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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阿芳冷笑道:
  “不是指示是什么?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连这两个字都解不透?”
  金蒲孤摸着脑袋道:
  “我是真糊涂了,我以为机缘二字表示凡事自有天定,不可强求……”
  阿芳哼了一声道:
  “天生万物以养人,可是天上并没有掉下五谷杂糖米,收获是缘,耕耘便是机,不去求机,何能得缘,就以刚才的情形而言,我替你准备了食物,也得要你自己来吃,你若是一直等在底下,饿死了也没有人知道,因为季姑关照过一切由你自己去摸索,不准人打扰你,你不开口,我只得让你一个人在底下发呆去!”
  金蒲孤恍然道:
  “这次我真是想左了,幸亏有这一场肚子饿把我引了上来,否则我抱定机缘死等,守株待兔!”
  阿芳冷笑一声道:
  “守株而待兔,也得找棵树才能等下去,如何去选定那棵树便是机,能否得兔要看缘,你死等在底下,连守株待兔都不够资格,机是一种机遇,你必须先去求机,才能等绿……”
  金蒲孤连忙道:“是了,我这就找骆仙子去?”
  说着站起身来,四处找了一遍,发现这石室还有一个里间,备有石榻,衾枕之物,大概是一间卧室!
  可是卧室里并不见人,他走了出来,又想往别处去找寻,阿芳把他叫住了道:
  “你别乱闯了,这里别无道路,就是这么大一点地方,再往下跑,闯进你来时的急漩中,可没有人再来救你!”
  金庸孤一征遗:“那我上那儿去找骆仙子呢?”
  阿芳叹了一声道:“看来也许是你的缘份不够!”
  金蒲孤莫明其妙地道:“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阿芳沉思片刻才道:
  “也罢!天意莫测,徒尽人事,我再给你一个提示,假如你仍然想不透,就走出这间石屋,我在外面等你,送你出去后,你也不必再来了!”
  金而孤连忙道:“是!谢谢你……”
  阿芳想了一下才道:
  “求而必失,忘而始得,无中生有,玉人在侧,从心所之,悬崖莫勒!”
  金蒲孤一怔道:“这是什么?”
  阿芳微笑道:“这是佛家的偈语,道家的机锋!”
  金蒲孤连忙道:“佛性道机,我一无所知!”
  阿芳道:
  “佛性即人性,道机即心机,你能从镜花水月中找到此地,悟性一定不差,慢慢地去想吧!”
  说完将桌上的碗碟收拾了,走到石室门口,将上面的布帘
  金蒲孤喘息着道:
  “你既然救了我,就证明了天意冥冥,一切都在定数中,还是帮帮我的忙吧,同心结子,必须要两个人同心,才能顺利地解开……”
  迟疑片刻后,金蒲孤终于感觉到有一支手伸了过来,与他同时在解衣上的纽结,同时也听见骆季芳吐气的声音道:“金蒲孤!你不要以为我是荡女淫娃!”
  金蒲孤肃声答道:
  “我不敢!你守身至今就是一个明证,我若存有此心,叫我天诛地灭!”
  他底下的话被两片湿润的嘴唇堵住了,只觉得衣上的纽结一个个迅速地解开,直到第三个结上!
  骆季芳停住了手,紧紧地搂着他,贴着他的耳边道:
  “最后的一个结必须要你自己去解……”
  金蒲孤将两支手都空了出来,顺着方向摸索下去,却只能摸到一片柔滑而微有汗润的肌肤,就是找不到那最后的一个结,双手不禁一停,骆季芳又贴在他的耳畔低声道:
  “不要问,耐心去找,一定会找到的1”
  金蒲孤只得顺着衣缝,上上下下地摸索着,从肩上摸到腿边,触手都是肌肤,再下去连衣衫都模不到了!
  “那最后一个结在那里呢?”他心里急得像火在燃烧,就是不敢问,情急之下,脑中灵光一闪!
  用手扯住衣边,使劲向旁边一抽,一件薄如蝉翼,透明如玻璃的绸衣,紧紧地裹藏着骆季芳晶莹的肉体!
  骆季芳双手一松,本能地遮住下体,轻声道:“那就是隐形衣,你可以……”
  金蒲孤将手中的绸衣最后一个扣子解开,喘息着道:“去他的隐形衣!”
  用最快的手法将这件绸衣从骆季芳身上脱了下来,二人火一般热的身子立刻绞作一圈……
  静静的沉默了一会儿,金蒲孤才轻声道:
  “你冷谈时就如同一座冰山,想不到在这座冰山之下,却埋藏着一座火山,反应竟是如此美妙……”
  “不要讲话,紧紧抱着我!”
  “不要那样急,来日方常哩!”
  “不!今日之事,可一而不可再,我和你这次结了合体之缘,分手之后,恐怕不再会见面了!”
  “这是什么话,骆…季芳,难道……”
  “不要问!等一下我会告诉你的,相聚苦短,离情无尽,要好好珍惜它,千万不要把它浪费了……”
  “不!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以后……”
  “不要问!不要问,至少不要在现在问……”
  两个人又紧紧地纠结在一起,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人是存在的,是活动的,其余一切都静止了!
  然而,那一切是真正的静止了吗?不!隐约间石壁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叩击声,已经很明晰了!
  骆季芳将金蒲孤猛地推开,急声叫道:“孟石生!”
  她的警呼已经太迟了,石墙上传来一声破裂,碎石翻落,露出一个圆洞,接着滚进一团黑色的人影。
  人影站了起来,赫然正是孟石生,他似乎也为眼前的情景怔住了,呆了片刻,才发出一声冷笑道:“好!金蒲孤!我两次饶过你的性命,而你却抢去了我的妻子!”
  金蒲孤无以为答,只是低下头,骆季芳却沉下脸道:“孟石生,你滚出去!”
  孟石生行笑道:
  “好一个贞烈的妇人啊!你再三拒绝我的请婚,假借练功为藉口,现在怎么说呢!我居然傻得会相信你,尊重你……”
  骆季芳依然沉着脸道:
  “孟石生!你把话说明白一点,谁是你的妻子!难答应嫁给你了?”
  孟石生一怔道:“我们的亲事是先人指定的!”
  骆季芳冷冷地道:
  “那是先人是错误的措施,幸而他们死得早,我可以自由自主地推翻这件事……”
  孟石生脸色一变道:“季芳!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骆季芳冷笑道:“为什么不能!我的终身该由我自己作主,小的时候我不懂事,糊里糊涂由着人摆布,现在我长大了,自然可以由我来决定该嫁给谁……”
  孟石生脸色大变,张口结舌,半天也讲不出一句话,骆秀芳又沉声道;
  “既然你以先人的遗志来责难我变心,我也可以反问你一句,根据先人之意,土行宝衣该交给我们骆家,怎么又会在你手中!而且我们的婚约早经我宣布解除了,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
  孟石生怔了一怔道:“解除婚约只是你片面的宣告,我可没有同意……”
  骆季芳厉声道:“订定婚约也是你片面的答应,我可没有同意……”
  孟石生急了道:“那是你父亲在临死前亲口同意的!”
  骆季芳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不找我父亲去理论?”
  孟石生大叫道:
  “你父亲已经死了,你这不是明明地耍赖吗?我可以把你哥哥姊姊跟陈金城都找来作为见证!”
  骆季芳冷笑道:
  “很好,他们都听见了我宣告解除婚约之事,他们也一定会同意的,因为他们都不愿隐形宝衣落入你的手中!”
  孟石生咬着牙道:“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骆季芳铁青着脸道:“你有本事尽管去杀死他们,我绝不干涉,甚至于你刨了我父亲的坟我都不管,只是我警告你一句,以后别再说我是你妻子!”
  孟石生脸色一黯道:“季芳!你……”
  骆季芳不让他说下去,沉着脸道: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见到你就恶心,永远也不会嫁给你!”
  孟石生神色也是一沉,默然片刻才道:
  “好吧!我们的婚约就此告一结束,今后谁也不管谁!”
  骆季芳冷笑道:“我从来也没有管过你,只有你死皮赖脸,跟我纠缠不清……”
  孟石生一叹道:
  “我一直希望有天能挽回你的心,直到今天,我的迷梦才算醒了!”
  骆季芳冷冷地接口道:
  “不错!所以今天你才说了一句像人的话,那就是你自己承认了婚约的无效!”
  孟石生冷然片刻才道:
  “婚约无效,我们之间的约定却是大家同意的,你不能再耍赖!”
  骆季芳沉声道:“你是说雁群争斗的事?”
  孟石生道:
  “是的!我赢了!依照约定,你应该把隐形宝衣交给我!本来我早就可以来了,都是那小子胡说八道,害我乱忙了一阵……”
  骆季芳怒道:“你赢了?你用什么方法赢的?”
  孟石生冷笑道:“自然是用我们约定的方法!”
  骆季芳怒喝道:
  “胡说!根据当时的战况,你明明已经输了,要不是你在暗中指挥……”
  孟石生阴沉地道:“你看见我在暗地指挥的?”
  骆季芳道:“我才不会那样无赖!”
  孟石生嘿嘿干笑道:
  “那你凭什么说我在暗中指挥呢,我知道这又是那小于乱说的……”
  金蒲孤连忙道:“我只是将情形据实转告骆仙子而已!”
  孟石生冷笑道:“你看见我指挥雁群作战了吗?”
  骆季芳立刻道:“他听不懂雁语,更不明白手势,就是看见了也无法指出!”
  孟石生哈哈一笑道:
  “这就是了,他既然什么都不懂,就不能硬指我暗中作弊!他的话也不能作为证据吧!”
  骆季芳怒道:“你明明是作了弊!”
  孟石生哈哈大笑道:
  “就算我真的作了弊,无凭无据,你也不能赖皮,把隐形衣拿来吧!”
  骆季芳用手朝紫色绸衣一指道:“拿去!”
  金蒲孤大为着急,连忙道:“骆仙子,这不能给他!”
  骆季芳沉声道:“我既然输了,就不能违约,抱歉得很,你另外再想办法吧!”
  金蒲孤默然无语,孟石生却怀疑地道:“他也是来取隐形宝衣的?”
  骆季芳冷冷地道:“不错!可是我们订约在先,我只好给你了……”
  说着拿起金蒲孤原先披来的黄绸外衣,丢给金蒲孤道:
  “你拿着走吧,我很抱歉使你空跑了一趟!”
  金蒲孤懊丧地接过衣服,正要披在身上,骆季芳却又叫道:
  “不要穿上,你自己的衣服在外面,这件衣服给你留个纪念,用来一证今日之缘……”
  金蒲孤怔了一怔,骆季芳又对孟石生道:
  “你也可以走了,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那时我必不饶你!”
  孟石生哈哈一笑道:
  “我的确是该死,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我马上就走,你们还可以再温存一下,而且我还可以做一次大人情,将隐形宝衣留下来给你们,只是那件衣服,却要给我留做纪念!”
  说着用手朝金蒲孤捧着的黄衣一指,金蒲孤连忙叫道:“不行!这是骆仙子给我的!”
  孟石生的动作十分迅速,抢过来一指点向他的胁下,金蒲孤身子一麻,黄衣已被地抢走!
  骆季芳一声怒喝,头上的柔发像一条黑鞭似的卷了过来,孟石生将金蒲孤一转,迎向她的发鞭!
  骆季芳只得临时撤劲,以免伤及金蒲孤,沉声喝道:
  “你想干什么,快把衣服放下来!”
  孟石生冷笑一声道:
  “季芳!你未免也太小气了,我将价值连城的隐形宝衣还给你,只换这一件纪念品……”
  金蒲孤穴道虽然受制,口中却能说话,大声叫道:
  “这件衣服对我的意义,远胜过任何宝贝……”
  孟石生冷笑道:“你不肯也得肯,我要定了!”
  说着将黄衣极在身上,室外匆匆赶进一个人,却是阿芳,她对金蒲孤与骆季芳看了一眼,立刻红着脸道:“对不起!季姑,我好像听见还有人在说话!”
  然后又对墙上的大洞一看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孟石生就站在她对面,闻言哈哈一笑道:
  “阿芳!你好!季芳嫁了人,你也有着落了!”
  阿芳一怔,茫然地问道:“是谁在说话?季站!我听来好像是孟石生的声音!”
  孟石生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是我……”
  阿芳一惊向骆季芳道:
  “季姑!莫非你的隐形宝衣……”
  孟石生大笑道:
  “对极了!季姑拿我当傻瓜,给我件假衣!幸亏我没有上当,更要谢谢你帮我辨别……”
  在得意的笑声中,他又钻进那墙上的圆洞,还留下一连串的笑声,慢慢地远去,终至完全消失!
  阿芳伸伸舌头,又转身出去,骆季芳叹了一口气,上来解开金蒲孤的穴道,阿芳却去而复回,还捧着两堆衣服,一难是金蒲孤的,另一堆却是骆季芳的!
  她见骆季芳脸色不豫,连忙道:
  “季姑!我不是有心要偷听你们的谈话,我只是关心你!”
  骆季芳叹了一口气造:
  “算了,也幸亏你装得像,才保全了隐形宝衣,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说着接过衣衫,自顾穿着,金蒲孤却呆呆地不动,阿芳将紫色的隐形衣拿给他笑道:
  “你该如何谢我?”
  金蒲孤见她说话时带着一脸的笑意,却不明白她是指何而言,乃笑道:
  “你需要我如何表示谢意呢?”
  阿芳神色忽地一端道:“我认为你不该笑着讲话,因为我问的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金蒲孤被她忽庄忽谑的态度弄得怔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才好,阿芳绷着脸问:
  “首先我要你表明,你为什么要谢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感谢的地方!”
  金蒲孤弄得更迷糊了,但是他看见骆季芳也穿好了衣服背转脸来,严肃地注视着他,深知此刻的答话异常重要,可是他实在想不透她们何以要发此发问,只好顺着语气接着:
  “为了你对我所作的一切……”
  阿芳仍是庄容道:
  “不行!我为你所做的事,有些乃是我理当应为,用不着你表示谢意,比如说我一开始对你提出暗示,乃是为了帮助你得到隐形衣,假使你取得隐形衣的目的真是为了除暴安良,则我的帮助只是善尽为人的职责,自然不能接受你的谢意!”
  金浦孤听了又是一怔,呆了片刻才道:“那我似乎没有需要感谢你的地方了?”
  阿芳神色一动道:“真的没有了吗?”
  金蒲孤点点头道:
  “是的!照你所提的理由,则你并没有帮我的忙,一切都是你应该做的,比如说最后你帮助保住了隐形衣,也是你的责任,假如隐形衣落入孟石生手中,势必助长刘素客的凶焰,引致天下大乱……”
  阿芳哼了一声道:“这些地方我并不想居功!”
  金蒲孤愕然道:“你究竟想要我作何表示呢?”
  阿芳目光流扫过骆季芳愠然道:
  “季姑十几年的情操冰节今天全交给你了,你怎可如此薄幸”
  金蒲孤终于明白了,阿芳的用意只是在叫他说出今后对骆季芳的态度,因此立刻道:
  “我衷心对你感谢!”
  阿芳沉声道:“为了什么?”
  金蒲孤慨然地道:“为了你帮助我,使我能得以亲近骆仙子,我将以终身不负此心作为对你的报答!”
  阿芳睑上开始有了笑意,继续问道:“能如是乎?”
  金蒲孤以手指心道:“如违此心,天诛地灭!”
  阿芳扑嗤一声笑了出来道:
  “你只要有这份心就够了,用不着发那等重誓,不过你既然发了誓,就应该尊重誓言,以后可不能见异思迁……”
  金蒲孤神色一庄,正想进一步表示自己的决心,可是他忽然想起了刘日英,不由得呆了!
  阿芳也看出他的神色有异,连忙问道:
  “怎么?莫非你又想要变卦,得有季姑这样一个人终身厮伴,你还不满足?你别以为她大上你好几岁!等你的胡子都花白了,她依然可以保持现在的玉颜朱容……”
  金蒲孤叹了一口气道:
  “阿芳!我不是一个重视外表的人,骆仙子即使变成了鹤发苍苍,她在我心中的印象始终不会改变,可是我忘了宣布一件事,我已经与人订了婚约,虽然只是口头的约定,我却不能负她……”
  阿芳神色微变道:“谁?是那个姓黄的女孩子?”
  金蒲孤摇头道:
  “不!黄姑娘在我心中只是一个小妹妹,而且她很天真,根本不解男女之情,与我订婚的是刘素客的长女刘日英!”
  阿芳一怔道:“刘素客的女儿?”
  金蒲孤点头道:“是的!她已经与刘素客脱离了父女的关系,孑然一身,非常可怜!”
  阿芳连忙道:“你只是为了可怜她才与她订婚?”
  金蒲孤又摇头道:
  “不!她一身所学已不比刘素客差多少,事实上我是想借用她的智力去对付刘素客!”
  阿劳冷笑一声道:“那你跟她合作就够了,何必又找我们来求取隐形衣!” 金蒲孤一叹道:“尽管她与刘素客恩断义绝,我总不能叫她做出杀父的逆伦之举。”
  阿芳冷笑道:“这就奇怪了,你既然想借重地,又不肯利用她,你究意是什么存心?”
  金蒲孤肃容道:
  “话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事实却的确如此,就因为有这种顾忌,我只要她设法解除刘素客的惑心术,使一切受惑的人恢复神智!”
  阿劳立刻道:“这些却可以不管,问题是你爱不爱她?”
  金蒲孤朗声道:“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我既然与她有了婚约,至少就不能负她!”
  阿芳道:“你若不爱她,就用不着坚守成约!”
  金荡孤正色道;
  “我如轻信背约,那我今天所说的一切也靠不住,你们会相信我吗?”
  骆季芳忽地一叹道:“好了!阿芳!你的话太多了,你管的事也太多了,我与金大侠之间的关系只到今天为止,你怎么可以对人家作那么多的要求呢?”
  阿芳急了退:
  “季姑!你这不是自暴自弃吗?我知道你的心里,明明是爱着金大侠的!否则你也不会……”
  骆季芳睑色一沉道;
  “阿芳!你太自作聪明了,你对我知道多少,就自由自主地替我发言,今日之事,完全是我们主动,假如真像你所说,我成了个什么样的人?”
  阿芳又想开口,骆季芳却沉声道:
  “不许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金大侠!请你将隐形衣翻过来,就明白我为什么要如此对你,更明白我是否是一个荡妇淫娃……”
  金蒲孤立刻道:
  “我知道仙子今日种种,必有深意,因此心中对仙子并无丝毫不敬之念……”
  骆季芳冷冷地道:“别的话少说,把衣服翻过来!”
  金蒲孤一半是为了好奇,一半也为了想急切解答这个谜底,遂将手中的紫绸衣翻了过来,终于在衣襟上发现了一行小字:“紫府宝衣,着之潜形,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他怔了一怔,这十六个字并没有说出什么?
  骆季芳又道:“再看对襟!”
  金蒲孤将对襟翻开,又见到一行小字:“同心结子同心解,人在巫山云雨外,除却一觉同心梦,春色不为他人来,赤霞客,云翠姑戏志!”
  金蒲孤似懂非懂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骆季芳低声道:“我以为你应该明白了?”
  金蒲孤想想道:“假如我知道这赤霞客与云翠站是什么人,也许就明白了?”
  骆季芳道:
  “是一对夫妇,是秦汉时的练气士,羽化已久,此地就是他们修真的洞府!”
  金蒲孤道:“仙子能再解释得详细一点吗?”
  骆季芳默然片刻才道:
  “这一对夫妇虽然致力于长生不老的仙术,可是他们研究到后来,才发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所谓长生不老,不过是注颜延年,比常人多活一点岁月而已,至于相传仙人腾云驾雾,上天入地,也都是仗着巧妙的心思,制造出来一些奇巧的用具而已……”
  金蒲孤恍然道:“那六件宝衣都是他们制造的!”
  骆季芳道: “不错!他们夫妇二人醉心仙道,分头研究各项奇技异能,结果制成了六件宝衣,分具六种不同的功能,其中隐形宝衣是云翠姑制成的,其他五件都是赤霞客创制,本来二人相约各尽所长,待其中一人有所成就时才见面合修,所以他们从结离后三年就分开了,中间整整经过了三十年,赤霞客利用那三十年光阴制成了五件宝衣,才发现仙家之说实为虚无,于是带着五件宝衣来到此地找他的妻子云翠姑!入室之后发现风去栖空……”
  金蒲孤笑道:“那云翠姑一定穿上了隐形衣……”
  骆季芳点头道:
  “不错!云翠姑在三十年中,只研究出一件宝衣,不过她真正解化的时间只有一年,其余二十九年都在寂寞的等待中!因为她早已发现仙道虚幻,为了惩罚赤霞客执迷不悟,她在隐形宝衣上另加了许多玄虚,明知道赤霞客来了,却故意隐身不见,只留了几句暗谜!”
  金蒲孤一笑道:“那暗谜可是阿芳告诉我的!”
  骆季芳一怔道:
  “不错!你的确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那赤霞客可不如你敏捷,他整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想透那暗谜,结果他们夫妻总算会面了,可是已经浪费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
  金蒲孤沉思片刻才道;
  “那女的也太忍心了,居然能守着她的丈夫,在焦灼中挨过半个月的煎熬,我想他当时一定渡日如年……”
  骆季芳道:
  “她也是不得已,因为她一个人长期独守,连语言都忘了,除了那暗谜隐语,是她早些年预留之外,她没有别的方法可以通知她的丈夫!”
  金蒲孤道:“她可以现身相见呀!”
  骆季芳白了他一眼道:“隐形衣一着上身,只有那个方法才能解除隐形,因为这宝衣必须贴肉穿着,利用衣上的特殊性质与人体内灵性相通,方具隐形之功!”
  金蒲孤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骆季芳道:“你当真明白了?”
  金蒲孤道:“我想差不多了,仙子大概是今天第一次才穿着此衣吧?”
  骆季芳点点头道:
  “不错!我得到觅宝的草图时,只有十二岁,偷借了二哥的避水衣找到此地,结果发现了那两个人留下的遗蜕以及他们的遗书,得知一切根苗,可是我并没有取走宝农,将他们二人安葬后又离开了!”
  阿芳道:“这是为什么呢?”
  骆季芳道:
  “穿上宝农后,只有一个方法才能脱下来,而我对孟石生并无好感,又不愿一辈子隐形不见人,所以不敢轻试!”
  阿芳连忙道:“那你是对金……”
  骆季芳淡然地道:
  “我对任何人都没有特殊好感,只是金大侠要将隐形衣用于正途,我应该交给他,可是我并不知道这隐形宝农经过这么多年后,是否依然有效,所以先穿着试了一下,谁知穿上之后,真的脱不来了,我只有依照他们指示的办法,因为我必须把宝衣交给金大侠,所以才有那番布置与举动,金大侠,宝衣交给你了,内情也告诉你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你与人订有婚约,可以完全不受影响!你走吧!”
  金蒲孤怔了一怔道:“那么你呢?”
  骆季芳燥怒地道:“你管我干吗,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我自然有我的去处!”
  金稻孤想了一下才道:
  “骆仙子,助人助澈,我虽然得到了隐形宝农,可是我没有把握稳能对付孟石生,既然你的柔发神功可以克制他,我希望你能继续帮我一点忙!”
  骆季芳摇头道:
  “不行!我早就发誓不涉入人间是非,绝对不能因此而破例,你不必再说了!”
  阿芳却道:
  “季姑!你非帮金大侠一个忙不可,否则他穿上隐形衣后,用什么方法再脱下来!”
  骆季芳怒声道:
  “胡说,他有订下的妻室,关我什么事,你少出鬼主意,你耐不住寂寞,尽管可以离开我!”
  阿芳却笑着道:
  “季姑!我还有一个理由你不能不置身事外,我知道你最讨厌男人,尤其是孟石生……”
  骆季芳怒声道:“我讨厌他,并不一定要杀他!”
  阿芳笑道:“那你只有嫁给他了!”
  骆季芳脸色一变,阿芳凑到她耳畔说了几句话,骆李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良久沉吟不语!
  金蒲孤起初也是怔怔的,忽然猜到了阿芳对她所说的是什么话,脸色也不禁一动,阿芳见状笑道:“金大侠!你别担心,你的情形与孟石生不同,季姑可以原谅你的!”
  金蒲孤长叹一声道;
  “话不是这么说,骆仙子冰清玉洁之体,却因为我的原故落入孟石生的眼中,仙子从不怪罪,我却无以自容,等我事了之后,定然对仙子有个明白的交代,以报仙子知遇之德……”
  骆季芳冷笑一声道:“你别说得那么好听,你假如为我死了,留下刘日英怎么办?”
  金蒲孤轻叹道:
  “在养心园中如非仙子舍血相救,我早已不在人世了,刘日英应该原谅我的作法!”
  骆季芳仍是冷笑道:“她真的能原谅你吗?”
  金蒲孤正色道:
  “我敢断定她能,我到此地来,她已在卦象中预知一切,可是她并没有阻拦我……”
  骆季芳淡淡地道:“她也知道我们会发生什么情形吗?”
  金蒲孤道;
  “是的!她对太阴素女的情况极为了解,她还鼓励我,否则我绝不敢冒犯仙子……”
  骆季芳沉吟片刻才道:
  “世上真有凡事前知而又如此大方的女孩子,我倒是想见她一面!”
  金蒲孤忙道:“我相信你们见面会很愉快的!”
  骆季芳沉下脸道:“我只是跟她见见面,没有其他作用,你可别想到那里去!”
  金蒲孤微笑道:
  “我什么也没有想,对于未来的事,我从不作打算,一切听其自然,因此我也奉告仙子一句话,凡事俱由天定,仙子也不必矫情去改变天意!”
  骆季芳脸色又是一变,金蒲孤却庄容道:
  “我说的是肺腑之言,希望仙子不要以等闲视之,而且我是个男人,也有着男人的尊严,仙子两度援手,我十分感激,可是感激并不须要以屈辱作为报答,仙子如果过分令我难堪,我宁可退回宝衣,刎颈洒血,以酬仙子之德!”
  说也奇怪,他这几句桀骜粗犷的话,反而化除了骆季芳脸上的冷漠,也化除了她心里的骄傲,目光中透出一丝柔情,低声道:
  “对不起!我从小在孤独中长大的,也许很不近人情,这是离群远处的关系……”
  金蒲孤这才欣慰地一笑道:
  “我也是一样,而且我还是在仇恨中长大的,可是我并没有被仇恨感染成孤僻,因为我发现人世间的美丽毕竟多于丑恶!”
  骆季芳的脸色变为更温驯了,以带点颤抖的声音道: “我希望能像你一样用美丽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
  金蒲孤笑笑道:“光是看还不够,你必须身入其中才能体验它的美好,你不妨先从认识它,开始学着了解它!”
  阿劳知道这个场合下没有她插口的余地了,乃伸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带着满脸的笑意,悄悄地溜走了,而且她也知道不须要再困守在这难见天日的地室中了,急着去打点行李,准备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隐形农藏在背囊中,金蒲孤不想马上穿起来,因为他要陪着骆季芳去体验一下这世界是多么美好!
  离开了深埋地下的石室,站在雁荡湖畔,望着白头的芦苇因风吹起柔软的白浪,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骆季芳在他旁边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金蒲孤仍是笑着道:
  “我想起孟石生按上那件黄衣后,发现它无法隐身,是什么表情!”
  骆季芳却一皱眉头道:
  “不要提起他,我真恨不得剜掉他的两支眼睛,叫他永远是个瞎子。”
  阿芳在前哈哈大笑道:
  “这就叫做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珠,他自负聪明一世,这一次可上了一个大当!”
  骆季芳忽然道:“金大侠!你的神箭百步穿杨射,一支雁的眼珠应该没问题吧!”
  金蒲孤微怔道:“那自然没问题!”
  骆季芳立刻道:“好!那你替我出口气,我想到辛辛苦苦训练成的雁群被孟石生那群畜生杀得全军覆没,心里就不痛快,他那头苍雁和领队正躲在前面芦丛中,你能否一箭把它的眼珠射出来!”
  边说边指,眼睛却连连打着暗示!金蒲孤看了又是一怔!
  可是他天性聪明,知道骆季芳此举必有用意,于是从背下解下长弓笑道:
  “箭必有的,它躲在芦苇深处,我根本无法看见,又怎能奈何它呢!”
  说着脚下踢着一块小石子,同时也用目示意询问,骆季芳笑着道:
  “久闻你的金仆姑神射能在百尺之内,断蝇足蚊翅,难道也是看准了目标再发矢的?”
  金蒲孤笑道:
  “自然不是,不过必须有一个确定的目标,我才可以施展,不过根据我的观察,芦丛中好像没有什么雁支,我怎能无的放箭”
  说着又踢了一下小石子,骆季芳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两次踢石,原来是问那对象是否为孟石生,因此笑着点点头道:
  “我告诉你的话绝不会错,那支大雁的确是藏在苇丛中,只是潜在水底,你不易发现罢了!”
  金蒲孤从她的点头中,已经证实那芦丛中确有古怪,而且就是孟石生,略加沉吟才道:
  “这么说来我倒是可以试一下,不过你得把正确的方向指出来!”
  骆季芳用手指了一下抵声道:
  “在正前方四十丈处,有一根苇管,露出水面三四寸,周围并无掩盖!”
  金蒲孤闻言又是一征,连忙朝他所指的地方看见,果然看见那枝苇管孤出水面,缓缓地移动着,显然是人躲在水中,利用那技苇管透气,立刻低声道:“不会错吗?”
  骆季芳用更低的声音道:
  “不会错!我认得自己的衣服,那是他当作隐形宝衣抢去的!”
  金蒲孤也看见了水下泛着淡淡的黄影,而且有一角绸浮起在左近,确然是孟石生抢去的那一件,立刻慎重地从囊中取出一枝小箭,长才盈尺,箭镞泛银辉色,仅有指甲大小,他将箭搭上弓弦,射姿也很奇怪,因为他是将弓身朝里,手指捏紧箭尾,连弓弦一齐扣紧,反射而出。
  铮的一声,短矢脱弦而出,直透水底,骆季芳十分诧异地问道:“你这是什么射法?”
  金蒲孤道:
  “这枝箭太短,若是正面发出,一定会先撞上弓把,所以必须如此发射……”
  骆季芳一皱眉道:“这能有多大劲力?”
  金蒲孤微笑道:
  “你别看不起这枝箭,孟石生早已乖乖的钉在水底下了,阿芳!你去看看!”
  阿芳闻言立刻朝前走去,骆季芳却已见水上浮出一抹殷红,忍不住叫道:
  “不错,果然射中了!你倒底是用什么手法?我还以为你一定无法奏功,只是想利用你将他逼出来好由我来对付他……”
  金蒲孤轻叹道:
  “这是我最不愿意用的一种手法,你可曾听说过两句歌谣:紫心铁弓金仆姑,天绝一箭屠万夫,紫心铁木就是我手中这柄宝弓,天绝一箭就是……”
  骆季芳讶然道:“你刚才用的就是天绝箭?”
  金蒲孤点点头道:“是”
  骆秀芳怔然道:“你不是说天绝箭留在天山,叫黄莺去取了吗?”
  金蒲孤道:
  “那是我故弄玄虚,因为我听见陈金城说出那两句歌谣,想到这件事一定也瞒不过别人,所以才玩了这一手花招,其实天绝箭一直藏在我身边……”
  骆季芳点点头道:“那你以前为什么不用呢?”
  金蒲孤怅然叹道:
  “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要用它,因为此箭太过凶毒,矢出必有杀伤,大违天和,所以我把箭身与箭镞分藏在两个地方,这次事非得已,我才取在身边!”
  骆季芳神色一扬道:
  “幸亏你放在身边,而且在今天杀了他,我相信他还没见过外人……”
  金蒲孤顿了一顿才道:
  “仙子,有一件事我必须请求你答应,无论如可不要伤及他的性命!”
  骆季芳一怔道:“你没有杀他?”
  金蒲孤点头道:
  “是的!我受箭之初,曾立下誓言,非十恶不赦之徒,不使用天绝箭去对付他,孟石生并没有做什么恶事,所以我只射瞎了他的一双眼睛……”
  骆季芳沉下脸道:
  “那是你的看法,我却不能同意,有他活在世界上,我永远都没有脸见人!”
  金蒲孤叹道:
  “其实他与仙子并没有什么深仇大假,虽然他闯入石室时,看过仙子的玉体,但是这并不构成他必死的原因,假如仙子这样想,我的罪行就该死了。”
  骆季芳红着脸陪他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蒲孤正色道;
  “如仙子不以终身见托,我对仙子的冒犯更多,如仙子以终身见托,则我刺瞎他的双目,已经足够作为他的惩罚了,因为他的行为对仙子造成多大的侮辱,该由我来决定的!”
  骆李芳迟疑片刻才低声道:
  “你口口声声叫我仙子,可见你心中对我的身分并未承认……”
  金蒲孤连忙道:
  “假如我现在改口叫你的名子,或者换一个俗气一点的称呼,你是否可以饶他呢2”
  骆季芳想想才道:“你为了救他才改口吗?”
  金蒲孤笑道:
  “秀芳!我早就想改口了,可是你的态度一直冷冰冰的,使我不敢叫出来!”
  骆季芳红着脸,默然片刻才道:
  “我虽然生性冷僻,但毕竟是个女人,女入一旦把身子交给男人后,还有什么骄傲可言,然而我一直不好意思对你表示,也是因为他的原故,我本来想把他的问题解决后,再向你……”
  金蒲孤笑道:
  “你们的问题早就解决了,他当着我的面,答应与你解除婚约时,一切就解决了……”
  骆季芳嗫嗫地道:“可见他……”
  金蒲孤笑着道:
  “他闯进来的确不是时候,不过那时你已委身于我,这应该是属于我的问题了!”
  骆季芳道:“即使我是你的妻子,你也不应就此算了!”
  金蒲孤道:
  “你是个豁达的女人,怎么还存着这种世俗的成见,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对你毫无损害,而且我也在场,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骆季芳含笑啐了一口道:“你不在乎为什么又要弄瞎他的眼睛呢!”
  金蒲孤微笑道:
  “我只是禁止他帮助刘素客作恶,才出此下策,绝不是为了他看过你的原故,每一个人都是赤条条地到世界上来的,除了自己的父母外,总还有别人看过,我们不能把那些人都—一杀了……”
  骆季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油嘴滑舌!”
  金蒲孤连忙道:
  “你答应不为难地了!”
  骆季芳轻叹道:
  “我既然把一辈子都交给了你,自然要尊重你的意思,出嫁从夫,这是妇德之一!”
  金蒲孤笑了一下,却见阿芳站在湖边上发怔,连忙叫道:
  “阿芳!你为什么还不把他捞起来?”
  阿芳迟疑地道:“我看这人不太对劲,孟石生没有这么长的头发……”
  二人俱是一怔,同时赶了过去,只见水中那人正在痛苦地挣扎着,却不浮上来,黄衣翻飘,确实是孟石生从他们手中抢去的那一件,可是转侧之间,还可以看那人头上拖着一绺长发,又不太像孟石生!
  骆季芳立刻道:“管他是谁,捞上来再说!”
  阿芳顾不得弄湿衣服,跳进水里,将那人提了起来,一直走回岸上,放到地下,才发现那人的身材细巧,脸上蒙着一块黑纱,赫然竟是个女子!
  阿芳用手扯下黑纱,立刻惊叫道:“是大小姐!”
  金蒲孤也是一惊,这女子正是骆仲和的大女儿骆洛仙,双目被自己箭锋刺伤,血流不止,口中还咬着那根苇管!身上披着一件黄袍倒的确是孟石生抢去之物!
  骆季劳神色一动,蹲下身去,在她身上四肢之处捏了几下,骆洛仙立刻在地上跳了起来,伸拳向骆季芳打去!
  骆季芳一把接住她的拳头喝道:“洛仙!是我……”
  骆洛仙呆了一呆才道:“小姑姑,真是你吗?”
  骆季芳沉声道:“不错!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骆洛仙却迫不及待地道:“有一个叫做金蒲孤的男人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了”
  金蒲孤不禁一怔,连忙道:“你问我干么?”
  骆洛仙伸手在眼上的剑处乱揉,口中却叫道:
  “金大侠,你在哪里?我眼睛看不见了,你过来给我摸摸看……”
  金蒲孤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她身边,骆洛仙一把拉住他叫道:
  “金大侠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找得你好辛苦……”
  金蒲孤本来想挣开的,可是骆秀芳把他按住了,柔声问道:
  “洛仙,听说你跟二哥闹翻了,怎么又到此地来的?”
  骆洛仙又用另一支手抓住了骆季芳,以带哭的声音道:
  “小姑姑,你知不知道爹是强盗?他本来答应把我嫁给金大侠的,可是后来又翻了腔,叫我嫁给骆强,我不肯他就要杀我,我只好逃走了,小姑姑,你要救我……”
  骆季芳拍着她的手背道: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绝不会叫你爹把你杀死,你告诉我是怎么会事……”
  骆洛仙眼中不住流血,痛得混身打颤,骆李芳只好又点了她的麻穴,使她不再感到痛楚,然后示意阿芳为她止血,一面柔声道:“你慢慢的说,发生了什么事?”
  格洛仙痛止后,才硬咽着道;
  “我逃出家门后,一直不敢分开露面,可是我又急着想找到金大侠,他不肯娶我是因为爹做强盗,现在我已经离开爹了,金大侠,现在你终可以要我了吧!”
  金蒲孤只得叹了一口气道:
  “骆小姐,别的事慢慢再说,你先说怎么会找到此地来的?”
  骆洛仙想想道:
  “我不知道上那里找你去,只是倒处流浪,因为我听你说过括苍山的万象别庄,我想在这儿也许会找到你,结果碰上一个叫刘素客的人!”
  金蒲孤失声叫道:“你见到刘素客了?”
  骆洛仙点点头道:
  “是的!你曾经提起过他,说他是个大坏人,可是我倒觉得他还不错,他知道我要找你,不但没有敌视我,反而指示我到此地来……”
  金蒲孤又是一怔道:“是刘素客指示你来的?”
  骆洛仙双目虽盲,仍然从语气中听出他急于想知道答案,因此点点头又道:
  “不错,是他指示我到此地来的……”
  骆洛仙还想说得多一点,可是她又被目上刺心的痛楚刺激得停住了,伸手又想摸去,骆季芳按住了她的手道:
  “不要去摸,我刚给你上过药,等药性完全行开时,就不痛了,你用手一动,伤口就更难好了!”
  骆格仙果然止了手却反问道:
  “小姑姑,我的眼睛还会好吗?我的意思是说我还能看见东西吗?”
  骆季芳顿了一顿,终于叹口气造:“孩子!你恐怕再也无法看见东西了……”
  骆洛仙仅是呆了一呆,却没有很大的激动,轻轻地道:
  “也好!这个世界我已经很厌烦了,看不见也好!”
  金蒲孤与骆季芳对视了一眼,似乎没想到她对这个消息反应如此平淡,可是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片刻之后,骆季芳才问道: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人?怎么会躲到水里去的?这件衣服……”
  骆洛仙淡然地道:
  “我在这儿碰到了一个男人,他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我向他打听一下可曾见到金大侠,他反问我是谁,我告诉了他,谁知他一下子点住了我的穴道,而且动手脱了我的衣服,而且还……”
  骆季芳神色一变息忙问道:“他对你怎么样?”
  骆洛仙仍是低声道:
  “他好像对我们姓骆的怀有深仇大恨,沾污了我的身子后,还冷笑着对我说他终于尝到我们骆家女人的滋味了……我真不明白,这个人是谁呢?是我爹的仇人吗?我想一定是的,因为您和大姑都是世外的人,不会与人结仇的,可是他不应该对我施以报复呀!尤其是我告诉他我已经与父亲反肾……”
  全蒲孤的脸色气得铁青,厉声道:
  “孟石生,你的行为该遭天诛,我再见到你时,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骆洛仙立刻问道:“这个人叫孟石生!”
  金蒲孤一怔道:“不错,难道你不认识他?”
  骆洛仙摇头道:
  “不认识,不过我听过这个名字,爹每次假借钱塘王的身分在西湖上出现时,总要提到他,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爹也不许我多问。”
  骆季芳又适:“以后怎么样了?”
  骆洛仙道:
  “以后他把自己的黄衣披在我身上,把我拖到芦丛中,插了一技芦管在我嘴里给我透气,他自己也守侯在我身边。”
  金蒲孤惊道:“他也在你身边?”
  骆洛仙道:
  “是的,他一直在我身边,直到我的眼睛被东西刺瞎后,他才离我……”
  骆季芳睑色深沉地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金蒲孤冷笑道:
  “这还不简单,骆姑娘看见他他才知道所得的隐形宝衣不是真的,于是在她身上发泄了兽欲,更利用她取走了我的天绝箭!”
  骆季芳一怔道:“他也知道天绝箭?”
  金蒲孤愤然道:
  “陈金城能知道,他自然也知道,一件事有第二个人知晓,便不再是秘密了!”
  骆季芳一呆道:“这可糟了,你失去了天绝箭,还有什么方法能对付他呢?”
  金蒲孤漠然地道:
  “我并不需要靠着天绝箭去对付他,而且这样一来,我更容易对付他了!”
  骆秀芳不解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孟石生的武功高不可测,又有土行穿石之能,我的柔发神功虽然能克制他,却无法抓到他,因为到了紧要关头,他往地下一钻,我就拿他一无办法,全仗着你的天绝一箭……”
  金蒲孤道:
  “他本来最忌讳的就是天绝箭,现在他得到了手,对我已不再畏忌,我就可以用别的方法去对付他了,善泳者每溺于水,这是聪明人每易犯的笨错误!”
  骆季芳一叹道:
  “你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没有天绝箭,你即使见到他也奈何不了他……”
  骆洛仙忽然道:“我的眼睛是被你的天绝箭射瞎的吗?”
  金蒲孤迟疑片刻才道:“是的,不过……”
  骆洛仙飞快地道;
  “你不必解释了,我知道你不是存心伤害我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在那里!”
  金蒲孤歉然道:“是的,我原先以为是他……”
  骆洛仙又道:“他那么怕你的天绝箭,可知这枝箭一定是他的致命伤了!”
  骆季芳代为回答道:
  “不错,天绝一箭,无人能御,可是那枝箭已经落到他的手中,一切都谈不上了……”
  骆洛仙沉思片刻才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金蒲孤道:“目前他与刘素客在一起!”
  骆洛仙立刻接口道:“在万象别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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