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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玉儿,他一定就是玉儿


  申牌时分。
  楚天琪抱着杨红上同乘一骑,缓缓进入鹅风堡。
  楚天琪目光四顾,眉头紧攒,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在蜈蚣镇镇口寄放马匹时,他就觉察到了气氛不对,作为一名职业杀手,他在这方面有灵敏的嗅觉。
  可不是?堡门洞开,门上石梁斜倾仿佛随时都可坠落下来,刻有“鹅风堡”三个红漆大字的石匾,也歪歪斜斜地垂在门媚沿上。
  他没来过鹅风堡,以前也没听师傅们说起过鹅风堡,但是他知道鹅风堡决不会是这么个模样。
  难道鹅风堡出事了?!他心猛然一沉。
  杨红玉闭眼躺在楚天琪怀中,想象着爹娘见到她时的情景,尤其是爹爹该会说什么,所以她对堡内的情况竟是全然不见。
  马儿走迸前庭院。
  不见一个人影,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远处堡后山峰,透出一缕猩红的血色残霞。
  一股来自山坳里的冷风,从堡内吹来,风中夹杂着他熟悉的血腥气息。
  他顿时感到一丝丝颤栗,一丝丝不安。
  他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这股风中的血腥气息与他有关。
  一定出事了!
  他拍马向前,想看个究竟。
  黑马踏着碎步,不肯向前,他猛磕马刺,黑马才无奈地踏上石阶。
  刹时,他被眼前的情景怔住了。
  倒塌的房屋东倒西歪,一片断墙残壁,破败倾颓,一片焦木碎瓦,连地上的草皮和周围的树木也被烧得干干净净。
  唯有那座耸立在鹅风堡天坛顶峰上助冲宵塔,还巍峨屹立在堡内。
  除了这座小石培外,鹅风堡已是一片焦土。
  有人用火和炸药,已将鹅风堡所有建筑夷为平地。
  二十年前乐天行宫对鹅风堡造成的损失,远远无法与此相比!
  在石坪焦土上有一块抹去了烟尘的石块,石块平面上有人用鲜血写了九个大字:“向南大秘官讨还血债!”
  楚大琪象是跌入了冰库里,冷到了极点。
  来迟了一步?
  十天限期刚到,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咻——”黑马受不住这种凄凉,仰颈长啸。
  杨红玉闻声一颤,睁开眼睛。
  惊愕,万分的惊愕,张开的小嘴半天没发出声来!
  随着马嘶声,天坛石塔内涌出一群执刀的庄丁,为首的便是鹅风堡护佛庄丁头目陈青志。
  随后塔内走出了庄主凌志云,二庄主凌志远和杨红玉的母亲凌云花。
  楚天琪抱着杨红玉跳下马鞍,在石坪上站定。
  黑马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立即跑到石坪墙角远远避开。陈青志一行庄丁来势甚快,二十余人眨跟间已将楚天琪团团围住。
  楚天琪将杨红玉轻轻放下,在她耳旁轻声道:“你过去吧。”
  杨红玉呆呆地站着,没出声也没动身,伤拂还未从惊愕中苏醒。
  凌志云、凌志远和凌云花赶到石坪,三人助脸色都冷峻得怕人。
  陈青志指着楚天琪对三人道:“他就是楚天琪,南天秘宫的第一号杀手,小姐就是被她劫走的,现在仍在他手中。”
  凌云花不敢上前,在三丈外的圈外对杨红玉嚷道:“红儿,你怎么样?”
  凌志远跟着嚷道:“那畜牲把你怎么啦?”他见杨红玉浑身带血,头上裹着血扎带,心里着急,不觉出言不逊。
  凌志云铁青着脸没出声,他虽然为孙女儿着急,可心里在想:南天秘宫既然借谈判之机偷袭了鹅风堡,这楚天琪还带着孙女儿来鹅风堡干什么?
  楚天琪拎开杨红玉,再次道:“你去吧。”
  “娘!”杨红玉象是猛然惊醒,高呼一声,一跋一跛奔向凌云花。
  “红儿!”凌云花张臂把女儿搂在怀中,“他把你怎么样了?”
  杨红玉却是懵了头,没回答娘的问题,反急着问:“娘,这是怎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凌云花咬着牙道:“昨夜南天秘宫九憎邀请了大批高手,趁你爹不在时偷袭了鹅风堡。”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杨红玉结巴着道,她由楚大琪解毒护送回庄,怎么说也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此时,石坪上陈青志沉声对楚天琪道:“南天秘宫在望江楼设埋伏杀了咱们四个兄弟,今日义假借谈判毁我鹅风堡,你居然还敢上这里来,胆量可是不小!”
  楚天琪冷然道:“你说的第一件事是误会,第二件事我不知道,我是奉师傅之命……”
  庄丁头目刘国泰未待楚天琪把话说完,便厉叱一声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兄弟们上!为死去的兄弟和毁掉的家园宰了这小子!”
  这句话刚落,他身后四名黄衣庄丁手中钢刀抖动,闪身扑上,四柄钢刀上下交错递向楚天琪,指的全是重穴。
  楚天琪铁青着脸,厉声道:“纵是火头之上,也得容人把话说完,难道鹅风堡的人就是这般教养?”
  他一边说话,一边空手应欲,双掌并出,向着迎面的两柄钢刀抓去。
  听到楚天密的话,凌志云和凌志远不觉同时一震,这小子的话说得也有道理。
  凌云花忙着检查女儿的伤情,一时顾不上场上的事,杨红玉痴立着,仍在想:“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天琪双掌递出后,迎面的两柄钢刀不闪不避仍是直劈直刺,而另两柄钢刀却刀花一闪,闪电般袭向他左手脉和右腿踝骨。
  四柄钢刀互为呼应,连为一气,一递一补,一佯一袭,配合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无懈可击。
  楚天琪一个大幻移挪,闪出刀圈之外,沉喝道:“容我说话,别逼我出手!”
  适时,叱声震耳,四名庄丁如影附形扑到,四刀齐下,全是凌厉杀着,快捷悍狠。
  楚天琪待四刀近身,身躯突然一旋,左右手往上一扬,当当两声,两柄钢刀掉在石坪上,两名庄丁同时抱腕疾退,脸色煞白,血从两名庄丁手指头缝渗了出来。
  楚天琪这袖中一刀、一扇,震住了另两名庄丁,他两个手握钢刀,却没敢再扑攻。
  陈青志闪身抡至,飞起两指闭住了两名受伤庄丁胳膊上的血脉。
  楚天琪立起身道:“我说过不要逼我动手,我是奉师傅之命……”
  凌云花厉叱道:“陈青志替我宰了南天秘宫这条小狗!”
  “楚哥哥!”杨红玉发出一声呼喊。
  “你想干什么?”凌云花伸手接住了女儿的肩膀。
  陈青志身手极快,凌志云和凌志远出手阻拦不及,他已人刀合一,射向了楚天琪。
  一道银虹,来势极快,眨眼间已到楚天琪头顶。
  楚天琪在望江楼与陈青志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无暇多想,袖内宽刃短刀幻起一片青莹寒芒迎了上去。
  钢刀由上而下,短刃由下而上,两人都拈个快字,霎时便撞在一起。
  当当当当!刀刃相击,鸣金戛玉。
  空中好一阵叮当激荡,人影倏接即分,分而叉合,合即又散。
  陈青志肩头冒出鲜血,倒退三丈外,直愣愣地站着,脸上露出一副苦兮兮的摸样。
  这位鹅风堡的第一位高手,使出师门绝杀招式,仍未能宰得了南天秘宫的“这条小狗”!
  楚天琪前胸衣襟划开露出一条数寸长的血口,站在原地,木然呆立,脸上一片苦笑。
  这位南天秘宫的第一号杀手,竭尽全力,仍未能在鹅风堡的一个小小庄丁头目页前占到半点便宜!
  凌云花气急败地,猛一挥手:“上!与我一齐上!”
  “楚哥哥!”杨红玉出其不意地挣脱凌云花的手,弹身跃至楚天琪身旁。
  “住手!”凌志云、凌志远同时发出一声斥喝。
  涌上前的庄丁嘎然止步。
  一是因为庄主的命令,二是因为小姐异常的举动。
  杨红玉护身挺立在楚天琪身前,她手中多了一把刀,而那把刀的刀锋,正横勒在自己的颈脖上!
  杨红玉杏眼圆睁,厉声喝道:“站住!谁也不准上前!谁要是敢跨前一步,我就自杀在此。往后退!”
  她说的悲愤填膺,表情慷慨激昂,没有任何人会对她的决心有丝毫怀疑。
  于是,止步的庄丁又一齐退后数步。
  凌云花惊愕地望着女儿,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天琪不待持凌志云、凌志远发话,便道:“我是奉师傅之命送杨红玉回鹅风堡的,现在杨红玉已经送到,在下就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
  他态度不卑不亢,举止沉着冷静,给人一种坦率耿直,端庄高雅的印象。
  围住他的庄丁,一时竟不知道是否该截住他。
  “楚壮士请留步!”凌志云开口道。
  楚天琪缓缓转过身:“庄主有何指教?”他不认识凌志云,但从衣着上可以看出凌志云庄主的身份。
  凌志云两道敏锐的目光盯着他:“你真是奉师傅之命来送还杨红玉的?”
  楚天琪沉声道:“是的。不信,你可以问问杨红玉自己。”
  杨红玉未待问,便嚷道:“外公,他说的话是真的,他可是个侠义心肠的大好人!”她说话随时候,手中的刀仍勒在脖子上。
  凌云花目芒一闪,嘴唇抽动了一下,但没说话。
  杨红玉又道:“娘,他在帝王庙中救了我,又送我到大漠山沙坪疯人谷找神手段一指替我解毒,后来又陪我上神龙峰天武堂看热闹,我中了龙世宇的无名毒后,他又送我去天下第一赌庄找赌王金海浩,并亲自动手替我排毒疗伤,他是个好人,是两次救女儿性命的大恩人!”
  凌云花脸色数变,心中淌起一般无名的激浪,这激浪来得古怪。来得突然,使她心惊肉跳,惊诧莫名。
  凌志云道:“如果楚壮士所言是实,昨夜南天秘宫血洗鹅风堡一事,又当作何解释?”
  “我已经说过了,这事我不知道。”楚天琪言辞生硬,但神情却是十分坦诚。
  凌志远道:“可是谁能证明你的话不是假话?”
  “我!我能证明!楚哥哥自到瀑城后就没有离开过我!”杨红玉贴身靠近楚天琪,大声叫着。
  凌云花勾勾地望着楚天琪头上的竹笠,仿佛看的呆了。
  凌志云冷峻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道:“谁又能说这不是个圈套?你故意让红玉中毒,又假惺惺地去救她,把鹅风堡的注意力引向神龙帮和金元城,然后乘其不备,突施杀手……”
  楚天琪的心格登一跳,意念疾转,难道这真是宫主和师傅设下的诱敌之计?
  “不!决不可能!”他尚未开口解释,杨红玉已在替他高声叫屈,“楚哥哥决不是那种人!”
  凌志远板着脸道:“眼前摆着的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昨夜我们已被逼进堡内的最后一座建筑物天坛峰上的冲宵塔,若不是杨玉及时赶回,我们这伙人恐怕早就被你的九位师傅赶尽杀绝,烧死在石塔中了。”
  楚天琪脸色变得异样难看。
  难怪杨玉昨夜要离开桃花园,匆匆赶回鹅风堡,原来他已料到鹅风堡会出事。
  师傅南天神僧一方面命自己找到杨红玉,十日内迭回鹅风堡解释误会,一方面却又率人对鹅风堡发动了毁灭性的攻击,而且手段是卑鄙的夜间偷袭。
  这是为什么?
  “楚天琪!面对这铁的事实,你还有什么话说?”陈青志厉声喝问。
  “我……”楚天琪支支吾吾地,“我不知道。”
  他不知此时自己除了说不知道外,还能说什么,或者还需要说什么!
  “为兄弟们报仇!向南天秘宫讨还血债!”庄丁头目刘国泰发出一声悲壮的高呼。
  庄丁们一齐振臂高呼:“向南天秘宫讨还血债!”
  呼声响遏行云,霞光凝结。
  天际,云没山峰之处,一道红云就象淌流的殷红的鲜血。
  凌志云和凌志远的目光投向了凌云花。这位聪明的女儿比他们两位长辈要有主见。
  庄丁的目光也都注视着凌云花,在等待她的命令。
  杨红玉在敌方之手,如何才能制敌于死地而又不伤害这位任性的小姐?
  杨红玉玉腕执刀,自勒粉颈,两眼紧张地注视着周围:“别……动手,他是……好人,他是好人……”
  面对鹅风堡的惨状,她除了能说此话外,又还能说什么?
  一缕鲜血从她的颈脖渗出,顺着刀尖往下滴,一滴,二滴……
  楚天琪冷做地站立着,从他纹丝不动的身姿上看,他仍是那么沉着镇静,可是在他胸间却翻滚着一股热浪,脑中却流闪着千万般思绪。
  杨红玉横刀勒颈保护他的场面,比她在天武堂替他代饮无名毒酒,更加慷慨悲壮,使他激动不已。
  这个既可爱又可恶,胆大包天的小丫头!
  怎么能靠这个小丫头来保护自己?
  他左手一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杨红玉已被他脱手抛出,抛向了凌云花。
  凌云花双手接住女儿。她发现楚天琪不仅夺去了女儿手中的刀,而且还点住了她的三大要穴,好俊的功夫!
  楚天琪左臂一扬,手中钢刀挟风厉啸飞过石坪。
  “当!”钢刀击在十多丈外的堡围石墙上,透墙而入,没至刀柄。
  “好功力!”纵是生死敌对,陈青志等人也禁不住一声喝采。
  喝采声过,全场便是一片宁静,紧张而可怕的宁静。
  对方已没有了人质,小姐己脱离危险,是动手的时候了!
  凌云花将制住穴道的女儿交给身旁的庄丁,两眼逼视着楚天琪。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保护神送交给对手?
  他认为他有能力走出鹅风堡?
  他既然要来,为什么又要走,难道真是为送还女儿?
  她猜不透他的来意,她被他冷做的神仪所慑倒。
  她觉得有一股强烈的不可名状的激流,在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心靡。
  刷!刷!刷!金刃劈风之声。
  陈青志、刘国秦、曹锦如等庄丁头目和所有庄丁都已横刀在手,只要凌云花一声命下,任这位南天秘宫的一号杀手有通天的本领,也必将在这石坪上被剁成肉泥。
  楚天琪明白眼前的形势,一群胸膛中燃烧着复仇怒火的敌人,一动手就是一群凶猛无比的野兽!
  血腥,他又嗅到了那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不管他愿意与否,命运往定他这一辈子永远也无能摆脱这血腥。
  他无意识的抖抖捏捏隐于手肘上的短刀和摺扇,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带血的微笑。
  然而,凌云花没有发出动手的命令,她在犹豫,犹豫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我说过,我不知道此事。”楚天琪抓住最后的机会进行解释。
  “可是谁能相信你?”凌志云问。
  是啊,鹅风堡遭到南天秘宫血劫,谁能相信他这个南天秘宫的一号杀手?
  此刻,庄门外传来一阵急雨般的马蹄声。
  杨玉、云玄道长、冷如灰和鹅风堡内庄主事林伟雄带着十余名庄丁旋风般扑进庄坪。
  楚天琪心一凛。
  形势本来就险恶,杨玉一行人到,自己则是死定了!
  凌志云和凌志远见到杨玉一行人,脸上立即透出喜悦神色。
  杨玉、云玄道长和冷如灰跃身下马,步入圈中。
  凌云花伸手拍开杨红玉的穴道,杨红玉轻哼一声,闪身躲到凌云花身后。
  杨玉、云玄道长和冷如灰三人在楚天琪身前一丈远的地方站定。
  楚大琪微微掀起竹笠,鹰隼似的目光从竹缘下扫过冷如灰和云玄道长的脸,最后落在杨玉脸上。
  不错,杨玉就是昨夜那位弹琴的人!
  杨玉定定地望着楚天琪,眼睛发亮,亮得怕人。
  楚天琪无畏地迎视着杨玉的目芒,先天的傲气和后天培育的好胜心,使他不愿在对手面前低头。
  蓦然,杨玉眼中精芒毕射,那一束束目芒似有形之物刺得楚天琪脸面发痛,瞳仁发胀,泪水不觉涌上眼眶。
  楚天琪的脸面在杨玉眼中放大,一条条细小的脸纹变成了一道道深深的刻痕……
  杨玉目芒更厉,云玄道长说得不错,楚天琪脸上那道刀疤果然是假的!
  楚天琪淌着泪水低下了头。
  他不愿在对手面前低头,却又不能不低头,因为他无法忍受杨玉那针刺的目芒,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几乎要被刺瞎了。
  同时,他为杨玉显露的精深的内功感到骇然,这种内功的聚集力,他的九位师傅中任何一人都远远不及。
  于是,他用手背悄然揩去泪水,抬起头对杨玉道:“我已向他们说过,这件事我不知道,可他们不相信我。”
  说完,他双袖一抖,亮出了宽刃短刀和精钢折扇,樱出迎战的架势:“要来就你来吧,咱们单挑一!”
  石坪上“向南天秘宫讨还血债”九个血字,在最后的一丝残霞映照下,阴森可怖。
  生死一搏,势在必行,但他不愿多杀人,便向杨玉提出挑战。
  为了表示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他亮出了双袖内的兵器。
  他很聪明,这样一来杨玉便不能倚多取胜,也不能使用暗器。
  通过昨夜的论琴,刚才的目光交触,他知道杨玉是个强硬的对手,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虽然他明知不敌,仍想拼命一试,也许还有侥幸的机会?
  话已挑明,剩下的就只是动手。
  他深吸口气,凝招在手,严阵以待。
  不料,杨玉开口道:“我相信你的话。”
  “什么?”楚天琪全身一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玉又道:“我相信你的话,你走吧。”
  陈青志跨前一步道:“少庄主,无论怎么说他也是南天秘宫的人,而且是第一号杀手,我们怎么能就这样放他走?”
  陈青志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楚天琪武功卓著又是南天秘宫一号杀手,今日放虎归山,明日猛虎岂不又要伤人!
  杨玉目光扫过全场。
  全场庄丁钢刀握手,个个横眉怒目,怒气冲冲。
  于是,杨玉扭头对凌志云和凌志远道:“请二位庄主作主吧。”
  凌志远尚未开口,凌志云猛一挥手道,“放他走!”
  陈青志闻声往后猛退数步,庄丁立即撤围,让出一条道路。
  楚天琪深深地看了杨玉一眼,转身就走。
  杨红玉脸上掠过一抹欢愉的笑容,复又被阴云盖住,一双眸子用既高兴又惆怅的目光送着楚天琪。
  突然,凌云花发出一声厉喝:“站住!”
  楚天琪心上震,糟!杨红玉的母亲还不肯放过自己!
  他心里虽这么想,脚下却顿住,并缓缓过了身子。
  “摘下竹笠!”凌云花声音急促,神情迫不急待,“不,不行!”他的回答简短有力,而且毫不考虑。
  “请你摘下竹笠,让我瞧瞧你行不行?”凌云花声音变得异样凄枪,似在乞求。
  她的乞求的声音象虫子在啃噬着他的心,那充满着悲枪凄凉和期待的眼光,使他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他被她的低声下气打动,脸上的冰在融解,手缓缓举起摘下了头顶上的竹笠。
  一张英俊、刚毅的斜挂着一道刀疤的脸呈现在众人眼前。
  凌云花锐利的眼光盯着他,直直的,勾勾的,痴痴的盯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看到他内心深处,连心尖上都要看个清楚似的。
  他被她看得心慌意乱,一般无形路巨大压力使他全身一阵颤栗。
  他低下头来,转身就走。
  没有人发话,也没有人阻拦。
  他走出坪外,召来黑马,抓住丝缰。
  杨红玉从娘身后跨步而出,象是要追将过去。
  杨玉扭脸狠狠的瞪了一眼,杨红玉急忙又回到娘的身旁。
  楚天琪纵身上马,人立鞍上,回头深深地看了了一眼。
  这一眼是看凌云花的,因此凌云花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全身颤栗不已。
  杨红玉以为这一眼是看自己的,刹时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心中充满了希望。
  “咴——”骏马长嘶,扬蹄踏尘而去。
  瞬间,楚天琪人马已消失在檬檬暮霭之中。
  所有的人都仁立在石坪上未动,仿佛已被冻结在那里。
  楚天琪的镇静和摘下竹笠的举动,出乎杨玉、云玄道长和冷如灰的预料,他们在吃惊之外,还有一丝费解的困惑。
  陈青志等人不知为什么要放走这个南天秘宫的强敌,不觉满腹狐疑。
  孙儿女已经送回,对手已走,下一步该怎么办?凌志云和凌志远是举棋不定。
  杨红玉暗道:“我已是楚哥哥的人,今后无论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跟定他!”
  凌云花仰望苍穹,在无声呼喊:“苍天有眼!玉儿……他一定就是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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