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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节


  黑烙推开会议室的门,赫然发现褚黑蝎正坐在帮主的位置中,他面前是一杯冷掉的清茶,一份报纸整齐地放在瓷杯旁静待人阅,而他的面容则显得若有所思又严肃万分。
  “义父,这么早?”黑烙对着褚黑蝎这么早出现在会议室里虽然有点讶异,但他随即恢复自然,对一旁的秘书吩咐,“替帮主换过热茶。”
  “是。”秘书恭敬地端着茶杯下去了,会议室里便只剩这对义父子与空调运转的声音。
  “坐。”褚黑蝎沉声开口,他不动声色地问,“织心呢?早上见过她了吗?”
  昨夜他一宿无眠,脑中尽中黑烙之事,他已经失去三名义子,在他有生之年,他绝不让这种悲剧再发生,他不能再失去黑烙。
  “没有,没见到她。”黑烙据实以告,他知道褚黑蝎不笨,他也从来没想要将他义父当呆子看,他知道他与织心的事,他义父迟早会察觉,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你跟她似乎很谈得来。”褚黑蝎旁敲侧击地问,他当然希望获得否定的答案,只要黑烙不承认与左织心有什么,他便会相信黑烙。
  “还好。”黑烙避重就轻地回答,他深知他义父的个性,褚黑蝎是个手段刚烈的人,他不要他义父因为他而去伤害织心。
  “这些天,你们在菲律宾都住在一起?”他也曾年轻过,当然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最容易撞击出火花,他但愿黑烙有把持住。
  “是的,为了掩人耳目。”他回答得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你知道义父向来不相信女人,即使那个女人是我的挚友之女我也不可能喜欢她,更不可能允许我的义子去爱上她。”褚黑蝎看着黑烙开口,他不再绕圈子。
  黑烙挑挑眉毛,淡淡地道:“您多虑了,义父。”
  “但愿是我多虑,也希望是我多虑。”褚黑蝎起身。“我先去休息了,会议由你主持。”
  “是的,义父。”目送褚黑蝎离开,黑烙蓦地皱起眉宇。
  褚黑蝎明白地暗示他,不可能赞同他与织心发生感情,看来他必须小心保护与织心的这段情,因为他知道褚黑蝎是个为了私怨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如果褚黑蝎知道他与织心的事,绝不会放过织心的!
   
         ☆        ☆        ☆
   
  近晚时分,黑蝎盟呈现少有的平静,各堂主各司其位,虽然少了三名坐镇大将——黑炽、黑燃、黑灼,但黑蝎盟仍在褚黑蝎与黑烙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丝毫没有乱了规章。
  黑烙环顾他的办公室,这里宽敞得教人咋舌,豪华的设备说明了褚黑蝎对他的重视,但这也是一种压力。
  从小到大,他就在褚黑蝎的严格规定下学习各项事务,每当他无法达到标准时,褚黑蝎对他总是毫不留情地责罚。不只他,他们四名火男都一样,他们从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叫家庭的温暖。
  当黑炽他们三人相继离开去寻求爱情和完整的家庭时,他曾对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可是天知道,现在的他居然也动了想去寻找真爱的“凡念”!
  是的,那是凡念,褚黑蝎告诉他们,只有平凡、凡夫俗子才会追求爱情、追求家庭,“火男”是不需要爱的,因为爱情无用,爱是毁人的东西,爱是束缚人的垃圾,他们就一直被这样教育着。
  矢岛千夏子走进他的生命,可是她没有改变他,他依然我行我素,做黑蝎盟最冷酷的狂徒,他仍不以为爱能教人生死相许。
  如今不同了,织心闯入他的世界,她那么纯洁,那么坦白,带着一身的真诚翩然而来,她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他赫然发现,他已过腻了绝情绝爱的枯燥生活。
  他要背叛褚黑蝎吗?他知道他不能,他的背叛会逼褚黑蝎走上绝路,他不能这么做。
  可是,如果他不能背叛褚黑蝎,他与织心的命运又将如何?织心万不能被褚黑蝎所接受,更有可能的是,褚黑蝎知道后,会不计一切毁了织心!
  他深吸了口气,将怀中的酒一仰而尽,窗外红日已落,星子将升,霓虹也闪耀了起来。
  蓦地,门把被转动了,身着简单蓝色及膝洋装的织心走了进来。
  今天她都见不着黑烙,听闻盟里有个重要会议要黑烙主持,可是已经散会许久,仍不见黑烙踪影,她这才悄然进来瞧望。
  “你在喝酒。”她走近他,见他一脸烦闷,她居然想为他分忧,这想法实在荒唐。
  “要不要来一怀?”他从吧台取下一个玻璃杯,也倒了杯伏特加给她。
  她一笑,拿着酒杯把玩。“你这么肯定我会喝酒?”
  “就当陪我。”他与她碰杯,又是一仰而尽,短短的时间里,他几乎已经快喝光那瓶伏特加了。
  织心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怎么回事,黑烙在为什么心烦吗?他不曾在她面前显露过情绪,而今他肯把他烦躁的一面给她看,这代表着他们的关系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当暮色完全占领大地时,黑烙已经带着八分醉意仰躺在牛皮椅中了,他合著双目,沉沉地走入了梦乡。
  织心拿起椅背的外套盖在他身上,他对她毫不设防,所以在她面前睡去,这是她的好机会,如果可以找到什么资料,那么距离她见母亲的时间又可以缩短些。
  于是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由于怕黑烙突然醒来,她找得很小心,文件一叠叠拿出来,也一叠叠整齐归位,丝毫没露出有人动过的痕迹。
  翻着翻着,一个黑色纸袋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很快地打开纸封,赫然发现那是明晚黑蝎盟要与香港龙帮交易的所有细节计划,这趟毒品交易,黑蝎盟起码可以占百分之七十的利益。
  这正是她要的东西!
  她心跳加速,很快的将这份资料用传真机拷贝了一份,拷贝完成,她把原始资料放回黑袋里,重新封好,摆回原位,再把拷贝的资料直接塞进领口……
  蓦地,门把又被转动了,织心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她惊惶地看着来人——这是一张她不认识的面孔,还是张女人的面孔。
  除了她,黑蝎盟里还有别的女人?她怎么不知道?
  “你在做什么?”千夏子走近织心,她心头微微一惊,这女孩子好漂亮,黑蝎盟里什么时候冒出个如此清丽绝伦的美少女?她是那种任何男人无法抗拒的天使型女郎。
  “你又是谁?”织心定下心来,能自由出入黑蝎盟的,未必代表与黑蝎盟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她先别自己吓自己了,稳住步伐再说。
  “我是矢岛千夏子。”千夏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她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黑烙道。“我是黑烙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今天她是特地来约黑烙晚餐的,她知道下午褚黑蝎到澳门去了,所以她才胆敢来黑蝎盟找黑烙,否则平时她是不被允许进入总坛的。
  织心扬起眉俏,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黑烙怎么可能有女人,他是从来不爱,也不要女人的,这个叫矢岛的日本女人根本不会是他的女人,她不会相信。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是谁?你刚刚在做什么?”千夏子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问,适才她看见那女孩在乱翻文件。
  “没做什么。”织心镇定地答道。“只是在整理东西罢了,有什么不对吗?”
  “整理东西?”千夏子眯起了眼,再度问道。“你是谁?”能进入黑蝎盟总坛会议室的女子,她很好奇这女孩是什么身份。
  “我是左织心,铁冥帮左帮主的女儿。”织心淡淡地道。“我暂时寄住黑蝎盟,适才有空,见文件凌乱,便帮烙哥将文件整理好,抱歉,我还有事,失陪了。”
  这女人的眼光好锐利,她不能再留下来,否则她怕自己应付不了这日本女人。
  于是织心踅身要出会议室。
  “慢着!”千夏子喊道,她不是傻瓜,当然不会相信这个左织心所言。
  织心没有理会,她头也不回,疾步走出了会议室。
   
         ☆        ☆        ☆
   
  车里的气氛异常凝重,黑烙反常地将车交给保镖驾驶。饮酒过量的他已经不适合开车了,更何况他车里还有别的乘客;不顾自己的安全,也要顾到别人的生命。
  “阿烙……”千夏子嗫嚅开口,她知道黑烙很不悦,因为她做了不该做的事。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总坛。”黑烙沉着声音命令。
  当他在会议室醒来,不见织心反见到千夏子时,他已经皱起眉宇,当他得知千夏子告诉织心,她是他的女人时,他就更不悦了,于是他当机立断,立即决定亲自将千夏子送回去,且永远不准她再进入黑蝎盟。
  该死!织心会怎么想?
  他不是蓄意欺骗她的,谁没有过去?当年他同意让千夏子留在他身边服侍他时,他只是视同接受一个可以满足他生理需求的工具,他从来没有想过生命里会闯进一个令他热爱的左织心,也从没想过自己会真的爱上一个女人。而今他爱上了,却已不能抹灭他与千夏子的这一段历史。
  千夏子低垂下眼睫,委屈地道:“我知道了。”
  一想到黑烙听到她告诉左织心,她是他的女人时的反应,就浑身充满了不舒服与嫉妒。
  他的反应那么大、那么阴鸷地瞪视着她,眼光辛辣得像要吞掉她似的。
  黑烙爱上左织心了,即使她再怎么迟钝也可以感觉得到,他分明是太在乎左织心了,才会对她的实话勃然动怒。怎么?黑烙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黑烙了吗?他把心交给那个女人了吗?他移情别恋了?
  该死的左织心,她究竟用什么妖求魅惑了黑烙?
  想到这里,她柔媚的脸蛋刚强了起来。“阿烙,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黑烙不耐烦地道:“要说就说,不要兜圈子。”他最厌恶这种拐弯抹角的对话了。
  “那我就说了。”她舔舔嘴角,暗暗观察黑烙的脸色。“我进会议室之时,看见那位左小姐正在翻动你的文件和抽屉,我问她在做什么,她回答我,她在帮你整理文件,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很诡异,好像鬼鬼崇崇的。”
  黑烙挑起了眉。“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相信千夏子已经看出他重视织心的程度,所以她故意这么说,故意要他误会织心。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为了铲除情敌,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千夏子怎么会笨到以为他会相信她的造谣。
  “你以为我编故事?”她睁大了眼睛,黑烙不相信她?黑烙居然已经不相信她了!
  “你当然是在编故事。”他冷漠地说。“她无缘无故翻动我的文件有何作用?她是情报员吗?”
  “我不知道她翻你东西有什么用,可是我真的看见她形迹可疑地在翻你的东西,阿烙,你相信我,我没骗你!”她急着替自己分辨,这个时候她已经处于劣势了,千万不能再让黑烙对她误解。
  黑烙决然道:“千夏子,你不必再说了,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是你说什么就能影响到我的判断,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批评左织心。”
  听到黑烙那严厉的语气,千夏子识时务为俊杰地住口了,黑烙已经被迷了心窍,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反而只会引起他的反感罢了。
  她得沉住气,不要打草惊蛇,等她找到左织心对黑蝎盟图谋不轨的证据,黑烙就会相信她了。
  黑烙是她的男人,无论用什么方法,她绝不会让别人将他抢走!
   
         ☆        ☆        ☆
   
  左织心走进丽晶酒店,她戴着黑色墨镜,面无表情地直接搭电梯到总统套房。
  她俐落地叩了门扉,没多久,门板打开了,一名年轻的瘦高男子面带微笑在将她带进门,接着,门又很快地落了锁,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浩哥。”织心摘下墨镜,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这是明晚黑蝎盟和香港龙帮的所有交易细节,希望对你有帮助。”
  左浩满意地接过资料,露出一抹赞赏的神色。“做得太好了,织心,爸爸果然没有挑错人。”
  左浩——他是织心的继母带过来的“陪嫁”。左尚贤爱屋及乌,所以左浩备受左尚贤重用。原本姓程的他,如今已改姓了左,他想在铁冥帮分一杯羹的企图心是有目共睹的。“你呢?左浩,在这里住得习惯吗?”她真的满关心他的,毕竟左浩待她如同亲妹,她不喜欢左浩的母亲——那个剥夺了她母亲幸福的女人,可是她对左浩倒有着浓厚的兄妹之情。
  “当然习惯了。”左浩一笑。“大饭店嘛,设备、安全都属一流,又有美食不断,要我有生之年都住这里也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想得到铁冥帮被灭门后,他们的少帮主会住在市中心的高级饭店里呢?
  “爸爸呢?他在豹集团好吗?那些日本人对他可礼遇?”虽然她对自己的父亲的作为很不以为然,但毕竟他是她亲生的父亲,总没有隔夜仇的。
  左浩没什么兴致地说:“你放心吧,豹集团的人对他好极了,简直把他当上宾在侍候着。”
  这次铁冥帮和日本黑道的第一把交椅“豹集团”合作,预估双方都可以得到过亿美金的好处,也难怪左尚贤会不惜要女儿去冒险了。
  “那就好。”她可以安心了。
  左浩交叠起双腿,点起一根烟,玩味地道:“织心,爸爸那样对你、对你的亲生母亲,你一点都不恨他?”
  织心一怔。
  恨?
  要她恨自己的父亲吗?不,她恐怕做不到,即使她的父亲再怎么满肚子坏水,可是仍无法抹灭他们的父女关系。
  十年前,她才八岁,是个正需要妈妈呵护的小女孩,可是她父亲另结新欢,新欢便是左浩的母亲。
  为了讨新欢欢喜,她父亲毅奖决定将元配驱逐出门,迎娶左浩的母亲进门,自此她失去了生母的消息。
  直到一个月前,她爸爸突然告诉她,关于她母亲重病之事,他以她母亲的下落为威胁,要她潜入黑蝎盟,助他毁掉他的心腹大患——黑蝎盟。
  只要她能顺利协助她父亲毁掉黑蝎盟,她便可获知她母亲的下落。
  她变成了一颗棋子,毫无选择的余地,她只能答应,因为。她真的太渴望见到生母了,她不能让她的生母带着遗憾与重病而去世。
  于是在她爸爸自编自导铁冥帮惨遭不明人士灭帮之后,她顺理成章地投靠到黑蝎盟去了,任务则是窃取一切黑蝎不法交易的资料。
  然而在进入黑蝎盟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撒旦,褚黑蝎待她如此好,黑烙又剖心以待,她却一再地欺骗他们,她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她真的该!
  “我不恨他。”她云淡风轻地回答左浩,恨也无用,除非能抛下见她生母的欲望,否则她就不能恨,万不能恨!
  “知道吗,这就是你可爱的地方。”左浩倒了杯咖啡递给她。“也难怪褚黑蝎和黑烙那两个笨蛋会对你不设防,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在你天使的外表下,潜藏着恶魔的任务!”
  织心痛苦地纠结着眉毛,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话,每当想起黑烙,她便会涌起一阵愧疚。
  不是告诉自己,不能陷入爱河的吗?怎么她忘了将心上锁,还爱得那么强烈。
  现在的她,不只是怕事情揭穿之后的后果,更怕黑烙知道的后果,她知道黑烙是个孤儿,自小被父母离弃的他,无法爱人,他对她倾尽了真爱,如果发现她一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他怎么接受这个事实?会不会自此之后,他永远不敢再去爱别人?
  不!她不要黑烙变成那样,不要黑烙变成真的绝情断爱,那样的人生太可悲了,她可以想见黑烙将会多么恨她。“你怎么了,织心?”左浩盯着她,发现她眉宇之间的不对劲。
  他爱着织心已经很久了,看着她由小女孩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他一直在等待她变成他的新娘,虽然在名义上他们是兄妹,但他们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相信只有独女的左尚贤,会很乐意将织心许配给他。
  原本当左尚贤要织心到黑蝎盟去卧底,他就第一个反对,他觉得那太冒险,褚黑蝎是何其精明人物,再说,他也不乐见织心去引诱黑烙。
  然而最后他还是敌不过左尚贤的强势,织心还是到黑蝎盟去了,他一直忐忑着织心会不会和黑烙发生真感情,也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与不安。
  难道他的噩梦成真了吗?织心会不会真对黑烙有了情意。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不在焉地道:“没什么。”
  “是不间黑烙对你做了什么?”他问了句连他自己都厌恶的话。
  “怎么……怎么可能?”她心头一震,模糊地回答左浩的质问。
  “真的没有?”他真的很难相信她的话,因为她的神色太可疑了。
  她深吸了口气,坚决地答道:“没有。”
  她不想让左浩知道,她怕他知道了后会对黑烙不利,因为他们是派她去除黑烙的,不是派她去爱黑烙,如果他们知道她真的爱上了黑烙,恐怕会因为担心她有二心,而将她的任务提前结束,那么,她就无法得知她母亲的下落了。
  左浩禁不住提醒道:“没有就好,你知道爸爸一直视黑蝎盟为眼中钉。”
  织心无言地点了点头,然而,她的眉峰却锁得更紧了。
   
         ☆        ☆        ☆
   
  将千夏子送回宅邸之后,黑烙又转回黑蝎盟,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织心,他要对她解释清楚,他对千夏子并无感情。
  进入黑蝎盟后,他直接来到织心房门外,已经快一点了,她室内开着夜灯,不知道她可睡了吗?
  “织心。”他轻叩门板,黄昏喝的酒已经全醒了,如果他没喝那些酒,就不会让千夏子对织心胡言乱语了。
  门板打开了,织心穿着睡衣,但显然的,她还没睡,她的瞳眸清亮,略带着忧郁。
  “你还没回去?”虽然黑蝎盟里也有黑烙的房间,但她知道黑烙从不曾留在黑蝎盟过夜,不管再晚,他都会回到他自己的房子。
  “我有话对你说。”他直接走进房内,思忖着如何开口。
  见他神态严肃,她有点慌,该不会是那个叫矢岛千夏子的女人将看见她翻箱倒柜的事告诉黑烙了吧?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什么话?”长痛不如短痛,她索性自己开口问。
  “我知道千夏子对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她告诉你,她是我的女人。”看着她,缓缓地道。
  她松了口气,原来他是来解释这个。“我从没有相信过她的话。”说时,她露出一抹笑靥。
  他轻咳一声,困难地说:“如果我告诉你,她真的是我的女人,而且和我同居了八年呢?”纸包不住火,事情总会揭穿,由他亲口告诉她,总比她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好,别人说的,只会对她造成二度伤害。
  她扬起一道秀眉。“你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他一本正经地道。“我和她确实同居了八年,现在我的屋里、我的床上,躺着的女人就是千夏子。”
  她难以置信地瞪视着他,一阵难以压抑的心痛涌上她浑身的细胞,瞬间,超乎她可以想象的妒意将她紧紧包围住。“为什么?为什么你没告诉过我?”她颤声质问。“你已有了她,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老天!这是什么捉弄?虽然她在执行恶魔任务,可是她真的对他交了心,而他却是在欺骗她的感情!
  她的模样引起他一阵怜惜的情绪,他伸手将激动的她拉进怀里,紧抱着她不放。“织心,我从没有爱过她,我爱的人是你!”
  同居了八年的男女不可能没有亲密行为,想到这里,想到黑烙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泪水勃然涌出她的眼眶。“不爱她?可是你跟她——你们——”
  他扳住她的肩,同样激动地道:“不错,我们是有肉体关系,可是那与爱无关,我对她没有感情,一点也没有!”
  “但是她对你却有感情!”她相信一个女人肯跟一个男人八年,一定是死心塌地了,否则矢岛千夏子不会一见她就忙不迭的对她言明,黑烙是属于她矢岛千夏子的男人。
  “那是她的事!”他冷绝地说。“我打算安排她回日本,我会给她一笔丰厚的金钱,我要我的房子的女主人是你!”
  “你不能如此做!”她摇头不已。“这样太残忍了,她会伤心的!”同样身为女人,虽然她嫉妒千夏子拥有了黑烙那么长的时间,但她可以体会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人的心情,因为她也同样爱着黑烙而不知所措。
  “难道你想将我拱手让人?”她的反应令他很不愉悦,阴鸷的问完,他粗暴地攫住她的嘴唇,激烈地吸吮她芳香的樱唇。
  “阿烙……”他的激吻令她浑身无力,她只能攀住他,任他开始剥解她睡衣的钮扣。
  “说!你要把我让给别人吗?”他扯掉她的睡袍,不停地来回在她美丽白皙的颈间啃咬吸吮。
  “不……不要,我不要把你让给别人。”他男性的气息袭上她脑门,着实令她心跳加剧。
  “很好!”他满意了,抱住纤细的她,将她揽上床。
  “你做什么?”她浑身的衣物被他脱得只剩贴身衣物,她的胸衣半露,大半酥胸活色生香地展现在他面前,她躲无可躲,被他一把压在身下。
  “好好爱你!”
  炽热的光芒在他眼里跳跃,他的唇再度压在她的唇中,舌尖互探着彼此的感官,她在他的狂吻中瘫软成了泥人,他的威武不断在她火烫的密处激昂挺进,她是火男的女人!
  她吟哦着,承接着他绵密的雨露,他是如此毫无保留地爱她,而她却是在利用他,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今生今世,她已愧对他。
  她温柔地、热情地回吻他。
  “怎么了你?”他狂喜激情地伸手攫住她的双峰,捏揉着她的乳尖,他的手游走在她小腹上。
  她没有回答,给他一记笑容,要他记住她最美的样子。轻抚着她美丽的秀发,他忍不住给她一吻,她是他生命里最美丽的传奇,她的存在已经打破他许多惯例了。
  “你今天留在这里无妨?”她不放心地问,因为褚黑蝎还不知道他们的事,他留在她房中过夜太过冒险。
  他笑了笑,淡淡地道:“义父到澳门去了。”
  “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吃早点。”她笑道,此刻她是多么幸福呀,她深爱的男人就在她的身旁,如果可以,即便折寿,她也想换取此刻的幸福可以多停留一会儿,别走得太急。
  “恐怕不行。”他歉然道:“明天我要到澳门和义父会合,不在帮里。”
  她低垂下睫毛,不敢看他的眼睛。
  祈祷是没有用的,她的幸福很短暂,且已经溜走了,明天黑烙将会面临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而这个失败百分之百是她造成的,她偷了他的资料,而他还一无所知。
  她该如何是好?老天,告诉她,她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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