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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章 细说前因


  华天虹脸上一红,赫然道:“老员外,晚辈并非不知自爱之人,只是大地间育许多事,令人身不由己,虽是大违初衷,还是不得不作,晚辈虽力争上游,可叹智慧所限,终还是随世浮沉,百无一是。”
  刘于清将手一摆,道:“公子过于自谦了,在下已经了解公于的为人,想你做事,总必有道理,在下不知内情,不免误解。”
  司马长青忽然叹息一声,感慨道:“想我‘九命剑客,四字,乃是以鲜血得来,江湖之上,谁不知我司马长青是铁铮铮的男子,今天却也为了救一个女子而拼命,大概这就是身不由己吧。嘿嘿!不知内情的人,或许还要误解哩!”
  说到此处,转面朝华天虹道:“你与白家那丫头的事,我也懒得管了,你自己瞧着办吧!”
  华天虹闻言一怔,暗暗感到欣慰,只是几人无意中触着了人生问题,想起白君仪和玉鼎夫人都在难中,人事无常,结局难料,以致心情越发沉重,毫无喜悦之意。
  刘子清倏地朗声一笑,道:“华公子,现在你可想得出,白君仪何以要烧我的家宅,还想伤我那孙子?”
  华天虹微微一怔,道:“哦?”
  慈云大师是慈善之入,本着与人为善之旨,恨不得天下都是好人,一听这中间还有解释,立即插口道:“白君仪虽是白啸天的女儿,本身却无恶名,与天虹为友之后,当然会受到感化,这放火杀人之事,其中必有讲究。”
  刘子清微微一笑,道:“这道理我也是刚刚想通。她放火杀人,目的不外是刺激在下,希望加深仇恨,免得我屈服在东郭寿的威势之下。换句话讲,她是存心破坏东郭寿掘宝的计划。”
  慈云大师柑掌笑道:“这话不错,呵呵!那姑娘倒也慧黠,只是纵火可怒,伤人难饶,幸喜尚未真个伤着,下次遇上,天虹好好告诫她一下。”
  华天虹脸上发热,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向刘子清道:“神旗帮的白夫人,贤良公正,下次遇上,晚辈请她赔偿老员外的宅第,白夫人定无异言。”
  刘子清哈哈一笑,道:“在下虽非豪富,区区一座房屋,尚不放在心上,华公子好意心领。”
  司马长青见四位老人已经用完素斋,立时将话转到正题上,只是不好意思提起“掘宝”二字,绕着圈子道:“濮阳老前辈,晚生先头听您提过九曲神君,那想必是个武功很高的人吧?”
  那催阳老人用手一理长髯,道:“嘿!诸位!天地间有书呆,有酒鬼,有财迷,有花痴,诸位想一想,还有什么?”
  华天虹等闻言,部不禁莞尔一笑,你望我,我望你,谁也不知他话中的含意。
  司马长青道:“有一种人好赌成性,沉溺不能自拔,世人称为赌鬼。”
  慈云大师笑道:“贫僧有一位朋友,生平另忱所好,单单喜欢下棋,他嗜奔如命,每日沉迷于纵横之间,遇上对手时,一下就没完。有时找不着对手,买了糖果,哄着专邻居的孩童对弈,你不会,他就教你,真是饭可以不吃,棋不能不下,那是一位道地的老棋迷。”
  濮阳老人拂髯笑道:“赌鬼、棋迷,还有别种么?”
  华天虹道:“小可听说有些人热衷于做官,不知可有官迷?”
  濮阳老人含笑道:“学而优则仕,原是无可厚非的事,但若做官成瘾,做了小官想做大官,做了大官还想更大的官,钻之营之,不惜一切手段,那也可谓‘官迷’了!”
  司马长青忽有所悟,道:“就武论武,想必也有武迷?”
  濮阳老人放声大笑,道:“呵呵!嗜武之人很多,为武著述的人当然是有。”
  华天虹道:“老人家,那九曲神君想必是一位武迷?”
  濮阳老人将头一摇,道:“不是。”
  华天虹一怔,暗道:既然不是,这些话岂非白讲了?
  但听濮阳老人道:“那九曲神君非但练武入迷,而且为武而痴,为武发狂,终于着魔,那是一位‘武魔’。”
  慈云大师道:“那定是一位特立独行、不受世法羁勒之人,老人家可否讲一讲他的生平?”
  那姓刘的老人忽然插口道:“在当时,人们当着他的面称为神君,背地里不叫九曲神君,却叫九曲神魔。那一位神魔,乃是古往今来最大的一个武林罪人,其平生事迹,令人无法思议,无法置信,他所造成的事实,对武林的影响、既深且远,大得无以言喻。”
  那姓李的老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接道:“当时的武林,固然被他闹得天翻地覆,便是今日武林局势,也是他所造成,说不定再过一百年,他的阴影仍旧是笼罩着整个的武林。”
  这位老人出语惊人。华天虹与司马长青等听了,不禁目瞪口呆,全都莫名其妙。
  忽听那姓严的老人道:“二哥、四弟,还是让大哥一人讲吧,免得大家茫无头绪,越听越是糊涂。”
  那姓李的老人和姓刘的老人听了,齐齐额首;转脸向濮阳老人望去。
  濮阳老人似是整理思绪,顿了半晌,始才缓缓说道:“那九曲神君大约出生在一百八十年前,自幼好武,十余岁时,投奔当时的名武师范澄,请求收录。那范澄绰号‘神拳’,武功得自一册叫做《破甲神拳》的拳谱,半生浸淫,武功确实不错,九曲神君怀着满腔热望,望门投止,请求收列门墙。哪知道神拳范澄收徒传艺,有一定的规矩,而且毫无通融的余地。”
  司马长青问道:“什么规短?”
  濮阳老人道:“说是规矩,其实是秘技自珍,收徒有一定的条件,那条件就是须有大力引荐,或者是有隆重的拜师之礼。否则的话,神拳范澄就要观察心性。所谓观察心性,就是师之人在范家为仆,执役四年,然后再定收录与否。”
  慈云大师含笑道:“练武的人,依武谋利,倒也说得过去,九曲神君想是既无大力引荐,又无隆重的费礼,自愿被观察心性四年。”
  濮阳老人道:“正是如此。当时九曲神君不过十余岁,为仆四年,原也不以为意,只是他生性好武,进入范家为仆之后,每日清晨,眼看着范澄下场子教徒弟练武,心痒难熬,不禁违了范澄事先的告诫……”
  说到此处,端起茶怀喝了一口,接道:“他进入范家不过数月,在就暗中偷窥范澄师徒练拳。他偷愉地学,偷偷地练,过不了几天,事为范澄发觉。想那窥招窃艺之举,触犯武林大忌,范澄又是刻薄之人,一怒之下.抓着九曲神君一顿毒打,差一点将他打死。打过之后,将之赶出门去。在范澄想来,此事算是完了。那知天大的事故,才只从此开始。”
  华天虹暗暗想道:这位老人很会讲故事,只是稍嫌缓慢,令人听来发急。
  只听濮阳老人慢吞吞他说:“那九曲神君是一个孤儿。离开范家之后,流落长街,沦为乞儿.捱了半年,幸将伤势养好,对神拳范澄却是衔恨刺骨,有心乃投明师,学艺报仇。只是偷学了范澄几手《破甲神拳》,未能窥得全貌,耿耿于心,念念难忘。他在范澄家中作过几月仆人,对范家的内情十分清楚,一时心痒,竟然摸到范家,将范澄那视作命根的拳谱偷了过来。”
  慈云大师脱口一笑,道:“此人胆子好大,只是不该作贼。”
  濮阳老人道:“普通人身包胆,也有人胆包身,”那九曲神君挺而走险,却与胆量大小无关,他就是生性好武,为了练武,一切在所不计。那种情形,较之色胆包大,还要强烈几分。”
  司马长青道:“范澄岂能甘休?不知结果怎样?”
  濮阳老人道:“范澄知道拳谱是九曲神君所窃,只是踏遍江湖,寻不着九曲神君的踪迹。哪知事隔两年,九曲神君忽在江湖现身,而且做也一件荒唐透顶、令人发噱的事。”
  华天虹奇道:“那是什么怪事?”
  濮阳老人尧尔道:“当时开封府有一个名叫公孙彤的人,以一柄长剑扬名江湖,他那剑法名为‘一字慧剑’,在内家剑法中,也算得上乘武艺,九曲神君盗得破甲拳谱,躲在深山之内习练,不过一年,已将破甲神拳练成,因惧范澄追索,勉强又躲了一年,终以嗜武成痹、求知欲过于强烈,忍耐不住,竟然跑到开封,找上公孙彤的家门,与公孙彤谈判交易。”
  华天虹道:“如何交易法?”
  濮阳老人道:“九曲神君出示一册《破甲神拳》的抄本,对那公孙彤开诚布公,说明原委,希望公孙彤缮写一册‘一字慧剑’的剑谱,两人交换。”
  众人听到此处,不禁哑然失笑,司马长青道:“那九曲神君只怕是个头脑简单、不通世情的傻子?”
  濮阳老人将头一摇,道:“绝顶天资,人中罕见。不过,此人脑中只有一个‘武’字,由于兴趣过于集中,对于其余的任何事情,一概懒得理会,故尔行为奇特,大违常情,世俗之人难以了解。”
  慈云大师道:“不错,贫僧的那位棋迷朋友便是如此,他……”
  顿了一顿,摇头笑道:“他闹过的笑话太多,一言难尽,有空时再讲吧!”
  濮阳老人微微一笑,接道:“范澄家中失窃,丢了《破甲神拳》,乃是一件十分丢人现眼的事,又怕消息传扬开去,弄得天下皆知,九曲神君更加不敢露面。因之,这事始终保密,一直未曾泄漏出去。公孙彤听明原委、再瞧瞧那拳谱抄本,当时虽然吃惊,但却一口应允,答应缮写一本剑谱抄本,与九曲神君交换。当时九曲神君年轻识浅,不懂权谋,再则似己之心度人之腹,只道旁人与自己一样,也将拳经、剑储视为拱壁。因之留在开封,安心等候公孙彤抄写剑谱,毫无怀疑之想。”
  司马长青道:“公孙彤大概也不是好人?”
  濮阳老人拂髯一笑,道:“十全十美的人固然是凤毛磷角,十恶不赦之人,同样也是稀少。世俗之人的性格中,有善良的天性,也难免恶劣的成分,好人坏人之分,仅在善性与恶性的比例,以那公刊、彤来说,倒也算不得坏人。”
  慈云大师大力赞佩,道:“阿弥陀佛,老人这话真是至理名言、颠扑不破之论。此所以儒家讲求恕道,我佛力主慈悲,认为世上无不渡之人……”
  转脸又向华天虹道:“天虹,你好好记着濮阳老人的话,行侠仗义,固然应该勇往直前,但千万不能轻易杀人,须知真正的恶人少而又少哩!”
  华天虹唯唯受教,道:“晚辈记得,决不轻易伤人的性命。”
  司马长青一望濮阳老人,道:“老人家,那公孙彤究竟怎样处理此事?”
  濮阳老人道:“公孙彤接过拳谱抄本翻阅了一下,知道内容是真的,但却怀疑删去了精要之处,在他想来,《破甲神拳》是神拳范澄的看家法宝,万无被一个原本不会武功的小子盗去之理,他可有点疑心,此事乃是范澄的诡计,由于妒嫉自己的声名,故意派出一人,持了一册并不完全的拳谱,来骗取自己武功的秘密,以便将来击败自己。
  “公孙彤如此一想,心头颇为愤怒。但见九曲神君仅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何况上门是客,买卖不成仁义在,自己是成了名的人物,不愿与籍籍无名的小子动手。当下回到内室,取出一本剑谱,对九曲神君说道:‘你瞧我这剑谱,文字上万,一百零一招剑法,附着一百零一个图形,描绘起来,极费工夫,这种摹又不能假手旁人,你若希望抄本完善,那就只有安心等候,至少须得二十余日,抄本才能完工。’那剑谱外表古色斑斓,内容文情并茂,九曲神君略一寓目,心头已是奇痒,无可奈何,只得约定一月之后,再来公孙彤家完成交易。”
  司马长青道:“那公孙彤到底作何打算?”
  濮阳老人道:“公孙彤以剑成名,一得之愚,沾沾自喜,对那《破甲神拳》根本没有兴趣,既疑范澄居心不良,派人赚取自己的绝艺,因此决心将计就计,给范澄一个厉害,同时趁机大出一次风头,扬名立万。”
  华天虹笑道:“如何将计就计?”
  濮阳老人道:“公孙彤等九曲神君离去之后,立刻写了一封信,派人炔马兼程送给范澄,通知范澄前来抓贼,同时暗暗约集一干武林名家,前来充作见证。想那范澄失窃之事,若是实情,因此抓着了贼,追回了失物,对公孙彤自当感激不尽,如若事属诡计,公孙彤就当着武林朋友,与范澄公开较量一次,击败了神拳范澄,也是颇为露脸的事。”
  司马长青失笑道:“这办法两面开刃,左右皆可伤人,果然不愧剑术名家。”
  濮阳老人微微一笑,道:“神拳范澄得信,自然是急急赶去,公孙彤邀约的一批朋友也都如期赶到。到了约定交易的那天,九曲神君带着拳谱抄本,兴冲冲地去到公孙彤家中。进门之后,发觉厅上高朋满座,其中一人煞气冲天,赫然是神拳范澄,心知已被公孙彤出卖。到了此时,交易自是免谈,逃走也已无望,只有硬起头皮,面对现实。”
  慈云大师听得有趣,急道:“结果怎样?”
  濮阳老人道:“九曲神君颇为光棍,不待神拳范澄开口,先自说道:我在你家当过仆役,你毒打过我一顿,我盗了你的拳谱,而练了两年,这些事多讲无益,如今拳谱被我收藏在一个秘密处所,除了我自己,谁也别想寻着。我身上带着一个抄本,你若愿意,我将抄本还你,彼此两罢甘休,否则的话,我们武功上分输赢。你若胜了,我先将抄本给你,再领你去拿原本,同时任你如何处置,我一概照办,决无异言。”
  华天虹道:“如果九曲神君胜了呢?”
  濮阳老人笑道:“这话也只有你问,旁的人绝无此想。那丸曲神君说道:‘我若胜了,拳谱就归我所有,你不能多找麻烦,不过我决不伤你的性命,你可以回家再练武功,三年之后再找我较量,我们比一比练武的进展,看谁进步得快?”
  想到此事,濮阳老人自己也忍俊不住,摇了摇头,朗声笑道:“诸位,那九曲神君乃是古今一绝,其行事为人,奇特到了极点。所以我才不厌其详,将他少年时的事迹,原原本本地细讲。不然的话,诸位对于他后半生的荒谬行径,那就怎样也无法相信了。”
  华天虹道:“老人家请讲,咱们洗耳恭听。”
  濮阳老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神拳范澄哪里将九曲神君放在眼中、当着一干武林朋友,不便失去身份,忍着怒气听他言讲,只是不住地点头,一连串他说好。等他讲完,立即催他动手,当下两人就在范家的练武场上,按着武林规矩,动手较量起来。”
  说到此处,忍不住深深一声长叹,道:“唉!肥而痴,何如瘦而狂?其实,范澄行年六十岁,习破甲神拳四十余年,九曲神君年方弱冠,练破甲神拳不过两年,岂料交手之下,竟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恶斗三百招,犹未分出胜负。”
  司马长青惑然道:“破甲神拳,顾名思议,该是一种刚猛的外门功夫,范澄积四十年的功力火候,不能胜一后进,其中总有缘故。”
  濮阳老人道:“简单地说,九曲神君是个天生的练武种子,对武功一道,悟性奇高。其次,旁人每日练一两个时辰,他的脑子里却只有武功一件事,别无杂念,他仿佛吃饭睡觉,时时刻刻都在练武。故尔他练一年,等于别人练五六年,加上资秉的差别,那就等于旁人练十年二十年了……”
  他嘘了一口长气,接道:“那一场打斗,范澄胜在功力深厚,九曲神君却因深得破甲神拳的神髓,推陈出新,化腐朽为神奇,其运用之活泼刁钻,火候之老辣洗练,犹在范澄之上,虽然不时危险,却终能支持不败。”
  司马长青道:“既未限定招数,打到最后,总得分出胜负。”
  濮阳老人道:“打到三百三十招后,九曲神君突然妙着连发,一连几记巧打,骗得一个破绽,一拳攻在范澄肩上。也是由于那破甲神拳太耗气,范澄年事已高,血气渐衰,激战一久,精力不继,加以激怒当头,心浮气躁,致为九曲神君所乘。”
  华天虹道:“这结果想必出乎每人预料,但不知以后怎样?”
  濮阳老人道:“九曲神君练那破甲神拳时,心思完全放在招术之上,功力却不能等而进,仗着年轻力壮,勉强支持了三百多招,气力已是用尽,那一拳击在范澄肩上,范澄浑如未党,九曲神君却被震得倒退几步。这一停下手来,就无再战之力了,此时举座哗然,无不大惊失色。”
  司马长青道:“若按江湖规矩,这一战该是九曲神君胜了,众目睽睽之下,范澄焉能抵赖?”
  濮阳老人道:“当时范澄气结胸膛,站在当地发呆,九曲神君却匆匆留下那拳谱抄本,说了声‘三年再行领教’,迅即溜去,座中本有抱不平的人,只是仓促之间,犹豫未定,九曲神君业已逃去。”
  慈云大师呵呵一笑,道:“既有抄本留下,又有三年之约,旁人自然不好意思插手,那九曲神君倒也机警。”
  濮阳老人微微一笑,道:“此事已算过去,众人各自散去,神拳范澄在开封搜了几日,未曾寻到九曲神君的下落,心灰意懒,只有回家去苦练武功,准备三年之后的一战,谁知道事隔月余,公孙彤家中又出了岔子。”
  华天虹道:“剑谱失窃了?”
  司马长青道:“我不相信,有范澄前车之鉴,公孙彤自会当心,小小一册剑谱,何处不能收藏?九曲神君纵有穿屋越舍之能,翻箱倒柜,只怕也无法搜到。”
  濮阳老人道:“有一日,公孙彤自外归来,发觉书桌上有九曲神君的留笺,笺上指斥公孙彤出卖友人,因之趁其外出之际,将其剑谱取走,并谓三年之后,要以一招‘一泻千里’击溃公孙彤的‘一念万年’,随即以一招‘一气呵成’逼迫公孙彤使出‘一行三昧’,接着就以一招‘一张一弛’,在公孙彤右胸上一剑,不过声明不取公孙彤的性命,以便作第二次较量。”
  司马长青眉头耸动,道:“此入真有恁大的本领,连公孙彤的剑谱也盗走了?”
  濮阳老人答非所问,道:“公孙彤看过留笺,不过一皱眉头,那。一字慧剑,的每一招都是‘一字开头:一泻千里、一念万年、一气呵成、一行三昧、一张一弛,全是剑法中招式名称,公孙彤曾将剑谱拿给九曲神君看过,虽是略一寓目,但想一目十行,过目成诵之人并非没有,自己的剑谱藏得极为稳妥,谅那小子盗窃不去,这留笺必是泄念解嘲之举,故尔不以为意。”
  “可是,”濮阳老人垣:“九曲神君说的那五招来去,其中颇有道理,公孙彤情不自禁地细细一想。那知不想犹可,一想之下,顿时脸色苍白,恍惚右胸上真的被人刺了一剑。当下大步奔入卧室,移动书架,一按墙壁上的机钮,壁上立即显出一座暗橱,公孙彤按动另外一处机钮,暗橱的铁门立时自动启开,诅料,那剑谱好端端地存放在橱中,并未被人盗去,”
  慈云大师道:“这样一讲,九曲神君的留笺之举,可真是自我解嘲了。”
  濮阳老人道:“大师言之有理,原来九曲神君确有过人的才华,那剑谱他虽只略一寓目,却已记下了不少招式名称,他决心偷盗剑谱,但知公孙彤心计深沉,剑谱一定收藏在极为秘密的地方,外人绝对无法找到,说不定东西根本就在公孙彤身上……”
  “唉!”濮阳老人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那九曲神君的耐性也真是了不起,他无分昼夜,每日守伺在公孙彤家中,也不逼近,遇上公孙彤练剑之时,他就在远处遥遥偷看,与自己所记的招式名称印证,如此偷看了月余,居然揣摸出一些道理,于是就编排出这投石问路之计。
  华天虹讶然道:“投石问路?”
  濮阳老人道:“是啊!他不知公孙彤将剑谱藏在什么地方,留笺之后,人却躲在瓦上,瞧出那机关秘密之后,立即飘然远飓。”
  华天虹越听越糊涂,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濮阳老人道:“公孙彤足智多谋,一瞧剑谱尚在,便猜到了对手的心意。当时他声色不动,闭好暗橱,移回书架,剑谱依然藏在橱中,等到晚间,先在室内穷搜一遍,确定没有贼人隐藏在暗中,然后重新启开暗橱,取出剑谱,将一册假货放在其中,真的却随身携带,片刻不离。自此以后,他时时安排巧计,准备擒贼,有时还带剑出门,四处搜索九曲神君。那知道九曲神君到了江南,早已投在茅山恶道妙化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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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殿堂 赤雷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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