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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悬案迭出


  酒至半酣,忽见一个侍候诸人的壮汉人内对李焦附耳说了几句,随见李焦面现惊疑之色道:
  “请他进来。”
  壮汉转身外出,再次进来,身后已跟着一个短瘦汉子,约三十余岁,所着布鞋均用绳索紧紧吊于足踝之上,满脸风尘之色,一看便知是由远方而来。
  李焦等人尚未开口,这短瘦汉子已恭身一揖道:
  “周七为三位兄长请安。”
  随着一看朱翰,李焦即为引见道:
  “这位好朋友,就是愚兄常常提及的凌风二郎朱爷,与咱们一切不外。”
  周七急忙又是一揖,并对朱翰仔细打量了两眼,这时已由下人加上一付杯筷,就席落坐。
  李焦便对朱翰:
  “老七长住苑北,在通州顺艺昌平诸城镇以北直至居庸关一带,最为熟习,为人勤快好动,江湖朋友都以“矮长房”称之。老弟日后如有事行经该处,可随时差遣。”
  朱翰忙道久慕不敢。心中忖道:
  “这个贼头子的势力倒是不小。”
  顷刻之间,酒饭已罢,下人们撤去残看,送上面水端上清茶,李焦一瞥周七道:
  “老七,远路迢迢,你急急忙忙的赶来,有什么事?”
  周七嗯了一声,身子移动一下,又看了朱翰一眼,见众人都在静静的想着全无其他表示,便道:
  “近一个多月以来,北边发生了几件事情,大哥没听说罢?”
  李焦忙问:
  “何事?”
  周七消沉了一下,好像是整理思绪,接着道;
  “遵化左家铁掌神鞭左公明,因事往罗家屯,在兴城以南一所古庙附近被人杀害,经过两三天始行发现,全身无伤,尸身冰寒澈骨,周身皮肤呈青蓝之色,有人猜测是中毒而死,又有人说是中了一种歹毒阴寒掌力所致,当时全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又过了几天,左家的亲友正在各处查访铁掌神鞭的死因之时,马家清的马回子亦是冀北武林重要人物之一,诸位是知道的,头天晚间还是谈笑如常,第二日清早竟死在床上,并是坐着死的,两手扶着床缘,两腿垂于床前,眼瞪如铃直视在花窗之上,经人检视,只有一格窗纸好像被风裂,其余再毫无痕迹。”
  说至此处,周七扫视了众人一眼,又咽了一口唾沫,道:
  “最奇怪的亦是全身无伤,冰寒澈骨,周身皮肤呈青蓝之色,与铁掌银鞭的死状,竟毫无二致,这适才确定是为人听害,而且对手必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
  李焦问道:
  “冀北的武林同道,对此事出何善后呢?”
  周七道:
  “后边还有哩。”
  接着又道;
  “八月初八,密云县北穆家峪子母间穆端阳穆老爷子七十整寿,关内关外前往贺寿的武林朋友有二百多人,但就关外说,从大龙门,镇边城,居庸关,古北口一直到黑峪关一带,在江湖闻名的即有五十余人,关内的那就更多了。”
  周七轻咳了一声,继续道;
  “听说当时的情形,真是喜气洋溢,热闹异常,穆老爷子更是高兴万分,由于客人过多,酒筵全摆高在厅前广场之上。穆老爷尹之孙穆小端,为妙峰山法化寺智圆大师之徒,大帅饮誉武林多年,小端在乃祖熏陶之下,又能得大师亲传,武功自是不凡。客人中好凑热闹,即有人提出清小端献露两手借助酒兴,小瑞在个人敦促之下,练了一趟青锋剑,在最后一招“飞花献瑞”上,先得全场彩声,穆老爷子更是欢喜得哈哈大笑不止……”
  朱翰突然问道:
  “他这最后一招是怎样练法?”
  周七看了朱翰一眼道:
  “在下并非亲眼所见,只听人传说那是凌空下扑抖出一剑,正好将院前碗口大小一朵红菊齐径斩下,运用内力粘于剑尖,然后一抖剑身再将红菊送出,据说众人只见一朵红花在三丈之外凌空徐徐飘向主桌穆老爷子面前,又正正当当的插在盛酒银壶嘴上。”
  朱翰微微点头,轻声道:
  “这就很难得了。”
  周七继续:
  “习武之人和唱戏之人差不多,唱戏之人是听到胡琴响,嗓子就发,习武之人也是见别人出手,自己就想动。于是在小端之后,众人又互相推让,陆续出场的有十余人,各献绝技以供欣赏。闻说最后是混元掌池方亮,只见他面对院中一棵水桶粗细的白杨树。相距约一丈五六远近,两足分立当地,两手由下慢慢上提。俟提至胸前,忽然式子一煞,两掌外翻,双臂猛力前推,掌风如惊涛奔派直向大树向卷去。”
  说至此处,周七用手作了一个姿势道:
  “诺大一根树杆,竟被学风迫得弯曲如弓向前倒去,双臂一收树身又借反弹之力句后倒成弓形,如此一推一收,连续五次,好像风摆落叶一般煞是好看,那树头枝牙更在半空幌动,哗哗直响,真像刷天扫帚一样,蔚为壮观。接着喝彩之声又复暴起。”
  周七一顿道:
  “认知即在混元掌池方旁……”甫行收势转身之际,忽听一声阴笑,有人说道:
  “在下想借今日盛会,领教领教混元掌力。”
  声音并不太高,但在全场喝彩声中,众人则无一不闻。
  全场贺客全都一惊,众人冉注目看时,见大白杨树下已立着一位中年儒生。这位中年儒生身着黑色长衫,手中待着一节乌黑发亮的木尺,面呈青白之色,阴冷而忧表情,使人看去,觉得有种极不舒适之感。
  当然,首先感觉挂不住的是混元掌,这时老爷子也同时由坐位上立起,但是池方亮却快了上步发话道:
  “今天是穆老英雄的大喜之日,各路朋友为着庆贺祝寿,各献薄技以助酒兴,并非较斗,比武,尊驾既然挑明要与在下一试,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了”字才行出口。混元掌已双掌忽伸,以七成劲力向前推出,但见那中年儒生将右手黑色木尺猛在身前科一大圈,前圆后锐,成一圆链之形,混元掌那强的劲道,竟如泥牛入海,消于无形,混元掌沉喝一声,连出三腿五掌,均不能将中年儒生迫离树下,至第十招上,突闻混元掌一声暴喝,以十成劲力制出,同时之间,听到一声明笑,接着一声大震,中年儒生斜退一步、混元掌则蹬蹬蹬连退五步,始拿桩站稳,混元掌一提真气,想再继续出斗,中年儒生便阴冷的道:
  “你已中我掌毒,两个时辰之后必死,我看你还是先行准备后事要紧!”
  这时,众人见混元掌池方亮已周身战栗,面呈青蓝之色,急忙有人将其扶往客舍休息。
  客人中力气愤不平先后出手的,大关以外有凌南“短枪飞须”罗标,水宁城“软心屠户”虞为通等。大关以内有兴成“乾坤手”王永江,桃林口“七首金刀”岳强,“哈泊双党”雁翅党赵坤溜金党赵健,李遂镇“大梢子”李东桌,与燕郊“四海孟党”色剑啸等。
  这十人之中,无一人超过二十招,先后全都伤在那中年儒生之手。
  穆老爷子见此情况,须发惧张,暴喝一声,祖孙二人同时扑上,这时所有贺客亦激于艺愤,纷纷加入围杀,那中年儒生一声阴笑,手黑木尺连续抖出,一片黑光迫开众人,接着身子猛然上拔,沿着白杨树突升五丈,在一升之力将衷之际,左足一端树身,斜着向院墙之外黑中射去,并阴冷至的道:
  “今日地场之人,均当分别处死!”
  然后,便失去踪迹。
  周七师了一口香茶,看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
  “在中年儒生离去之后,众人检视全部受伤之人,都是全身无献着伤痕,但冰寒澈骨,周身皮肤呈青蓝之色,凡中掌之人,全都不能言动,最惨的是在两个时辰之后,这十人竟全都气绝身死,任用各种方法救治,亦未奏效!”
  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铁学神鞭左公明和马回子,亦都是死在此人之手。
  穆家峪阵急忙派人分头通知各死者家属之外,并为死去之人妥切料理关。穆老爷子这样一个大吉日子,被这中年儒生弄成如此悲惨局面,老爷手已发誓要以全部家业为注,邀请天下武林同道,查出元凶,为死者复仇。
  周七说完以后,双目注视着众人道:
  “这件轰动冀北和大关内外的大案,三位兄长和朱爷大概尚未闻及罢?”
  李焦朱翰等四人,同时摇了摇头,陷于沉思,半晌不语。
  客厅中一片沉寂,无半点声息,如无桌上烛光透射于户窗之仆,实无人知道这深夜的客厅中,尚有人未安眠。
  最后,还是朱翰打破沉静的气氛,道:
  “难道这人的来龙去脉,众人一点都不知道么?”
  周七又深深的摇了摇头。
  朱翰又道:
  “冀北与大关之外,兄弟倒是去过几次,但也曾未听说有此评一号人物。”说罢,又复陷于沉思。
  半晌,听李焦微唱一声道;
  “天下奇事,实在无法道尽,愚兄在武林道上自溺眼线较宽,一般信息比较灵通,但最近有两件事情,使愚兄深具孤漏寡闻之感?”
  又不胜慨然的道:
  “一件是威震蒙阴寨吴少侠,一件就是这在穆家峪和大关内外造成十二条命案的中年儒生,愚兄竟与别人一样,全然不知其底细……”
  这时,空手飞雨李元功在旁插嘴道:
  “大哥,这个没有什么自贬的,天下之大,卧虎藏龙,咱们之信息灵通,系指一般信息,由于大哥所统管之人手较多,比较一般武林同道稍为快速,而并非必须事事皆知……”
  朱翰等人对李元功这一说同时点头,表示赞同。
  李焦亦未再多言,只对空手飞雨李元功和徒手擒龙皮登道;
  “老二,老三,即转知水旱各路弟兄,令孩儿们随时留意。”
  随即站起向朱翰一抱拳道;
  “朱老弟辛苦多日,早请安歇,愚兄等不冉多打扰了。”
  这时五人全行立起,李焦又对周七道:
  “老七此行亦是远道跋涉,分外辛苦,由老二老三随行亲热几天。早日回去,对穆家峪方面事件的发展,多作留意。”
  说罢四人乃辞别未翰而出。
  翌日,早膳之后,已更换了一辆新车停在客舍门前,壮夫健骡正在等候着客人启行。
  朱、程二人由李焦等人热终的送至门前,道谢登车,直往德州道上而去。
  行时,李焦对车伙计又低声嘱咐了几句。
  车伙计驾御熟练骡程亦极快速,两日之间,已赶至齐何县城对岸,车伙计恭身向朱翰道;
  “明晨小的伺候朱爷和姑娘渡过黄河之后,小的即须回头,河对岸已经备妥车辆专在迎候。”
  朱翰一笑谢道:
  “有劳伙计,匆须再事照拂了,烦请回去多向李大哥道谢。”
  边说边由身边掏出一张银票塞向车伙计环中。
  次日上午,朱程二人渡过黄河之后,果见有一辆同一式样骁车候在河边路,车伙计一见朱翰,急忙含笑赶前躬身说道:
  “敢问大爷是从长赵县城来的么?”
  朱翰微笑点头。
  车伙计又跟了一句,道:
  “是李大爷的贵客么?”
  朱翰又一点首。
  车伙计未再多言,便转身前行将朱、程二人带至车前,乃扬鞭沿官道前行。
  经曼城,过禹城,至张庄,这一日抵达平原县城。时已过午,连日劳顿,朱翰与程玉芝计议妥当,在此休歇半日,再行启行。
  午后,朱翰为要看看这旧游之地城内景色,乃向程玉芝略作交待。独自出门而去。
  平原距离德州,仅只三四日路程,这平原县城又是朱翰熟悉之地,但今日正逢县集,所以分外热闹。
  朱翰信步行至一处广场,人烟更加稠密,见摆地摊,卖野菜,说评词,变戏法,批命看相……诸般江湖玩艺应有尽有。
  朱翰正行过一处旧书地摊,双目无意注视在一本线装旧书“百草全书”之上,忽听背后有人喝道:
  “大六壬,量口诀。占过去未来,推吉凶休咎,有人看相命么?”
  说话之人声音极低,但阴冷已极,虽在朱翰背后,听去宛在耳边,字字全是低沉有力。朱翰心中一惊,暗忖道:
  “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朱翰仍作作未闻,如钟未即行转身。
  稍停,又闻一声阴笑,声音更低。
  而在朱翰,则无异是平空霹雷,心中更形确定身后之人,十有九成为周七说之穆家峪元凶黑衫中年儒生。
  良久,朱翰装作毫不在意的拧转身躯,果见七八步之外,盘膝坐着一位中年儒生,身着一件黑色长衫,面前摆着二十余块黑漆圆木,比着象棋子约要大过三倍,一木一字,刻着天干地支,身旁有一布招,上边写着两行小字:
  “未卜先知,相天下士。”
  中间六个大字,是:
  “雾露山淮阴子”
  “雾露山”三字甫经入目,朱翰心中猛然一震,此时已无暇多想,再一细看,插那布招的正是周七所说的那枝黑漆木尺。
  这时,那中年儒生正阴冷的看着朱翰的背影,朱翰转身之后,四目相对,中年儒生徐徐的道:
  “算命么?”
  朱翰朗笑一声道:
  “死生由命,富贵在天,古人已经为人间之命算尽,其余还有何可算?”
  中年儒生向朱弦脸上看卞一眼,毫无表情的道:
  “不算命看看相罢。”
  朱翰又晒然一笑道:
  “相随心转,只要自身正大心在光明,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又有什么可相?”边说边含笑而去。
  行出老远,朱翰正在暗忖如何应付穆家峪这一元凶,突又听到一声阴笑,接着道: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对不会到五更……”
  声音低沉,阴冷如前,仍然如在耳边。
  朱翰猛然回头,见那中年儒生端坐原处未动,然那双目到线,则始终未离开朱翰背影。
  朱翰又转头前行,在城内务处兜了半个时辰,再绕回原处,其余各种玩艺仍在,惟已不见中年儒生踪影。
  朱翰回到住处与程玉芝晚膳之后,即时写了一封书信,将在平原城所遇各节述说得极为样细,然后将车伙计唤至房中,告知彼等在此尚须逗留几日,骡车可先行回头,并将书信交与车伙计即带带呈李焦李大爷,另外又赏银票一张,车伙计千谢万谢而上。
  晚间,朱翰先将程玉芝安置好之后,一切收拾停当,乃登床休息。
  北方天气,接过初冬已经分外寒冷了,初冬之夜,更是涩缩。
  从远处传来几下梆声,知道值夜更夫已在报更了。
  朱翰闭着双目,静静的躺着,心底异常空明。
  正在愿陇之间,微闻房脊之上一声轻响,轻微得像落时,像狸描,如是武功稍弱之人,即是专心留意,亦无法听出。
  朱翰一跃而起,单手持剑,悄悄立于窗户旁边,就预先留好的低孔向外张望。只见那中年儒生正手持黑色木尺,卓立于对面房脊之上,双目阴沉的注视着来翰的卧室,继之,见他左手手指一弹,一粒黄豆大小的小石子,“咚”的一声、射地朱翰住室的窗根上。
  半晌未见动静,见他仍作犹豫,乃阴笑一声道:
  “乐天知命的朋友,出来谈谈如何?”
  朱翰正单手一扶窗格,准备纵出。
  突闻“嗡”然一响,由斜方射来一粒弹丸,直奔中年儒生面前,中年儒生急忙俯首,左手一抄,想将弹丸接住,见他左手与弹丸一触,又急速收回,弹丸紧擦左眉梢疾掠而过……
  中年儒生双目怒睁,向黑影中沉喝道:
  “什么?”
  底下之言尚未及出口,又闻嗡嗡两响,两粒弹九已射至中年儒生左右肩窝。
  中年儒生木尺一抖,急撤左步,射向左边,弹丸划空而过,射向右边的一粒,一声暴响,堪堪击中木尺,中年儒生当被带出三步,身子幌了两幌。
  这时,中年儒生似已怒极,沉嘿一声,木尺护胸,身躯一伏,向弹丸来处黑影之中疾然射去。
  朱翰一推窗格纵上房脊,只见四周沉寂如恒,空荡荡静悄悄,那有半点动静!
  朱翰一夜反侧,未能入眠,暗自揣忖对那中年儒生自认非其对手,而发射弹丸之人,武功更是高绝,三粒弹丸致使中年儒生两次吃瘪,连对方人影儿都未见到。
  江湖上未曾听及自此擅长使用弹弓之人。更不说具有此种惊人功力了。
  三天之后、朱、程二人已达德州,此次沿路之上倒极平安。
  一进德州城东门大街,两面店铺与街上行人,与朱翰熟识者众多,一路打着招呼行至西关,车子停在路北一座大院门里,朱翰向车内微一探头道:
  “师妹,已经到了。”
  朱翰首先跃下,程玉芝双手将鬃发整理了下,随即准备下车。
  这时大门石阶之前,正有两个穿着整洁的小孩子,每人手中拿着一专人红砖,在为石狮子画胡子,听到停车声音,两人同时回头,一见朱翰,又同时欢呼一声!
  “朱叔叔。”
  然后,各人丢掉砖块飞奔而来。
  两人跑到朱翰身前,每人抱着朱翰一条腿,各将小腿一蜷,吊在那儿不动。一面又唱着道:
  “朱叔叔回来了,朱叔叔回来了……”
  朱翰低斥道:
  “龙儿,凤儿,不要淘气,爷爷奶奶和爹爹他们都在家吗?”
  两人又唱道:
  “在家里,爷爷在院子里剪花……。”
  这时,程玉芝正由车上下来,两人一见即时将抱着未翰的一双小手松开、站起来,扯抖着未翰衣衫问道:
  “这个姐姐是谁?”
  宋翰又斥道;
  “小淘气,真不懂事,这是程姑姑,不是姐姐。”
  两人即又唱道:
  “程姑姑,程……”
  边唱边每人牵着朱翰败一只手,随着向大门行去。
  诸葛老英雄宅第广润,一进三层大院,并各有东西跨院,第一层院落为接待宾客之处,最后一层为诸葛老英雄与夫人所居,中间一层为其子诸葛子彤夫妇与纳孙龙儿孙女凤儿民用。
  前后三进西院,为男女仆人住用,前进东跨院为未输所住,后进东跨院为女宾客房,中进东跨院为男宾客房。
  进入大门,是一个高大照壁,上面写着一个大“福”字,显示着一派正大的气氛。
  进门之后,龙儿凤儿跑着报信去了,朱翰先将程玉芝安置前厅,并吩咐下人送茶,这时请葛子彤夫妇也已来到前厅,朱翰与师兄嫂叙过寒喧之后,又为程玉芝引见,诸葛子彤之妻钱氏,急忙交待使女先为程玉芝预备住处。
  朱翰立起请师兄嫂暂赔师妹,自己忙赴后进拜见师父师母。
  这时,龙儿正在院中两手扯着爷爷咳不休,凤儿正伏在奶奶床旁说个停,朱翰参见过师父师母之后,诸葛老英雄见徒儿回来,极为愉快,朱翰正想陈述此行经过,诸葛远已微微摆手道:
  “你此行经过,为师已概略知悉,详情晚间再说罢。”
  朱翰又简略禀明程玉芝尚不知乃父已经去世信息。
  诸葛老夫人追问一句道:
  “程家姑娘在前面么?”
  朱翰回邴禀道:
  “现由师兄嫂陪同在前厅休息。”
  老夫人低叹一声道:
  “可怜的孩子……”
  随着,老夫妇带着龙儿凤儿由朱翰陪着来坐上前厅。
  诸葛子彤夫妇见父母来到,双双立起,程工芝曾在家中见过诸葛伯伯数次,知道一同来的必是诸葛伯母,急忙向前拜了下去,道:
  “侄女叩请伯父伯母金安!”
  诸葛远清瘤的脸上,勉强装出欣喜之色老夫人忙将玉芝扶起,抚摸着她的头发,问长问短。
  玉芝突然问道:
  “伯父,爷爷还没到么?”
  诸葛远心中一酸,但立即答道:
  “嗯,你爹爹大概也就早晚即到。”
  除去老夫人目蕴泪光,其余各人均默然无语,龙儿凤儿,两付小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溜来溜去溜个不停。
  此时,使女五环家称程姑娘在住处已经备妥,坐了一会,钱氏便陪玉芝先行离去。
  晚间,在诺葛老英雄宅第之内后院正厅中,正有一老一少秉烛坐谈,老者是面貌清瘤精神变突的诸葛远,少者是英挺俊拔举止洒脱的朱翰。
  突听诸葛远说道:
  “程家噩耗,及你在汉河口之战与蒙阴寨赴约等事情,在你未归之前,为师已经听到传说,当然无你亲口所说的这样清楚……穆家略之事,穆端阳已派专人送过信来。不过天下能用此手法,使用阴寒掌力伤人的,据为师所知共有三处,一处是西域玛那山阴风道人班任,一处是云贵之间八达州的黑煞瘟神薄专诸,再一处即是你所见的雾露山花面鬼王常眠香。”
  诸葛远说至此处,略一沉思,又道:
  “你所见之中年儒生,很可能为雾露山之人,不过花面鬼王系一女子,此人非其本人则决然无疑,依为师猜测,他这种疯狂行动,绝非是无谓之举,而是有安排有阴谋的一种举动!”
  继又沉声道:
  “他这种不合人情的残毒的辛辣手段,又将掀起武林间无数杀孽了!”
  接着双目精光一闪道;
  “紫拐乾元传人已经行道江湖,你在平原城所遇弹纪弓退敌之人,八成可能与乌弓干城有关,不然很少人能具些功力,倘为师猜想无差,此又算一大喜讯,有这两个后起精英,江湖上之魅魑魍魁,总不无所忌,总之,你此行的收获太大了。”
  生此,活题一转道:
  “你程师妹在此亦不便久住,为师昔年有一方外之交,武功尽为远在为师之上,后因情场失意,一怒削发,不问世事,现在冀晋旁界大茂山苦修庵清修,为师当带你程师妹亲往一行,如能得到此人收首,就算玉芝莫大福气,同时,以她目前之武学根底,很快即有大成。”
  朱翰恭问道:
  “您老人家说的是那一位?”
  诸葛远道:
  “辣手女御史白嫱,你听说过么?”
  朱翰低声恭应道:
  “听说过。”心中山想道:
  “杀人女魔王。”
  诸葛远随着又道:
  “她现在是苦修庵主妙玄大师了。”
  诸葛远去了朱翰一眼,又吩咐道:
  “你在家休息几日之后,还得到冀西南隆平一带去看看你杜师叔,再探听一下各方的动静,回头来再商量作程师叔之事,和准备应付南天二鹤与绥外八魔等人。”说完立起,朱翰亦急忙随着立了起来。
  诸葛远又微一思索,道:
  “寒功阴手多是乘人无备。只要事先留意,心无二念,封住周身穴道,不与硬碰,纵然不胜亦不致中人圈套……”
  朱翰心中恍悟,谢过帅父辞出。
  此时,已星斗满天,寒意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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