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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冷裳想要尖叫!
  哦,是的!如果她亲爱的、美丽不减的奶奶继续“折磨”她可怜的耳膜的话。
  但是冷老奶奶正在兴头上,怎么可能就此打住?只见她依旧口沫横飞的殷殷教诲——
  “你已经老大不小了,老是不想嫁人,干嘛啊?等着发霉啊!想当年我可是十七岁就上花轿,你的娘也是十八岁就跟我的儿子共同合作生下你的大哥。”
  “现代人才没那么笨呢,快乐自由的生活不是……”
  她的高论尚未发表完即被打断,只见一向慈眉善目、惹人喜爱不已的冷老奶奶在一瞬间由老古锥变成老巫婆……
  “我和你娘都是古代人啊?就算我们跟不上时代,可你那个龙珀的女同学不是乖乖的结婚去了吗?就你坏!任我这快进棺材的老太婆死说话就是不嫁,如果你是同性恋也就罢了,或者你是丑八怪也就算了,偏又不是嘛!”她愈想愈火,跳了七十年的心脏一下子急促起来。
  冷裳只有把头垂得低低的,顺便让肩膀一耸一耸的颤抖,再挤出几滴眼泪,以示她的极度忏悔。唉,自从她的好友关初静出阁之后,她的奶奶就开始一天一小骂,三天一大训,初一、十五或是黑煞星的日子更是可怕哩,奶奶每天吃饱闲闲,有的是体力和耐心对付她!
  冷老奶奶的气仍未消,但是很满意的看见冷裳掉下几滴清泪,她趁胜追击地道:“裳啊,不是奶奶狠心硬是要把你赶出冷家大门,你那些哥哥们虽然没一个人定下心来想娶老婆,可是他们是男人,男人啊不管是老小都吃香,但你是女孩家,女孩家的青春有限,挥霍不得唷。你已经这么老了……”
  冷裳猛然抬头,说异的瞪直眼睛,天呀,她冷裳今年芳龄二十一,已经列入老女人的行列了吗?她不是才半朵花的年纪?!
  呵呵呵,这丫头片子的反应完全在她老太婆的意料之中,女人啊,就算是美若天仙也是怕人说她老的。
  “凭着我们冷家的鬼气哪里怕找不到好人家抬花轿来迎接?这样吧,你这丫头片子索性书也别念了,干脆相个亲,找个称头的男人做丈夫吧,你不用烦心,一切全包在奶奶我的身上。”冷老奶奶拍拍胸脯表示“安啦”。
  “No、No!”她才不要弄什么鬼相亲!人就只有一辈子,不好好的谈个轰轰烈烈的恋爱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她不是独身主义者,只是她命定的那个人还没出现罢了嘛。
  “你敢忤逆我?”冷老奶奶抬抬下滑的老花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得死紧,控诉不孝的意味颇是令人胆战心惊。
  “不是啦,奶奶你真是的!”龙裳又气又笑地跺一下脚,连忙急中生智的反将一军,“你和我那个帅帅的爷爷不也是谈恋爱才定下终身的吗?你的儿子和你的媳妇也是爱得要命结婚的嘛,为什么我就要歹命的相亲?这样不太公平。”如果没有爱得凄绝美绝她宁愿孤老一生!
  “说的有理。”可……可是她看不过去她的漂亮外孙“晾”在家啊,暴殓天物,是不?
  “你要自己找丈夫也可以,但是不许给我谈太久的恋爱,随便谈一谈就好了,知道吗?”她不是很忌讳爱请长跑的,冷然那小子的爱情长跑一跑就给它跑了十年,害她老太婆到现在还没金曾孙可以抱,一想就气!
  “我谈一下下的恋爱就心满意足。”冷裳只想赶快闪人,依她这一个月的痛苦经验推论,亲爱的奶奶可以“苦口婆心”到三更半夜。
  但是冷老奶奶可不想轻饶冷裳,然而唇齿正要开启的当口她的双肩被人从后头紧紧搂抱住,同时头顶上亦飘来一串窝心的话语,“我好想念奶奶,为了世界上最美丽、最慈祥的奶奶我可是丢下一卡车的女朋友哦。”
  冷浚,冷家老奶奶最喜欢的孙儿,也是最会撒娇的恶心男;他和冷裳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就是双胞龙凤胎。
  “浚儿啊!”冷老奶奶一看见是她的宝贝金孙,一眨眼的时间她的老脸立即爬上好几条笑纹,几乎是阖不拢嘴地呵呵笑着。
  和他是双生的冷裳自然晓得他想趁火打劫,为了快快摆脱冷老奶奶的叨念不休,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暗暗比个OK的手势,同意可以任由他敲竹杠,只要他能够搞定冷老奶奶。
  这下冷浚可是使出浑身解数的技巧取悦冷老奶奶,他又是哄、又是嗔的硬是扶起她的尊躯想让她早点休息去。
  于是心花朵朵开的冷老奶奶将红木拐杖往花岗岩的昂贵地板上敲两响,权威十足的对着与冷浚一同进屋的冷坚命令道:“坚儿,你身为裳的二哥,好歹也说说她,我们冷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臭脾气,我这老古董是说不动了,但是我这唯一的孙女可不能放着发霉!”
  “裳,别让奶奶为你担心哦。”嘻嘻地诡笑一声,可恨的恶心男冷浚扶着冷老奶奶上二楼继续他擅长的舌灿莲花。
  “就只会对奶奶甜言蜜语。”哼,虎落平阳被犬欺!冷浚就是那条不要脸的恶犬。
  温文儒雅的在家居士冷坚浅浅一笑,“奶奶的炮火开向你了?”他懂得这种被逼婚的难受滋味,因为他也曾经是受害者。
  冷裳忍不住白他一眼。“谁教你们这些好条件的单身贵族死也不结婚!奶奶的日子闷得慌,所以我就可怜的成为荼毒的对象。”
  “想要耳朵清静就赶快找个丈夫堵住奶奶的嘴巴。”
  “开玩笑,我才二十一岁,我还是学生呢。”一想到奶奶把她的青春芳华竟然说成老大不小,她就一肚子的闷郁烦气。
  “小妻子的角色也满可爱。”冷坚淡嘲道。
  反正他是事不关己不痛不痒,她的二哥是最没情没绪,白白长了一张好看的面孔罢了,他的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又冷酷、又坚硬!
  冷裳依然垮着脸,性感迷人的红唇此时正呈现抛物线往下滑坠。好苦哇!
  冷坚好笑地凝睇着她,问道:“你想要什么摸样的丈夫?或者是情人?”与其让奶奶将冷裳随便打包推销出去,倒不如由他精挑细选,好好的物色一下。
  嗯……冷裳拼命地绞尽脑汁想着怎样的男人才能够掳获她的芳心?
  想到最后有点头痛,耸一耸肩,她随口说:“反正我讨厌像你、像我们冷家的任何一个男生!”无趣哪,也许多得不可计数的女人都想一亲冷家男人的俊容俏颜,可是自小到大她所面对的都是这一类漂亮得要命的男人;在她的感觉里男人还是要有男人的粗犷味才像男人,而且要看漂亮美丽的容颜她照照镜子就可以看到了嘛。
  “原来我们冷家男人所遗传的好容貌令你非常不以为然。”他微微一哂,潇洒翩翩的颀长身子往庭院走去,整个人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下。
  冷裳也跟了出来,她娉婷纤纤的玉躯轻轻依偎着冷坚,对于这个气质雅逸,长年漂泊海外的二哥她有着孺暮之情。兄妹俩静默良久,直到一阵刺耳的煞车声霸道的侵扰了这份宁馨的美好气氛。
  “金色的劳斯莱斯?”她最憎恶这种炫耀财势的方式了,想必车里头坐着的男人十成十的俗不可耐!
  东海别墅这一带几乎都是所谓的贵族家庭,每一户人家的车库里养着的都是价昂高级的进口车,但是似乎没有人会嚣张、愚蠢到这么的明目张胆,尤其是治安败坏的这个时候。
  “他不怕成为危在旦夕的肉票吗?”她冷冷地轻笑。
  “这个世界可能没有什么能令他害怕。”当劳斯莱斯的司机打开后车座的门,一张凶狠霸气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冷坚的嘴角噙着一抹欣赏的笑意。
  “他有三头六臂吗?”冷裳的笑容却是不屑之至,然而当她的黑眸对上一双深不可测、黑不见底的猛锐星芒……天!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觉得空气一下子稀薄起来,她好难呼吸呀。
  这个陌生的男人绝对和英俊沾不上一点点的边,他的脸上甚至留下一条长达十公分的可怕长疤!
  他不会是体贴温柔的好情人,也不可能是笃定善良的好男人,他的浑身上下强烈的传达出一个明确的讯息——他绝非善类!
  冷裳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想法,他不属于任何女人,而他的血大概是冰凉的吧,像他这样的男人最好是少惹为妙。
  “他是雷震天,曾经是震天盟的创帮帮主。”冷坚忽然开口。
  “很有那个味道。”一看就晓得是坏胚子嘛。
  “他是个特别的人,当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隐退了,毫不恋栈的将震天盟的龙头宝座传给他人。据说他所积蓄的财富可以买下好几个小王国。”
  “富可敌国只能更加证明他的无耻。”毕竟一个混黑帮的人唯一捞钱的门路一定是肮脏的不得了,不知是伤害多少人所换来的呢。也许他的双手早已沾满血腥,也许他的罪大恶极已是罄竹难书。
  “他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种人。”
  “总不可能是好人好事代表,或者优秀青年吧。”撇一下下垂的唇角,她还想再痛快的臭骂一顿,可是轻倚着车海的雷震天突地将瞳孔的焦距定向他们这边。
  没来由得冷裳倒抽一口气,这男人……这脸上刻着刚硬线条的可怕男人居然目不转睛的盯住她瞧!
  她与他之间至少有五十公尺的距离,可是她却感受到他黑眸深处的狂野情潮。
  应该狠狠地回瞪过去的,可是不知为何她竟羞于面对这样热力炽热的凝视?
  她想一旦爱上他,或者招惹了他的女人大概是祸不是富。
  “他的心一定很狠……”她一定、一定要很小心的别和雷震天有任何牵扯,否则会万劫不复。
  他的薄唇好像抿了抿,一丝似笑非笑的戏谑颇具深意的浅挂着。
  冷裳不禁颤抖了下,她慌忙的躲到冷坚的身后、无力的企图寻求一点点力量好让她支持下去,好让她不再手软脚软。
  “讨厌鬼!”懊恼极了,她怎么会被他震慑住了呢,好没出息!
   
         ☆        ☆        ☆
   
  他是她的。
  斜躺在贵妃椅上的羌云仙姿色撩人的吐出一口漂亮的烟圈。
  她曾经是艳冠群方、酒国名花的第一把交椅,自十二岁起即接受一般人难以承受的魔鬼训练,且所有训练的目标只有一个——即是彻底发挥身为女人的娇柔妩媚,懂得如何卖弄风情、如果蛊惑男人心,懂得如何令一个男人为她如痴如醉,为她生、为她死,不惜抛却江山、不吝散尽钱财。
  名花生涯的羌云仙是成功的;曾经,她只消一个眼波即可令男人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之下;曾经,多少显贵的富家公子倾慕于她的琴棋书画,震慑于她的才情沛丽……
  即使只是一个举首投足她都必须花上一大段的时间去用心学习。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的魅力凡人无法挡,但是她遇到了他——
  两年前,他耗费巨金买下她,不容妈妈桑说不,更不容许她拒绝。
  她没有拒绝,甘心的成为他的情妇,或者是玩物。
  羌云仙见过太多、太多好条件的男人,然而却只有他令她愿意匍匐于他的脚下。而他,亦是宠她的,但是只有宠,却非关情爱,纵然他对她百般好、千般好。
  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美味可口的床伴,是的,她只配为他暖床,只有满足他生理欲望的份。
  慧黠的她自然明白这一点,但这无所谓不是吗?她深爱着他,爱到不敢苛求他的施舍怜悯……
  谁会相信一双玉臂千人枕的羌云仙竟是个痴心人儿?
  捻熄烟,她轻移莲步的走到他的身后,将柔软温香,曾经迷醉无数男人的娇胴紧紧的贴住他强健壮硕、散发无比性感魅力的裸体。
  高挑的她鼻息踮起脚尖才能够附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她一面呵着气,一面柔柔的问:“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事烦恼吗?让我为你分忧解劳,嗯。”聪明的女人即是懂得什么时候应该开口,什么时候应该闭嘴。刚刚,她就是给他一个宁静、不受打扰的时间。
  “我在想一个人。”名震江湖的硬汉雷震天此时的嘴角居然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里还浮泛出一丝奇异的温柔。
  “想什么人呢?”她怎能不好奇?身为他唯一的情妇她可从来没有享受过他这种滴得出水似的神情。
  “想一个……女人。”或者是女孩?她看起来好纯净、好无邪……他爽朗的笑了。
  羌云仙不禁一怔,女人的直觉令她升起一股惶恐惊慌,但是她必须强自压抑下去,她所受的训练只有以柔克刚,绝对没有撒泼和无理取闹。何况雷震天是如此刚强绝然的男人啊。
  环住他腰际的柔荑轻画着圆圈,一路画到他性感的胸前,她一面以高超的技巧挑逗他的“小豆豆”,一面装作不在意地娇嗔,“你不怕人家吃醋吗?”
  一手抓住她大胆妄动的手,另一手则微一使力将她的娇胴拢进他的护翼里,他眼中带着邪邪的笑意,“还想再上一次天堂?”他的言外之意教她陡然醉红了粉颊。
  “讨厌啦你!”她是想再要他一次呵。不能完全拥有他的人,也不能拥有他的心、他的情,但是她迷恋他的身体,他是那种能够轻易征服女人的人中之龙。
  把他握住她柔荑的大手发转过来,她伸出红艳湿热的舌尖轻轻地舔砥他的每一根手指,阅人无数的她非常懂得要如何引起男人的欲火。
  她舌尖的力道控制得宜,那样的轻柔足以令男人疯狂……
  “喔……震天……”她发出淫荡销魂的娇喘声,醉眼迷濛的凝睇着他,而他只是带笑的看着她的“表演”。唉,对于这种自制力一流的男人是需要很多技巧的。
  “爱我,求求你……”她连连呻吟,卑微央求他垂怜的同时她已含住他的中指,几乎是即刻的吸吮起来。
  雷震天的脸色却是愈来愈难看。
  因为他的脑中竟然“不应该”的浮现出那个有着一头长到腰下的乌丝,精灵似的小女人!
  她的确是娇甜可人,但是抵得过活色生香的云仙吗?对爱情他是不屑一顾的,那种鬼东西只有电影上才有,而女人这两个字对于他的意义只不过是用来交欢愉悦,那小女人看起来太青涩了,根本没资格上他的床,但是为什么只有一面之缘的她彻底的干扰了他?
  他烦躁地用力摇晃一下头,想把那可恶的幻影逼出脑海。
  羌云仙仍然不屈不挠的继续“努力”着,她缓缓低下螓首,炽热的红舌移向他结实的大腿内侧……
  她一会儿辗转舔砥、一会儿热切地印上啄吻……她迫切的要他为她燃烧他的热情,她恨不得立刻把他整个人挤进她的身体内。
  “给……我……”残缺不全的浪吟轻喘可是她无往不利的法宝。
  她的纤纤十指依然燃烧激情的在他强悍英伟的躯体上游移着,而她灵活的红舌则由他的膝盖骨一路轻舔到他最为敏感的腹股沟,她深深埋进那一处总是轻易的就能够教她欲仙欲死的核心来源……
  激越的情焰以雷霆万钧之势熊熊狂飞!
  生理的自然反应令雷震天不自禁的用手压住她的头,低逸出一声轻吟粗喘。或许是欲火难耐,也或许是懊恼于那个一直困扰住他的小恶魔,总之他一把将跪蹲着的羌云仙拉起,丝毫没有半点柔情缱绻的蛮力撕开她的蕾丝底裤,他几近粗暴地分开她那充满诱惑感的白嫩大腿……
  早已经被情欲啮咬得心荡神驰的羌云仙不住的嘤咛哀求,她感觉到她的柔软之处迫不及待的冀望他的施舍,喔……那一波又一波狂猛袭来的亢奋令她再也承受不了呀,她的全身血液在那一刹那似乎都涌向她的女性渴望……
  她无力抵挡如此凶狠的攻击,她的身子几乎是攀挂在他的胸膛上,她的指尖不由自主、不能克制的深陷进他的背肌。天呀,这样的高潮、这样的狂乱只有雷震天如此铁铮铮的汉子才能给予她哪!
  他残忍、野蛮的戳刺完完全全地充满了她,她只能狂喜又无助地承受他的圣泽恩赐,恍惚之间她以为只要再一秒种的时间她就要爆炸了,他令她俯首称臣,天……天哪,她要怎么办才好?
  昏乱的她希望他饶了她,不要再折磨她,可是她又贪心的想汲取更多、更多的爱,这一刻即使让她香消玉殒她也甘愿。
  “震天我……啊!快死了、快死了!”痛苦的柳眉轻拢的羌云仙,真的像是“快死了”似的呈现半昏迷状态。
  然而雷震天却是一脸的迷茫……
  为什么肉体的纵欲快感依旧赶不走深深烙印在他脑海的那个小人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恨!
   
         ☆        ☆        ☆
   
  离开羌云仙之后,雷震天驾着心爱的莲花跑车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他的浓眉原就像泼墨画似的吓人,这会儿由于紧紧锁住,因此更是教人不敢逼视。
  八成是见鬼了!否则这些天他的心情怎么总是恶劣到极点?
  隐约的他明白影响自己心情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看起来不经人事的小人儿。他真想一把拧碎她的脖子!!
  尽管郁闷火大到想撞墙,他仍是必须回家,他答应过小珈珞要每天陪着她吃晚饭——好爸爸的守则之一吧,他阴鸷的冷眼里总算泛了点笑意。
  一百六十的时速让他很快的就到家了。按照惯例他的小珈珞一听见车库开启的声音一定会立刻奔到他的怀里撒娇。
  果不其然,当他一进玄关,可爱的雷珈珞就赖进他的胸怀,笑咯咯的嫩声要求,“爸爸,抱抱。”
  雷震天不敢“怠慢”,他立刻“遵命”地把五岁大,却已是鬼灵精怪的雷珈珞往半空中一丢,再狠狠地抱住,狠狠的把她挤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雷珈珞笑得更是开怀,她拼命地挣扎出雷震天的胸膛之外,再拼命地嘟高小嘴,想要把她的小嘴凑上去……
  “爸爸,亲亲!”
  她一个口令,雷震天就必须一个动作。
  所以他乖乖地把他的酷脸俯下,让她尽情的啃咬他的唇。
  好一会儿,她气恼地抱怨道:“爸爸的胡子又长不出来啦,扎扎痛痛的耶!”难怪妈咪都不喜欢亲爸爸!
  看着她鼓着圆脸颊,他爱煞极地啄她一下,笑言,“不喜欢爸爸的大胡子,还每天吵着亲亲?”
  “爸爸是我的嘛,当然要亲亲嘛。”她义正辞言、一副理所当然的摸样说。她虽只有五岁半,但可是早熟得很呢,尤其是对她亲爱的爸爸更是占有欲强烈,因为她认为她的爸爸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爸爸了,安亲班的那些同学们的爸爸都比他雷珈珞的爸爸矮小呢。
  “珈珞!别老是缠着你爸爸。王嫂你带珈珞上楼洗澡。”雷珈珞的妈咪白蓣,她一面推动轮椅,一面说着。
  “妈咪,人家还要和爸爸一块玩嘛。”雷珈珞跳下雷震天的怀抱,小小的身子跪在白蓣的轮椅旁,好可怜地哀求。
  “不行!你先去梳洗,等一会就开饭了。”
  白蓣的语气虽然轻柔,但是超龄的雷珈珞晓得妈咪不可能改变心意,只好让王嫂牵着往二楼走,反正等一下她的爸爸就是她一个人的,她可以求爸爸说故事给她听。
  “你对珈珞太严厉了。”雷震天接过推轮椅的工作,他将白蓣带到花木扶疏的后院透透气。
  她摇摇头,轻叹着气,“我必须母兼父职啊。”
  “白蓣,你忘了我是珈珞的爸爸。”他加重“爸爸”两个字的音调。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啊!你只是好心收留我,好心的让珈珞有一个父姓,我欠你太多……”白蓣的螓首微低,泪泫于睫的哽咽着。
  捧起她苍白的小脸,雷震天痛苦万分地道:“是我欠你、欠珈珞。如果不是我,皓白他不会身中数十枪,那么珈珞不会失去她的父亲,你也会有一个真正爱你的丈夫。”
  他只能尽他所能的给白蓣一切生活上的招呼,因为他对白蓣只有兄妹之情,对于一个女人最渴望的爱情慰藉他无法给她啊!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需要这个鬼轮椅!”
  忙捂住他的口,白蓣心碎地请求,“不要再折磨你自己,那不是你的错啊,那只是一个意外、一个遗憾。你已经为了这个遗憾背了五年锥心刺骨的十字架,够了,真的已经够了,皓白如果在天有灵他也不愿意见你这样啊,你是我们最敬重的结拜大哥,你是我们应该效忠的雷震天帮主啊。”她也曾经是震天盟的人,她明白身为重情重义的江湖人的心……
  “但是我永远不能原谅我自己!”雷震天的黑眸尽是自责的沉痛之情,宽阔的额头上浮现出一根一根跳动厉害的青筋,五年前那一幕震天盟被血洗的情景又再一次不留情地鞭笞他——
  当时的雷震天已是名闻遐迩、叱咤风云的震天盟帮主,由于他的豪情万丈,许多肝胆相照、重情重义的好寒纷纷投效于他,而人称赌神中的赌神欧阳皓白和享誉海内外的女神偷白蓣则是与他共创震天盟、与他出生入死不下数百次的结拜兄妹。
  他们三个人是向老天爷上过香、献血为盟的结拜兄妹,欧阳皓白和白蓣更是情谊笃实的青梅竹马。血案那天白蓣的肚子里早已孕育了欧阳家的骨肉……
  他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是个风雨雷电交加的台风天,他和死对头青龙帮的头头野赫太郎正进行一场龙争虎斗的谈判会议。
  但是没想到野赫太郎那个流着一半倭寇血液的日本鬼子居然使诈!
  不只在酒中下迷药,还暗中埋伏突击高手,以至于只有几个随从的他误入陷阱,皓白为了抵挡无数支冲向他们猛然扫射的乌兹冲锋枪逼不得已只好以自己的肉身当作枪靶子,就这样,皓白在那一场鬼哭神号的恶斗之中欲血而亡。
  包括白蓣在内的所有的人则护卫他离开。虽然他们安全地避过一场死劫,但是挺着微凸小腹的白蓣却在逃退的途中吃了一枪,不幸的那颗子弹竟深入她的背椎骨,严重的伤及中枢神经,虽然肚里的胎儿保住了,但也因此她这一辈子都必须以来轮椅了。
  为了情义,他坚持娶白蓣为妻,保护她、照顾她……
  在孤儿院长大的白蓣原本就是身世堪怜、孤零零的刁然一人,她的生命中原只有欧阳皓白,欧阳皓白是她不悔的挚爱,雷震天则是她最敬重的结拜大哥,她原想婉拒他的善意,可是尝尽孤女辛酸苦涩的她,不忍心让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的羽翼护卫。
  所以雷震天和白蓣结婚了,他们并没有大宴宾客,只是简单的办个手续,因此道上知道他已为人夫、为人父的人极少。
  因为欧阳皓白的死,雷震天毅然决然地把他苦心草创的震天盟交给他最赏识的鹰神——一个拥有三个博士学位的奇特男子。道上的草莽英雄因此笑说他是漂白过的商业大亨,也是最不屑权势魅力的怪胎。
  震天盟是何等的呼风唤雨,居然头壳坏去的拱手让人?!
  哀惨的回忆一波波的席卷翻腾,雷震天的心被愧疚啃咬得疼痛难当。
  “我能给你一个家,却不能给你一个丈夫。”他和白蓣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震天。”她轻唤一声,是他坚持她必须喊他的名字,总不能让珈珞弄不清她的妈咪叫她的爸爸为“大哥”吧。她说:“真的不要再惩罚你自己了好不好?”
  他苦笑。
  “云仙她……好吗?”她踌躇着,仍是开口问了。
  “应该好吧。”他只是随意回答。
  “虽然我只见过报章杂志上的她,但是我相信她是一个好女人。”
  “呃?怎么说?”他倒是想知道白蓣为何做如是想。
  “一个女人能够在最青春灿烂的时候不求名分的跟着一个男人,她一定非常的爱你。”
  “她的确是非常的爱我。”但是他不爱她……
  “假使……”白蓣顿了顿,有些紧张的感觉到口干舌燥,过了老半天她才鼓起勇气说:“我想把雷震天夫人的身份给她好不好?”
  雷震天只是皱眉,脸上看不出半点想法。
  难道他不希望和云仙朝朝暮暮?不可能!白蓣立即打断这种莫名的怀疑,倘若他对云仙没有丝毫的痴迷,当初他怎么可能花那么一大笔惊人的钱财替云仙赎身?
  或许他是顾虑珈珞?她已经亏欠他这么多了,她不能再耽误他的幸福啊!
  “听我说,珈珞不是问题,她永远是我们的心肝宝贝,你不用考虑她的存在,而我,我心里有爱,我心里的爱让我的人生丰美满盈。”
  “不!你和小珈珞是我一辈子的责任。”他绝对的口吻不容许任何质疑。
  “我们是你的负担……”天!皓白离她而去的时候她不该软弱的把震天当作有力的臂膀,她太自私了。
  “我们离婚吧,让云仙的爱情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我也是女人,我明白一个女人对爱情、对她的男人的那份热切拥有。云仙也快三十岁了吧,这个适婚的年龄应该十分渴望一个家,一个属于她和你的孩子……”
  “我买下她的时候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是有妇之夫,而且我绝无离婚的可能,她要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可以!但是她只是妾,只能是满足我床地欲望的女人。”这一点永不改变。
  云仙是个无懈可击的完美情妇,她的天职就是迷惑男人的心,但是还不足以使他倾慕眷恋,他甚至怀疑这世上有哪一个女人能够令他甘愿的交付他的真情。
  蓦地一抹纤纤柔影涌上他的心头。
  又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女人!他不悦地铁青着脸,难道真的是撞邪了,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可恨的小恶魔严重干扰。
  由于他背对着白蓣,因此白蓣并没有看见他那一脸的暴戾凶气。她斟酌字句的苦劝着固执的雷震天。
  “人相处久了也许会有感情的,皓白曾经说过,男女之情有的是轰轰烈烈,像烟火一样的灿烂美丽,有的则是平淡平实,像细水一样的长流,也许你和云仙的感情会因为时日渐久而滋长增厚,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一定有成人之美,我会衷心祝福你们的。”
  她太了解把情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震天,所以她一定要把话说在前头,免得他因为情义的牵绊而舍弃他的爱……这种失去所爱的痛楚她已经尝过,她知道这滋味好苦、好苦,所以她绝对不要他也尝这种苦。
  见他不为所动,白蓣只好苦口婆心的继续说着,“又或者哪一天你遇到你命定中的那个女子,那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好不好?”
  命定中的女子?他洒然落拓地扬声爽笑。
  活了三十五个年头,从十三岁就出来打天下的他,见识过的天仙美人不知凡几,他早已麻木不仁了,女人之于他不过是床上的伴,激情或许有,至于深刻的爱情他倒是还很陌生。
  但是那个女孩……为什么他一闭上眼睛就能清楚的勾勒出她的摸样?为什么一想起她总是令他焦烦不安?他可是在刀枪剑影之下讨生活的黑帮老大啊,地盘之争、牢狱之灾……即使是可能危及生命的兄弟火拼他也依然能够稳下心绪,从容对待……
  她身旁的那个俊俏逸美的男子是她的什么人?是她的……情人?!
  突发的猜疑令雷震天心悸了下,如擂鼓的敲响在他的体内汹涌澎湃——他要她。是的!他雷震天要定了她!
  或许她会是他一生一世唯一想要的女子!
  至于她亲密依偎的那个男人他会查清楚底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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