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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匹马一走,其余五匹马也各自撒开四蹄,疾驰而去。转眼之间,便和那一队骑兵,交错而过。
  带那队的将官,虽然总觉得张权的神态,像是十分可疑,但是,张权的官阶,远在他之上,他能和张权在路中相会,说上几句话,已足可以在同袍之前,夸耀一番了,如何敢追上去问个究竟?
  李存孝等一行七骑,又驰出了半里,不见有人追来,李存孝松了一口气,向张权一笑,道:“张大将军,刚才你合作得不错,就是额上的汗出得太多了,再有人来,不可出汗太多,明白了么?”
  张权又惊又怒,道:“你们想将我怎样?”
  李存孝道:“说与你听也不怕,此处离长安城已不远了,我们想借你进长安城去!”
  张权虽然怒极,可是听了李存孝的话,他也不禁笑了起来。虽然他的笑声,也十分干涩,也道:“你们想到长安城去送死?”
  他话刚一说完,只听得李存信一声大喝,倏地伸手,五指如钩,已抓住了他的后颈,喝道:“胡言乱语,敢小觑我们?”
  张权的后颈,被李存信五指牢牢抓住,像是他的头颅,快要被李存信扭了下来一样,痛得他几乎要直流眼泪,也忙道:“放开我……我不再说什么了!”
  李存信“哼”地一声,这才松开了手。这时,面前又有几队军兵,但是一看到李存审和李存璋两人手中所持,张将军的纛旗,便早已滚下马来,伺立在路旁。路两边,全是连绵不绝的兵营,李存孝等七骑,简直就是在黄巢的兵阵中驰骋!
  这时,他们人人的心情,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他们出征多年,大小阵仗,也见过不如多少。但是像这样,押着敌人的大将,驰骋敌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情形,却还是第一次。
  他们七骑向前疾驰,扬起老高的尘土。
  渐渐地,他们扬起来的尘土,像是越来越浓,那自然不是尘土真的浓了,而是太阳已渐渐偏西,等到夕阳带起满天晚霞的时侯,连扬起的尘土,也成了暗红色。
  透过尘头,向前看去,雄伟宏壮的长安城头,已经隐隐在望了。
  长安域外,本来也是市集繁华之地。可是连年征战,长安域外的房屋,早已全被拆去。除了军营之外,少见房屋,益发衬得长安城这座城池,有一股苍凉雄伟之感。
  越向前驰,离长安城起近,这条官道,直通向长安城的东都门,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城头之上,甲胄鲜明的将士,长矛大戈,映着斜阳的余晖,在闪闪生光,看了令人心头生寒。
  李存孝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张大将军,已快到长安了!”
  康君利加上两鞭,赶向前来道:“你若能将我们带进长安城丢,饶你不死!”
  张权不禁苦笑了起来,他心中知道,长安乃是京师重地,他虽然是大将军,但是大将军未奉军命,擅进京师,罪名更重。
  可是他也知道,这种道理,和沙陀胡儿去说,是怎么也说不明白的,反正他落在人家的手中,只好听天由命了!
  马儿驰得快,就这几句话工夫,已然到了城门前,守城的两个将官,迎了上来,齐声道:“张将军!”
  张权闷哼了一声,道:“是!”
  两个将官互望了一眼,神情疑惑,又齐声问道:“张将军可奉有圣命?”
  张权还未曾回答,在一旁的李存信已大声喝道:“喂!你们看看清楚,他是张大将军!”
  守城的将官仍然问道:“张将军,可有圣谕么?”张权沉声道:“没有。”
  守城将军向后退了一步道:“张将军,未奉圣谕,罪名可不轻啊!”
  张权道:“这个……”
  他一面说,一面在留意李存孝等六人的动静,他看到李存孝等六人像是都未曾想到,押着张大将军,一样会在城门外被拦住,进不了城,是以颇有些不知如何才好,正在互相望着。
  张权看出那是他脱身的绝佳机会。是以他“这个”两字,才一出口,突然伸手“叭”地一掌,拍在马股之上。他胯下的坐骑,立时向前疾冲了出去。这一冲,已使他冲到城门之前。守城的十来个士兵,纷纷扬戈来阻拦。张权一面喘着气,一面叫道:“将他们六人拿下来!他们是李克用的十三太保!”
  张权一向前冲出,李存孝手一挥,笔燕挝已然出手,人也从马上直翻了下来。一挺手,笔燕挝已经击在一个守城将官的头上。
  史敬思发一声喊,也从马上滚了下来。他的动作太快了些。翻下马之际,还来不及掣兵刃在手,便直向另一个将官撞了过去。
  只听“砰”地一声,两个人撞在一起。史敬思身肚力大,将那将官撞得直跌了出去。跌倒在地之后,口喷鲜血,竟被史敬思撞得昏死过去!
  这两个将官一死,守城的士兵也已听清了张权是在叫些什么,一起冲了上来。
  而这时侯,其余四个太保,也已下了马。一起冲了过去,十几个士兵,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转眼之间,非死即伤。六个人冲到了门前。李存孝笔燕挝扬起,用力向城门之上,击了下去。
  只听得“当”地一声响,笔燕挝击在门上,两扇城门紧闭,连动也未曾动一下。
  李存孝大叫道:“这门结实,打不开!”
  长安城乃是历代的帝都,若是城门能叫李存孝一挝打开,那才是笑话了。但是李存孝从来也不知道长安城是什么模样。直到这时,他一挝击下,震得手臂发麻,才知道自己将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而这时候,城头上的守军,齐声发起喊来,大路两旁,又不知有多少敌军,奔了过来。
  李存孝大声道:“沿城走,别失散!”
  他陡地跃向前,贴着城门,便向前奔去。其余五人,一起跟在后面,康君利还想顺势向张权砍上一刀,可是城头上,已然箭如雨下。康君利顾不得再去杀张权,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他们两人,沿着城墙,奔出了不到两丈,一队巡城的士兵,恰好转过城来,迎面遇上。李存孝笔燕挝横挥,“蓬”地一声,击在领先一人的腰际,击得那人的身子打横瓢了起来,跌进了城壕之中。
  史敬思和李存信趁机杀了上去。兵刃起处,又有三个人,滚进了城壕之中。
  李存璋、李存审、康君利也冲向前去,与那一队三十来个士兵混战,转眼之间,便杀伤了对方一大半,另外一半,见势不妙,转头就跑。
  这一队士兵,反倒救了他们六人,因为城头上的守军,看到下面已在混战,也不敢胡乱放箭,六人一直追杀了过去,转过了墙角,那十几个士兵也已了账。李存孝一挥手,六人俱都跳进了城壕之中。
  这时,天色已经十分黑了,他们匿在城壕之中,壕旁草深,将他们遮掩得十分好。
  他们才一躲起,便有一队兵马驰过来了。李存孝在马队驰过之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又缩回头去,苦笑道:“真想不到,本是黄巢的大将,却一样进不了长安城!”
  康君利道:“看这情形,我们只好硬攻了!”
  李存孝皱着眉,道:“硬攻也不是办法。”
  李存审道:“那总不成退回去!”
  李存孝缓缓地道:“自然是没有退却之理。”
  他讲到这里,又探出头来,而且看了一眼,只见城头上尽是来回巡梭的兵士,城墙脚上,一队一队的兵土,奔来驰去,显然是还在搜索他们。
  李存孝缩回头来,一挥手,低声道:“我们先别上去,就在壕中,向前走过去看看。”
  他们六人,一齐俯伏着身子,在城壕之中,向前迅速地走着。城壕是依着城墙的势子掘出来的。壕沟最深处,足有一丈五尺深。他们六人,贴着壕前行。天色又黑暗,自是不易为人发现。
  他们走出了约有半里许,听得城借旁边,蹄声、人声,都已渐渐静了下来,他们手脚并用,攀上了壕壁,探头向上看去。
  只见城头上守军仍然巡梭着,但是城墙脚下,却已冷清清地,不见人影。
  李存孝首先窜出了城壕,向前连滚带奔。瞬刹之间,就滚到了城墙脚下。史敬思紧跟在他的后面。紧接着便是李存信,李存审,康君利,李存璋。
  人人蜷屈在城墙脚下的草堆之中。这时他们可听见城墙上巡梭的士兵的靴声和谈话声。
  只听得靴声生起,想是有一个武官走了过来。接着,便是一个粗鲁的声音喝道:“小心一些,李克用手下六个太保,虽未能混进城,只怕还会再来。”随着那将官的声音,便是好几个人的答应声,有一个人笑道:“将军,那十三太保,除非会飞,不然,只怕也难以进长安城!”
  那将军没有说什么,只听得靴声渐渐远了。
  李存孝慢慢站起身来,拔出了腰际的弯刀,咬在口中,伸手在城墙上摸索着。
  他摸了片刻,才从口中,取下刀来,低声道:“城墙的砖缝松动,我们可以攀上去。你们跟在我后面,我未动手,你们不可妄动!”
  众太保都答应着,只有李存信,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每当李存孝发号施令之际,就算李存信明知李存孝的话,大有道理,只是他的心中,还是大大地不服,总忍不住要发作。
  但是,在来的时侯,李克用既然吩咐过,六个人都曾听到,又是他自己说愿意服从李存孝的调度,这才一起到长安来的,是以他纵使心中不服,这时,倒也难以发作出来。
  李存孝又抬头向上,打量了片刻,身子一矮,接着,身形便已向上,疾窜了起来,他窜高了两三尺,双手攀住了砖墙中的一道隙缝,那隙缝连他手指的第一节也容不下,可是就凭着那一点点支持之力,他的身子,却已稳在城墙之上。
  他的口中,仍然咬着那柄弯刀,使得他在喘气时,发出一种低沉浓浊的声响来,他的双眼向上直视着,在他的眼中,射出一种极其坚定的光彩来。
  他的手指,因为负荷了他全身的重量,而痛得近乎有点麻木了。
  但是李存孝却不在乎这一点,这时,他所想到的只有一点:他要攀上城墙去,如果不攀上城墙,他就进不了长安城!进不了长安城他就要失败了!
  而他是不能失败的,从他自一个牧羊儿,摇身一变,而晋入大将之列时,他就确切地知道这一点,他是决计不能失败的。
  他上下两排牙齿,紧紧咬着弯刀,慢慢地将全身的重量,都移到了右手之上,然而左手迅速地向上伸去,又挑住了另一道隙缝。
  他的足尖在墙上搜索着,寻找着可以供他落脚的所在,他的胸,他的腹,都紧贴在城墙上,古老的长安城,一块一块的大砖石,就像是变得和他整个人,都成了一体一样,他全身的肌肉都在收缩着,以致在下面的几个人看来,他就像是一条贴着墙在游上去的蛇儿一样。
  等到李存孝攀上了六七尺高下时,史敬思和李存信两人,也开始向上攀去。
  但是,他们两人,只攀上了三四尺,就落了下来,康君利等三人,连试也不敢试。
  他们只好仍然紧贴着城墙而立,抬头向上望着。他们看到,李存孝在一寸一寸地上升,在逐渐地接近城头。
  这时,李存孝的身上,已全被汗水湿透了,汗水顺着他的额流下来,流进他的双眼中,使得他的视线,越来越迷糊。
  他的双手,终于攀上了城头,那使得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而且,可以腾出一只手来,抹去额上的汗。他看到两个士兵,正并排走过来。
  那两个士兵,在李存孝的身前,只有一两尺处走过,渐渐走远,而在两丈开外处,另有两个士兵在走着。
  李存孝摒住气息等着,等那两个士兵,渐渐走远了,他才自腰际,解下一盘绳索来,套在墙头上,绳索缒了下去,他向下挥了挥手。
  李存信等五人,一见有绳缒下,连忙抓住了绳索,次第攀了上去,等到六个人,只手都已攀住了城头时,那两个士兵,恰好又走了回来。
  李存孝在这时,也已完全缓过气来了,他双手一按,身形一纵,人已立在城头上,恰好就站在那两个士兵之前。
  那两个士兵陡地一呆间,锋利无匹的弯刀,已然挥出,精光一闪,那两个士兵连声也未出,咽喉已被割断,身子一晃,倒了下来。
  在那两个士兵身形将倒未倒之际,史敬思和李存信两人,也已窜了上来。
  他们两人一窜了上来,就扶住了那两个士兵,将那个士兵轻轻放下。其余几个人,也一起上了城头伏了下来,只有李存信,李存孝两人站着。
  李存孝沉声道:“快伏下!”他一面说,一面身形一矮,也已伏了下来,但是李存信却仍然屹立不动,李存孝伸手在城头上一拍,又道:“还不快伏下?”
  李存信怒道:“我们是堂堂太保,怎可学偷鸡摸狗的勾当,为什么要伏下?”
  李存孝也怒道:“你听不听调度?”
  李存信更是大怒,道:“你神气什么,我是四太保时,你是什么东西?”
  李存孝道:“我只是牧羊儿,但是如今,你却要依我军令行事!”
  李存信“嘿”地一声道:“父王率十万大军,前来讨贼,我们却只能偷进城去,算什么英雄?你怕事,我可不怕?”
  他们两人,越吵声音越大,在一两丈外巡梭的士兵,都停了下夹,有一个军官扬声喝道:“那边做什么?”
  李存信大喝一声,便向前冲了出去,李存孝等五人,一看到李存信单独一人,向前冲去,尽皆大惊,李存孝立时道:“冲!”
  他身形疾弹而起,简直就像是一头豹子一样,身子弹在半空,大声喝道:“晋王髦下,十三太保,一齐在此!”
  他大声一喝,史敬思、康君利、李存审、李存璋四人,也齐声呼喝,一起向前冲去,李存信冲在最前面,手起刀落,已将一个军官,砍下城头去。
  康君利赶快两步,赶到了李存信的身前,叫道:“四哥真英雄!”
  他们一出手,城头上登时乱了起来,只听得呐喊之声,此起彼伏,李存孝忙道:“我们跳下城去!”他身形纵起,向城头下便跳。
  李存审、李存璋、史敬思三人,跟定了李存孝,但是李存信和康君利两人,却已杀得远了,未曾听到。
  他们四人跃下了城头,在地上一个打滚,站起身来,不见了李存信和康君利两人,连忙抬头看去,只见李存信和康君利两人正在城头之上,和十个士兵大战,李存孝大叫道:“四哥!”
  可是,他才叫得一声,只听得一阵急骤之极的马蹄声过处,一彪军马,已然杀到!
  带头那一彪军马的将官,老于调度,才一到,便大声吆喝,令他带来的人,将李存孝等四人,团团困了起来,史敬思大声怪叫,着地滚出,刀起处,已砍翻了两个士兵,向前冲去。
  只见两面,兵马如潮也似涌了过来,众士兵齐声发喊,道:“别走了李克用的十三太保!”
  李存孝心中也不免发慌,他笔燕挝狠狠向前,挥了出去,只拣人马稀疏处,冲杀出去,李存审和李存璋两人,跟定了他。
  他们四人,左冲右突,当者披靡,李存孝和史敬思两人,身上已染满了血渍,那全是他们在击杀敌人时溅起来的鲜血。
  李存孝一面打,一面还在回头,向城头上张望,可是这时,当他抬头向城上望去之际,却已看不到李存信和康君利两人了!
  李存信和康君利两人,一定还在城头上,可是敌方的兵将,实在太多,已将他们两人,尽皆围住,只见刀光,不见人影!
  李存审勉力杀退了两名逼近来的将官,退到了李存孝的身边,喘着气道:“十三弟,对方人多,我们得从巷子中冲,不能让他们得了地利!”
  李存孝道:“说得是!”
  他一人当先,向前杀了过去,杀开了一条血路,已然奔进了一条巷子,那巷子两边,都是高墙,巷子虽也很阔,但是敌军着实太多,一起拥了过来,奔在前面的人,又不敢太过接近神勇难当的四位太保,难免踟蹰不前,只是虚张声势。
  而后面的人,又向前挤压了过来,是以首尾呼喊喝叫,乱成了一团。
  李存孝等四人,一进了巷子之后,前面没有了阻拦,奔得更快。
  史敬思一面奔,一面大叫道:“十三太保,一齐杀进长安城来了!”
  这时,近城处,乱到了极点,李存孝等四人,奔到了巷子的尽头,转进了另一条巷子,倚着墙喘气,暂时无人逼近来。
  史敬思道:“我们到底杀进长安城来了!”
  李存孝神情焦急,道:“四哥和十二哥,不知怎样了?”
  史敬思哼地一声道:“谁叫他们不奉将令?”
  他们只讲得几句话,便看到两旁巷中,人声鼎沸!李存孝忙道:“贼兵又来了,记得,擒贼先擒王,拣他们将官下手!”说话之间,两彪军马,已自左、右两边,奔杀了过来,李存孝手臂一振,笔燕挝高高举起,一声大喝,可是,他还未曾冲上去,一匹骏马,已然冲到了近前,马上的将军,手起刀落,一刀砍了下来。
  那一刀的来势极猛,李存孝大叫一声,笔燕挝向上一抬,只听得“铮”地一声响,刀挝相交,火星四溅,马上那将军,也算得是一员猛将,但如何及得了李存孝的天生神力?
  只听得他大叫一声,整个人已从马上,直倒了下来!
  巷子本来就不是十分阔,主将一冲了上来交锋,后面的兵马,便一起勒定了,这时,一见主将才一个回合,便已倒栽下马来,后面的人马,齐声发喊!
  就在他们的发喊声中,那一边,史敬思弯刀起处,也已将一个主将,自马上直搠了下来。
  一时之间,那两危军马,乱了起来,李存孝立时后退道:“我们向前冲去!”
  史敬思大叫道:“晋王李克用十三太保,直捣五凤楼,生擒黄巢!”
  那两彪军马的人,听得这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喝声,尽皆面上变色,主将已然堕马,号令无人,立时一哄而散。他们这一散,自然在长安城内,四下奔驰,见到人就说十三太保,个个杀进城来了。
  一时之间,满城皆是风声鹤唳,彷佛见到了人影,便是晋王李克用的太保。
  李存孝等四人,闯进长安城来,若是要他们自己去宣扬,自然无此神速,但是借着守城的军马,将消息传了开去,却是片刻之间,满城皆知。
  如今暂且搁下在长安城中,越闯越深的李存孝四人不表,却说李存信和康君利两人,被城头的守军,围在城头上,一时之间,难以跃下城去。
  他们两人,一面和守军动手,一面眼看着李存孝等四人,已渐渐杀得远去了,心中更是急躁,康君利一连砍翻了两个士兵,来到了李存信身边,道:“四哥,我们变得人单势孤了!”
  李存信闷哼一声,康君利为人阴险奸诈,趁机挑拨道:“四哥,牧羊儿故意抛下我们,好叫我们身陷重围,这是借刀杀人之计!”
  李存信面色一变,一伸手,夺过了一柄长矛来,矛缨横挥,将逼近身来的两个军官,击得向城头之下,疾倒下去,他怒道:“那我们怎么办?”
  康君利冷笑道:“看这阵仗,他们进去了,也是凶多吉少,我们不如走吧!”
  李存信道:“若不生擒黄巢,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康君利道:“城中兵马上万,怎擒得了黄巢,我们已中了牧羊儿的奸计,再要不走岂不是送死?”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后退,已经退到了城墙的外边,只听得城墙外人马喧腾,向下望去,许多兵马,一起抬头向上望来。
  李存信心中恨极,怪吼一声,和康君利两人,身形突然翻起,向下面跳了下去!
  他们两人,突然之间,从城墙上跳了下来,立时引起了一场大乱,在混乱中,他们各自抢到了一匹战马,抖起缰绳,向前直驰,转眼之间,便驰到了护城壕的跳板之上,两人也不进长安城,迳自驰过了跳板,逃回去了。
  而李存孝等四人,这时且战且进,大街小巷乱窜,也根本不知身在长安城何坊何街,只见转来转去,到处全是高墙。
  他们四人在墙角处略停了一停,史敬思骂道:“长安城中,怎地如同迷宫一样?”
  李存审道:“长安城共有四十九坊,这些高墙里面,才是民居街道。”
  李存璋道:“我们闯进去!”
  李存孝皱着眉道:“里面全是民居,闯了进去,又有何用,却不知巢贼住在何处?”
  他们正说着,又听得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七八匹快马,绕过了墙角,疾驰而至,李存孝一声呐喊,身子着地便滚!
  他一面滚向前,一面笔燕挝向前,连连挥击而出,转眼之间,已击断了四五匹马的前腿,马上的人,一起倒栽了下来,史敬思赶向前去,一刀一个,尽皆结束,李存审,李存璋两人,也各对付一个,还有两个,自马上摔了下来,简直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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