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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风雨望江楼


  风城,一座古老的小城。
  因为处在南北水陆交通线上,城虽小来往商客甚多,却也十分热闹。
  这几日,城里到厂不少武林中人,使得本来就热闹的小城,变得更加热闹非凡。
  急湍奔流挟天水之势的清江,从小城西头流过,在城郊绕个之字大弯后泻入龙湖,又给小城热闹之中增添了一份秀丽景色。
  一座宋代建筑结构的两层楼的酒楼,耸立在清江江畔。
  酒楼所处位置正在江岸高峰之顶,滔滔江水,远近山色,尽收眼底,仿佛就是一座特意供人观赏山水而建的楼亭。“望江楼”就由此得名而来。
  今日,停留在城里的武林中人全都上了望江楼,本来就有些拥挤的酒楼,顿时大有人满之患。
  时近正午。
  竹笠遮面的楚天琪,踏步走向望江楼。
  为了避免招人耳目,他已将赤兔神驹寄放在城郊的一家农舍,并要与他同骑而来的丁香公主缓行一步。
  酒楼上琴弦悦耳,击板声声,飘出一曲轻歌,唱的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时令小调。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闲引鸳鸯香径里,手娑红杏蕊。
  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
  如果猜得不错,那唱曲之人定是盲眼琵琶手李天师,击板者则是聋哑铁臂刘中道。
  满楼掌声,喝采声,怪叫声,吆喝声响遏云天。
  不用猜,这必是一群好出风头、爱热闹的市井之徒,在此喧哗戏耍。
  堂门前没有一个伙计。因为今日客人特别多,所有的伙计都去楼厅跑堂去了。
  楚天琪踏上堂门前的石阶。
  蓦地,他眼光落在左侧坪的一溜系在水披上的坐骑上。
  顿时,他脸色倏变,刀疤急剧地颤动。
  十七匹骏马,全是南天秘宫的坐骑!
  杀手双刀追魂丁义,无影索命张之,血剑夺魄吴冷,还有见血封喉神镖徐少明……十七位杀手全都到了!
  师傅不相信自己能完成此命,特地派来了帮手?
  不对,即使是派帮手也用不了这许多!
  难道情况发生了变化?
  楚天琪揣着惴惴不安的心踏入了酒楼。
  厅堂,两个青衣大汉见到楚天琪后,立即离开酒桌,迎面走来。
  楚天琪已经看出坐在左边两张酒桌旁的青衣汉,就是丁香公主的铁骑侍卫。
  青衣汉挡住楚天琪,两眼精光毕露。
  楚天琪从衣袖中抖出一物,朝两人晃了晃,又做了个手势。
  两青衣汉对视一眼,立即垂手退下,回到酒桌旁。
  楚天琪给他俩看的是丁香花,做助手势是铁骑侍卫的切语:公主随后就到。
  铁骑侍卫见状,岂敢再找楚天琪的麻烦?
  楚天琪登上楼厅。
  楼上已经是座无虚席,连楼栏旁的过道上都摆满了临时增添的单人木凳。
  目光扫过半场,已经看到了丁义、张之、吴冷、徐少明等南天秘宫十七位少年杀手。
  楚天琪正待呼唤伙计,一伙计提着酒壶从过道木凳上跨过来:“公子爷,您终于来了,您的座位在楼拦左首第三张桌旁,给您留着呢。”
  南天秘宫的兄弟都没能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很显然这座位不是兄弟们给他留的。
  那会是谁呢?
  谁会替自己预先订一个上宾佳座?
  无心细想,跨过走道,在左首楼拦旁的酒桌靠椅中坐下。
  这是张单人小桌,铺有印花桌布,桌上一壶烫在热水里的上等好酒,一壶香菇,一只镀金边的茶盅,一只类似白玉材料做成的精致酒杯,一碟花生米,两碟卤菜,两盘水果,还有一块用红绸绑着的小木板,板下压着一本点曲小肠。
  楚天琪倚身斜坐,背朝楼厅,似是在观赏楼外的江景。
  苍碧湍急的江水,从远处灰漾的山峡之中势若奔雷而至,水雾漫过峡口,出现一派迷蒙,近处的江面,浅跃轻动的江水被正午的阳光照射,反射出一片眩目的金光,如喷溅的火花,点碎飞坠。
  顺流疾飘的舟排,吼着号子声,从江面一闪而过,消逝在下游黛色的之字大弯里。
  风景固然壮丽,但此刻楚天琪却无心欣赏,他正从悄然放下的竹笠反光镜里搜索着楼厅的每一个角落。
  散坐在各个桌旁的兄弟没有向自己发出任何改变命令和告警的信号,他们只是默默地坐着,冷眼观看着四周,一声不吭地自勘自饮着,显然,他们是在等候自己的命令。
  事情有些儿怪,有些见蹈跷。
  怀抱琵琶正在弹唱的盲女,正是李天师,她眉弯新月,嘴绽樱桃,在阳光的渲染之中,脸蛋儿红卜卜的,更显得明艳照人,而又有几分少女的稚气,唯一不协调的就是脸上的那两只呆木无光的假眼,否则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定是非她莫属。
  若不是预先接到情报,凭楚天琪如此锐利的眼力,也难认出她就是那位曾经大闹京城内四库,风靡武林的,现已四十出头的暗器大王盲眼琵琶手李天师。
  站在李天师身旁击板的那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矮老头,就是四十不到的聋哑铁臂刘中道。
  他们一边唱,一边击板,一边忙着应付周围起哄的听众,但眼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楼口。
  楚天琪知道,他们在等人,等其它的四个兄弟或是四个兄弟送来的信号。
  带头起哄的听众是青竹帮助老大“青竹蛇”黄独步,老二“百节蛇”王二步,老三“响尾蛇”丁三步,还有那位从李家屯禾坪逃跑的宋兴武,另外便是阎王帮的“风雷神”万雷霆,“黑白无常”常无根、常无义等人。
  青竹帮、阎王帮为何至此?
  难道他们也是为六残门的黄、缘令牌面来?
  不对,他们应该不知道李天师和刘中道的真实身份,再说他们是三帮联手,怎不见神龙帮助人出现?
  眼光落到右首楼栏旁的一张空桌上。
  这张上宾佳座是留给谁的?
  青竹帮和阎王帮的人眼光为何时不时地瞟向那张空桌?
  兀地,楚天琪从竹笠反光镜中又捕捉到了两双可疑的目光。
  那犀利的利似刀刃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那是两张陌生的脸。南天秘宫的线眼从未提供过这两张脸的有关情况。
  两套很特别的青衣装束,师傅从未讲叙过这种装束属于江湖哪个门派。
  他不认识他们,然而他们盯着他的目光却充满着怨毒的仇恨。
  从他们两颊高凸的青筋可以看出,他们皆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他立即警觉起来。楼厅嘻笑声中暗隐的森森杀气,使他感到不安。
  他原准备在丁香公主到来之前,杀了李天师和刘中道,夺取六残门黄、绿令牌回宫复命,现在情况有变,他不能轻举妄动。
  十七兄弟来得蹊跷,必定事出有因。
  这许多武林中人撞在一起,绝非偶然。
  还有姜铁成要丁香公主来此楼认肖玉,定有阴谋。
  难道这一切都是姜铁成的计算?
  思索之间,楼梯响动,丁香公主已走上楼来。
  刹时,楼厅哄笑声顿止,连李天师的琵琶也凝住了丝弦。
  她云譬高挽,气度慑人地卓立在楼口。
  一块紫色轻纱掩面,霜刃般的目光从眼洞里透出,望之凛人。
  虽然一块面中遮住了她那张娇靥,但她仪态高贵,丽质天生的超人气质,使任何人都可想象到她面巾后的那张脸定是人间绝色。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连刚刚和她分手的楚天琪也再一次被她的仪态和神姿所慑倒。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好色或有邪念,而是人们对美的东西部有不自觉的共同的崇拜和追求。
  连李天师这样的盲女也伸长了雪白的颈脖,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座位在哪里?”一声又甜又脆的声音发自丁香公主之口。
  宛若黄莺歌唱,带着一阵春风从楼厅拂过,使人欲醉。
  李天师的脸上拉起几道嫉妒的皱纹。这声音比她的歌声还要动听,还迷人!
  “小姐……哦,公主,您的座位在那儿。”伙计几乎躬身到地,手朝右首一指,“小的们已恭候公主多时!”
  原来右首那个上宾佳座是圈给丁香公主的!
  丁香公主走到右首空桌旁坐下,目光缓缓扫过全厅。
  此刻,青竹帮老大黄独步突然记起自己是干什么来了,于是朝着李天师吼道:“唱!给我继续唱!”
  李天师一拨琴弦,再欲引吭高歌,但歌声已不象先前那么圆润甜美。
  宋兴武尖声道:“给大爷换个曲子!”
  刚才他唯恐丁香公主不到,怕吃老大的瘪,现在了香公主到了,他的劲头也就来了。虽然神龙帮未到,他和老大三人再加上阎王帮三位高手和二十余名属下,还怕摘不了丁香公主这朵带刺的鲜花?
  万雷霆跟着嚷道:“来,一段《小两口争灯》!”
  丁三步笑道:“来一段《王二嫂思夫》岂不更过劲?”
  宋兴武眯起细眼,斜瞟着丁香公主道:“咱大哥素的、荤的、甜的、咸的、酸的都要听,《穷汉过年》、《小二姐做梦》、《小寡妇上坟》、《寡妇熬夜》、《十八摸》……”
  黄独步摸出一锭银子往李天师面前一扔:“就来段《寡妇熬夜》!”
  “哈哈……”无赖和歹徒仍发出一阵大笑,这是一曲不能上曲目册子的下流小曲。
  一片淫笑声中,李天师居然拨开了琴弦。
  丁香公主正襟危坐,眼光依次从南天秘官十七位少年杀手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楚天琪竹笠上。
  楚天琪脑际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姜铁成的用意。
  姜铁成将南天秘宫包括自己在内的十八位十八岁的杀手,全都请到了望江楼,而且替他们安排好了预定期座位,以便丁香公主依次辨认究竟谁是肖玉。
  这种寻人办法很简单实用,但只有姜铁成才想得出来,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到。至于他如何将十七人请到此地,梢刻一问兄弟便知。
  楚天琪在丁香公主瞧着自己的明眸中,知道她没有找到肖玉。
  肖玉不在这十七人之中?
  丁香公主犹豫片刻,将手伸入怀中,但手久久没有抽出来,她只是用一双明亮的眸子牢牢的盯住了楚天琪。
  楚天琪诧异万分:她想干什么?
  此时,黄独步、王二步、丁三步、万雷霆、常无根、常元义、宋兴武等一行人在下流小曲中,摇头晃脑,瞪着色迷迷的醉眼,走向丁香公主。
  右首酒桌旁的客人和过道上的菜客知趣地闪到一旁。
  丁香公主傲然坐立,纹丝未动,一双眼睛仍盯着楚无琪,对黄独步等走过来的人仿佛不曾看见。
  楚天琪凝身未动,静观其变,他并不担心丁香公主的安危,凭丁香公主的身手和楼下的十名铁骑侍卫,青竹帮和阎王帮的这帮人奈何不了她,他关心的是整个楼厅的局势。
  他必须执行秘宫杀人夺牌的指令,然而,楼厅里还潜伏着窥视着他的敌人,不仅楼厅内有,楼外的石坪上也有。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他沉住气耐心地等待着适当的机会。
  他不动,十七位兄弟也不动,他们不知道他这次行动的目的,更不知他为何要叫他们来,敌我不分,目的不明,除了等待以外,他们根本无法行动。
  黄独步、王二步、丁三步并排站在丁香公主桌前。
  丁三步笑道:“紫衣姑娘,这曲子如何?”
  了香公主没动,也没有回答。
  王二步歪着嘴道:“要不要二爷我来教你?”
  “哎……”宋兴武从王二步身后伸出头来,“区区小事,何劳二龙爷屈口!我来教,我来教!”说罢,晃头就唱:“风流俊俏美猴郎,叫我姑娘想断肠……”
  “啪!”一声脆响,曲声顿止,宋兴武的左半边脸浮起五道红痕,与此同时,两颗门牙裹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丁香公主仍然手伸在怀中,仿佛不曾动过。
  好快的身手!隔桌在青竹帮三位龙老大鼻子下扇了宋兴武一个耳光,龙老大三人别说是出手阻拦,就连反应也不曾反应过来。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连宋兴武也忘记了惊呼和剧痛。
  良久。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嗤笑,接着又是一声,继而楼厅猛然进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楚天琪在笑,会心的笑。
  南天秘官十七位少年杀手在笑,鄙夷不屑的笑。
  除了青竹帮的人之外,所有的客人都在笑,幸灾乐祸的笑。
  十名铁骑侍卫已上了楼口,也在仰面大笑。
  望江楼在笑声中檐梁摇曳,摇摇欲坠。
  黄独步阴沉的脸渐渐变成了猪肝色。
  青竹帮这个跟头可栽得不小!
  宋兴武突然捂着左脸腮杀猪似的叫喊起来:“哎哟!痛煞我了!痛煞我了!”
  “啪!”又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宋兴武右脸腮上!
  “啊呀呀!”宋兴武尖声怪叫,双手捂脸,蹦起老高。
  “孬种!”黄独步咬牙恨声怒骂,刚才这一记耳光是他赏给宋兴武的。
  宋兴武踉跄退后两步,痛心地瞧着嘴里又掉下的两颗牙齿,抿嘴嚷道:“老……大!在李家屯杀……死三帮弟兄的人就……是她!”
  黄独步手一挥:“上!做了她!”
  王二步、丁三步、万雷霆、常无根、常无义等青竹帮和阎王帮的二十余人,一齐应声扑向丁香公主。
  “动手!”一声怒喝,站在楼梯口的十名铁骑侍卫,一齐亮出兵器,从背后扑向黄独步等人。
  顿时,呛喝声,厉叫声,厮打声,茶碗桌椅碎裂声,响成一片。
  客人纷纷涌向楼口,厅内大乱。
  李天师和刘中道见正午早过,二哥和三哥还不见露面,早已在寻找脱身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李天师丝弦一拨向五弟刘中道发出信号。
  刘中道竹板一磕,回出信号:“走!”
  李天师和刘中道同时跃起,越过楼栏,从数丈高空飞向石坪。
  空中,刘中道竹板响声不断。
  李天师怀抱琵琶,辨听着竹板响声,准确无误地落向石坪空处。
  想走?楚天琪手在桌沿一按身已腾空,逾栏而出。
  十七位秘宫杀手还在桌旁坐着,楚天琪没有向他们发动手的信号,他们正在暗自猜疑,楚天琪今日的对象究竟是谁?如果仅是这卖唱的男女,宫主决不会命他们十七人前来援手。
  李天师和刘中道足刚沾地,又是纵身一跃。
  楚天琪空中身子斜飘,意欲在石阶下路口截住二人。
  蓦然间,石坪旁的树丛中跃出十余条青衣汉斜横在石阶路口。
  楚天琪见状,只得敛住身子,使个千斤坠落在石坪。
  楚天琪脚刚站稳,十余条青衣汉往前一圈,已将他围在核心,青衣汉动作敏捷熟练,显然是训练有素。
  刷!刷!两抹匹练也似的银虹从空中扑落。
  风声响处,在楼厅一直监视着楚天琪的两个青衣汉,已站在楚天琪面前。
  楚天琪竹笠一压,冷声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楼上,秘宫杀手双刀追魂丁义向十六位杀手发出了准备动手的信号。
  丁义已看出了这伙青衣汉的来历,楚天琪遇上这个强敌,难怪宫主叫他们十七人前来援手!
  为首的一个青衣汉双手一拱,十分有机貌地道:“在下鹅风堡清心斋护佛庄丁头目陈青志。”
  另一个青衣汉冷眼相视,轻“嗤”一声:“在下鹅风堡护庄庄丁头目邱震。”
  楚天琪心中微微一震:是谁走露了风声,让鹅风堡的人找上自己了?
  陈青云见楚天琪没回话,便开门见山地:“阁下是否劫走了本庄杨红玉小姐?”
  楚天琪看了看正在石路上小路上飞奔的李天师和刘中道道:“不是劫,是救。”
  “救?”邱震双目一瞪,就欲发作。
  陈青志阻住邱震,脸上带笑道:“阁下救了本庄小姐,在下代替庄主向阁下表示谢意,请问小姐现在哪里?”
  “你们小姐中了昊无毒,我已送她去一个地方解毒去了。”
  “什么地方?”
  “无可奉告。”楚天琪和段一指有百日之约,他是个格守信约的人,自然不能说。
  “不是在下自信,鹅风堡没有解不开的毒,请阁下将小姐归还本庄。”陈青志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声音却已开始变冷。
  小路上,李天师和刘中道的身影渐远。
  “我今日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二位,有话改日再说吧。”楚天琪说着,脚步一挪。
  陈青志、邱震同时斜横一步,阻住楚天琪:“阁下若不将事情说明就不能走!”
  楚天琪暗将嘴唇一咬,说道:“我救了你们小姐,你们却是这般模样待我,难道真是好心不得好报?”
  陈青志固执地:“请问阁下,小姐现在哪里!”
  “在解毒,百日之后我还你一个小姐就是。”
  “百日?阁下是在戏耍三岁娃儿?”
  “信不信由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邱震沉声道:“小子!别装蒜了!把咱们小姐劫到秘宫哪儿了?”
  “明明是救怎么是劫?”楚天琪对对方的无理指责,不觉心中怒气涌动。
  “哼!”邱震不信地摇摇头,又道:“咱们小姐怎会要你救?真是救的话,你也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狗抓耗子,多管闲事。楚天琪不觉又暗自苦笑,这句话可是一点也没说错!
  陈青志道:“不管你是劫还是救,总之你带走了咱们小姐,咱们就找你要人。”说话间,脸色一沉,声色俱厉,“我再说一遍,小姐现在哪里?”
  楚天琪被对方态度激怒,冷冷一笑:“我要是不说呢?”
  “那就请阁下到鹅风堡去向庄主回话。”
  “你有把握能让我跟你去?”楚天琪竹笠内两眼光芒闪烁。
  “鹅风堡没有请不到的客人。”陈青志两眼放亮,话语充满着自信。
  “陈头领,罗嗦作甚,动手吧!”邱震一边说话,手已摸住腰间刀柄。
  楚天琪看到李天师和刘中道已折上小路的叉口。此时不道,完不成秘宫使命,谁来担此责任?
  “告辞!”二字出口,楚天琪身形一幻,已滑过二人身旁弹向空中。
  “哪里走?”邱震绽出一声大喝。
  陈青志一声清啸,石坪上顿时刮起一柱旋风。
  十余名青衣汉手执钢刀,交叉递迸,织成一幅刀网。
  空中刀光陡然迸射。宛若惊电横空。
  当!当!当!金铁父鸣之声。响彻云雷,竟将楼厅厮杀吼叫之声压倒。
  刀光疾散,旋风顿止。
  楚天琪和陈青志落回石坪。
  楚天琪右手中,短刀刀刃在阳光下闪出层层光辉。
  陈青志手中多了一把薄刃钢刀。
  鹅风堡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小的的护佛庄丁头目,居然将南天秘宫第一杀手逼回了石坪之中!
  楚天琪使用大幻挪移之法,没能突出陈青志的阻截,心中自是惊疑不定。
  当然,他不会知道陈青志是独门客李子阳的关门弟子,鹅风堡内的第一高手,就连庄主的功夫也远不及陈青志。
  陈青志钢刀横胸,目光如刃,口气却十分厚道:“在下看得出来,阁下是条铮铮铁汉,不会诳我,但在下奉命行事,此事又关系到小姐性命,因此在下不能不这么做,请阁下见谅。”
  楚大琪沉吟不语。
  李天师和刘中道已折上叉路,自己不能不去追赶,已无回旋余地。
  凭自己一人的身手和功力,要摆脱陈青志一伙人确又有困难。
  若让楼上十七兄弟出手,不知会闹出什么局面?
  此刻陈青志又道:“阁下是随我回鹅风堡,还是将小姐藏身之处告诉在下?”
  楚天琪眉头一皱,向楼上发出信号:挡住这伙人!
  一声厉啸,楚天琪再次弹身面起,手中短刀刀锋在阳光中青莹剔透,闪烁着熠熠寒光,似一泓秋水泻向天空。
  陈青志脸色铁青,身形一旋,冲天而起,然后凌空扑落手中薄刃钢刀似一道瀑布,兜头向楚天琪罩下。
  当当当!一串火花,一片迸溅的金星。
  楚天琪身形一幻,挪开一尺,从陈青志身旁闪过。
  陈青志钢刀一绞,身子借力旋转,刀锋牢牢指着楚天琪的身躯。
  邱震与十余名庄丁,刀影成织,封住了楚天琪往前的落脚点。
  和第一次一样,楚天琪除了落回石坪原地之外,没有其它出路。
  突然,空中飞下十七条身影。
  在一片金铁交鸣声中,楚天琪淡淡的黑影从刀光剑影中流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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