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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历山大遇险记


   
1

  正午,祠堂前聚满了乡绅父老以及百姓,驻守的军队也来了,是随阿历山大来的,众多士兵在旁边,阿历山大固然威风,老杜也洋洋得意起来。
  鞭炮正在燃烧,辉煌耀目。
  阿历山大在众士兵簇拥下傲然看着那燃烧着的鞭炮,的确官威十足。
  苏姗自然与有荣焉,老杜亦不由挺胸凸肚。
  那边众乡绅父老都露出必恭必敬的神色,镇长楚大爷亦是一脸诚意,仰望着那燃烧着的鞭炮,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坚叔若无其事,悠然自得。
  阿光、阿麦等徒弟看见师父这样镇定,当然亦放心不少。
  鞭炮燃烧尽了,楚大爷率先鼓掌,一脸笑容:“好了好了,旧的去了。新的来,坏的去了,好的来。”
  这已是老话,每一个新官上任都是这样说,老杜、阿历山大却是不知情。
  “说得好啊。”老杜连忙拍掌:“老板,中听。”
  阿历山大当然中听,微微一笑:“镇长到底是镇长,的确有眼光。”
  楚大爷皮笑肉不笑的打一个“哈哈”,旁边阿光心直口快,忍不住开口:“老话了,那一个新官上任他不是这样说的?”
  楚大爷一听一张脸马上沉下来,那边坚叔连忙喝一声:“阿光!”
  阿光看看师父,垂下头,楚大爷目光接落在他面上,一声冷笑:“没上没下,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好没规矩。”
  阿光看看坚叔,欲言又止,那边阿历山大已向这边走来,一面提高嗓子:“听说这个地方是非常迷信的。所以我这个受过西洋高级教育的人,上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打破传统,解除迷信。”一顿才接下去:“也所以,我以身作则,一会便搬进这儿你们认为最厉害的鬼屋居住。”
  绝无疑问,在他上任之前已调查清楚有关这个地方的一切,到达之后,短短时间之内又花过一番工夫打探,所以才有这番话。
  楚大爷、坚叔等听说都不由怔住。
  阿历山大也就在阿光面前停下,手一指:“你,替我搬行李。”
  “我?”阿光呆一呆:“我可不是苦力。”
  阿历山大冷笑:“我是官,这儿的人都要被我管,叫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所有乡民立时一阵私语,他们原以为来的是一个爱民如子,亲切开通的好官,现在一见官腔十足,当然大失所望。
  阿历山大可不管那许多,随即踱开去,楚大爷看着摇头,耳语坚叔:“这个人真是不见鬼不怕黑。”
  坚叔目光一转,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新官上任三把火,鬼见了也害怕。”
  阿光那边却正在问阿麦:“大师兄,他说的那间鬼屋会不会是那一间。”
  “除了那一间还有那一间?”阿麦阴森森的一笑。
  阿光不由打一个寒噤,自言自语地说:“光天化日之下,大概不会太凶吧。”
  阿麦仰首望一眼:“这里还有许多行李,到你闲下来,不入夜才怪。”
  “那怎么是好?”
  “最好当然是准备一些对付鬼的东西,可是那么凶的鬼,应该准备些什么?”阿麦抓着那一头乱岗发。
  “问师父……”阿光方待举步,已给阿麦抓住肩膀。
  “不用,省起来了,最管用的还是童子尿。”
  “童于尿?”
  “你知道什么是童子?”
  “不就是小孩子了。”
  “那么童子功就是小孩子练的武功了?”
  阿光恍然大悟:“这个童子尿也容易。”
  “你怎能够肯定你自己是否童身?”
  “这可以肯定的。”阿光显得有些难为情。
  阿麦瞪着他:“你?”
  阿光一张脸胀红起来,阿麦脱口大笑:“别的人我会怀疑,你啊……”
  笑语声未已,所有目光已移到他身上,阿麦慌忙闭嘴。
  “没规矩!”楚大爷又是这一句。
  坚叔当然只有摇头,他虽然不知道阿麦因何大说大笑,但这种场合,的确是很没规矩。
  阿历山大官架子摆完,一顿欢迎宴吃下来,已经是初更时分,他倒是以身作则,酒喝得很少,也不让老杜喝得很多,所以到席散,还是很清醒。
  也所以他并没有忘记阿光这个苦力。
  阿光的身上也只是多了一个瓶子,载着他排出来的真正童子尿,多了这一瓶法宝,他的胆子也大起来,令他心惊胆跳的倒是那辆怪物——汽车。
  他站在车旁的铁板上,一双手抓稳了车子,唯恐摔下去。
  老杜看在眼内,也是有心跟他开玩笑,将车子左一转右一转的,吓得他一颗心几乎掉了出来。
  随行的另一个真正苦力福水倒是没有这种威胁,他根本不上车子,只是跟在汽车后面跑。
  这个福水五短身材,嘴脸看来很滑稽,气力倒是不小,平日喜欢喝酒,也喜欢赌钱,所以身无长物,因其他苦力不肯接,这个工作他硬着头皮也答应下来。
  唯一令他放心的就是同行的阿光是坚叔的心爱弟子,在他的眼中,高大威猛,就算茅山术没有学得多少,也已令他很有安全感。
  可是对那辆怪物他还是怀有很大的戒心,怎也不肯上车子,宁愿跟着跑。
  今夜的风很大,吹得地上的落叶不停飞舞,那些破烂的招牌更就不停的作响。
  到了将军府那条街道,气氛就更是阴森。
  将军府占地甚广,周围也有民居,但都已搬走,显然将军府的闹鬼并非传说。
  车子在将军府门前停下,阿杜、阿历山大、苏姗、阿光等先后下了车子,福水也喘着气的跑到了。
  他累得要命,随即抓着车子拼命的喘气,阿光看着他,又看看那辆车子,嘟囔一声:“这怪物其实也并不太快。”
  阿历山大听说瞪了他一眼,目光才回到将军府上。
  将军府的构匾经已金漆剥落,但字迹仍然分辨得出,石阶残破不堪,两扇朱漆大门看来仍然非常稳固,石阶两旁的两座石狮也是残破中仍见气势。
  老杜方才喝了几杯酒,所以担子也好像大了不少,左看着,右看看:“老板,地方看来还不错。”
  阿历山大瞟他一眼:“还不错?你进去看过了?”
  老杜摇头:“表面看来,不像是鬼住的地方。”
  “胡说八道。”阿历山大冷笑:“你相信有鬼这种东西?”
  老杜“相信”两字已到了嘴边,看看阿历山大,连忙咽回去,转答:“不相信。”
  语声甫落,突然一声“当”的锣响。老杜一吓,惊呼失声,一下子跳起来,搂住了阿历山大的脖子,阿历山大很自然的将老杜抱起来。
  苏姗一样吓一跳,一下子搂着阿光,温香软肉,阿光立时呆在那儿,那里还知道什么恐惧。
  福水是最害怕的一个,惊呼声中两条腿展开,一溜烟的跑得没影没。
  他绝无疑问已非常疲倦,可是这下子两条腿展开,一竟然快得像一匹马。
  没有人理会他,一惊之后回头,只想看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一回头便看见打更六,就像其他更夫一样,左手拿着更竹更锣,右手锣棒子一转,敲在更的上,连敲两下,一声:“二更天了!”
  语声有如破锣,叫过一声,踉跄着脚步走开。就是不看他腰带上挂着的酒瓶,只看他一脸醉态,再加上这醉步,已知道他喝过不少酒。
  老杜傻了脸,待打更六经过才嚷出来:“这小子,可是要吓破我的胆子。”
  阿历山大冷笑:“你的胆子这么小?”手一松,老杜立时摔在地上。
  苏姗这时亦如梦初觉,俏脸微红,从阿光怀中挣出来,她虽然思想开放,但这样子投怀送抱,到底还是第一次。
  阿光仍然是张着双手,在他来说,这种经验也还是第一次,当然回味无穷。
  苏姗身子一稳,看见阿光仍然傻瓜那样,一声轻笑:“你怎样了?”
  “我?”阿光立时乱了手脚,尴尬的一叠声:“我……我拿行李去。”
  他连忙把行李抓起来,左一件,右一件,全都拿在手里,看样子更笨拙了。
  苏姗看着不由又轻笑一声。
  她笑着的时候更漂亮,阿光看在眼内,不由又呆住,然后苏姗移动一步他便移动一步,游魂似的。
  阿历山大没有在意,往门上再看一眼,拿出一支香烟衔在口里。
  老杜这时候已爬起来,一眼瞥见,连忙上前剔着火柴替阿历山大燃着香烟。
  阿历山大抽了一口烟。才吩咐:“阿杜,进去!”
  “进去?”老杜吓了一跳:“真的进去?”
  他的胆子显然并不大,被打更六一吓,只差一点没有破胆。
  “你害怕?”阿历山大接着问。
  “不……不……”老杜手忙脚乱的拿过一盏油灯,踉跄看上前。
  他上了石阶,再看阿历山大一眼,才无可奈何的伸手将门推开。
  门开那一声有如鬼哭,老杜不禁毛骨悚然,又再看阿历山大一眼,还未开口,阿历山大已走上前来,一面摇头:“看你的样子,若说你上过战场,那一个会相信?”
  老杜苦笑:“战场可不是这样子。”
  “废话,进来!”阿历山大脚步举起。
  老杜无可奈何的举起油灯,走进将军府。
  这时候夜已深,长街寂静,偶然一两声狗吠,令人听来当真是心寒。
  将军府内蛛网尘封,当然更加阴森,老杜左一望右一望,唯恐恶鬼会出现似的。
  阿历山大咬着香烟,还是若无其事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鬼怪辟易,他事实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怪事怪物,当然对任何环境都没有畏惧的感觉。
  入门是一个大天井,有练功的木桩石桩,还有兵器架,石锁石轮,一看便知道这个将军府的主人有名有实,本身是一个练家子。
  苏姗跟在后面,阿光是最后的一个,他才进门来,那两扇大门无风自动,自行关上。
  阿光脑后没有长着眼睛,当然看不见,到两扇大门“轰”地关上,不由吓一跳惊呼起来。
  阿历山大、老杜、苏姗三个亦同时一惊回头。阿光耸耸肩膀,表示不干他的事。
  阿历山大,闷哼一声:“粗人到底是粗人。”
  老杜随即手摸枪袋,瞪着阿光:“再开这种玩笑,给你一枪。”
  阿光只有干瞪着眼睛,老杜接着回向阿历山大:“老板,别为这种粗人费心,我们过去。”
  阿历山大点点头,继续前行,苏姗看看他们,轻步走到阿光身旁,上下打量了阿光一遍:“你根本空不出手来,没有可能是你将门关上的。”
  “可不是。”阿光笨拙的回一句。
  苏姗目光转到门上:“那门怎么会关上?”
  “是啊。”阿光莫名其妙地亦看门一眼。
  “难道真的有鬼?”苏姗突然笑出来:“好玩啊。”
  “有鬼?”阿光一些也不觉得好玩,目光再一转,急急的追向阿历山大和老杜。
  阿历山大听到后面脚步声急,回头看了一眼,摇头,老杜看着亦摇头:“乡包子就是乡包子,这也害怕的。”
  他把油灯举起来,左右一照:“怎么这么多的蜘蛛网,也不打扫一下。”
  “这件事留给你了。”阿历山大把香烟往地面丢下,一脚踩灭,再举步上前。
  老杜很自然的追上前去,这边他一动,那边的蜘蛛网便被抽起来,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蜘蛛网抓着,一一抽掉。
  蜘蛛网当然不会无故这样,老杜若是看见,定必又吓一跳。
  阿光、苏姗也没有在意,跟着走进将军府的大堂。
  灯光及处,那股阴森的气氛更甚,却是一个蜘蛛网也没有,在灯光照到之前,全都已一一被抽去。
  老杜手把油灯,左右一照,不由自主的又打了一个寒噤,阿历山大亦不觉脱口一声道:“真的有些阴森恐怖啊。”
  他再上前一步,把头一摇:“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燃亮的。”
  老杜油灯已照在烛台上,不用再吩咐,将大堂内的烛台一一燃亮。
  多了这许多烛光,将军府的大堂立时光亮起来,清楚看见,椅桌子排列得整整齐齐。
  当中是一张八仙,周围是一些圆子,左右各一列几椅。
  八仙之前是一张铺着兽皮的太师椅子,左右几子傍着,后面照壁一幅主像。
  那幅画像画得栩栩如生,坐的是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将军,威风凛凛,旁边站着一个瘦瘦的青年,看样子就像是一个呆子。
  阿历山大看在眼内,亦双手叉腰,摆起官架子来,“哼”的一声。
  老杜只顾东张西望,阿光却忙着将行李放在八仙桌上,一颗心这时候已安定下来。
  苏姗胆子倒是大得很,东张西望一遍,扭着腰肢一面住内走,一面轻笑着:“不管你们那许多,我先去挑一个好房间。”
  她腰肢这一扭动,当真是性感得很,老杜、阿光目光落在她的屁股上,一齐眉飞色舞。
  老杜脱口一声:“啊,我也去挑一间好房间。”
  脚步展开,跟在苏姗后面。
  “我也去。”阿光也不由举步追前,才三个字出口,便给阿历山大横来一把抓住。
  “你到那儿去?”阿历山大接问。
  “我……我……”阿光吞吞吐吐的。
  “你什么?”阿历山大手一指:“将那张桌子周围的圆子拿开,换过方椅子,方椅子有椅背,靠坐着舒服,而且可以表示我的方正廉明。”
  “这个……”
  “还这个什么,快!”阿历山大大喝一声,也不管阿光的反应,往内走去。
  也就在这时候,将军府深院内重的雾气突然浓起来。
  若是有人在,人眼所看见的就只是这少许雾气,若是已练了阴眼、鬼眼,所见的必是滚滚雾气,由内堂伸延至内院子。
  那些雾气滚滚流动,整个内院变了另一个地方,数十个鬼差也就肃立在石径两旁。
  一个将军装束的中年人背负双手也就在内院的月洞门走出来,正是大堂画上的那个将军。
  他缓步走前,所过之处,两旁鬼差双双下跪,一手握拳抵在地上,在他过后才站起来。
  将军步过了石径,步上了石阶,在石阶上的太师椅坐下,这一坐,当真是渊停岳峙,气势万千。
  那两列鬼差立时转为四列,马蹄袖一拍,右拳往地上一抵,屈半膝,齐叫一声:“拜见将军。”
  语气沉郁,更加恐怖。
  “没你们的事!”将军手一拂:“去!”
  “喳!”众鬼差应声在滚滚雾气中消失。
  将军傲然一笑,亦在雾气中消失去。
  这种奇怪的景象,也就只有天赋或练成了鬼阴眼的人才能够看见,这境界也就是鬼界。
  阿光目送阿历山大不见,便摇头:“好好的,什么圆换成方椅。”
  话是这样说,他一拍双手,还是拿起了一张圆子,才一动,放在正中的太师椅便动起来,“格”的一响。
  阿光听声一怔,回头望去,太师椅已停止移动,那刹那,阿光还是有一种太师椅移动的感觉。
  他再细看,太师椅好好的放在那儿,并无异样。
  “疑心生暗鬼。”他摇头,回身再捧起那张圆子,才转身,那张太师椅又“格”的摇动起来。
  他霍地回头,太师椅又停止摇动。
  “不会吧?”那刹那他突然想起了这是座凶宅,目光一闪再一转,作状捧起了那张,这一次才捧起它便霍地回头。
  这一次他回得很突然,那张在他转身时同时摇动的太师椅要停下已经不及。
  它既然给发现了便不再隐藏,索性大动起来,左摇右摆。
  阿光看着,不由傻了险,那张太师椅摇动了一会索性向前移动,逼向阿光。
  “有鬼!”阿光心念一动,不由倒退。
  太师椅继续逼前,越逼越近,也越来越快,阿光倒退再倒退,后面已是墙壁,一下子撞上去,不由惊呼失声,与之同时,他的手已抓住了放在那儿的一截断梁。
  一个人即时从椅子后冒起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阿麦。
   
2

  他是一心吓唬阿光,看见阿光那种惊恐,由心笑出来,从椅后现身。
  阿光看不清楚,他事实已撞得有些昏头昏脑,眼角瞥见好像有东西从椅后冒起来,只以为是什么恶鬼,惊叫声中,那截断梁便撞前去,不偏不倚,正撞在阿麦的面门上。
  阿麦冷不提防,立时被撞得倒飞丈外,翻过八仙桌,跌翻地上,不由呻吟起来。
  这种呻吟声在这种环境听起来当然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阿光惊魂未定,转来更像是鬼哭。
  他这时候终于想起了那瓶童子尿,一把抓住,将塞子拔去,他也没有忘记,阿麦曾经说过,童子尿可令恶鬼辟易,抓在手中,自然担子壮大,也就手抓着瓶子,一步一步逼向前去。
  阿麦终于从地上挣扎起来,呻吟声未绝,脸上已多了一个圆红印。
  这呻吟声更给阿光下定决心,所以一看见一团东西从桌子后冒出来,瓶中的童子尿便泼去,泼在阿麦的脸上。
  阿麦脱口大叫一声,这一叫反而叫醒了阿光,终于看清楚是阿麦。
  “大师兄。”他脱口叫出来。
  阿麦手抹在脸上,往鼻子一嗅,脱口问:“这是什么东西?”
  “童子……”阿光“尿”字还未出口,已忍不住笑出来。
  “什么,你拿尿泼在我脸上?”阿麦袖子往脸上乱擦,大叫大嚷。
  阿光笑着:“谁叫你扮鬼吓我,也是你教我的,对付鬼,最好用童子尿。”
  阿麦呆一呆,自知理亏,仍破口大骂:“你是笨蛋,人鬼也分不出来。”
  阿光勉强收住笑脸:“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吓我?”
  “吓你?”阿麦鼻哼一声:“我才没有这个闲情,一心来给你好消息,却是好心遭雷劈。”
  “什么好消息?”阿光连忙“明天有一个风葬,师父叫你也去帮一把,工资优厚,这对你是不是好消息?”
  阿光果然很高兴:“有钱赚当然是好消息。”
  “话我说完了,你去不去可不干我的事。”阿麦话说来仍然很生气的。
  “大家师兄弟多年,你也清楚的,可不是故意戏弄你的。”阿光看见阿麦那种狼狈样子,心里也实在有些不安。
  “跟你做兄弟?”阿麦嘿嘿的又一声冷笑,回身往外走。
  阿光看着他定远,到底忍不住笑了出来,就一面笑着将圆子拉到一旁,原来的位置换上方椅子。
  他气力大,在他来说,这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一回事,很快便弄妥,回过身,吁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候他又听到了椅子“轧轧”的声响,不由骂一声:“又是那一个装神弄鬼?”
  骂着他转回身子.只待看清楚,给那个装神弄鬼的一顿狠狠的。
  这回身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不由他不吓一跳。
  那些椅子的确在摇动,却不是一张,是所有都在动,还有那些圆子也在摇动。
  然后那些椅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捧起来,移回原来的位置。
  椅交错一齐移动,各归原位,看来实在奇妙,阿光也忘了恐惧,干瞪着一双眼。
  回到原位,椅才停止摇动,周围的灯光同时一暗,阴风过处,一个清代公子哥儿装束的青年便在八仙桌上出现。
  他是凌空坐在八仙桌面上,屁股距离桌面总有三尺远。
  阿光看得清楚,既奇怪又害怕,一双眼瞪得更大了。
  公子即时一阵轻笑,有些娘娘腔的:“我爹爹不喜欢别人胡乱移动他屋子的东西的。”
  阿光忽然醒起,这公子跟画像的公子相貌装束完全一样,嘴唇也不由哆嗦起来。
  公子看着又笑笑:“你害怕什么?我又不是什么,不过是一个鬼。”然后轻飘飘的凌空飘向地面。
  “鬼!”阿光脱口叫起来,转身疾奔了出去,非独奔马一样,到了屋檐下,便就是雀鸟似的一跃而上,连滚带爬地翻过瓦面逃去。
  “这也害怕,若是看见我爹爹,岂非要吓死?”公子看着大摇其头。
  将军这时候正在厨房飘过,带着一身滚滚烟雾,阴森迫人。
  老杜完全没有感觉,他正在酒橱那边左挑右选,拣好的酒喝,地上已经有多个空瓶子。
  “好酒好酒……”他嘟囔着,又拿起一瓶酒,拔开塞子,深深的吸一口气。
  酒气扑鼻,未喝老杜已添三分醉意,仰首喝一口,又是一叠声的:“好酒好酒!”
  将军面色立时更白,阴森森的一声:“大胆,喝我的好酒!”
  老杜听不到这鬼话,也不知将军走近来,一直到将军走到身后,才感到有些寒意。
  他无意的转过身来,随即看见了将军。
  鬼并非常人肉眼所能够看见,除非时运很低,但鬼若是有意要被人眼看见则是易如反掌的事,甚至简单到只需往人眼吹一口气便成。
  将军一身清朝官服,老杜还不致醉眼昏花,一眼便看出来。
  这个年代有什么东西会穿上清朝将军的官服?老杜心念一动,脱口一声:“僵尸!”
  将军一听面色更白:“胡说,我不是僵尸。”
  老杜立时心头一宽:“那干吗装扮成这样子,人吓人,可是没药可医的。”随即举起酒瓶,狠狠的喝一口。
  将军即时一声:“我是鬼。”
  在他这好像是一种荣耀,所以他说来很神气的,老杜一听,一阵恐怖感袭上心头,那口酒立时控制不来,疾喷了出去,喷了将军一脸。
  将军冷不防给酒喷了一脸,为之大怒,双手一举,正要扼向老杜的脖子。老杜已双眼翻白,昏倒地上。
  将军立时亦无可奈何,这个人的胆子小得在他意料之外,既然昏倒了,要吓也吓不来。
  阿历山大跑到了书斋,从门外经过,看到了书斋内的古董架子。
  他对于中国文化没有多大兴趣,对于值钱的古董兴趣却是大得很,而洋人高价收购古董的消息,他当然也早有耳闻。
  他东翻西看,由心笑出来,并没有发觉将军在梁上出现。
  将军一看便冒火:“你这人吃了豹子胆,竟然把弄我的珍藏古董?”闷哼声中,凌空俯冲而下,直扑向阿历山大,急怒中并没有现出鬼身来先让阿历山大看见。
  所以阿历山大根本不知道危机迫近,有意无意的拿起了架上的一卷圣旨,目光落处,怪神气的喝一声:“圣旨到!”
  他是看著有趣一时童心大发,将军半空中却以为真的圣旨到,一呆:“圣旨!”凌空一翻,连忙着地,右手一抵,屈半膝一跪,应声:“万岁万万岁!”
  阿历山大一面读下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将军这时已看见阿历山大脚上穿的皮鞋,发觉不是钦差大臣,目光一抬,见是阿历山大,心头冒火,喝一声,双手扑扼过去。
  阿历山大也在这时候把圣旨抛回原位,半身一转,将军正好一旁冲过,撞在古董架上,摔翻地面。
  阿历山大听得声响,回头一看,古董架子已停止摇动,以为错听,走向对面那边的古董架子。
  将军从地上爬起,昏头昏脑,更加愤怒。
  阿历山大毫无所觉,随手拿起了架上的一个花瓶细看,冷不防一只大蜘蛛从瓶内爬出来。
  他胆子无疑大,可是这种突然还是受不了,脱口一声惊呼,手一松,瓶子摔在地上,片片碎裂了。
  在他来说,只是可惜,在将军却是火上加油,骂道:“摔破我的古董,要你的命!”
  将军一个箭步标前,双手张开,作势欲扑,与之同时,阿历山大双肩头顶“噗噗噗”的冒起了三股火焰来。
  鬼怪迫近,这三股阳火便自然出现,保护阿历山大。
  这阿历山大本身并不知道,就是照镜子也看不见。
  将军亦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火焰,心里奇怪,不由停下手,走近去看清楚。
  越接近阳火便越盛,将军只是奇怪。
  阿历山大很自然的再拿起一个玉葫芦,这一次,没有东西从葫芦里爬出来,只是玉葫芦滑手,他一下抓不住,摔向地上。
  葫芦没有摔破,可是将军经已有摔破的感觉,怒火急冒,疾扑前去,双手往阿历山大的肩抓下。
  他的手才接近,阿历山大那三股阳火便“噗”地冒起来,一股火海似的卷出,将军虽然反应敏锐,到底意外,避开了身子,双手仍然着火,立时燃烧起来,他惊呼,鬼叫声中,一个身子倒飞出去。
  阿历山大并无多大感觉,只是阳火外泄那刹那有一阵阴寒,不由得机零零打一个寒噤。
  “这种地方就是阴阴森森的。”他很自然的周围望一眼,什么也没有看见。
  将军这时已负伤飞回鬼域。
  生老病死,在所难免,虽然上任第一天便有人死亡,阿历山大并不在乎,反而认为那个人死得正是时候,让他一上任便知道风葬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老杜当然也不在乎,在他来说,最重要是尽了做跟班的责任,以免这个新官一个不高兴,找别人来顶替他的职位。
  苏姗当然更不会在乎,她可以说是趁高兴来的,越多事情发生便越好。
  风葬的仪式不用说是由坚叔主持,他老早便已到场,指挥徒弟准备好一切应用的品。
  大木架亦预先准备妥当,那个胆小如鼠的苦力福水亦同时作好准备,爬上大木架,在峭壁上开凿方洞,以便棺材插进去。
  这种工作他已有多年经验了,当真是驾轻就熟,他也是一个怪人,夜间胆小如鼠,日间却是胆大包天,一般仵工还没有他这种胆量。
  峭壁上已插遍棺材,要找一个空位已经不容易,有钱的可以往高处发展,那需要另外建造棚架,以便仵工开凿山洞,还要另造木台,以便将棺材搬运上去。
  这当然劳师动众,化费也自然不是一般人家负担得来。
  当然,棺材插放在高处,非独安全得多,也风光得多。
  这一次死的只是一般人家,省事得多,仪式却是不变,循例进行。
  在坚叔到达之前,棺材已送到那儿,安放在峭壁一旁的空地上,所有的人亦陆续到齐。
  楚大爷也带着众乡绅父老到来,这当然是因为阿历山大到来的关系。
  阿历山大倒是很有耐性,一旁看着,并不作声。
  事实开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坚叔手捧着一个日规,只顾看日规上的针影移动。
  阿历山大看出那是计时的东西,呆看了一会,再看看腕上的手表,摇头:“真是落后。”
  老杜探头看一眼:“这个东西连我也买不来呢。”
  阿历山大怪神气的往表上看一眼:“有些钱是省不得的,有了这东西多方便。”
  老杜目光一转:“什么时候叫他们也买一个,那以后见面也准时得多。”
  阿历山大摇头:“要他们相信这种东西总要一段时间的。”
  说话间,日规的指针已到了指定的时间,坚叔仰首再往天上看一眼,大喝一声:“正离方!”
  阿历山大听说不由一呆,老杜亦不由一句:“正离方是什么方?”
  那些仵工却是不用再问,将棺材移动,转向正东方。
  坚叔一看无误,接喝:“开棺!”
  仵工随即将棺盖推开,露出了躺在棺材内的尸体。
  “干镜三分三,坤镜六分六!”坚叔再喝。
  两面玻璃长镜也立时升起来,镜子上画着朱红色的治尸符,左右一移,正好将阳光反射落在棺材内的尸体上。
  阿历山大、老杜只看得一脸疑惑,事实想不透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坚叔随又吩咐:“阿光、阿麦,冬瓜豆腐!”
  阿光马上将一个大冬瓜放在祭桌上,手起刀落,将冬瓜拦腰斩开两截,左一截右一截,分放在祭桌两旁,那边阿麦接将一盘豆腐砖捧来,将豆腐砖品字堆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三长两短的五炷香在香炉上插下。
  阿历山大越看越奇怪,忍不住肘撞老杜:“找个人打听打听,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老杜目光又一转:“这儿人多的是,还不简单?”
  阿历山大一皱眉:“记着,千万不要问茅山坚的徒弟。”
  “我知道的了。”老杜的目光落在那边的阿娇面上。
  阿娇永远都是那么多笑容,看见老杜望来,很自然的点头微笑。
  老杜立时快步上前:“小姑娘,我是否可以问你一些事情。”
  “问吧。”阿娇看来和蔼可亲的。
  “你们为什么要用冬瓜豆腐来做祭品,插香又要三长两短?”
  “那是因为死的人是死于意外。”
  “哦,那又为什么要将棺盖打开,拿镜子左右对着棺材?”
  “镜子是用来反射阳光的,尸体给阳光适当的照上一段时间便会干硬很多,亦不会那么容易发生变化。”
  “原来是这样。”老杜点点头。
  阿娇即时转问坚叔,一声:“爹”接问:“你要是累了,便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不累。”坚叔目光转向老杜、阿历山大,老奸巨猾的一笑。
  老杜呆一呆,转望阿历山大,嗫嚅着:“老板,问茅山坚的女儿没问题吧。”
  阿历山大板起脸,没有作声。
  坚叔看在眼内,又一笑,目光转向阿光:“你先去弄妥黑狗血,然后再去看看福水那个洞弄成怎样。”
  阿光应声捧起一黑狗血,走过一旁,焚烧尸符,将符灰洒落狗血中。
  这种工作无疑容易,却是费时,阿光当然不用急,那个尸体怎也要照上半个时辰。
  福水这时候已弄得七七八八,他也真的是驾轻就熟,方洞深浅宽阔恰到好处,现在就只差末端的几块石头。
  他锤子、凿子一阵敲动,将一块石头挖掉,目光及处,突然一呆。
  石头挖出后,那地方便多了一个洞,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近洞口的一侧赫然有一块碧绿色发光的东西。
  那种光非常柔和,看来很舒服,福水探手拿起来,细看一眼,喜出望外:“是碧玉。”
  随即探头往内望去,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碧玉。
  这一看之下,不由他双眼发直。
  洞内赫然另有洞,有多深虽然看不到,但从那个小洞透进去的亮光却可以看见一大片同样大小的碧玉,就放在离小洞不远之处,探手可及。
  福水立时探手进去,他是五短身材,别人探手可及,他却是手指伸直,也只能触及那大片碧玉。
  触手冰凉,他探手一抓再抓,都不能抓稳。
  他当然不知道那是金缕玉甲的一部份,也不知道金缕玉甲仍穿在姬去疾身上。
  这个在战国时代误服长生药暴毙,化为僵尸祖宗的西周哀王千百年之后仍然未消蚀,生机也未绝,接触到人气,立时又活起来。
  他的下半截身子被压在一截断碑下,那截断碑丁方四尺,长逾两丈,重逾万斤,就是因为这截断碑压着,这个僵尸祖宗才不能随意活动。
  也到底是刚苏醒,他的双手虽然能够抬起来,到底移动得不快,虽然想抓向福水接触他的手,但仍然分寸之差,没有抓在福水的手上。
  福水完全不知道危机间发,一抓再抓也抓不着,只有把手缩回去。
  僵尸祖宗即时一手拍在福水方才手按着的地方,也算是福水的手缩得正是时候。
  福水当然不知死活,随即拿起锤凿,一阵乱敲,将那个洞口弄大。
  他再探手进去,这一次已好很多,但金缕玉甲虽然经过千百年,金丝还是那么稳固,并未被他抓断,当然力气再大也拉不动那个僵尸祖宗。
  玉甲滑不留手也是他抓不稳的原因,他的手很自然的往上移动,移到了僵尸祖宗的面部。
  僵尸祖宗当然也有反应,一再抓向福水的手,都是抓不及。
  福水的手终于落在面甲上,那块他在小洞中发现的碧玉正是从僵尸祖宗的面甲掉下来的,也因为没有了这块玉,面甲不能够稳扣在僵尸祖宗的头甲上,轻易被福水抓下来。
  福水虽然看不见,但手抓着东西却是知道的,喜出望外,伸手而回,还未离开小洞。
  手背便撞在石块上,抓着的面罩立时脱手掉下。
  面甲也就掉在僵尸祖宗的身旁,福水看不到,探手也抓不到,连抓几次,再拿起凿子、锥子,一阵乱敲,洞口更大。
  与此同时,僵尸祖宗双眼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红光,齿缝间冒出了一股森寒的尸气。
  千百多年下来,僵尸祖宗的皮肤在金缕玉甲保护下并未腐烂,只是色泽变得令人恶心。
  但那尖长的指甲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芒。
  福水一样看不见,弄大了洞口,立时探头进去,半截身子也接着挤进去。
  他终于看见僵尸祖宗了,也就在那个时候,僵尸祖宗挺起半身来,又是一股尸气喷出,正喷在福水的面上。
  福水不由打一个寒噤,这时候他才知道害怕,脱口惊呼,一个身子便要缩回去。
  僵尸祖宗的右手也就在这时候扼住了福水的脖子,尖长的指甲深陷进去。
  福水惨叫也没有一声便气绝,一个身子随即被抓进去,一掷飞摔在数丈外的洞壁上,烂泥般挞下,再撞上一巨石兽的头顶,反弹落在一堆残破兵马俑当中。
  没有人知道福水的遭遇,也没有人听到福水的惊呼声。
  弄妥了黑狗血,阿光才往洞穴那边走去,一面高呼.“福水。”
  来到了洞穴下面,仍然听不到福水回应,阿光一跃而上,探身进去。
  “这小子跑到那儿去了。”他感到奇怪,同时也看见福水留在地上的那块古玉,探手拾起来。
  到底是贫穷人家出身,在他眼中那只是一块颜色很漂亮的石块,他也是粗心大意,并没有留意洞穴末端福水凿开的那个小洞,将玉片往腰带一塞,便倒跃回地上。
  坚叔那边远远看见,高呼:“阿光,福水那边怎样了?”
  “洞已经挖好了,人可不知跑到那儿去。”阿光遥应。
  “别管它,这个人就是这样,总喜欢愉懒。”坚叔随即吩咐:“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将黑狗血喷进去。”
  阿光应声搬来一张祭桌,跳到桌上,然后以竹制的唧筒将黑狗血抽进去,再喷向那个洞穴。
  那边阿娇看在眼内,惟恐老杜不明白,接向老杜解释:“黑狗血是拿来治僵尸的,洞穴喷上了黑狗血,就算是尸体发生问题,变成僵尸也不会跑出来为祸人间。”
  老杜“哦”的应一声,偷眼看看阿历山大,只见阿历山大板着脸,到了口的话连忙咽回去。
  阿娇也没有再说什么,跑回坚叔身旁。
  阿光那边只顾得将黑狗血喷进去,那些黑狗血一直喷进洞穴的小洞内,喷在僵尸祖宗的金缕玉甲上,脸上。
  僵尸祖宗面部的肌肉上,冒起了一缕缕白烟,眼睛的红光立时消去,尖长的指甲亦缓缓缩回玉甲内。
  黑狗血古老相传,专治僵尸,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但显然是事实。
  非但一般僵尸,连僵尸祖宗也不例外,一样受制于黑狗血。
  坚叔只等阿光回到身旁,才大声喝令:“盖棺。”
  棺盖盖上同时,两旁镜子亦移开,再由仵工上前以绳子将棺材缚好。
  坚叔接一声:“起棺!”
  哀乐接起,众仵工也就在哀乐声中,死者的孝子贤孙陪伴下,将棺材抬到洞穴下面。
  一个土制的起重机器经已推到那儿,再搭上棺材的绳于,众仵工一齐发力,棺材便被拉起来,升向峭壁上那个洞穴。
  阿历山大当然只有呆看的份儿,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找到什么借口问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阿娇身旁的阿光突然省起了那片古玉,从腰带里掏出来:“阿娇,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阿娇接在手里,才看上一眼,旁边老杜已一眼瞥见,伸手拿去,看一眼,转问阿历山大:“老板,你看这像不像玉?”
  阿历山大目光早已落于玉片上,闻言接在手中,再细看一眼:“这是古玉,那儿得来的?”
  阿光不觉接上口,手指着:“那个洞。”
  “哦……”阿历山大目光一转,看见棺材已快到洞口,连忙喝一声:“慢着!”
  那些仵工不由停下来,其他的人亦闻声回头,目光一齐落在阿历山大面上。
  阿历山大举起那片古玉,语声再提高:“这是件古玉,是从那个洞发现的,我怀疑那里有国实。”
  坚叔看看楚大爷,目光回到阿历山大面上:“曹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历山大毫不考虑的大声回答:“我要挖开洞来看清楚!”
  这回答在坚叔意料之中,奸笑:“曹先生相信已明白那是个墓穴。”
  “墓穴可以再挖一个,国宝若是出问题,这罪名可是没有人能够担当得起。”阿历山大.曹的官腔又来了:“连我这个地方官也不例外。”
  坚叔、楚大爷相顾一眼,楚大爷大皱眉头:“坚叔,你看……”
  坚叔目光再回到阿历山大面上:“曹先生,这峭壁上遍插棺材,基层一动,棺材不难掉下来,万一引起尸变,如何是好?”
  阿历山大冷笑一声:“坚叔,你可知道危言耸听,将来会有什么收场?”
  坚叔很冷静的反问:“曹先生,你又可知道触犯众怒,现在会有什么后果?”
  阿历山大不由目光一转,只见所有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而且大都充满了敌意,不由倒退了一步。
  坚叔看在眼内,大著胆子挥手一声:“继续起棺。”
  阿历山大没有喝止,坚叔这才松一口气,面上的笑容更盛了。
  这笑容在阿历山大眼中当然更显得奸恶。
  仪式很顺利的继续下去,阿历山大只是一旁看着,到仪式完毕才再移步接近坚叔,老杜当然跟随左右,摆好了官架子。
  坚叔亦作好准备,以便水来土掩。
  阿历山大摆好了姿势才开口:“坚叔,你说这地方是养尸地,尸体葬在地上会起变化,有什么证据?”
  坚叔淡淡的回答:“这不是我说的,是事实,千百年下来,大家都知道这的确是一块养尸地,死了的东西葬在这块养尸之地,都会复活,死人变僵尸,死狗变僵尸狗,死鸡变僵尸鸡。”
  阿历山大挥手截住:“你最好能够证明给我看,否则我便控告你导人迷信,阻差办公的罪名,关进牢里,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一生一世。”
  坚叔毫不动容,回身很冷静的吩咐阿光:“你马上去找一只死鸡到来,不要太凶的,以免复活后吓着曹先生。”
  阿光当然立即答应,一溜烟的跑开。
  附近养鸡的只有三婆,她养的鸡可真不少,都关在屋后的竹栏栅内。
  那些鸡当中有一只公鸡可以说是最凶的,吃东西的时候一定先吃,吃饱了其他的鸡才可以吃,那一只若是抢吃,一定给它啄得遍体鳞伤,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几次下来,其他的鸡已变得很懂事,等它吃完了走开才敢上前。
  这只鸡霸王却是得寸进尺,除了吃东西,心情一个不好亦会大发鸡威,找其他的鸡出气。
  现在也是这种情形,它吃饱睡够了,左踱右踱,听见这边的鸡吵个不休,肝火便大盛,一下子跳过去,找着出声最多的一只公鸡发狠地啄,只弄得那只公鸡到处奔逃,惨叫连天。
  三婆终于被惊醒,跑过来一看究竟,看在眼内,立时上前,一把抓住那只鸡霸王,脱下布鞋,往鸡霸王一顿乱拍,破口大骂:“你这只死鸡病鸡,又来欺负其他的鸡了。”
  这一顿打下来,鸡霸王不由昏头昏脑,到三婆松手,双脚落在地上,连站也站不稳,就像是喝醉了酒般。
  阿光就在这个时候找到来,不知就里,看见鸡霸王这样,又以为身子虚弱,正合条件,不假思索,手一指:“三婆,我要买这只鸡。”
  三婆气在上头,乐得以后清静,一口答应。
  “你替我杀了。”阿光省得麻烦,索性将这件事也交给三婆。
  在三婆来说,这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抓刀在手,一刀便将鸡颈割开。
  鸡血滴在碗中,满满一碗,这碗血滴下来,鸡霸王那里还有命。
  死鸡送到坚叔面前,坚叔一看:“不小啊。”
  “大是大一些,可是这只鸡很弱,连站也站不稳。”阿光直说所见。
  “这样吧……”坚叔目光一转:“拿给他们看看是否真的死了。”
  阿光应声走过去,不等他走近,阿历山大已把手一指:“阿杜,你过去验验看。”
  老杜一怔:“叫我……”
  “难道要我亲自出马?”阿历山大闷哼一声,再一指:“去!”
  老杜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手往鸡身上一摸:“鸡毛还软,可是鸡身已经发硬了。”
  “废话。”阿历山大闷哼。
  老杜再往鸡嘴摸一把:“鸡嘴很硬,可是呼吸已经没有了。”
   
3

  阿历山大只有摇头,他也知道老杜不太灵光,不难出洋相,可是手下就只有这个人可以使唤,其他的兵士到底是这地方的人,难作心腹。
  “让我看看它,是否还有反应?”老杜接来这一句,手往鸡脖子一勾,再作鸡叫:“咯咯咯……”
  死鸡当然没有反应,众人都看着大笑,阿历山大再也受不住,往老杜的头上一拍:“你在干什么?快叫他们埋下去。”
  “埋下去。”老杜手扶着给拍歪的官帽,另一手往泥土指。
  阿光回望坚叔,只等坚叔吩咐,坚叔手一指地上,旁边阿麦、小三子连忙上前,锤铲并用,挖了一个土洞。
  那边苏姗这时候已将相机放好,对着坚叔等一伙子准备拍照。
  坚叔一眼瞥见,急步抢前:“你在干什么?”
  “拍照啊。”苏姗笑笑:“有照片才好证明,你摆好姿势吧。”
  坚叔面色一沉,手指照相机:“你莫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将一个人的魂魄摄进
   

  张纸内的,马上拿走,否则有什么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苏姗呆了一呆:“坚叔……”
  坚叔把手一挥:“别多说了,我们是不会受骗的。”
  苏姗再望其他人,一个个都是充满敌意,只好委屈的收回照相机。
  坚叔随即吩咐阿光以一方黄布将死鸡裹起来,放在土洞内,然后再在黄布上对上两张尸符。
  把泥土堆上,坚叔再吩咐在土堆上放上三张治尸符,再以三炷粗香钉稳在泥土上。
  “又是符又是香的,什么意思?”阿历山大忍不住问。
  “这是防止尸变,死鸡变成了僵尸鸡到处跳,何等麻烦。”坚叔冷笑。
  “什么也是你说的。”阿历山大闷哼。
  坚叔也不管他,转向楚大爷等乡众父老:“明天这个时候,请大家到这里来作证。”
  楚大爷连声:“一定、一定!”
  坚叔目光转向阿光、阿麦,手一指:“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就留在这儿,小心看稳这只鸡。”
  他言下之意,当然是小心阿历山大他们夜间到这儿来捣乱。
  大家亦心中有数,阿光、阿麦目光转向阿历山大,阿麦不由一句:“总之麻烦了。”
  阿历山大闷哼一声,只当作没有听到,同苏姗、老杜一挥手:“我们离开这儿,明天再来一看究竟。”随即往前行。
  坚叔、楚大爷等亦陆续散去,只剩下阿麦、阿光二人。
  抬头往天上望一眼,阿麦不由一声:“今天晚上可够受的了。”
  “幸好天朗气清,不会下雨。”阿光倒是很放心的。
   
         ☆        ☆        ☆
   
  夜间天色的确也很好,一轮大月亮,阿光、阿麦却都无心欣赏,这个地方入夜之后,原就是阴森可怖。
  他们升起了一堆火,可是一声狼叫传来,还是不禁由心寒出来。
  “那个混账的阿历山大。”阿麦不由又抱怨起来:“还有,你怎么弄来一只大的死鸡,要是复活,那可就恐怖了。”
  阿光打了一个寒噤:“我看不会有事的,有师父的法宝镇压着。”
  “万一镇压不住?”
  “我胆子小,你别老是这样吓我。”阿光目光落在那个土堆上,机伶伶地打一个寒噤。
  土堆上插着三灶香经已烧尽,三张尸符在月光下好像发着光,看见这三张尸符,阿光才放下心来。
  阿麦目光亦随着一转,叹一口气:“若是对师父也没有信心,我们根本不会留在这里。”一顿又一句:“但我就是担心万一。”
  话声甫落,一阵奇怪的声响便传来,循声望去,只见那边两个发亮的东西正向这边移来。
  “是那个怪物。”阿光脱口叫出来。
  “那个?”阿麦本来有些恐惧,听阿光这样说,不由追问下去。
  “那个什么汽车啊。”阿光接上口:“师父以为是鬼灯笼的那个啊!”
  阿麦当然立即省起来:“这是说,那个阿历山大.曹果然不出所料,真的给师父猜中,跑到这儿偷鸡的了。”
  阿光连忙问:“我们怎样?”
  “怎样,难道他敢杀掉我们?”阿麦打了一个“哈哈”,笑容突然一顿:“就是把我们杀掉,也不一定有人知道的。”
  “不会吧?”阿光怀疑。
  “他们有那辆怪物,随便将我们的尸体送到那儿抛下便成了。”
  阿光还是一句:“不会吧?”身子已不由自主的往后一缩。
  阿麦亦同时往后缩,两个人很快便缩入后面的草丛中。
  那辆汽车终于停下来,由车上下车的既不是阿历山大,也不是老杜,乃是漂亮的女秘书苏姗。
  阿光、阿麦看在眼内,不由自主的一齐从草丛中站起来,呆望着那边。
  “是那个妞儿。”阿麦连忙举步上前,眉飞色舞的。
  阿光也不慢。
  苏姗看见他们走近,挥手打一个招呼:“好吧!”
  “好啊。”阿光、阿麦就像两个傻瓜似的,目光一齐落在苏姗从车厢内伸出来的腿上。
  苏姗穿着短短的猎裤,两条圆浑的玉腿加上通花丝袜,份外诱人。
  阿米、阿麦几曾见过这样的一双玉腿,看着由心底痒出来,目不转睛。
  苏姗早已习惯这种目光,若无其事的一笑,这一笑,阿光、阿麦才如梦初醒,尴尬的抬起目光。
  阿麦道:“这么晚啊。”
  “是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跑到这儿来。”阿光意外的话反而比阿麦更多。
  苏姗笑应:“我闷着无聊,开车子到处看看,经过附近省起你们,顺便来看看。”
  “你这么关心我们啊。”阿麦又眉飞色舞的。
  阿光左右看看,随即竖起大拇指说:“你真棒,这个怪物也能够开动。”
  “很容易嘛。”苏姗眼珠一转:“你们上车子,我教你们。”
  “我们……”阿光喘一口气:“上车子?”
  “好啊好啊。”阿麦急不及待的跳上车子。
  阿光看见当然不敢怠慢,快步走列车子的另一边跳上去,正好坐在苏姗身旁。
  阿麦发觉阿光除笨有精,要改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苏姗一声:“坐稳!”便将车子开动,一面解释:“喏,很简单,抓稳了方向盘,踩离合器,入一档,踩油门……”
  她说来简单,阿光、阿麦却听得一头雾水,对他们来说,那完全是另一回事,前所未闻。
  苏姗可不管他们是否明白,自顾驾着车子往前驶去,远离这片养尸地。
  他们这边离开,那边乱石丛中便冒出了两个人,正是阿历山大与老杜。
  阿历山大看着汽车离开的方向,打了一个“哈哈”:“到底是土包子,这样简单一条调虎离山计也看不出来。”
  老杜诧异地问:“他们算得上老虎啊?”
  阿历山大白了老杜一眼:“你就是一些儿中国文化也没有。”
  老杜抓着脑袋:“老板方才不是说用的是美人计?”
  “苏姗算得是美人?”
  “在我来说是的了。”
  阿历山大又打了一个“哈哈”:“不管怎样,因为是美人计,苏姗才会这么卖力。”
  “我就是有些担心苏姗现在……”
  “担心什么,那两个土包子难道敢对苏姗怎样,你还是担心那只鸡好了。”阿历山大推老杜一把:“快快上前去。”
  老杜应声抓起铁铲子,快步上前去.来到了那个土堆前面,大叫:“老板,是这儿了。”
  阿历山大闷哼一声:“大惊小怪什么?你以为我是聋子还是瞎子。将尸符什么先弄掉。”
  老杜倒也手快,两三下子将钉着尸符的香杆拔掉,再将尸符挪到一旁。
  不用阿历山大再吩咐,他舞动铲子将泥土翻开,终于看见那以尸符对着的黄布包袱。
  “老板,还在这儿。”老杜很兴奋的。
  “当然在。你以为死鸡真的会复活,变成僵尸鸡跑掉?”阿历山大没好气的:“快快弄出来。”
  老杜应声高举铲子,阿历山大随即喝住:“用手啊,用铲子万一弄坏了怎办?”
  “啊,用手……”老杜马上双手齐用,一阵乱挖,将包袱附近的泥土挖掉,然后将包袱捧出来。
  阿历山大接吩咐:“打开!”
  “我?”老杜呆了一呆。
  “不是你,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不敢不敢!”
  “那还不动手!”阿历山大喝一声。
  “是,老板。”老杜偏开脸,探手将尸符揭开,打开包袱。
  阿历山大金睛火眼的看着,在包袱打开那刹那,心情也难免有些紧张,所以看见包袱内的死鸡僵在那儿,放心之下,不由一声:“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老板怎样了?”老杜很想知道,却又不敢看那只死鸡。
  “还不是一只死鸡。”阿历山大冷笑:“死鸡就是死鸡了,怎么会复活?”
  “哦。”老杜这才回过头来。
  与之同时,那只死鸡的眼睛突然张开,眼珠子已变成灰白色,说不出的诡异。
  老杜呆一呆,以为眼睛有问题,揉了揉眼睛再看去。
  那只死鸡即时一弹而起,直挺挺的,完全与僵尸的动作没有分别,一弹之后,却便僵立在那儿。
  “哎唷,僵尸鸡!”老杜叫出来。
  “胡说,那来的僵尸鸡,以我看,是茅山鸡。定是那个茅山坚叔搞的。”
  阿历山大本来吓一跳,但看见那只鸡呆立在那儿,胆子又大起来:“看,就像茅山坚,怪模怪样,傻瓜一样。”
  那只死鸡没有反应,阿历山大等了一会,到底忍不住伸手拍去,正拍在鸡头上。
  那只死鸡被打得头一偏,还是没有反应。
  “胆子小一些不难吓死。”阿历山大摇摇头:“坚叔你这个老狐狸,弄一只这样的茅山鸡便要我知难而退,那有这么容易。”
  “是啊。”老杜目光再转向僵尸鸡上:“吓我,给你看看我的厉害!”
  话声一落,他伸手重重的一巴拍在鸡头上,鸡头差一点给拍离鸡脖子,一摆之后才转回来,突然神气之极的一仰,发出一下恐怖之极的叫声。
  老杜出其不意,差一点给吓破胆子。
  那只僵尸鸡一叫之后,又回复呆呆的姿态。
  老杜看着揉了揉眼睛,只以为眼花,等了一会看见僵尸鸡还是呆呆立着,才问阿历山大:“老板,方才是不是这东西在叫?”
  阿历山大考虑了一下:“好像是,但我不能够肯定。”
  事实他方才并没有看清楚。
  老杜目光转向僵尸鸡那边,看见还是呆立不动,大著胆子伸手再往鸡头上一拍。
  僵尸鸡即时张嘴一声怪叫,老杜一怔,还未考虑应该怎样做,那只僵尸鸡的右翼已开展,一拍正落在老杜面上,将老杜打飞丈外。
  老杜不由怪叫一声,一个翻滚从地上爬起来,惊惶的看着那只僵尸鸡。
  阿历山大亦同时傻了脸。
  那只僵尸鸡双翼随即一缩一伸,向着阿历山大,一声接一声,发出恐怖的叫声。
  阿历山大跟着一连打了几个寒噤。
  僵尸鸡双脚跟着合起来,僵尸跳似的跳出了泥洞,跳向阿历山大。
  阿历山大连忙跳开,摆开拳击的架式,大喝一声壮胆。
  僵尸鸡应声停下,盯着阿历山大,双翼一伸一缩的,一阵接一阵恐怖的怪叫着。
  阿历山大一个姿势紧接一个,只看那姿势,已知道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僵尸鸡却好像给吓着似的,一声紧接一声怪叫,亦只是呆在当场。
  阿历山大也是这样以为,架式继续摆下去,越来越多,冷不防高兴上头,脚上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惊叫要爬起,冷眼已瞥见那只僵尸鸡双翼拍舞着,一步一步的跳过来。
  “阿杜!”他急叫。
  老杜这次的反应居然快得很,手一探,枪已在握,一枪正中僵尸鸡的胸膛,那只僵尸鸡火光暴闪中被枪弹击飞丈外,再在地上一连打了几个滚才撞在一块石头上,僵直不动。
  “好!”阿历山大脱口叫出来。
  老杜立时给赞得飘飘欲仙,往枪管上吹一口气:“老板,我的枪法不错吧。”
  其实连他自己也奇怪,他天生斗鸡眼,看东西一向有差误,这一枪那么巧正中鸡胸。
  阿历山大再一声:“好,一枪便把它打死。”
  老杜怪神气的:“要是不死,补它一枪。”
  “我看不用了。”阿历山大一个“哈哈”:“到底是科学胜迷信。”
  说话间,老杜已走到僵尸鸡旁边,蹲下来,手中枪往僵尸鸡身上插下:“看你还凶到那儿去。”
  这句话还未说完,僵尸鸡眼睛突然又张开,翼一挥疾拍在老杜面上,又将老杜打飞丈外,手枪亦跌下,落在火堆旁边。
  僵尸鸡双翼随又一伸一缩,再伸。
  老杜连忙一个虎跳扑进草丛中,僵尸鸡虽然不是向着他,还是躲藏为妙。
  僵尸鸡也不是向着阿历山大,只是向着火堆,双眼呆滞无神。
  阿历山大看在眼内,大著胆子爬行上前,爬向那柄手枪所在。
  僵尸鸡的头也就在这时候“格格格”地转动,转向阿历山大,那边老杜一见不由双手合什,一声:“喃呒阿弥陀佛。”
  语声甫落。僵尸鸡的脖子已“格格格”地急转,疾转向老杜。
  老杜大吃一惊,身子连忙往草丛中一缩,那边阿历山大已趁机爬上前,手一抓向那柄手枪,却才伸出,僵尸鸡的头已疾转过来。
  阿历山大一惊缩手,僵尸鸡双翼已向他转来,他连忙大叫:“老杜,把它引开。”
  老杜一怔:“我?引开它。”
  “快!”阿历山大大叫。
  老杜唯有挥手作势,一面作鸡叫声:“咯咯咯”的,引那只僵尸鸡转向他那边,那只僵尸鸡却是毫无反应,只是盯着阿历山大。
  阿历山大不由满头大汗,一面挥手再催促:“阿杜,快快把它引开。”
  老杜咯咯连声,那只僵尸鸡终于有反应,转头向他望去。
  阿历山大探手拭汗,再探手抓向手枪,还未抓到,僵尸鸡已一脚踢去,正好将那柄手枪踢开,也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火堆中。
  枪受热,子弹连连爆发,四面八方横飞,一颗从老杜头上射过,一颗射在阿历山大面前泥土上,射得泥土飞扬,吓得阿历山大一跳。
  他不由双手抱头,伏在地上,双眼不由自主的闭上,到他再将眼睛张开,那只僵尸鸡已没了影。
  “那里去了?”他方自奇怪,转头一望,一下恐怖的鸡叫声响起,那只僵尸鸡已越过草丛,凌空扑下。
  他大叫急避,转身便倒仆在地上,那只僵尸鸡没有落在他头顶,却落在他屁股上,鸡嘴一阵乱啄,只啄得他屁股差一点开花。
  他连忙大叫:“阿杜救命!”
  老杜从草丛中冒出来,看着,一阵手忙脚乱,探手抓住了一条大棒,冲向前来。
  僵尸鸡毫无反应,继续啄阿历山大的屁股,可是到老杜冲近,一棒扫来,它便双脚
   

  缩,一弹而起,正好避开了那一棒,然后又落回阿历山大的屁股上。
  老杜一呆,大喝一声,再一棒当头击去,那只僵尸鸡横里一缩,棒便又击空,却落在阿历山大的屁股上,击得阿历山大一声大叫。
  老杜举棒准备再击出,僵尸鸡脖子已扭转,一声恐怖的尖叫,只叫得老杜心胆俱丧,大棒一丢,连退数十步。
  僵尸鸡一跃着地,鸡脖子又转向阿历山大那边。
  阿历山大这时候已翻转身子,正好看见僵尸鸡双翼向自己一缩一伸,还未有什么动作,僵尸鸡已跃起,正好落在他下部的重要部位,随即啄下去。
  阿历山大怪叫着急滚避开,一面大叫:“阿杜……”一面慌忙往前爬。
  老杜的反应很快,却是绕了一个圈子才跳到阿历山大面前,伸手将阿历山大拉起来,这片刻之间,阿历山大的屁股已又给啄了很多下。
  那只僵尸鸡一啄空,立即一跃,双翼又是伸伸缩缩的,怪叫连声。
  阿历山大和老杜相扶着急忙往前逃,跑了一段路,回头一看,僵尸鸡追在后面,越来越接近,不由又惊叫起来。
  阿历山大手疾眼快,一把接住老杜的肩膀,一下子跃到那张祭上。
  老杜也不慢,跟着一跃而上,那张祭立即发出一阵“格格”声响,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
  僵尸鸡一跃一跃的,绕着子跃了一转,然后停下来,企图一会才往子上跃去。
  它一跃三尺,那张子却高逾四尺,僵尸鸡总是跃不上去,阿历山大看在眼内,不由大笑起来。手指着那只僵尸鸡:“看你还能够凶到那儿去?”
  老杜亦是乐极忘形的哈哈大笑。
  笑语声未绝,那只僵尸鸡已经停下往上跳,一跃跃到了一块石上,头一偏,随即将嘴往石上磨,左一下,右一下的。
  “这妖怪在干什么?”阿历山大又是大惊小怪的。
  “好像在磨利嘴巴。”老杜还是很乐观:“这可是母鸡的所为,难道变了僵尸鸡,公的也变成母的了。”
  这话才说完,僵尸鸡已跃回来,偏着头,嘴巴一下啄在子脚上,只啄得木屑横飞。
  阿历山大一见惊叫:“哎唷,原来这回事。”
  老杜亦脸色发青:“老板,怎么办?”
  “阻止它。”
  “我……”老杜傻了脸。
  “要是被它将桌子弄倒,我们都麻烦了。”阿历山大一再大叫:“快快下去!”
  老杜乱了手脚,方要向另一个方向跃下,僵尸鸡已经将脚啄断。
  子立时倒下来,阿历山大和老杜一齐摔下,大叫大嚷,乱成一片。
  他们摔在一起,随即抢先爬起来,心越急手脚便越乱,爬起来又倒下去。
  “僵尸鸡、僵尸鸡……”老杜更就是不住的大叫。
  被他这一叫,阿历山大几乎心胆俱丧,方才苦头吃得最多的到底是他。
  到他们静下来,一阵很奇怪的“叮叮”声响便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原先放在祭上的那个香炉正好罩在僵尸鸡的头上,那只僵尸鸡也因此失去了方向感,到处乱跳,“叮叮”声响显然就是鸡嘴啄在香炉内发出来。
  老杜看清楚又大乐,大笑:“看,这只笨鸡……”
  阿历山大一巴掌随即掴在老杜头上:“还这么多废话,快离开这里。”
  “可是,这只僵尸鸡吓唬了我们这么多……”
  “难道你有方法杀掉它,若不趁这个机会离开。让它弄掉了那个香炉……”
  阿历山大话还未说完,老杜已由心寒出来,脚步大开,急急离开。
  “慢着!”阿历山大急喝一声。
  “什么事?”老杜怔住。
  “当然是我先跑。”阿历山大脚步展开,一下子抢在老杜的前面。
  老杜连忙跟上,一面跑一面回头看。
  那只僵尸鸡仍然顶着香炉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跳,“叮叮”声响不绝。
  老杜看着看着,冷不防脚下绊着一截枯枝,摔翻地上,他不由大叫。
  阿历山大不由回头,一只田鸡也就在这时候从那边草丛中跳出来,跳到老杜头上。
  “哎唷,僵尸田鸡!”阿历山大脱口大叫。
  这一叫,老杜立时像一只中了箭的兔子似的跃起来,惊叫着往前狂奔。
  阿历山大亦一只兔子也似狂跑。
  一路上当然风声鹤唳,看见兔子便大叫“僵尸兔子”,几乎心胆俱丧。
   
         ☆        ☆        ☆
   
  那只僵尸鸡跳着跳着,亦消失在野草丛中,附近随着亦安静下来。
  所以阿光、阿麦坐着车子回来时,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妥。
  苏姗亦没有发现什么,在原地停下车子:“好了,玩完了。”
  阿麦跳下车子,依依不舍的:“真好玩,开始的时候,我还害怕这怪物呢。”
  阿光亦跳下来,一面端详着那辆车子一面问:“什么时候给我们再玩。”
  “有机会的。”苏姗狡黠的一笑。
  阿光有意无意的目光转向葬鸡的那边,突然省起来:“糟,我们离开了这么久,不知道那边会不会出事?”
  阿麦回头一望:“不会吧!”
  “我看便会了。”苏姗忍不住插口一句,跟着开动车子离开。
  阿光、阿麦应声回头,目光及处,脱口齐叫一声:“糟,中计!”
  阿光接一句:“哎唷,美人计。”
  阿麦呆一呆:“她也算美人?”
  “那是女人计好了。”阿光急忙跑回去葬鸡那边。
  “我认为是那个阿历山大想出来的,男人计。”阿麦一面跑一面叫。
  “什么计也好,我们这一次都是中计了。”阿光脚步停下来,正好站在被挖开的泥洞旁边。
  阿麦看在眼内:“糟糕,僵尸鸡跑了。”
  “僵尸鸡跑不跑还是其次,我们这一顿骂可是跑不了。”阿光一想到坚叔不怒而威的形象便由心寒出来。
   
         ☆        ☆        ☆
   
  次日正午,众人便齐集在那个空了的泥洞旁边。
  坚叔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看阿光、阿麦,目光才转到阿历山大和老杜面上。
  阿麦、阿光看看苏姗,又看看坚叔,垂下头,看见他们那种可怜相,苏姗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哎唷,坚叔,这只鸡怎么不在了?”阿历山大还是硬着头皮第一个开口。
  “一定变成僵尸鸡跑掉了。”老杜这句话才出口,已吃了阿历山大一肘横撞。
  阿历山大接着打一个“哈哈”:“没有鸡了,跑了还是怎么了,如何证明?”
  “鸡一只罢了。”坚叔很安闲的:“跑了不要紧,多的是。阿光!”
  “师父。”阿光低着头应。
  “你再买一只回来葬在这里。”坚叔一顿,板起脸:“今天晚上小心看稳。”
  “是,师父。”阿光头垂得更低。
  阿麦却抬起头来,拉开嗓子:“师父放心,这一次我们什么计也不会中的了。”
  “我放心……”坚叔有意无意看阿历山大一眼,回头再看楚大爷一众:“只是明天这个时候又要劳烦镇长和诸位乡绅父老再跑一趟。”
  “不要紧。”楚大爷当然是站在坚叔这边。
  阿历山大急忙摇手:“不用了。”
  “哦……”坚叔目光回到阿历山大面上。
  “为了联络民官之间的感情,安抚民心,我决定尊重民意,不再追究过问这件事。”
  “是啊,不再过问。”老杜帮着腔。
  坚叔又是“哦”一声,楚大爷皮笑肉不笑的打一个“哈哈”:“曹先生这样通情达理,当真是我们的福气。”
  阿历山大搓着双手:“没有其他的事了。”一顿挥手:“阿杜,我们走。”
  “是。”老杜挥着手,急跟着阿历山大离开。
  坚叔看着他们离开,眼中闪过疑惑的表情,与阿光、阿麦耳语几句,随即与楚大爷及众乡绅父老笑语着往原路离开。
  他们这边走光了,阿历山大和老杜便从那边小山坡上冒出来,拿着一堆管状的东西,原路跑回来。
  与此同时,阿光、阿麦亦从草丛中冒出,方才坚叔耳语,就是要他们躲在附近,监视阿历山大和老杜的行动。
  “看,又给师父猜中了。”阿光由心底佩服坚叔的神机妙算。
  “这一次他们又打什么主意?”阿麦不明白的摇头:“光天化日,我就想不出能够弄出什么来。”
  “看他们手上的是什么东西。”阿光眉头大皱。
  他们一直呆在乡间,连汽车也当作怪物,当然不知道有炸药这种东西。
  阿历山大无疑是志在必得,唯恐用手费时失事,所以带来了炸药。
  他将炸药在新葬的那具棺材旁边的缝隙内放好,接好了引子,随即与老杜牵着引子原路奔回,跳进草丛中的一堆岩石后面。
  老杜拿起火药引子同时,阿历山大亦剔着了火柴,燃着火药引子,一股火焰便嗤嗤的燃烧开去。
  阿历山大火柴一丢,双手按住了耳朵,连忙缩在岩石堆中。
  老杜也不慢,火药引子丢在草丛里,双手亦掩住了耳朵蹲下来。
  阿光、阿麦只当阿历山大和老杜已经离开,目光转向棺材那边,却是怎也看不出什么地方不妥。
  阿麦喃喃着:“他们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在那儿?”
  阿光摇头,接一句:“我们到那边看看。”
  这在阿麦来说当然是好主意,两个人也就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蹑着脚步往那边走去。
  火药引子继续燃烧,到阿光、阿麦来到棺材下面,亦燃烧到了尽头,火光暴闪中霹雳连声,天崩地裂似的。
  新葬的那具棺材立时片片碎裂,那个方洞被炸得更阔大,烟硝飞扬,碎石四射。
  整面山壁亦受震动,二三十具棺材被震得脱出了峭壁,飞落地面。
  阿光、阿麦首当其冲,亦被那股强劲的震力弹飞丈外,头摔在地上,立时昏迷过去。
  一具接一具棺材从山壁上飞摔下来,也算是阿光阿麦运气还不错,没有给棺材撞在身上。
  好一会烟硝才散去,峭壁下面横七竖八的都是棺材,有新有旧,从棺材跌出来的有死尸,也有化成白骨的骷髅。
  阿历山大和老杜并不知道阿光、阿麦在附近,爆炸之后一会才冒出来,灰头土脸的。
  “厉害厉害……”老杜差一点没有拍掌:“想不到炸药这么厉害。”
  阿历山大目光落在被炸开的大洞上:“要不是这么厉害,这问题如何解决。”
  两个人也就在嘻哈大笑中急步走到那个大洞下,跳上祭桌,爬进去。
  进了这个洞,阿历山大和老杜便看见那具身穿金缕玉甲的僵尸祖宗。
  压在僵尸祖宗身上的那截石碑亦已被震开。因为喷上了黑狗血,又被石碑压着那么多年,而且在日光下,所以那个僵尸祖宗并未能够恢复活动。
  虽然面部肌肉干枯,阿历山大并不觉得这个僵尸祖宗有什么恐怖,细看之下反而眉飞色舞,大叫起来:“是他,就是他!”
  “那一个?”老杜不由问。
  “财神爷哪!”阿历山大在僵尸祖宗身旁蹲下来:“你不知道穿在这尸体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老杜实在不知道。
  “金缕玉甲啊!”阿历山大哈哈大笑:“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这一次我们真的发财了。”
  “什么,发财?”老杜精神大振,目光一转:“老板,这地方简直就像是一个皇陵呢。”
  阿历山大这时候亦留意到周围的环境,的确像是一个皇陵,到处都见古老的石柱石兽,还有兵马俑。
  “看那些兵马俑……”老杜手一指:“我们真的发财了,老板,是不是都搬出去?”
  “那些烂石头有什么用?”阿历山大喝一声:“快动手将这个财神搬出去。”
  “这财神真的值钱啊?”老杜仍然有些怀疑。
  “不说这些玉片,就是将连串玉片的金丝卖掉,已经够你一生吃喝的了。”
  “真的?”老杜更加兴奋,俯身抬起那个僵尸祖宗的双脚。阿历山大同时俯身抬起了僵尸祖宗的上半截身。
  僵尸祖宗加上那袭金缕玉甲重量也不轻,阿历山大和老杜虽然两个人,抬起来也非常吃力,他们自顾抬着,并没有留意那边兵马俑中冒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五短身材,正是福水,咽喉被僵尸祖宗抓出来的五个指洞已变成紫黑色,面色发绿,眼圈却是红红的,样子看来既奇怪又恐怖。
  他被僵尸祖宗那一掷之后经已丧命,可是现在又复活,傻里傻气的,细看之下,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缓缓的移动身子,走向阴暗处,阿历山大和老杜一直都没有留意。
  出了洞口,他们随即抬着僵尸祖宗跑向停车的地方。
  阿光这时候已在草丛中醒转,意识还未完全回复正常,一个脑袋痛得像是四分五裂。
  他看见阿历山大抬着僵尸祖宗经过,也看见金缕玉甲上的黑狗血,却不知是做梦还是在现实中,也不知如何是好。
  到他完全清醒,阿历山大和老杜经已不知所,昏倒在他旁边的阿麦亦醒转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阿麦手抓着脑袋,吃惊的看着散落在周围的棺材:“怎么这么多棺材掉下来?”
  “你问我,我问那一个?”阿光苦笑。
  “方才那一定是火药!”
  “是什么也好,目前最要紧是那么多棺材掉下来,我们怎样才能够弄回去?”
  “你说怎样才能够?”阿麦目光转到阿光的面上:“我们有这个本领?”
  阿光转问:“那怎么是好?”
  “当然是找师父到来,否则棺材里的尸体都变了,如何是好?”
  “不会吧?”阿光口中是这样说,一个身子已不由在倒退。
  阿麦也在倒退,然后不约而同的,两个人一齐转身,急急奔跑。
   
         ☆        ☆        ☆
   
  世事有时就是这样巧,平日坚叔在晚饭前后多数都会留在茅山学堂,今天却偏偏例外,坚叔午后便没有回来,跑了去跟镇长楚大爷说话。
  自从阿历山大来了这个地方,他们这一群有代表性的大人物便很多时聚在一起研究应付的方法。
  坚叔本来不是这种人,可是碍于楚大爷的情面,也只好听听楚大爷的废话。
  他们的确很多时都是说废话,然后喝喝酒,到认为谈下去也是废话的时候才散去。
  对于喝酒坚叔通常都不会反对,楚大爷的藏酒一向有名,难得喝上一顿那么好的酒。
  中午,阿历山大表示让步,大家当然很开心,废话也自然多了,酒当然也相应加多。
  对于这样好的酒,坚叔当然不会推辞的。
  阿光、阿麦却是等惨了,尤其阿麦,团团乱转,看着他,阿光也不由眼花。
  阿娇却没有理会那许多,自顾将各种治僵尸的东西放进百宝袋内。
  符咒、糯米、墨斗、桃木剑,应有尽有,阿娇看清楚没有遗漏,才放进百宝袋。
  阿光也就在这时候站起来:“师父跑到那儿去,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啊。”阿娇顺口应一句,一叠尸符放进百宝袋内,底的一张不觉脱手,掉在阿光面前。
  阿光漫不经意地拾起那张尸符,看一眼,振吭大呼:“我看不要再等了,万一真的尸变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阿麦应声停步:“好,我们拚了!”转身便往门外跑。
  “我也去。”阿娇抄起百宝袋,追上前。
  “你去干什么?”阿麦鼻哼一声:“女孩子家。”
  阿娇轻笑一下:“你记性这么坏,没有我在旁边怎么办。”
  阿麦还未答话,阿光已一声:“有道理,你跟我们一起也好。”
  阿麦皱皱眉头,无可奈何的应盘:“好吧!”
  事实他也很怀疑自己的记性。
  三个人于是一齐往外走,才走到院子,门那边一个女孩子跑进来,见面便打一个招呼。
  那是苏姗,背负着那个照相机,脚步雀跃着,看来轻松快活。
  “苏姗……”阿光、阿麦一看见苏姗,各皆眉飞色舞,对于那天晚上苏姗施展调虎离山计这件事,早已经抛诸脑后。
  阿娇却是清楚记着,满怀敌意的盯着苏姗。
  “你们好吧?”苏姗有意无意的避开阿娇的目光,对阿光、阿麦又展开笑脸。
  “好,好极了。”阿麦一叠声的应。
  “这么巧。”阿光接问。
  “我到处照相经过这儿,进来看看你们吧,嗳,要到那儿去了?”
  “找僵尸。”阿麦冲口而出。
  “我也去!”苏姗雀跃起来。
  阿光不由一句:“很危险的。”
  “有我在,有什么危险?”阿麦却接上这一句。
  “对啊。”苏姗展开笑脸:“我才不怕呢,要是真的有僵尸,我替你们照下来作证。”
  “好主意!”阿麦当然赞成:“喂,我们现在出发。”目光随即转到阿娇面上:“你还是留下等师父回来。”
  也不等阿娇回答,他已赶先走前:“我们去吧去吧!”
  阿光亦接上一句:“我替你拿照相机。”
  苏姗当然不会反对,有意无意的看阿娇一眼,将照相机交给阿光。
  阿娇看着心头冒火,一时间却作声不得,呆望着阿麦他们。
  阿麦只当作没有看见,一马当先往外跑,阿光、苏姗跟在后面,也没有理会阿娇的感受。
  阿光一向大意,苏姗则是有意,看着他们,阿娇差一点给气死。
  “你们去吧去吧!”她生气的将百宝袋拿下,抛在地上,所有治僵尸的东西都散开。
  阿光、阿麦他们这时候已转过院子的石屏风与苏姗笑语,那里还记得百宝袋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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