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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个杀手的老去


逃家
                  十二月二十一日}
  “派蒂不见了!”
  接到老婆电话,说昨天早上发现派蒂的罐子空了,一定是夜里脱逃。她和女儿找遍屋里的每个角落,又把每盆花的叶子翻开来看,怕派蒂藏在叶子下面,结果都没有。
  “纱布盖得好好的,它又咬不开,为什么会脱逃呢?”我问。
  老婆迟疑了一下,说:“从她生完蛋,好像就不如以前那么精神了。你不是说螳螂下完蛋就会死吗?所以我前天喂她完东西,就只把纱布盖上,没用橡皮筋绑起来。谁叫你的螳螂那么鬼,才一晚上没绑好,就溜掉了。
  “说不定顺着墙,爬进了暖气口,暖气一动,就烤死了。”我说:“她走,也不一定是要越狱,说不定是该死了,不愿意死在我们面前。”
  许多动物似乎都有独自面对死亡的个性。从小到大,我养过许多猫狗,每只狗都死在眼前,死前还睁开眼睛看看我。却没有一只猫,是在我眼前死掉的。
  其实我爱猫甚于爱狗,那些猫天天跟我一起睡,还坐在我腿上陪我做功课。可是为什么它们都要偷偷跑掉,死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对此,我母亲曾有个解释,说猫不死在家里,知道自己要死,就会独自跑出去。只是我一直想不通,它们到底跑去了哪里?为什么让我找不到?
  我也曾怀疑,是“大人”把它的尸体藏起来,免得我看了伤心。可是自从经历我最疼爱的一只大黄猫的死,我就相信“猫会独自面对死亡”这件事。
  那只黄猫叫“刘猫”,是我用眼药瓶装牛奶喂大的。冬天睡在我和妻的脚下,夏天睡在我们的枕头上。但是它死那天,只在半夜对着我的房门大叫了几声,我的母亲还特别对它说“我们知道你生病不舒服,快睡吧!”然后它就一连几天,不再出现。屋子关得很紧,我相信它一定躲在房子的地板下,或死在了什么地方。
  日本式的房子,有几十坪大,下面全是空的,我怎么找呢?我决定试着翻开一片榻榻米,再撬起下面的地板,找找看。在撬开地板之前,我祈祷:“刘猫,你要早死了,就死在我撬起的这块地板下面吧,不要让我太为难。”
  地板撬起来,它的尸体正僵僵硬硬地躺在下面。而那里,恰巧是我的床边。
  我后来常想,猫真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或许会死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但是它的心灵总与你相通。“长相左右”,或许每个死去的宠物的灵,都会与我们“长相左右”。于是,我现在想,派蒂会不会也自知将死,而不愿死在主人的面前?
  宠物有两种不同的个性,一种像狗,是你的爱人,总听你使唤、与你温存,它们愿意死在你的怀中。另一种像猫,并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它们有自己的个性,活着的时候,很独立;死的时候,也很独立。它们默默地离开,独自面对生命的大限。
  人何尝不如此?有些人重病,会希望老朋友去探望,会要亲人日夜守在身边。又有些人,会拒绝会客,宁愿留给大家最美的印象。还有些,不愿等到昏迷,被当作植物一般抢救,显露出自己临终的丑态。竟主动地投入死亡,或一个人藏起来,偷偷地死去。
  川端康成、张爱玲、三毛……不都是这样吗?
  死本来就是只能自己面对的事,没有人能够帮你接受死亡,更不会有人能真正告诉你以后是什么样子。死是我们从出生就每时每刻“走向”的,也是我们经常思想、好奇,并恐惧的一件事。死是一扇门,望着、望着,望了一辈子,只见别人进去,不见人出来,终于有一天轮到我们自己。它多像一个谜底揭晓或彩券开奖、真相大白的时刻!只是,当我们知道死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们已经死了。
  所以我们可以说,死是“最大的痛苦”,也是“所有痛苦的结束”。我们一生的痛苦,到这一刻都结束了。如果死后有另一个世界,死就没什么好恐惧,因为那只是进入另一个空间。如果死后就完全消失了,也不会造成什么痛苦,因为已经没有了感觉痛苦的生命。
  我很欣赏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一1970)说的——
  “一个老年人,已经了解了人生的喜乐与悲哀,也已经达成了他分内的工作,如果还存在对死亡的恐惧,是相当卑贱的事。”<如何过老年人的生活〉
  罗素用“卑贱”这个词,是有些过分。因为人难免恐惧死亡,我相信罗素自己也会。所以我认为那句话应该改为“人不应该在享有一切年轻的生命之后,到老年来怨老。因为‘老’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包括恐惧与病痛,你必须独自承担。”
  在面对死亡这件事上,我更推崇梁实秋先生,他活着的时候,很积极、很浪漫,也很实在。当有“道行”的人说可以为他打开“天顶”,使他的灵魂能进入更高境界的时候,他拒绝了。而当他的死亡逐渐接近,他只是淡淡地在遗嘱里写“劳劳一生,命终奄忽,草此遗嘱,不胜凄怆。”那文句中虽然有伤痛,但是“自伤自痛”,没什么怨尤。
  生与死,都由不得我们。有生就有死,得到身体也就得到病痛。因为有“得”,才会有“失”。先得到了,有一天失去,又有什么怨尤。
  愈是强者,对生死愈能无怨无悔;愈是英雄,愈敢独自面对死亡。他们甚至会主动地投入战斗,死在战场上。
  求死得死,就是求仁得仁。“死有重于泰山”,我们可以用泰山的力量,去牺牲、去战斗、去死;“死有轻于鸿毛”,我们可以用鸿毛的虚空,来面对死亡。轻轻地、淡淡地,咽下最后那口气。

生之限
                  十二月二十五日

  耶诞夜,打电话回纽约。女儿在那边大声叫“派蒂回家了!”
  失踪整整五天,原以为派蒂一定死掉了,没想到二十三号晚上,又在画室的地上出现。
  “幸亏开了灯,又走得慢。”老婆说:“她就站在桌子旁边,稍不注意,就一脚踩死了!”
  女儿的老师也在看了小丫头的日记之后写:
  “真幸运,没有人把它意外踩死,在地板上很可能会看不清的。”
  耶诞夜,宠物店居然还开门,老婆冒着风雪,去买了蟋蟀,给壮游归来的派蒂吃。她一次扔下去五只,派蒂吃下四只、咬死一只,可见派蒂有多饿。
  由这件事可以知道,螳螂即使在很干的环境,不吃不喝许久,还能活得好好的。也可以证明,一只母螳螂在产卵之后,仍然可以活上一段时间。
  记得我在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去兰屿,那里的人对我说,在兰屿因为卫生条件差、营养也不足,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当时我吓一跳,心想,距离台湾那么近,又是台东县的一部分,为什么寿命要比本岛差那么远。
  早死二十年,这是多大的损失?二十多个年头,能看多少美丽的事物、吃多少好吃的东西。对本岛的人而言,五十岁还是壮年;对兰屿的雅美族而言,却已垂垂老矣。
  记得当我一九七五年再去兰屿的时候,他们还过得很苦。学校的营养午餐只是一个馒头和一碗野菜汤,野菜是由学生轮流带去的。那里的老师对我说,他们在菜汤上淋一点猪油,孩子们常盯着自己的碗里看,数谁的“油星”比较多。
  我也记得带着摄影记者,一起坐在海边吃便当,吃完,把便当放在身边。蹲在旁边看的一个兰屿男人,用眼神问我,我说我不吃了,他就把剩下的便当抓去,立刻送到自己的孩子嘴里。
  那个时候,虽然身为记者,也不敢多说,只能把书面呈现给观众,要所谓“文明世界的同胞”一起思考。告诉大家,兰屿人是我们的国人,要我们去爱护、去保护,而不只是把核废料往那里扔。
  前几年,去九族文化村。看到模仿兰屿的建筑,真是太像了,让我仿佛一下子飞回二十年前的野银村。细看,都是参考早期日本人类学家的资料建造的。
  据说日据时代,特别保留兰屿,不去开发,使那里成为一个原始民族的“样本”,供他们研究。也因此留下许多珍贵的田野报告。
  只是多年来,我常深思,凭什么这世界上有些人就要被用作样本?难道他们没有改善生活的权利,我们又没有改善他们生活的义务?
  前几天,我左邻的门口张灯结采,原来是她的狗过生日。
  “几岁生日?”我问。
  “十岁大寿。”邻居说。
  “对狗而言,十岁相当老了。”我说。
  她居然一扬眉,大声说:“你错了!现在营养好,跟人一样,狗的寿命也比以前长多了。”
  可不是吗?过去五十年来,人类的平均寿命增加了多少?宠物的寿命增加了多少?如同体育界好奇的,什么是人类体能的极限?什么又是人类生命,或猫狗生命的极限?寿命能不断增加,极限能不断被突破。
  我养派蒂,尽一切力量,要使她长寿。我私下有个目的,是证明这世间的一切生命,都可以因为改进生活条件,而增长寿命,甚至增加智能。
  英国·古道(Jane Goodall)博士,在坦桑尼亚观察黑猩猩的生活,发现黑猩猩居然懂得把草秆插到白蚁洞中,再拉出来,吃爬在上面的白蚁。于是有人怀疑,会不会是在某个巧合下,曾经有人“示范”了这种技术,被黑猩猩学去。
  大黑猩猩(gorilla)已经被人们带进实验室,教会了许多手语和单字,海豚的语言也被人类分析出来,而能与它们进一步沟通。猴子被训练得可以照顾残障人;海豚被训练得可以参加军事行动;猫能学会上人的厕所,狗能导盲和作搜寻。这些动物的智能都提高了,寿命也增加了。谁敢说有一天去动物园,不会是黑猩猩在门口收票?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我们除了“保育”,是不是也有“教育”的责任。抑或只允许我们人类,或进步的“文明人”改善生活、增长寿命?
  派蒂重新出现,而且还能杀、能吃,使我有了展望。我相信,她可以作为第一只在纽约度过新年的螳螂。
  “如果这个月三十一号夜里十二点,派蒂还活着,就把她放在电视前,让她看时代广场降下的新年灯球转播。”我对老婆说:“并且帮我拍一张照片下来,作为纪念,也作为证明!”

新年
                  —月十八日

  接到老婆的信,她果然拍了派蒂看新年灯球转播的照片。
  照片上的电视萤幕,正映出“一九九六年”和一个圆圆的灯球,那是元旦零时,从纽约时代广场的一陈高楼上垂下的,代表新一年的来到。
  这灯球对派蒂的意义,恐怕远比我大。因为那是派蒂一生能见到的唯一一次灯球。
  她居然活到了新的一年。
  照片里,玻璃罐被放在一个小木板凳上,派蒂正攀着纱布,对着电视,真有点像看转播。
  女儿也在日记上写:“我的螳螂看了电视上的灯球下坠。”还附加了一句:“当早上没开电视的时候,她(螳螂)有些沮丧。”
  人是很会想像的,说秋天是染了霜红,冬天是粉饰银妆。其实真正“点染、壮饰”的不是大自然,是人的感觉。这就好比晚霞不艺术,艺术的是人的心灵。
  同样的景色,在不同的心情看来,是那么不一样。杜鹃可以很美,也可以泣血;猿啸可以很美,也可以是哀啼;燕子可以衔来春色,也可以留下秋愁;同样的“雨打芭蕉”,可以“万点风流”,也能“愁损离人”。
  不知老婆和女儿,是不是也用了她们的想像。
  “派蒂现在好老,一脸皱纹,就像老太婆一样。下完蛋,肚皮缩了,好像生了妊娠纹。连走路都没力气,走两步就要喘半天。”老婆说。
  女儿则在日记上写:
  “我的螳螂很老了,她的肌肉已经没有力气去抓虫,她大概有一百岁了。”
  老师问:“你怎么知道她几岁了?”
  女儿第二天则写道:“因为她很老而且很怯懦。”但是才隔一天,她又改口了,在日记上写:
  “我想我的螳螂又要生蛋了。我爸爸说螳螂生蛋之后就会死。但是我的螳螂没有死。我爸爸又说,再生的蛋不会孵化,因为没有男生。”
  老师大概知道小丫头不懂为什么“没男生”,就不会孵化,于是加注了两句:螳螂需要公的螳螂,然后蛋才能孵化。”
  小孩太小,老师不能解释太多,说了等于没说。
  但我真是佩服女儿的这位老师。她每天早上叫孩子们写日记,然后立刻看。在看的过程中,了解孩子生活的情况。该辅导的辅导,该安慰的安慰。
  我曾经问她为什么不改学生拼错的字。譬如女儿会把daddy(爹地)写成dead(死),又把said(说)写成sad(悲哀)。天哪!如果她原来的意思是“爹地说”,就变成“死悲哀”了。
  但老师有她的看法,她说应该鼓励小孩尽量试着用自己的话去拼、去猜。一边读书、一面学,渐渐自然会发现错误而自己改正。教小孩最重要的不要求他们拼得对、背得牢。而是使他们喜欢学习、喜欢表达,觉得那是一种快乐。
  这使我想起以前在师大教“朗诵诗”。那时我很没耐性,学生朗诵得稍稍令我不满意,就要发雷霆。可是有一天,教一半,临时有电话,出去接,等打完电话回去的时候,远远听到学生自己在教室练习,比我在场时好得多。
  我后来想,他们一定是因为我不在,不紧张,可以大胆地发挥,所以朗诵得好。从此以后,我发下一首诗,常不示范,要他们自己去想、自己去练。果然,由一开始时的乱七八糟,渐渐有了默契,反而表达得更整齐、更有灵性。因为他们不是靠我硬性灌输的概念,和示范的音节去朗诵,而是在自己心领神会之后,作了性灵的沟通。
  也记得最近在台湾,到朋友家作客,那朋友的孩子正在作功课,抬头问爸爸:“鸟住在哪里?”
  “当然是树上。”朋友答。
  “不!不!不!”我立刻纠正:“有些鸟,像是鱼狗,会在岸边挖洞,住在土洞里;有些水鸟像大雁,会衔草铺在岸边作窝;又有些水鸟,像鸳鸯,会飞到距水一段距离之外,住在树洞里……”
  我朋友听着听着,把眼睛睁得愈来愈大,最后打断我的话:“你帮帮忙好不好!照你这么答,我孩子一定不及格。”
  当然,国内在教育观念上,这些年也有很大的改变。譬如数学,三乘四等于十二的题目,可能在起初写为3+3+3+3=12,我的朋友看了说:“真笨,教小孩背三四一十二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我说:“这样才对呀!你教孩子背公式之前,先应该使他有数字的概念,而不是硬背‘方法’。”又强调:“如果你希望他只是答得快、考得好,可以硬背;但是如果你希望他将来成为伟大的数学家、科学家,就要让孩子从小有基本的概念……”
  他又打断我:“伟大管屁?考好最重要!”
  我摊摊手,心想:现在我们虽然有了许多一流的老师,似乎还得加把劲,教育出一流的家长。
  只是,我又想:眼前这位老友,是留美的硕士,又位居要津,他不可能没有开放的观念,会不会因为升学的压力,使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问题是,制式的教育,造成制式的思想;制式的思想造成刻板和狭隘。这与追求民主化、国际化的国家发展方向,不是背道而驰吗?教条与公式的压力下,使人们的创造力即使是“天马”,也无法“行空”。失去了想的自由,就不可能出现爱因斯坦这样伟大的科学家。

庆生之杀
                  一月二十九日

  前天深夜回到纽约。
  每个老朋友大概都知道,要在纽约找我,最有把握的日子,就是一月底。不管我的行程如何复杂,又怎么改,一月底,我必定会回到长岛的家中,为女儿过生日。
  今天是小帆的七岁生日,也是派蒂的大日子,因为女儿要带派蒂去学校给同学看。
  说实在话,我作梦也没到,这螳螂居然能那么长寿,不但活过新年,而且熬到了元月底。
  这一个月,纽约下了数十年来最大的雪,雪压断了树,打断了电线,连着停了好几次电,不得不点火炉取暖。但是派蒂,这个应该活在夏日的螳螂,居然好端端地度过了。
  当然,今天的派蒂已经不是去年的派蒂,她虽然还是位杀手,也还能出手抓虫,但正如女儿日记写的,她的肌肉已经没力气。既然失去了活力,也就变得怯懦。
  在台北看女儿日记,还不懂她为什么说派蒂“怯懦”。直到回来亲眼看见,才发觉那确实是一种“怯懦”。
  当我把蟋蟀丢进去,派蒂不再如年轻时,主动地立刻去抓。她不动,等着猎物上门。也不是完全不动,常常仍然走到罐底,站在那儿发呆,或者偶尔“出手”,却是“虚招”,并不真把蟋蟀抓到。
  使我想到一九七四年十月,拳击名将阿里(Muhammad Ali),在萨伊对弗尔曼(George Foreman)的那场拳王争霸战。赛前大家都认为三十二岁的阿里会输,一开始的几局,阿里也总退到绳圈旁,举着双拳,护住头,让弗尔曼狠狠地修理。
  但是渐渐地,以爆发力闻名的弗尔曼累了,阿里开始猛攻,重新拿回拳王的头衔。我发现今天的派蒂,就如同当年的阿里,她自知体力不行了,于是采取消耗战。
  高明的杀手,即使到了老年,仍然能用“杀的智慧”,取代“杀的力量”。并且集中力量,利用既有的功力,把对手“一次”击倒。
  我看得出,派蒂的虚招确实是虚张声势,吓得蟋蟀东逃西窜。然后她再利用“死角”,譬如当蟋蟀正好逃到树枝和玻璃瓶壁之间的时候出手。
  派蒂不再能把蟋蟀举到嘴边吃,她的手臂已经没了拳的力气,她的腰也不容许她再挺着站立。她几乎是以向下扑倒,并且趴在猎物身上的方式,来吞食蟋蟀。
  只是,她今天有个任务——到学校,在全班小朋友的注视下表演屠杀的技术。
  女儿早跟同学预告了,说她的螳螂有多么勇猛,怎样一次吃下七只大马蜂,如何在空中把蜜蜂抓住。又多么爱看电视、爱听她弹琴。她还特别为派蒂写了一首曲子,曲名叫“小螳螂(Little Praying Mantis),歌词是:
  “爬上、爬下,吃些甜点。
  我是小小螳螂。
  上来!上来!
  好吃!好吃!
  我在往下掉。”

  小丫头居然还把派蒂放在钢琴旁边,煞有介事地一边弹,一面对着派蒂唱。然后告诉大家“派蒂说她很喜欢我的曲子!”下午两点,我、老婆,和老岳父,抱着派蒂的罐子,赶到学校。
  我们特别把派蒂的罐子,用厚厚的毛衣包着,免得零下的气温把她冻死。
  老婆先去准备生日蛋糕和饮料。每个小朋友一副盘子、叉子、杯子和一张餐纸。
  老师则把小朋友召集到教室的一角,大家坐在地上听我女儿介绍她的宠物。
  小丫头抱着派蒂,走到每个同学的面前,说这是派蒂、这是××。那同学就说:“嗨!派蒂好!欢迎你来玩!”只可惜大家不能和派蒂握手。
  接着是吃点心的时间,派蒂的罐子放在桌子中间,小朋友坐在四周,一边吃、一边欣赏派蒂,还有小孩说要给派蒂吃蛋糕,被小帆挡住了:“她只吃活的!”
  派蒂倒也十分争气。出门前,我在罐子里放进两只蟋蟀。原以为她到外面会紧张,没想到就在小朋友的围绕下,派蒂居然准准地出手,抓住一只肥肥大大的蟋蟀,跟小朋友们对吃了起来。
  大家都说YUMMY、YUMMY,好吃!好吃!如果是我,看派蒂咬破蟋蟀的肚皮,流出白白的内脏,一定吃不下眼前的蛋糕。但是小朋友不同。他们觉得派蒂是同学的宠物,也就是他们的一员。
  大家一起吃,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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