑娘赖在地上踢腿,还捉了只花瓶往葛一烋身上甩去。
  大掌将瓷瓶击个粉爆,葛一烋咬牙低吼,“滚!”
  他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便要杀了自小看着长大的邻家妹妹——苏虹彤。
  苏虹彤不依地起身要拍打葛一烋,嘴里还喊着:“我要杀了这个丑八怪!”
  像是忍无可忍,葛一烋反手一个巴掌,便打得苏虹彤撞破窗棂飞了出去。只见苏虹彤像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飞出了屋外,重重地跌进了花丛之中。
  他怒不可遏的对那些畏缩在墙角的苏家绿衣女婢怒吼,“再让我见到她,我就扭断她的颈子!”
  苏家绿衣婢女们明白怒焰焚身的葛一烋不是在说笑,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外,将在花丛里昏厥过去的苏虹彤带走。
  “喂……你不是说过,你从不打女人的吗?”脚霓像要吓坏人一样,突然冒出一句问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葛一烋皱着黑脸,心疼的看着脚霓惨白的小脸。
  “葛大熊……你要接住我哦,我想……我就要晕了……”大眼儿一合,脚霓就软跌进黑暗之中。
   
         ☆        ☆        ☆
   
  葛一烋让脚霓躺了下来,轻轻拨开她浓密滑亮的黑发,袒开上衣露出她的胸颈,也裸露出她一大部分美丽的乳峰。
  软靠在怀里的人儿,胸前高高隆起的细滑肤触,总教他失神的差点将拿在手中的敷药给跌落下地。他强压回不该有的思绪,不去想她有多么年轻荏弱。
  这时他才明白,要替裸着上身、陷入昏迷的脚霓上药包札是件多么折磨人的差事。但是他又放不下心让他人代手,就算是大夫、婢女也不成!
  汗流浃背的喘着气,葛一烋虽然理智的没让半根手指触到伤口以外的冰肌玉肤,但是眼神却毫无理性的贪恋着脚霓的每一处美好。
  不是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孩子,更早八百年前就不是纯阳童子,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如擂鼓般的狂烈心跳和火龙般的冲动,更担心自己随时会不顾一切地侵犯昏迷之中的脚霓。
  而浇熄他虎目中火焰的是脚霓因恐惧及疼痛面发的呜咽低泣,还有她胸前那看来丑陋的伤口。
  瞬间,忧忡和心惜厚实地掩埋了躁念和渴望。
   
         ☆        ☆        ☆
   
  葛一烋从没有如此想念医术傲世的换帖兄弟申屠顼莆,因为他已经将身上所有的药丹、伤散全给脚霓服下、敷上了,虽然暂时稳住了她短浅的气息,可是她仍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他宁可见她成天对他生气,也不愿见到她脆弱的样子。
  偏偏手下传来消息,申屠顼莆带着未婚媳妇儿回乡祭坟去了,急得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像只热锅里的蚂蚁慌乱的就快要发疯时,还好他那几个机伶的手下懂得提醒他到鸩花岛去请申屠老夫来救助佳人。
   
         ☆        ☆        ☆
   
  在千里快马口吐白沫倒地抽搐前,葛一烋抱着脚霓总算是赶到了鸩花岛。
  “小一烋,这个快没气儿的女娃娃,就是你哪个还未过门的小媳妇儿呀?”
  鸩花岛上专属葛一烋的院落——蜻枫轩的寝宫之中,申屠老爷子皱皱灰眉,不怎么喜欢自己替葛一烋弄了个那么容易没命的媳妇儿。
  “伯父、伯母,要聊天请等一等,先替她看看好吗?”葛一烋实在很懊恼自己小时候没和申屠顼莆抢着读医书,现在只好自投罗网来让这两个老妖怪糟蹋。
  “小一烋,你穷急个什么劲儿呀,断了气就再找一个嘛,姑娘家到底多得是。”申屠老夫人气定神闲的斟茶吃点心,还抠抠修剪得毫无瑕疵的指甲。
  “不行!”葛一烋虎目圆瞪,难得的不顾尊长礼规发起了漫天怒火。
  “你们这两个老家伙现在,马上,立刻就给我医好她,否则我就拔光你们鸩花岛的每一朵烂花,烧光你们鸩花岛的每一块木头,再怂恿那家伙卸下这鸩花岛什么乱七八糟的烂岛主名号,要他包袱一捆就带着他的媳妇儿游山玩水一辈子,让你们继续做这个烂草岛的岛主!”
  申屠老夫妇嘴里像塞了颗大馒头一样,愣愣地合不拢,眼底却亮晶晶的,眉飞色舞起来。
  “小一烋,你总算开窍了!比起咱们家那些死不肯让我们开心,不愿对我们大声点说话的兔崽子,你还真是乖呀!”申屠老爷子好像被骂得很舒坦似的,抚着灰白的山羊胡贼兮兮地咧嘴笑着。
  “是呀是呀,小一烋以前畏首畏尾像个大姑娘似的,一点也不好玩。你现在这样说多好就有多好,怎么瞧怎么顺眼,怎么瞧怎么可爱。”申屠老夫人眯着眼笑得和蔼可亲,还对葛一烋表示嘉许般的点点头。
  “少啰唆!还不快点动手医治她,是想要我现在就放把火烧光这里吗?”葛一烋看着脚霓越来越苍白的小脸,向来健康黝黑的脸也开始发白。
  “老婆子,我还真不是普通的喜欢这小一烋求人帮忙的态度哩。”申屠老爷子边挤眉弄眼,边从袖里掏出用红绸布裹住的申屠家传镇魄银针。
  “嘿嘿,最好再来几句庄稼汉的秽言粗口,听起来才更是过瘾。”自腰际取出世人万金难求的衍命晶丹,卷起云袖,申屠老夫人就准备剥开躺在床上脚霓的衣裳。
  葛一烋心底当然明白,这两只老怪物绝对不是怕了他方才的恫喝,而是变态的喜欢有人不怕死的卯起来对他们大吼大叫,好让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有理由恶整他。
  瞧他们俩现在笑嘻嘻的,但他知道这两个老人家此刻已经清清楚楚的记下了这笔帐。唉,为了救脚霓这辣妞一条小命,他还真是豁出去了。
  “伯母,你等等!我和伯父出去了,你再继续忙。”葛一烋见脚霓粉白的肩头已经露了出来,慌忙要拉着申屠老爷子走出房去。
  “啧!咱家老头子也是个医者,治刀创枪伤的本事比我这个专使毒的老太婆还熟手哩,他有什么好避讳的?而你这小子之前在裹你小媳妇儿胸口的伤时不也早将这小妮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瞧得一清二楚了,现在还在那里装羞涩扮造作?真是恶心!”申屠老夫人直言不讳,一点面子也不肯留给葛一烋。
  “不成!”
  涨红了一张大黑脸,葛一烋还是硬扯住申屠老爷子往门外走。
  “小一烋,你这张大黑脸还看得出来在发红哩!想不到你个儿长这么大,却还这么样纯情……哈哈哈哈哈!”
  申屠老爷子戏谑的大笑声,更催快了葛一烋的脚步。
   
         ☆        ☆        ☆
   
  微微掀动羽毛般的眼睫,脚霓好不容易才聚集焦点瞧清楚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她想抬起手揉揉眼睛好让自己再清楚一点,却不经意地感到胸前袭来一股撕裂的剧烈疼痛。一阵昏天暗地的晕眩感过去后,她总算想起自己身上有道贯穿身体的刀创了。
  如同这几日来一般,脚霓也总会在此时让一双温暖的大掌将她小心翼翼的扶起,让她半卧着后,在她的后颈塞实一个软枕。
  “趁热把药汁喝了。”
  巨熊般的葛一烋使着猫儿样灵巧的力道,将脚霓揽靠在自己的肩窝,试图在她开始抱怨前让她乖乖喝下药汁。
  “哎。成日光喝这些药汁,都饱得用不着再进膳了。一日十二个时辰,也不过是吃三餐而已,药汁却得喝上十二回,灌得我一肚子药水。”倚在葛一烋身上,脚霓免不了要瞪着眼前那一碗冒着热气、黑抹抹的汤药皱眉。
  葛一烋一手揽着脚霓坐在床沿,一手端着烫手的汤碗抿露出一抹苦笑,他终是没能地在脚霓开口抱怨前让她喝下药汁。
  “一般的汤药不都是三碗水煎成一碗的吗?难不成这鸩花岛的药方子比较特别,是三锅水煎成一锅,然后要人每回都得喝上一锅?”脚霓见葛一烋手上那和汤锅差不多大小的药碗,实在是觉得头皮发麻。
  “快喝了吧,省得冷了药腥味加重,你又要呕了出来。”佯装没听到一连串怨言,葛一烋好脾好性地将药碗凑近脚霓唇边。
  “我可不可以干脆一次喝上个几锅,省得每日要喝上这么多回,也省得你来来回回送药汁来给我?”
  “不行。”
  嘟嘟小脸,脚霓就着葛一烋的手,咕噜咕噜地让药碗见了底。
  当葛一烋自然地用拇指揩去脚霓唇上残余的一滴药汁后,脚霓抬起眼眸对上了他像有千百种颜色的虎目,霎时间窗外的风吹鸟鸣好似也都静止了一般。
  脚霓在葛一烋的瞳中见到了自己的小脸,看着看着,她便觉得那瞳中自己的影像越来越大,一股温热的男子气息也越来越袭近她的鼻腔……
  锵!
  原本搁在床沿的汤碗滚落破裂的声音,使两个人突然惊觉,原来他们的身躯依靠的是如此亲密。
  脚霓有些难为情的稍稍动了动身子,暗示葛一烋该让她躺靠回床枕上去。
  葛一烋轻手轻脚地将脚霓扶靠回床榻半卧着后,假意地清了清喉咙,选了个不让两人尴尬的话题开口。
  “奇怪,从没听你喊过苦,难道这药汁喝进口时不会觉得苦吗?”
  他从来没有听见脚霓喊过药汁苦难下咽,只是时常抱怨药汁太多,撑得她既饱且胀得难受。
  “不苦才怪哩!”脚霓故意藉由皱皱小鼻子的举动,将之前迷咒般的气氛化散开来,再接着说:“但是良药总是苦口的道理我懂嘛,不照时辰去喝那些药汁的话,伤口子怎么会合拢呢?伤口子不合拢小命不保了怎么办呢?而我刚刚好又是怕死怕得要命的人,所以苦也得认命的喝了喽。只是……每每你都端来一大海碗的药,还真是喝得我好胀呀!”
  脚霓斜睨了葛一烋一眼,语气中增添了几许怀疑,“该不会是你存心整我,明明我不需要喝那么多药汁你却故意捧着和锅子一样大的药碗来骗我喝下的吧?”
  “申屠伯父、伯母给我的药方子上的分量,就是这样开的……”仍是继续对脚霓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可他心头却突然有个想法窜出:该不会真被脚霓说中了吧?那两只申屠老怪物很有可能歙出这种无聊又孩子气的整人手段……
  “真的吗?”
  基于年轻女孩家的天生窄心眼,脚霓还是有些认为是葛一烋故意欺侮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葛一烋有些失笑,明明都伤得卧在床榻上动弹不得了,她还能计斤论两的以为他会欺负她?
  “好吧,就当你没有好了。”
  “啧!”
  “那我问你,为什么天天都是你送药来给我?怎么不是让平常陪侍我的秀芙、秀蓉姐妹送来就好呢?”
  秀芙、秀蓉姐妹,是申屠老夫人遣派来服侍脚霓起居的两个侍婢。
  “呃……这……她们不懂得怎么煎药,所以把这差使硬推给我。我想既然煎了药,就干脆在凉透前顺道替你送来,免得误了药性。”
  葛一烋如何好意思说出口,是他太过关心她的伤势,甚至无法假借他人之手去煎药呢?
  “哦?可是瞧她们替我更换药巾的手法倒是熟练得很,不太像对药物不熟悉的人呀!”脚霓纳闷地想着,秀芙和秀蓉两姐妹明明说过,她们原本是在鸩花岛药居当差的丫环,她们会不懂怎么煎药吗?
  如果不是担心脚霓羞窘的僵死在床,葛一烋实在也很想亲自替她更换药巾。哎,谁要她刚好就伤在胸口上呢?
  “或……或许她们家里的老狗跌断过腿,她们替那只老狗裹过伤腿,所以懂得怎么替人裹药巾吧。”葛一烋有些语无伦次地胡乱瞎扯。
  “你把我和摔断腿的老狗比在一块儿?!”脚霓瞠大了黑瞳,几近尖叫出声。
  “你别叫嚷,我不是那个意思……”额角赫然出现了汗珠子,显示出葛一烋的慌乱。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任何意思……”
  “什么是没有任何意思?!”
  “哎……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出去了。”
  “喂,你别跑呀!”
  教导葛一烋高超武技的师父,倘若见到了葛一烋现在轻巧迅速的身形,一定会为徒弟练功之勤而感到欣慰……
   
         ☆        ☆        ☆
   
  “救命啊!”
  捧着心口,脚霓身上的寝衣全给周身冷汗给浸透了,一张青白的小脸惊惶未定,瞠大着双眼、张着小嘴不住地喘息。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就见到一抹红雾带着青晃晃的刀光向着她劈头砍下,现在……红雾里那双带笑的眼睛呢?狠狠劈下来的刀呢?
  一回过神,胸口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告诉她,方才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凶险场面原来是一场悸梦。此时的她真不知道是该叩首跪谢上苍那仅仅是一场噩梦,还是该粗口咒骂那痛煞人的伤口子,竟然又裂开而沁出血珠子来了。
  日日夜夜她眼一合上,就要给这扰人发疯的噩梦惊醒,也吓得又拉开伤口子,这到底是噩梦折磨人来得严重,还是伤口子一再地扯开严重呢?
  什么不那么讨厌嫁给那只大黑熊了?呸、呸、呸!
  靠着软枕半卧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脚霓,怎么也想不到,会有那么漂亮的姑娘喜欢葛一烋,而且还是喜欢到要拿刀捅烂他的未婚妻!
  虽然……虽然在鸩花岛养伤的这些日子,葛一烋不善言辞却隐隐约约透露出的温柔让她心波悸动,但每每胸前的伤口子一犯疼,她便又会不小心地忘记她的百种好……
  “这大黑熊一定是个大灾星投胎的!”
  脚霓咬咬银牙,让胸前的伤口折腾得青白了小脸。
  “宫家小姑娘,你还真是聪明哪,说的一点都没错哦。”申屠老夫人像鬼魅一样,突然就端坐在脚霓就床边的圆椅上。
  申屠老夫人见脚霓的伤口子收得差不多,便认为她也该停止对葛一烋的仁慈了,所以她慈眉善目地出现在脚霓的床榻边。
  吓了一大跳的脚霓,随即又惊喘了一声,因为她猛然转头看着申屠老夫人时,不小心牵动了贯穿前胸和后背的伤口。
  “老夫人老爱这般吓唬脚霓。”脚霓微微扯动唇角露出一朵浅笑。她虽然满喜欢申屠老夫人这位对她有救命之恩的长辈,但也总是对她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手感到惊奇不已。
  “那爱慕咱们小一烋的姑娘家,多得你拨算盘珠子都数不清哦。而且她们的性子一个比一个来得凶残,又大多是在北地做暗杀营生的,那些辣妞儿半夜摸进你房里剁掉你的头时,搞不好你还在打呼噜哩。”吞了口唾液、喘了口气,申屠老夫人又接着说:“有一回小一烋不过多看了市集里摆摊卖热窝面的王家小寡妇一眼,隔天就有人在树林子里见到被蚀出两只眼珠子、割掉舌头、打断四肢的王寡妇脱光了衣裳被吊死在树头哩。她家里的姑嫂公婆也全被鞭花了背,实在是惨不忍睹呀。”她佯装惊惧发抖的样子,对脚霓危言耸听。
  “这样的的惨事,官府都不闻不问吗?”吞了口害怕的口涎,脚霓瞪大了双眼,瞧着申屠老夫人。
  “江湖恶人世家的姑娘家们哪管得了那么许多?况且哪个当官的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不然小一烋做啥子要大老远去南方提亲?还不就是因为在北地已经没有正常人家的姑娘愿意和他结亲事了!”申屠老夫人说长道短的事可从来不逊任何人。
  “难怪!难怪这灾星硬要死缠着我……”脚霓恍然大悟的捏紧被角。但她接着又嗫嚅的说:“可……可是,他有时候实在是……实在是还满不错的。”说着说着,小脸蛋不禁浮出了两朵可爱的红云。
  “嘿嘿,好个郎有情妹有意呀。”申屠老夫人满怀兴味地偷偷瞅了脚霓通红的小脸一会儿,脸上却端着正经担忧的神情继续危言耸听,“咱们小一烋的品性当然是拔尖的喽,要不然那些辣姑娘怎么会抢要嫁给他当媳妇儿呢?不过上几个月,小一烋在我们鸩花岛用午膳时,不过对个名唤美花的端膳小婢露齿笑了笑,结果晚上就有人见那美花被割烂了小脸直挺挺的浮在鸩花湖中央,连她乡下老家的老母,听说也被塞了满嘴砒霜的躺在灶上哩。而且村子里邻居养的几十只猪狗鸡鸭,也在一夜之间让人拧断了颈子……”
  脚心底的恶寒瞬间冲到天灵盖,脚霓眼前一阵黑暗,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只是多看一眼、露齿一笑,就要落得鸡犬不停、家破人亡?那个大黑熊还曾经对她动手动脚,不就要让宫家满门抄斩了吗?天老爷呀!
  “老夫人,我该怎么办?您要救救我,求求您!”
  被申屠老夫人一番恫喝之词吓坏了的脚霓乱了心神,北地魔女的吓人手段是她是亲身亲眼见识过的,所以对申屠老夫人的话一时之间真是信了个十足十。
  葛三少夫人的宝座,这会儿她的臀部再大也不敢坐上。自己遭殃也就罢了,若是还连累家人,那她就真是活该跌下地狱去浸油锅。
  “躲起来呀!让那小一烋找不着。就算万一让他找着了,也要假装从没见过他这个人,不要和他多说一句话,不要多看他一眼。总之,能闪他多远就闪多远。”申屠老夫人脸色异常凝重,但事实上已经暗笑得肠子打了七、八百个结。
  “我该躲去哪里呢?回宫家去吗?不行,不能让大哥知道我受伤的事,他会找人拼命的……”脚霓绞着手指,认真的思考着。
  “小一烋开始在哪儿找着你的,你就往哪儿去住些日子避避锋头。那个老爱自做聪明的小一烋,一定以为你不会笨得又跑回老地方,所以你大可安心的躲去那里。”申屠老夫人皱着眉替脚霓操心的模样,一点也瞧不出作戏的成分。
  “可是您瞧瞧脚霓现在这种状况,走也走不了、跑也跑不动,如果他快手快脚的追着我后头来,脚霓岂不是又要枉逃这一遭了?”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这就去让丫环们传话给小一烋,就说你的身子需要在岛上的药居浸药桶养个十天半个月,而这期间你不能见光、不能受人打扰。如此一来,等那小一烋发觉你早已经离开鸩花岛时,也是好些时日以后的事儿了。”申屠老夫人歇了口气,又紧接着继续道:“申屠伯母也是舍不得你这样白净又讨人喜欢的女娃儿,沦落到被那些张牙舞爪的小泼娃给撕吞入腹。所以我是一定帮你帮到底的。”
  “谢谢老夫人!那我现在就离开鸩花岛。”
  纵使伤口疼得脚霓头晕目眩龇牙咧嘴,却仍然阻止不了她离床的意愿。
  “我这就去替你找辆快马拉的篷车来。”申屠老夫人话一落下,便消失了身影。
  “呃,这么急?比我还急?”
  脚霓扶着床柱喘气,纳闷着申屠老夫人的动作怎么快得有点怪异。
   
         ☆        ☆        ☆
   
  “人呢?人弄到哪里去了?你们鸩花岛的老爷子和老夫人到哪里去了?”
  葛一烋到药居和脚霓房里都扑空几回之后,马上就翻遍了鸩花岛,想要找出狡诈的申屠老夫妇问个清楚。
  在申屠老夫妇刻意欺瞒下,当他怀疑脚霓已经离开,已经是过了数日之久。
  “葛三公子,我们家老爷子、老夫人昨儿个夜里就出远门去了,但没交代要上哪儿去,也没说要去多久。”一个正在打扫大厅的童仆恭敬的回着葛一烋的问话。
  “在蜻枫轩养伤的宫姑娘呢?怎么不见了?”葛一烋心头有着极不舒服的预感。
  “在蜻枫轩养伤的宫姑娘?几日前就已经搭着马车离开鸩花岛了。”童仆老实地偏着头回答。
  至此,葛一烋已经明白这诡异的情况一定是申屠家那两只老妖怪干得好事,否则脚霓都伤得动弹不得了,哪里会莫明其妙一声不吭就不见了人影?
  “宫姑娘有没有留话说上哪儿去?”
  童仆装似遗憾地摇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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