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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闲话室女司 淫魔粥粥
  力夺神龙杖 妙女惶惶
说到于志敏、王紫霜两人因为要寻求红姑失踪的确息,追踪玉面鸳鸯李钰一群魔党,来到白发溪,正在黄半天开设的小饭馆里吃着,忽然门外二女现身,见到于王二人对坐欢酌,神态都骤然一变。那个名叫璇姑的经验较丰,虽然惊觉事出非常,但因自己一路叫着进来,此时立即退出,可有点不像话,而且在店里吃东西的少年男女,是否传说上的龙卷风一伙?是否大闹江家堡的那一对?还不能确定。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喊喊道:“老板!有什么吃的?”却听到后面一声:“来了!”一位壮年汉子,已经由通往后进的小门走了出来。
  黄半天一出外间,就见两位风姿绰约的少妇,站立在一张棹子旁边,忙上前陪笑道:“两位姑娘要吃点什么?”
  年纪大一点那少妇,辗然一笑,朝着于志敏抛了一个媚眼,才轻启瓠齿道:“随便什么都行!”朝着于志敏桌上一指道:“他们吃的是什么?我们也照样吃吃!”话一说完,又抛一个媚眼过去,恰遇上王紫霜偏脸看见,鼻里“哼”了一声,又盯于志敏一眼。
  黄半天听说二女要吃蛟肉,笑道:“龙家公子和龙家姑娘吃的是自己带来的蛟肉,不是小店所卖……”看二女似乎有点失望的神情,又忙道:“小店里最拿手的,还有炖炒牛羊肉……”
  年纪大一点那位少妇,见说只有牛羊肉卖,脸上显得失望的样子道:“牛羊肉?我们吃多了哩,谁稀罕这个!”拉着年纪较小那位,回头就走。
  黄半天只好恭送出门,然后回来咒一句:“找麻烦呢,天鹅肉吃过了不?”他这一嘟噜,把二小也惹得笑了起来。
  于志敏笑道:“你干脆把门关了起来罢,要多少钱,我们给你多少钱,省得又吃天鹅肉的来了!”
  黄半天笑应一声:“是啊!”接着道:“我还要烤蛟肉哩!谁有功夫让她们夹七夹八地缠着?”果然跑了上前,把大门关了起来。
  但是,当那两名少妇出去未久,于王两人都同时听到被称为“瑾妹”那人的声音道:“璇姐!你好好地拉我出来做什么?”那“璇姐”道:“瑾妹!你不知道,在里面吃饭那对少年男女,不论由服饰上、年纪上、脸型上,都很像秀姑描述的人,虽然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可是,我们既然有此发现,就应该快回去告知李师婆才好!”那脚步渐走渐远,终而至于寂然。
  当那璇、瑾两人退出店门之后,王紫霜就对于志敏道:“敏哥!我们跟她们后面好吗?”
  于志敏忙止住她道:“这倒不必,由此看来,妖婆李钰这些人必然住在侯家庄无疑了”谅她们不知道我们的来意,也不会即时逃走,我们现在也不便即时和她们见真章,如果立刻追去,反为不美!”
  王紫霜皱着眉道:“你认为怎么着?”
  于志敏道:“我们吃完晚饭,就在这里歇一歇,等到夜间再走……”
  王紫霜等不得于志敏把话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头道:“现在不过是酋正,再等候到戌初,岂不等死人?”
  于志敏失笑道:“再急也没有用啊!我们不把这里交代清楚,如何能走?”
  王紫霜一想,确也无法,只好道:“我们快点吃!”一叠连声地催促吃饭。二小匆匆用毕晚膳,由店主黄半天带往最后面一间小房里,替他点上油灯,就要退出。
  于志敏忙道:“你烤熟多少蛟肉了?先送过来罢!”
  黄半天应了一声,退出房去,过了一会就提四五十斤的熟蛟肉进来。于志敏推说疲倦要歇,叫他不必再来了,并且给二十两银子作为酒饭店租,待黄半天一走,立即关起房门道:“霜妹!我们现在可以走了!”提起蛟肉,打开窗子,熄灭了油灯。
  王紫霜奇道:“你还带这些蛟肉做什么?”
  于志敏道:“我们今夜出去,目的是在寻找红姑回来,但我相信这万山的中间,居然有赤身教的山堂,那末,他的一切布置必然很严密,也许我们一到庄上,就被发觉。虽然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来意,但是,因为她们俘得红姑回来,我们跟踪就到,万一她们把红姑藏到另一个地方去,我们岂不要竭力追上去?因此,我就想出这个‘裹糇量以行万里’的办法来,以我们的脚程来说,他们要胜过我们已是不易,再加上我们以熟蛟肉作干粮,路上不需耽搁时间,那有追不上的道理?”
  王紫霜大悦道:“对,对!你分一点给我带!”
  于志敏笑道:“我们两人永远在一起走,谁带还不是一样?而且这蛟肉被烤出很多油腻,别搞脏了你的衣服……”
  王紫霜笑骂一声:“贫嘴!”又接着道:“那就走罢!”首先冲窗而出。于志敏先跃出窗外,从外面把窗关好,也就施展轻功赶上了王紫霜,两条身影,直扑正西。此时虽然白雪反映着星光,大地上微微可以判物,但是二小的轻功在白昼里施展起来,外行人根本就无法看到,何况在这星月微茫之下?
  再说,小镇西边侯家庄距离白发溪镇不过是三四里远,二小不须片刻,早已到达,果然看到灯火荧荧,在每一个门窗的缝隙里透了出来。于志敏身形一起,跃上一棵树梢,先把蛟肉挂好,然后和王紫霜扑往当中一间大屋,施展出“沧海一粟”的绝顶内功,把身体缩成一块扁扁平平的人皮,平贴在瓦面上,却听到屋里一个壮汉的口音道:“李老前辈!谅那一对少年男女能有多大的本事,值得你老这样躲躲藏藏?”接着就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道:“侯成!你真是糊涂,试看金宣祥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也被人家像抛彩球一般打去踢来,一筹莫展,最后还是迫得伪装输诚,暂保性命,然后飞报大凉山分堂。我虽然不像金宣祥那样脓包,但是,以一敌二,那有不吃亏之理?尤其是,不知道红姑这个叛徒,是否看上那野小子而吃里爬外。如果真是如此,那末,那野小子必然为她而来,说不定还会找上门来哩!”
  那老妇话一说完,立即有一个女人的熟悉声音道:“师婆!我看红姑不会一变至此罢!”
  那老妇喝道:“阿瑾!你知道什么?如果红姑不是存心叛教,为什么今天找到她的时候,她一味横蛮和你们打了起来?而且,手上还持有葛公子和邹姑娘的剑,说不定葛公子和邹姑娘都被她害了。如果我不看在她那狗牌师父的面上,老早把她当场处置了,省得她累人哩!”
  瑾姑受此一吓,果然不敢做声。可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道:“李老前辈!既然红姑如此可恶,而且犯了叛教的大罪,为什么刚才晚辈请求要她陪宿,你老又推三诿四,尽是不肯呢?”
  那老妇杰杰笑道:“你们兄弟入门尚浅,那里懂得此中的奥妙?须知我们室女司的女孩子,是从千中选一的孩子。无论在资质上,容貌上都异乎常人,然后再加以十多年的教养,使她变成又娇又嫩,又甜又香的一朵鲜花,用浑身的媚骨去迷惑教外的高手。如果那些高手虽恋而不迷,不肯接受我教的意旨做事,那末,就叫这些女孩子使出浑身解数,吸尽敌人的精髓,使敌人在十分快乐之中无知无觉地死去。所以,我们的女孩子岂是你们能够染指的?不过,也有两样例外——一样是真正犯了叛教、犯上等大罪,从室女司里正式除名之后,就可以任凭教下的汉子轮流使用,另一样就是,等到她立功回来,由室女变成少妇,她就可任意召其他汉子侍寝……”
  那汉子拍掌大叫一声“好呀!”接着道:“红姑不是已经叛教了?”
  那老妇笑骂道:“猴子性急什么?室女司还未除名,谁敢动她分毫,谁就先得受教规处置!”
  侯茂只好长叹一声,那知唉声未已,瓦面上骤然一声巨响,瓦片与灰尘俱落,一根大梁凭空断了下来,打得杯筷与酒菜齐飞。这一群魔党骤遇此奇变,同起惊哗一声,纷纷起立惊退,拥向玉面鸳鸯的身旁。
  就在群魔惊乱的瞬间,一条白色的身影从屋破处飘然而降,接着就是一阵罡风往魔党身上一迫,一声娇喝道:“是谁叹气?有胆的就出来吃你姑娘一掌!”纵目睨视,不可方物。
  原来,于王二小平贴在瓦面上,把下面这批魔鬼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于志敏听了,不过是感到赤身魔教手段淫毒,用心阴险;但是,王紫霜见魔党竟敢把女孩子糟蹋到不成个人样,已经是越听越气,及至听到那男人一声长叹,分明是所欲不达的表现,更引发她一腔怒火,连于志敏也不招呼一下,立即施起“展气成雷”的功夫,把瓦面震裂一个洞,自己也就跟着下降。
  于志敏猝不及防,而且和王紫霜挨得又近,竟被她这“展气成雷”的罡气震得他像一个风筝,飞出数丈。
  先前因为得不到红姑,满不了肉欲而唉声叹气的汉子,正是侯家庄的二官人侯茂,惊魂未定,已看到来的是一位比红姑更年轻、更美艳的少女,又引起他天生的色心。此时,见对方指名找他,自恃大援在后,一纵上前道:“在下正是侯茂!美姑娘有何指教?”
  王紫霜见出来那人年纪不过三十左右,生相颇为英俊,脸色白里透青,眼眶唇皮都有一层黑气,心知此人必然是一个淫贼,当下面罩寒霜,胸藏杀机,冷冷道:“你就是叹气的人么?”劈空一掌,打将前去。
  侯茂听到对方问话,还想嘻皮笑脸大肆口头上的轻薄,及至对方衫袖一扬,劲风已到,着着实实地捱上一掌,一声不响地朝后就飞。
  玉面鸳鸯见屋梁一断,人随尘落,虽然不知来人用的是什么功夫,却慑于来人的功力。
  此时对方轻轻一举手,就把侯茂打飞回来,竟忙一件枯瘦的手臂,把侯茂拦腰一接。那知不接还可,一接到手上,侯茂的两端竟像绳子般折了下来,玉面鸳鸯见此形状,知道对方这一掌用的全是阴劲;所以被打的人外表虽然完好无缺,而皮以内的骨肉五脏,俱已糜烂如饴,想不到这少女的功力已臻登峰造极的地步,不由得大惊失色,顺手把侯茂的尸体往侯成一送道:“接过去!”立即一个腾步上前,戟指王紫霜骂道:“那来的野丫头?一出手就打死人!报上名来,等奶奶送你回老家去!”
  王紫霜看来人的相貌,揣摩她说话的声音,已知道她不折不扣,正是所谓“玉面鸳鸯”的妖婆李钰。当即冷笑一声道:“玉面鸳鸯要问我么?我就是你魔教里闻名丧胆的人,名字不须告诉你了,赶快把红姑献了出来,饶你半死,否则,侯茂那小子就是你的榜样!”
  玉面鸳鸯杰杰笑道:“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原来是你引诱红丫头叛教,你还想要红丫头么?她已经到总坛做灵鬼去了,你有本事就去找她,现在先吃我一招!”双臂一动,一招“野鹜戏波”左臂往王紫霜腰间一抱,右臂往王紫霜的肩上一搭。
  王紫霜虽然艺业高强,却不懂玉面鸳鸯这一招,只感到对方掌动生风,掌形带煞,但是,自恃艺高一着,待那劲风及身,陡然双掌齐吐,喝一声:“去你的!”一招“推山填海”,打正玉面鸳鸯的胸腹。
  玉面鸳鸯的艺业虽然高强,但是,王紫霜因为听她说已把红姑送走,所以含怒发招,这一招起码也用出七八成功力,玉面鸳鸯那还能抵挡?只听到“吭!”一声,玉面鸳鸯当场倒地。
  屋内余党虽然还有十个八个,可是看到连玉面鸳鸯也禁不起一招,就已废命,这时那敢强横?一声“女侠饶命”竟然纷纷跪倒。但王紫霜杀机已冒到顶端,那肯饶这群淫虫活命?
  一掌一个,把屋里一群淫凶的魔党,打得横尸遍地,却听到一声厉呼。
  王紫霜定睛一看,原来是在白发溪遇上的那位瑾姑,不由得手底一停,叱道:“鬼叫什么,难道你作孽还不该死?我这样一掌就死,比在魔教里受折磨而死还好得多哩,快伸过头来罢!”此话一出,屋顶上却“噗哧”一笑。王紫霜仰头骂道:“你敢再笑,过一会就撕你!”
  瑾姑趁这机会抱着王紫霜的双腿,哭道:“姑娘饶命!婢子已经知道魔教的淫恶了!”
  哭得令人肠断。
  王紫霜一双玉掌竟无法劈下去,微吁道:“你替魔教立功了没有?”
  瑾姑脸儿一红,轻轻地一摇。
  王紫霜奇道:“你没有立过功,为什么打扮成这个妇人的样子?”
  瑾姑粉脸更加娇红,抽抽噎噎道:“婢子确实没有替他们立过功,姑娘不信可以试试就知道了!”
  王紫霜脸儿也不禁一红,“啐”一口道:“该死!当心我捶碎你的骨头!”一眼望见瑾姑震栗那样子,又有点不忍,缓和了口气道:“以后不要乱说,站起来罢!我还有话要问你!”
  瑾姑叩了几个响头,站起身望望身旁那些尸体,又望望王紫霜的脸孔,不禁呆呆地发怔。
  王紫霜失笑道:“你做这怪样子干什么?我要问你,红姑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瑾姑愕了一愕道:“红姐确实被送走了,听说是送往室女司的东南总坛,但是,总坛设在九龙场,从这里去有好几条路可走,婢子却不知道她们走那一条路。因为把红姐送走,是师婆的意思,她自从得到璇姑由白发溪回来的报告,知道姑娘和那位少爷来到白发溪,立刻差她们两人押着红姐逃走……”
  王紫霜这回是真气了,喝一声:“阿敏,你还不赶紧下来!”因为她再三主张即时来探侯家庄,被于志敏说出种种道理,以致耽搁了时间,这时听说人已送走,心里那得不气?但是,她这么一喝,屋面上却寂然无声。
  这种情形,太出王紫霜意料之外了。照她的经验上说,她和于志敏相处了几个月,平常只要略为发生小气,要骂要打,于志敏绝不敢跑,而这次却一反常态,不由得暗想:“这人跑那里去了?”静气一听,遥闻后院有兵刃撞击的声音。王紫霜很少见于志敏使用兵器,这回使起兵器,料必是遇上强手了,本待即时往后院去,但这里的事仍没有办完,同时也知道他不会出岔子,又反问瑾姑道:“你愿不愿替我们立功?”
  瑾姑见王紫霜一身艺业,自己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听说要自己“立功”,一时不知所指,暗忖:“我除这身子之外,能有什么?”这一想,却想入了岔路,大喜道:“只要姑娘吩咐,婢子万死不辞,是否要婢子服侍少爷?”
  王紫霜起初见瑾姑一口答应,芳心大慰,听到她后面一句,恨得骂一声:“不要脸!谁要你服侍他!”
  瑾姑被骂得一楞。
  王紫霜仔细朝她脸上望去,见她脸上虽露出正气,而眉宇之间,荡意未除,暗道:“不好,别给她惹上那冤家!”接着又喝道:“你到底愿意立功不?为什么不说?”
  瑾姑苦着脸道:“婢子不知道怎样立法?”
  王紫霜又骂道:“蠢东西,女孩子难道除了那样,就没有了?我要你再逃回魔教,看看红姑到底在什么地方?觑个方便,把她放了出来,你跟着出来,这就是你立的功,到底去不去?”
  瑾姑一听,吓得脸白唇青道:“婢子宁愿死在姑娘的掌下,也不愿再回魔教。因为一被发觉,就要被淫辱个够,然后把大蛇放入裤裆里面,缚紧了裤管,再把人绑成一个“大”字,下面热起火来,让那长蛇在里面乱攒乱闹,这种惨状,有谁能受得了?”说着说着,竟号啕大哭。
  王紫霜听得怒火冲天,狠狠地喝一声:“岂有此理!”
  瑾姑惊得跪倒地上,哭道:“姑娘要杀婢子,就现在动手罢,婢子委实不敢再回魔教里去!”
  王紫霜这才觉到自己这一场怒,发得不是地方,不由得哑然失笑道:“蠢东西,我不是骂你!”
  瑾姑诧异地仰望着王紫霜脸孔,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姑娘这一喝,真个吓坏婢子了!”
  王紫霜抚摩着瑾姑的柔发道:“起来罢!怕什么?你就回魔教也不要紧,今夜我先教给你一套剑法,并且在路上暗中保护你。你回到魔教的坛里,我们只要知道你住的地方,无论如何,也可以进入你房里去,所以,你不必怕魔党对你下什么毒手!”
  瑾姑明白了这个意思,才勉强地答应下来。
  王紫霜见她答应替自己担任内间,也喜形于色。略一倾听,知道于志敏仍然在和别人搏斗,暗道:“这个是谁,竟然恁般难缠?”立即一挽瑾姑道:“我们去看热闹去!”脚尖微动,身形已飞上瓦面。
  瑾姑见王紫霜已出外面,也就从破瓦处跃出,两条瘦小的身形一前一后,直扑后院。
  王紫霜目光锐利,远处就看到于志敏一枝长剑,金光闪闪地迎击一个白发老人;那白发老人手上一条长约八九尺,寒光耀眼的兵刃战来虽很吃力,但也不见得落败。王紫霜一声娇叱,人随声至,骂道:“你不快点把这名怪物毁了,我们还有事哩!”
  于志敏笑道:“要毁他还不是容易,可是,这老儿一上来就自吹自擂地说他是什么‘皓首神龙’,又说他这枝‘神龙杖’如何巧妙,因此,我才想到等你来赏识他这根哭丧棒,否则他老早和屋里的人一样了!”
  王紫霜被他这么一说,也就端详那根长杖一下,却见杖身闪闪地发出正色霞光,杖头那端镶有斗大的龙头,那龙舌也伸伸缩缩地泛出青光。
  于志敏说了之后,不见王紫霜回答,又笑道:“霜妹!他这枝哭丧棒耍得倒还不错,你要不要看哪?”
  王紫霜正要回答,却听到那老头儿大喝道:“少废话,看招!”那枝“神龙杖”招式一变,就见一片光华把于志敏裹在核心,王紫霜不由得一愕。就在那皓首神龙变换杖法的当儿,王紫霜又感到衣袂一动,瑾姑在后面轻声道:“姑娘!你去帮少爷把那老儿毁去,此人是魔教巡察副司,不知道怎会到此地来,如果放他走了,婢子和红姐都没有命了!”王紫霜“哦”了一声道:“这样一个废物,那值得两人打……”
  果然听到于志敏在光华里笑道:“老儿且慢得意,我不过要你把吃奶的功夫都拿出来罢了,不然,我要你向东倒,你绝不敢往西歪……”忽又扬声道:“霜妹!你要想打,我就让给你!”
  王紫霜笑道:“好!让我来捡个死蟹!”身形一掠而下。站在王紫霜后面的瑾姑,只觉到眼光一移,接着就闻到一声朗笑,身旁王紫霜已在下面和皓首神龙打成一团,自己的身旁却站着和皓首神龙过招的那美貌少年。
  瑾姑不由得赞一句道:“公子!你们的身法好快!”
  于志敏笑道:“你叫做瑾妹是吗?在魔教里立功了没有?”他这一句无心而好奇地问,却把瑾姑问得脸红耳热,“啐”他一口道:“你这人哪!什么话不问,却要问这些,我叫做丁瑾姑,你爱叫瑾妹就叫瑾妹罢!”
  于志敏被瑾姑“啐”得有点莫名其妙,反正他已被女孩子“啐”多了,以为个个女孩子都爱“啐”人,所以也不在意,微笑道:“我听那什么璇姐把你叫做瑾妹呀!……”忽又改变口气道:“快看!迟了就没有看了!”忽又低声嘟噜道:“霜妹就是性急,一下子就想毁人家……”
  瑾姑见他末后几句,竟是自言自语,正要说他一句“騃子”,那知于志敏话未说完,就听到房下一声娇叱,倏然人影一分,一团光华流星般倒射上来,吓得她失声大叫,又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笑道:“你这丫头鬼叫什么了?”这才知道王紫霜已经得胜,并且夺下皓首神龙的手中兵刃,不由得轻拍酥胸道:“姑娘吓煞人了!”
  王紫霜笑道:“胆子那么小,要叫你做那件事情,你不露出马脚才怪哩!”也不等到瑾姑回答,忽又对于志敏道:“这皓首神能在赤身教里已是副司的地位,功力却恁般不济,看来我们两人就可杀它一个落花流水,也不须再找多人帮手了!”
  于志敏还没有答话,丁瑾姑已抢着喊一声道:“姑娘!”然后接着道:“以姑娘和少爷的艺业来说,赤身魔教却是没有人比得上,但是,其中好手如云,皓首神龙盛华这种人物,不过是总教各司中三四流脚色。再则,冈底斯山的总教所在,布置周密,明岗暗哨,周围百余里没有一个不是教党,举凡开店的,卖吃的,牧羊的,都是总教的眼线,所以,千万大意不得……”瑾姑这一番话,原是一场好意,但是,王紫霜听了,反而觉得异常刺耳,还不待她说完,就“嗤!”一声冷笑。
  于志敏忙道:“且听她说下去!”
  丁瑾姑望望于王两人,道:“不知叫婢子说些什么?”
  于志敏笑道:“你对赤身魔教既然是那样熟悉,清楚,你就尽量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罢!”
  丁瑾姑想了一想才道:“婢子虽然在魔教里面整整十年,对于魔教的一切,也不过是知道一个大概。但是,这个大概要说起来,事实上也不容易……”又望望于王两人一眼。此时,于王二小都静静地听她说,忽见她语气一停,王紫霜心急道:“快点说下去呀!”
  于志敏也催她快说。
  丁瑾姑才又接着道:“魔教的中心总坛,设在冈底斯山,指挥有东北总坛、东南总坛和江汉总坛,但是江汉总坛始终没有建立起来……”
  王紫霜截着道:“你这个说法可有毛病,魔教既然只有东南、东北两个总坛,为什么又设有中心总坛?而且,为什么西北、西南、正北、正南、正东、正西,这些方位,都不设总坛?再则,我听说李钰妖婆是室女司东南总坛的副坛主,这是什么一回事?难道室女司也自设总坛?”
  丁瑾姑被王紫霜一阵辩驳,好容易等到她停了下来,才道:“姑娘说的都对呀!总教里面一共有室女司、布祥司、行人司、禁治司、巡察司、招募司等六个司,除了行人司不设总坛之外,其他各司都设有总坛,所以说起东南总坛,就包括有五个司的总坛,而且互不统属。至于单单设东南、东北两处总坛,而其他方位不设总坛的原因,据说是西北和正北是玄冰谷那边直接掌管,正西、西南地广人稀,目前起不了什么作用,正南、正东,都可由东南、东北两起总坛兼管……”
  于志敏“哦!”一声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但是,我听说还有什么分堂、支堂、分会、支会,这些又是什么来历?”
  丁瑾姑道:“分堂的地位和各地总坛差不多,不过是一表一里。分堂是事管外务、发展的,总坛是专管教养、派遣的,其中隶属上也各有不同,分堂的堂主对于总坛各司正副司监,都必需奉命唯谨,可是,总坛的坛主除了奉遵本司的号令之外,对于各司,一概可以不卖账。”
  于志敏失笑道:“照这样说起来,各地总坛,都各有一个父亲,而各地的分堂,却是众人的儿于了!”
  王紫霜笑着骂道:“该死,你往那里学来这些鬼话?”
  丁瑾姑笑道:“少爷比喻恰当得很哩,他们的关系正是这样,至于支堂则要受分堂管辖;分会、支会,另是魔教附设作为诱骗童男童女,少男少女,壮男壮女的机关,随处随地都有,说也说不完了。”
  于志敏笑道:“那些狗东西,也用不着说了,横竖给我遇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棒打煞……”
  此话一出,惹得王紫霜也吃吃地笑了起来,丁瑾姑更笑得弯腰道:“少爷!你又不是打狗?”
  于志敏望着王紫霜抢得“皓首神龙”那枝“神龙杖”,微微笑道:“霜妹!你夺来这枝打狗棒,不是准备打狗,那么要来干啥?”
  王紫霜这才悟出于志敏原来绕了弯子,说她手上那枝长杖,不由得娇骂一句:“你知道个屁!”接着又道:“那老儿也是怀璧其罪了,我如果不是爱上他这条打狗棒经得起削,而且还嵌有很多‘金刚玉’,那么,他也不死那么快……”
  于志敏奇道:“你要它做什么?打狗?还是挑行李?”
  丁瑾姑听了不由得“噗哧”一笑。
  王紫霜横了于志敏一眼,幽幽道:“你还要打趣人家哩!人家还不是因为想到将来到达滇池,寻找到阿公的时候,这枝拐杖也许阿公会用得着,才夺了过来的!”
  于志敏没料到王紫霜竟然在百忙中想到自己的父亲,此时被她触动了情怀,心里不由得一惨,几乎掉下泪来,急忙吁了一口长气,凄然道:“我不知道阿妹是这样想,才拿来说笑,这是我错了!”
  王紫霜见于志敏居然肯当面认错,也婉变一笑道:“你这是干吗了?忽然像个老虎,忽又像个小兔,尽是什么错了,错了的,也不怕人家听去了笑话!”
  丁瑾姑虽然不知二小的关系,这时看来,也就明白几分,竟“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沉湎在往事回忆,和心心相印中的二小惊醒过来,不由得脸泛微红,彼此对望一眼,轻轻一笑。
  王紫霜在这一笑之中,忽然记起一件事来,忙道:“这个皓首神龙怎么在这里和你打起来的?”
  于志敏笑道:“你进入前面屋里打妖婆李钰,后来又叫……”朝瑾姑一指接着道:“这位妹妹伸头给你杀,我才走来后面……”
  王紫霜见他说出她自己那一句傻话,嫩脸一红,想不出什么话来辩,急中生智“哼!”
  了一声打断于志敏的话头,才道:“好意思叫人家做妹妹哩,也不问问人家比你大了多少?恐怕人家做你的姐姐还嫌你小!”
  于志敏被王紫霜骂得无话可说,眼睁睁地望着。幸得瑾姑接口道:“婢子年纪虽大,怎敢对少爷……”
  王紫霜又笑骂道:“什么少爷不少爷的?他叫做于志敏,也叫做龙卷风,你知道了没有?”
  丁瑾姑一听王紫霜说出于志敏的名号,不禁脱口叫了一声“呀!”接着道:“龙卷风这三个字,婢子在魔教里已经知道很久了,教主派出很多高手找你们哩!照这样说来,姑娘可就是梅……”
  于志敏也俏皮地叫道:“是啦,是啦!她叫做王紫霜,也叫做梅花女侠,还叫做木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紫霜叱他一声,把剩下的话统统叱回他肚子里去,只好扮个鬼脸,一声苦笑。
  丁瑾姑这时知道当前这一对少年,竟是轰动总教各司,传命各处党徒特别留意的人物,既是敬慕,又是惊佩,怔怔地想了一想,扑地就拜道:“婢子不知是你们两位,现在宁愿服侍少爷和姑娘一世,也不离开了……”
  王紫霜双手一扶,把瑾姑扶了起来道:“你刚才还答应我,要回魔教解救红姑呢,难道又要反悔?……”
  丁瑾姑坚决道:“不!姑娘要婢子往那里,我就往那里!”王紫霜从她那口音中,听出坚决异常,也暗暗喜悦。
  于志敏不明就里,忙道:“使不得!你既然是改邪归正,岂能再入魔障,而且你的功力又不太高……”
  王紫霜一双嘴,嗔道:“你既然知道阿瑾的功力不行,为什么不用那套法宝出来,像教文信儿那样的教她?”
  于志敏愕然道:“那样如何使得!我如果运用瑜迦术来教女孩子,那么,我老早不知收了多少徒弟了!”
  王紫霜见于志敏仍是推三阻四,心里真个微怒起来,拉长了脸喝道:“你怎么啦?以前就因你不用那套鬼把戏来教我们女孩子,才致蝉姐受辱,红姐被擒,这回你再不教,使阿瑾被擒回去,我可不再饶你!”
  于志敏见她强词夺理,把蝉儿和红姑被擒的事,都归罪自己,再看到她那付拉长了脸孔,又不敢分辩,只好叹一口气道:“教就教罢!但是,教什么东西呢?再则,我得事先声明,不论结果如何,你可别怪我!”
  王紫霜只要于志敏答应,毫不考虑道:“你就教她一套剑术和柳絮随风的轻功罢,要是教不会,我还要打你哩!”
  于志敏笑道:“没有教不会的道理!你们跟我进屋里去,省得在外面受凉!”大踏脚步走往一间大屋。
  瑾姑跟着于志敏踏进那间大屋,就见厅上七歪八倒地躺有十几具尸体,不由得“呀!”
  一声惊叫。
  王紫霜笑道:“这几具废物,也值得恁般惊怪,如果给你见到绳金寺死那几百人,还要吧你吓死哩!”又向于志敏道:“你怎能一下子就找这么多人来杀?”
  于志敏笑道:“多?你再去看看那几十间屋子,那一间不有十来个?”忽然用庄重的口气道:“我本来也不肯向这些蠢才动手,只因他们就在今天上午帮忙侯茂兄弟害死父母,还要高谈得意,使我想起阮籍那句话来,才把他们当做猪羊蛇蝎来杀!”
  王紫霜笑道:“阮籍一句什么话,使你竟那么狠?”
  于志敏道:“本来时间已经不早,要教阿瑾的剑术,不必说这些过去的故事,但是,你既然问起来,说了出来,待你们也狠一点才好……”
  王紫霜嗔道:“要说就快一点说,谁耐烦站在死人堆的旁边,听你慢吞吞咬文嚼字来了!”
  于志敏嘻嘻一笑道:“阮籍是晋时的名士,有一天他听到别人说某人杀母,他就叹一口气道:‘杀父犹可,奈何杀母?’听的人都觉得奇怪,当时就问他的理由,他才说:‘古之民,与禽兽杂处,与麋鹿同游,只如有母不知有父,所以杀父不过和禽兽相等,并不足怪,但,他杀了母亲,就是禽兽不如了!’你们看这群魔党,帮侯茂兄弟杀母,而且还拿来称赞什么‘大义灭亲’,试问那还有半分人性?因此,我就统统送他们回老家去了!”说到最后,一脚跨进了房门。
  王紫霜跟了过去一看,却是枕食俱全,布置得整整洁洁,还有不少女人的用品。回头一看,见瑾姑仍然站在门外踌躇,忙一招手道:“进来呀!没有人吃你,我也还在这里呀!”
  丁瑾姑粉脸一红,应了一声,也就进了房里,任由于志敏和王紫霜摆布。
  约莫经过大半个时辰,丁瑾姑从一个很长的梦里醒了过来,仍然闭着眼睛,回忆那美妙玄虚的梦境,自觉到小腹里面暖烘烘地,周身骨节酣畅,中气充足,竟然舍不得起来。
  王紫箱笑着骂道:“傻丫头!还想睡着打赖不成?要等你一起去做多少事情哩,快起来试一试,我们也要一同去救红姑去!”
  丁瑾姑忙睁眼一看,于志敏已经不在身边,只有王紫霜仍然满脸堆笑,注视她的脸孔。
  忙起床穿衣道:“姐姐……”又急急改口道:“姑娘!我做了一个很长,而且很美的梦,但是,梦里学到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王紫霜好笑道:“怎么不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就往外面试上一试,别把它忘记了!”
  丁瑾姑跟着王紫霜走出门外,却见于志敏伫立在屋脊上面,凝神远望,似有所思,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狂跳,而且脸上也觉得有点烘热。
  为了掩饰内心的羞惭和不安,丁瑾姑忙高喊一句:“少爷!”企图以声音来抑住心中的情绪,接着使了一个“羊角风高”身形一盘,就凌空拔起,轻飘飘地落往于志敏的身傍。
  这一个羊角风高的身法,正是于志敏用瑜迦术在梦里授给她“柳絮随风”的轻功一部份。
  王紫霜看了笑道:“好一个身法,使得恰到好处,接我这一招梢梢,看你到底进步了多少?”脚尖往地面一按,身形已扑上屋脊,左掌一扬,右臂舞着神龙杖横扫过去,一阵劲风打往瑾姑的身前。
  丁瑾姑只听王紫霜声音一落,劲风已袭了过来,虽知王紫霜故意试自己的功力,绝不会使自己受伤,但是那劲风的威势,何等惊人,尤其是“神龙杖”的劲风,已把瓦片也刮了起来,丁瑾姑此时赤手空拳,那里敢接这种猛招?
  百忙中一仰身躯,双脚一蹬,顺着劲风的来势,身形飘过另一座屋脊。
  王紫霜吃吃一笑道:“这一招倒还不坏,再看着!”肩膀微晃已追上前去,喝一声:“接招!”玉掌一伸,又是一阵掌风打出。
  丁瑾姑忙使一个“月夜移舟”,身形横飘丈余,刚好躲过王紫霜一掌。
  王紫霜不由得笑着骂道:“你是怎么搞的?我叫你接招呀!你尽跑个什么?不接招那见得功夫?”
  丁瑾姑笑道:“婢子怎敢和姑娘过招?”
  王紫霜叱道:“少废话!”一纵上前,又是一掌。
  丁瑾姑又闪开去。
  于志敏笑道:“瑾姑!她不会打伤你,你就硬接一招罢,可是,你得用足功力才行啊!”
  王紫霜叱道:“谁要你多嘴?”单掌一扬,又打往瑾姑的身前。丁瑾姑真个用足功力,双掌往胸前一护,猛向前推,只听得“蓬”一声,自已被震退两步。才一定身形,就听到王紫霜叫道:“再试剑法!”
  丁瑾姑忙道:“姑娘!我没有剑哩!”话音未断,就听一声“接着!”两道闪光破空而至,端端正正插在脚尖前端,不由得吓了一跳。
  却听得于志敏道:“瑾姑!你就先用这两枝剑罢!这两枝剑虽然不太好,但在你用起来,人家不会认得出是谁的,将来要有机会,再替你找一把好的!”
  原来于志敏替丁瑾姑施术完毕,知道她很快就可醒了过来,只对王紫霜说了一声,立即飞身离室,四处搜寻宝剑,然后在屋脊上等候她们出来。这时见王紫霜要考验丁瑾姑的剑术,才把剑抛了过来。
  丁瑾姑拔起脚前双剑,笑道:“还不知道能否记全哩?”双剑交叉在胸前,朝于王两人招呼一声,立即依照梦里学到的一套“盘龙剑法”施展开来,但见精光霍霍,耀雪生辉,两团剑光就恍如双龙飞舞,把周身裹定。
  王紫霜紧盯着她的剑锋,舞到要紧之处,也忍不住拍掌叫妙。于志敏眼看梦里调教出来的居然有这份功力,也微笑地点头。
  约莫经过一顿饭的时光,丁瑾姑已使到最后一招“龙腾致雨”,一声娇叱,身形腾起五六丈,霎时银光下泻,如骤雨下降把那边屋面笼罩起来,又一声娇叱,双剑一收,一个“社燕归巢”身形斜斜一纵,飞回于王两人的身旁,纳头就拜道:“相公!姑娘……”
  王紫霜不待她吧话说完,忙扶她起来到:“谁教你那么多礼的?好好一个人偏要学做磕头虫,又有什么意思嘛?”
  于志敏看丁瑾姑有点气喘,而且额头见汗,微微笑道:“难为你学得不坏,在剑招上已有几分功力,可是,内力却不行,如果遇上几个像皓首神龙这一类人物围攻,你仍难免吃亏哩!”
  丁瑾姑笑道:“相公说得很对,婢子起先还觉得中气充足,但过了百招之后,好像就有点力不从心起来,大概是梦里学到的功力,未免有点不实吧?”
  于志敏低头沉吟道:“这是什么原因?……”忽然由秀目里射出两道精光,紧盯在瑾姑的脸上。
  丁瑾姑骤然被他这样一盯,心神陡然一震,急忙低下头来,可是,心头上仍卜卜跳个不停。
  王紫霜也被于志敏这突然举动呆住了,立刻横他一眼,骂道:“好好地瞪你那对牛眼做什么?也不怕把人吓住了!”
  那知于志敏却不理她这一句话,突然又抓起瑾姑的右臂,用自己的食中无名二指往她的寸关尺脉门上一按,丁瑾姑周身就如触电般,感到心旌摇荡,脸红红地望着于志敏,一双秀目透出渴望的眼光。
  但是,于志敏一按之后,立即松手笑道:“我以为什么不济,原来你在试剑的时候,竟然勾动了情魔,心存欲火,那得不糟?”
  王紫霜不由得叱道:“你简直是满嘴胡说!”还待再骂几句,却见丁瑾姑的粉脸通红,低头不语,心里暗自纳罕,料想于志敏所说未必无因,忙问道:“阿瑾!他说的可真?”
  丁瑾姑被这一问,一时芳心紊乱,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点一点头,立即跪下道:“婢子该死!”
  这时,王紫霜也猜中多少了,本待喝骂几句,却见她泫然欲泪的神情,心上又有点不忍,叱一声:“起来吧!我看不惯这样子!”
  丁瑾姑只得磕了一个响头,站了起来幽怨地望于志敏一眼。
  于志敏仿佛没有注意到丁瑾姑看他,只淡淡一笑道:“你学这套剑法已经得到其中神髓,如果对敌的时候不为他事分心,那么对付三几个皓首神龙,也绰有余裕了!”回头对王紫霜道:“你说要救红姑,现在可以走了吧?还有什么事不?”
  王紫霜想了一想道:“去救去!”把手里的“神龙杖”往于志敏那边一递,笑道:“你拿这个!”
  于志敏嘻嘻一笑,接过柺杖舞了一个杖花,双脚一蹬,已去得无影无踪。王紫霜叱一声“走!”拖着丁瑾姑如飞而去。
  王紫霜拖着丁瑾姑走了百多丈远,就见于志敏站在一块山石上,手里拿一块蛟肉边嚼边笑道:“我们走往那里去?”
  丁瑾姑看他那付滑稽的样子,不由得“噗”一声笑。王紫霜也笑起来道:“看你这付饿鬼样子,走往后面去罢!”由丁瑾姑当前带路,一行三人踹着地上的白雪,继续他们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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